作者:刘莺孙 著
中文版序前言
邀你去“乐河”第一满筐雅各的祝福·祖父的祝福·行过死荫的幽谷
第二满筐23岁,遇到了奇妙的那位·逃难的路上·二十三岁的黎明·汉城来的疯女人
·一个小果子
第三满筐饶恕,再饶恕·我丈夫的秘密恋情·拔起的小松树·我的女儿,埋葬在心里
·失去了祷告宫·无立足之地
第四满筐你真的爱我吗?·黑暗里绽放的花朵·噢,你这个美丽的人·我敬爱的父亲
·战胜困难
第五满筐安慰卑微的·不要叫左手知道右手所作的·安慰卑微的·落入强盗手中的邻居
第六满筐以为一切都是我的·走向另一个旷野·没有实现的梦想·丈夫突然去世
·把痛苦抛在脑后
第七满筐走进旷野·心里深深的渴望·我最宝贵的财富·祂的呼召
第八满筐你能走进罪恶之谷吗?·新的天地·泥土中的珍珠·顾念最卑贱者的主
第九满筐于是…,从那以后…·祂让我照看的小孩子们·背着丈夫的女人
第十满筐结出美丽的果子·原谅和属天的祝福·继母·丑陋的小野雉
·背起十字架·弃儿
第十一满筐女撒种人·吗哪·献上的活祭·从死里复活
第十二满筐我的福杯满溢·燃烧的火炬·伯大尼城的人们·努力向上的路
尾声贺信《幸福的女人》分享真正的幸福贺信致蒙福的读者通信给读者的特别信息
世上有好多可怜的人。人的可怜未必在其身世背景,也未必在其处境和经历。追根究底,人的可怜其实乃在于无助和无奈,而感受性的无助和无奈,比实际性的来得更为贴切。多少人竟在这烂摊子中默然消逝。生命哪有幸福可言!
我认识刘牧师多年,朴素和善、温纯脆弱是她给人的第一印象。但走近一点,看看她的面容,听听她说几句话,再观察一下她周围的人,我想你会和我一样,心里总有一个疑问:
到底是什么使这一群无能又无奈的人表现得这么从容、安详、喜乐、无怨、无私,满有活力地事奉着?她们总是带着可掬的笑容、和祥的态度,任劳任怨地服务着。虽然她们的人不多,屈指可数,但她们的奉献、牺牲和在神国度里的效劳远超过我所认识的许多教会和信徒。
她们若有十分的力量,为自己的事工最多只保留半分,而将其余的都悉数敬献恩主,且是甘心乐意地献上。为什么?
我的疑问在本书中得着了答案。不知怎的,自从看完本书以后,我的情感似乎经过一种触摸。除了因为年龄接近知天命外,说真的,倒是这本书使我回转如同孩童般脆弱敏感,对神的恩典特别敏锐,心境也因此豁达得多了。在此我深深地邀请您来读这本书。这是一位无助无奈的女人活生生的见证。
愿神使你在字里行间处处体验神的恩慈,更愿神使你尝到主恩的滋味。您虽未必也不必经历刘牧师的坎坷艰难,但无论如何,神所应许她的幸福诚然也是为您所预备。看完本书您必赞叹说:生命真有幸福可觅可获!
唐崇怀序
2001年10月于美国罗省
这本书的标题吸引了许多人。谁不想得到幸福?本书的作者是一位牧师,她的命运非常奇特。她十二岁的时候,就受呼召去服侍老年人。她一生中充满了大起大落,光明与黑暗、欢乐与忧愁、平安与艰难交织在一起。她在生活里经历了所有这一切。同时,她一生过着丰富的属灵生活。她顺服地恪守与神所立的约。在祂的里面,她遵从了真爱、怜悯和忠心的原则,这些给了一个女人幸福。
我们所有的人都想效法模仿伟人的生活,刘莺孙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和牧师。她牧养教会,懂得这样的一个真实:她知道什么是能够改变的,怎样去接受不可改变的。上帝给了她智能去区别这两件事情。
写这本书的想法是怎样产生的呢?我们在俄国的时候听说过刘莺孙牧师,在信徒当中吗哪教会很出名。一九九八年十一月我来美国的时候,有过一次机会来这个教会服侍。听了她的讲道我非常振奋,因为她的话语强有力地表达了上帝的恩典,表达了爱和盼望。一九九九年元月,我应邀去她家做客。
我们在圣灵的充满和丰盛的恩典中过了温馨的团契生活。当时还有教会的一些信徒同我们在一起。我看着牧师,感到圣灵告诉我,她应该向这世上的人们讲她自己的故事。我对她的身世毫无了解,我心里想的是俄国的妇女,她们过着愁苦、艰难和孤独的生活。
我说:“牧师,请为俄国妇女写一本书,讲讲你是怎样成为一个幸福的女人的。在俄国,最受**的人是妇女。你应该和她们分享,她们怎么样也能够成为幸福的女人。”我开始说起来,甚至是急切地坚持自己的看法,好像有谁在通过我说话。我滔滔不绝地表达我的意见。劝她写这本书的时候,牧师只是听我说,微微笑着。
……后来……噢,真是奇迹!三个月后,《幸福的女人》一书写成,在韩国出版,而且迅速译成了英文和俄文。
《幸福的女人》一书指出了通向幸福之河的道路,并且给人希望,使人相信:惟有基督之爱,惟有上帝能够使一个人幸福。我坚信这本书会把许多不幸福的妇女带到耶稣基督的面前,祂是幸福的源头。吗哪宣教教会响应了上帝迫切的呼召。
赞美主!
SvetlanaNemchevska
旅行家,俄国和美国的电台电视台记者
一九九九年二月
今天,在回顾我七十五年的生活之际,我邀请读者们一起来到真快乐的源泉,是这源泉使我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愿意把祂介绍给你,我未出生前,还在母腹之中时祂就祝福我,祂从没有一次不信守自己的应许。
祂从未使我的一生中有过饥饿、赤身露体、无家可归;当我孤独、受到伤害、哭泣的时候,祂总是把我抱在怀里。
祂向我述说时,总是谈到爱、平安和安慰;他与我同行,一起走过人生中黑暗的隧道;祂应许给我永生,也应许在现时的这个世上与我同在。
祂牵着我的手走向山巅;祂庇佑我,成为我的避难所。
如果说,在生命结束以前我还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我愿意邀请你来到这幸福的同一条河流上,你自己单独地与祂相遇。我祷告,祈求你能登上美丽的爱船,是祂在很久以前就为你准备好的。我祷告,祈求你将与祂同行,从今日直到永远。
作者:刘莺孙
一九九九年二月
我最后一次见到祖父活着,他正躺在他房间的卧榻上。我从他的房间出来,回到自己的屋里,躺下来,刚想接着睡觉时,就有人哭喊起来:“爷爷去世了!”一时间全家上下哭声一片。我跳下床,又跑回祖父的房间。
一张白单子盖在了敬爱的祖父身上。他是那么爱我,就在刚才,他把一只手放在我的头上,另一只手举过了他的头,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然后说,“莺孙,回房睡觉去吧。”
他放在我头上的手颤抖着,虚弱的声音好像还在我耳边回响。我无法相信他已经死了。
他活着的时候特别疼爱我。我哭喊起来:“为什么奶奶没死,爷爷就死了?”我哭了又哭。
全村人都知道祖父爱我。他抱上我这个婴孩的时候,他的长子(我的父亲)已经结婚快十年了。祖父给我起了一个很特别的名字——“莺孙”,意思是:“夜莺之子”,这是鸟类最美丽的一种。他给我取了这个名字,感到得意极了。
母亲是祖父的大儿媳。以前她常去另一个村子,化了装,偷偷地祭拜萨满(一个异教的偶像),咒诅莺孙这个名字,因为她讨厌这个名字。有一次祖父看见了,非常气愤。有一天,他用拳头捶打树干,回家时手鲜血淋淋的。后来他和家人说,他不能同一个拜偶像的儿媳妇一起生活,于是收拾了行装去汉城去,住在二儿子家里。他去世之前,召在元山的父亲去汉城,并且嘱咐他带上莺孙。父亲为我向学校请了假,带着我乘火车去了汉城。
婶婶一看见我就大声叫:“莺孙来了!”祖父向来是个很安静的人,竟然叫着我的名字,喜形于色。
我们来汉城的第三个晚上,父亲把我从睡梦中叫醒,领着我来到祖父的房间。我睡眼惺忪地走进祖父跟前,祖父叫大家都出去,只留下了我。在那间差不多是空着的房间里,祖父安祥地望着我,看了很久,脸上带着慈爱。我觉得很困,也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把虚弱的手放在了我的头上,另一只手高举起来,开始向“什么人”说话,我却不知道那是谁。我迷迷糊糊地,正想问他:“爷爷,你在干什么呀?你在和谁说话呢?”我还没有来得及问,祖父就用安祥的声音说:“莺孙,好了,回屋睡觉吧!”我只是睁开眼睛,点点头,站起来离开了祖父的房间。
在给祖父送葬的长队伍里,我这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坐在人力车上哀哭。我还在好奇地想着五天前的晚上祖父做的那件事,说的那些话。我后悔没有问问他这是什么意思。整个的葬礼过程中我一直在伤心地哭,因为我再也见不到他了,他是那么爱我!这些记忆……仿佛就像昨天一样的清晰。
我如今七十五岁了。回顾一生的时候,我已经懂得了祖父那天夜里所做的事情。
他把手放在他深爱的孙女头上,说出了对我的祝福,用上帝一切的,金钱买不到的福份,为我祝福。
现在这个孙女长大了,几乎到了祖父的年龄。我现在才意识到,许多年前祖父对我的祝福是多么的宝贵。
他这份伟大的爱是来自哪里呢?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把这爱浇灌给我。他知道他的源泉是出于祂,祂是一切福份的泉源。
为了这个缘故,他气息将尽之时,等到我来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祈求祂看顾心爱的孙女。祂接受了祖父的请求,真的牵住这个小女孩的手,信实地和她一同走过了七十五年的人生旅途。
祖父把我带到了祂的面前,祂是一切祝福的源泉。朝鲜李氏王朝末期,祖父还年轻,他遇到了一位美国的传教士。从此,他剪了头上的发髻,每天跟着这位传教士到处走。他极端守旧的父母很生气,认为这个四儿子被一个西洋鬼子掳去了。他们把他逐出了家门。祖父自己立业,在北朝鲜的元山做了东方草药医生,并且成为了这个城市里第一所教会的第一位长老。
后来,他带着妻子和两个儿子去了中国,因为他拒绝在日本统治之下对皇帝作偶像崇拜。他开了一家东方医疗诊所,逐渐富有了。他从经济上支持在中国上海的朝鲜临时政府,为独立作准备。他到过中国许多城市,在那里建立教会。听别人说,经过祖父的医治,许多患者康复了。消息传开,远近的病人都来找他看病,他总是很忙碌。
父亲从日本著名的明治大学毕业,他下决心效法自己那位恨恶日本搞偶像崇拜的父亲,逐步做起了东方草药生意。日本统治结束以后,他当了元山市的市长,以后娶了母亲。我于1924年5月16日出生。
我上学的时候很腼腆,主要是因为祖父给我起的这个名字很特别。班级点名的时候,因为我的名字很怪,老师经常让我站起来。
我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里长大。因为我是富有家庭中的独女,所有的人都关注我。我毕业于楼氏女子高等学校,它座落在元山四季美丽的海滩旁。后来又读完了梨花女子大学,专业是家庭经济。就在我二十岁大学毕业那年,我的叔叔刘锡昶博士把我介绍给金镇浩先生。他在日本明治大学学习商务。同年十月我们结了婚。
我在北朝鲜元山生活的时候,正是俄国和美国托管时期,境况极度混乱。丈夫只好放弃生意迁到南部去了。
一九四七年五月,他只身前往南部,答应为了家人很快回来。时局急剧恶化,我也被迫带着两个小孩子到南部去。
我请的向导背着我的大孩子,我背着老二。我们需要穿越五台山,那时天色完全漆黑一片。过去我从来没有自己走过夜路,两条腿不由自主地发抖,我心里想,“我怎么竟然能背着个小孩子在夜里攀越这么陡的山林呢?”
我听人说这座山里毒蛇出了名地多。我在全然漆黑之中行走着,因为极度紧张和绝望,心砰砰地跳着。突然我看见了光亮。这是一道特殊的光,像一支将要引导我脚步的聚光灯。我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个脚步在前面引导我。
整座山一团漆黑,然而却有脚步大小的光在前面引导我,知道该在哪里下脚。喔!哪里来的光啊?是谁在做这一切?当时我想如果被北朝鲜士兵发现,我们所有人可能都会死在这里?!此刻我感到生命已不再属于我自己万一小孩子哭起来后果不堪设想!幸运的是小孩子一直在睡觉,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是谁在帮助我鼓励我走过这死荫的幽谷呢?
我们整夜赶路,终于爬过了山,天亮时终于来到了壬长江边。我们像死人一样一动不动地藏在江边的草堆里等待天黑。终于等待已久的船静悄悄地靠了岸。草堆里的人们无声地开始上船。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和背着我大儿子的向导也跟着准备上船。突然背后有人议论说:“如果这孩子哭起来,我们所有人都得死!让这当**和孩子一起下船。”他开始无情地推我和向导。我们整夜跋涉,翻山越岭,为的就是到这里来上船,现在把我们丢下,无疑等于送死!我们哭着乞求,这个人说:除非你把孩子丢掉,否则我们不会让你们跟我们走!
我怎能杀我的孩子仅仅为独自苟活?船上的每双眼睛都冷冷地逼视着我。最后他们把我和向导踢下船,然后扬长而去。
船静静地开走了,冷酷地抛下了我们。无边的黑暗。我悲痛欲绝地哭泣着。向导告诉我或许可以顺江而下,看能否找到浅滩地区淌过河对岸去。于是我们带着悲哀顺江走了约20多分钟。
突然,我们背后响起了机枪声。我们赶紧藏起来。回头一看,许多士兵正对准渡到江中心的那艘船猛烈射击。几分钟后,伴随着人们凄惨的叫声,船沉没了。江面上又恢复了平静。我又一次靠近了死亡的幽谷。
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我双腿不停地抖,无法往前走。我感到有一股力量从可怕的死神手中拯救了我。这股力量是谁呢?是谁能预先知道要发生的事呢?是谁能在每一个危险的时刻搭救我呢?
向导带着我开始过江。生苔藓的江底很滑,我把草鞋绑在白胶鞋上,跟随着向导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五月初的江水很凉。水越来越深,一直到了我的腰。背上的孩子也快被水浸到了。我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往前迈,可水流越来越大,无法往前走了。我想我快要葬身于江中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种力量温柔而坚定地扶起了我的手臂。我知道我的脚没有触到江底但却在往前走。又是谁把我从死亡中救了出来?
那时侯,我仍然不知道,多少次从艰难中保护我和我的孩子的那位是谁。直到三年以后,在6.25事变后的逃亡路上,我才真正认识了祂是谁。
终于我们平安地到达了汉城,见到了我叔叔刘锡昶博士,他正通过他开的大众医院帮助那些流离失所的人们。他和我丈夫都以为我一定死了。当我带着孩子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激动得流泪不已,可谓悲欣交集。
“莺孙啊,莺孙啊,你若死了我怎么跟你爷爷交代啊?”叔叔拉着我的手哭了起来。真是奇妙,我和我两岁的儿子和一岁都不到的女儿,经过了那么多的艰难,毫发无损地平安到达这里。
韩战以后,叔叔在乐园洞买了地计划扩建医院,可是为了国家,他用这块地建立了政治大学,这个大学成为了建国大学的母体。后来,我做生意的丈夫在花阳里买了4万平方米的地建立了综合性的建国大学。我丈夫直到1968年12月去世,一直担任学校的执行董事,打理学校的大小事宜。叔叔刘锡昶博士为国家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为此朴正熙总统给他颁发了木锦花勋章。叔叔的著名著作《无声的革命》成为后来朴总统新农村运动的基础。
[注:以下可以帮助读者了解作者在书中提到的她的儿女们:
她共有七个子女。在向导背上背着的是大儿子,后来死在汉城。当时她背着过壬长江的是二女儿,现住在洛杉矶。三女儿在九岁时去世。四儿子生在逃难时期,现住在洛杉矶。五儿子现住圣地亚哥。六女儿后来在洛杉矶去世。七儿子现在洛杉矶生活。]
朝鲜战争中,我在汉城生活了三年,此后于一九五?年六月逃到富谷去避难。那里在汉城以南,距离大约二十五公里。
一九五0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我的第二个儿子生在那里。几天以后的一月四日,中国军队卷入朝鲜战争,我又被迫再次逃亡。
那是个严寒的冬天,我不得不再次带着才出生几天的婴儿离开家。父亲必须留在富谷,照顾九十一岁的奶奶。
家中其它的人都逃难去了。当中国军队进了富谷村时,父亲救了全村人的性命,他给中国军队做翻译,因为他能讲流利的中国话。
我坐着一辆牛拉的车离开富谷村。我把一块大石头烧热,我抱着小儿子和两个年幼的孩子坐在上面取暖。我在牛车的四角支了棍子,撑起毯子挡风遮雨,但是雪还是飘进来,落在我们的身上。
走的时候,父亲哀伤地哭着,因为不知道能不能和女儿,还有刚出生的小孙子再团聚了。朝鲜的一月份是冰天雪地的季节。天气冷极了,我们心里感到惧怕和绝望。
我看见很多死人倒卧在路上,他们不是被军队打死的,就是冻死的,白雪之上到处是斑斑血迹。我紧紧地搂着刚出生四天的儿子,在严寒的气温下,牙齿止不住地打颤。我们坐在摇摇晃晃的牛车上,路漫漫,人难熬。
在去汉城的半途上,我们在一个叫冬至的小村子停下来,想找一个小客店落脚,暖暖身体,可是他们拒绝接待我们,因为我带的小孩子太多。我就在客店的外面哭起来,后来有人让我沿着路往前走,到碾米厂去看看。
我央求客店老板替我照看一下孩子,就去了碾米厂。我上前敲门,但是没有人应答。
冬天里短暂的太阳眼看就要从田野上面落下去了,我觉得我和婴儿就要冻死了。
就在这时,在我胸前睡觉的孩子突然大声地哭起来。这哭声的意义可是不同凡响。几分钟以前我重重拍打的那扇门紧锁着,现在吱地一声开了,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妇人隔着门向外窥视着。她的脸上露出了同情,说:“这小孩子只有几天大呀。你是难民吗?我的儿媳妇背着我的小孙子逃难去了。现在我觉得就像我孙子回来了。”
接着她哭着说:“到屋里来吧。”
她对我说,不管天气多冷,一般情况下,她不给任何难民开门,她的心像冬天的天气一样寒冷僵硬。又是谁融化了这个老妇人的心,让她在这个时候开了门呢?我走进温暖的小屋,把婴儿放在毯子上,小家伙就不哭了,很快又睡去。老妇人给我拿来一些吃的东西,可是我吃不下去,心里惦念着留在旅馆里的两个女儿。我把我的全部情况告诉了老妇人,她说:“去把她们也带来吧。”
我马上就冲出门,往小客店跑。在一间很小的屋子里挤了三十多个人,在屋角,我看见两个女儿吓得正在哭,于是把她们带到了老妇人家。
有多少人冻死了啊!冥冥中是谁在看顾着我呢?这所房子在战争爆发以前是一家碾米厂,所以老妇人有足够的米吃,屋子也非常暖和。老妇人有一个地下储藏室,放满了大米和麦子。我和小孩子们都有食物吃,有暖和的地方睡觉,而且很安全。我一直在心里问自己,在这样被战争蹂躏的地方,是谁在看顾着我呢?
我在那里住了好多日子。我给过路的士兵作饭团,又像老妇人的儿媳妇那样,尽心尽力地服侍她、料理家务,我甚至还用缝纫机给老人作了衣裳,缝纫机是用大米和麦子同一个难民换的。老人穿了我给她做的衣服,高兴极了。
春天来了,传来了停火的消息,和平降临了。我想离开这位善待我和我一家的老妇人了。但是我走不了,因为我一个人不能把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都背在背上。我天天在深深的叹息中度日,渴望着能回家。终于有一天,援助的手临到了,是一群当兵的,我好多次给他们做过饭团,他们感激我,乐意为我背着孩子上路,作为回报。
离别的日子到了,老妇人见我们要离开她特别难过,想让我们再多留一天,我没法拒绝,于是我们又多住了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离开了冬至村亲爱的老妇人,上路去富谷。走了大约半天,到了发安市场。我们发现村子里好像空荡荡的,到处看不见一个人。村子里的一位老年人眼里含着泪,说,村子里的妇女都被撤退的敌人军队**了。我看见到处是妇女的胶鞋,在地上散乱着。我再一次含着泪感恩。
如果我早一天动身,很可能已成了牺牲品了!我在村子里住了一夜,把心安定了下来。我一再地问自己:
“在这接连不断危险可怕的经历里,是谁一直在看顾着我?”我一夜都在想这个问题,到天明也无法入睡。
到了富谷的村口,一个认识我的女人看见我就往父亲家跑,喊着:
“莺孙回来了,她和孩子们还活着!”
父亲以为我和孩子已经死在逃难的路上了。他光着脚向我跑过来,把我们抱在他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他简直不相信,我们都没有伤着,都好好地活着!在我们之前离开家逃亡到釜山的丈夫,也回来和我们团聚了。两个月以后,丈夫和叔叔跟着父亲去了汉城,要开展一项建立大学的工程。我和三个孩子暂时留在富谷,因为战争结束以后,汉城依然是满目疮痍,一片衰败的景象。
初夏的一天,我在稻田里坐着休息,一个年轻女人向我走来。她穿一件白色的泽郭丽(传统的朝鲜女上衣)和黑色的琦玛(典型的朝鲜裙子)。
她的衣着干净整齐,不像是个乡下妇女,她挨着我坐下来,就开始聊一些家常琐事,然后问我知道不知道这首歌:
“我听见救主说,你的力量实在小。”
我俯就地跟着她唱起来,我虽是个住在乡下的难民,却很小就去教堂,甚至到大学毕业都是这样(这在当时很不常见,特别是对妇女而言)。我可不是她可能以为的那样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女人,不过出于礼貌,我还是跟着唱了这首诗。
她紧紧地盯着我,让我再唱一遍,一边体会诗词的意思:
“她为什么要这样?呵,我唱就唱呗。”
我想掩盖我的骄傲,但是有一种不可抗拒的感受使我又唱起来,一边琢磨着歌词的意思。我不停地唱了好几遍,很快地,我的骄傲被制服了,眼中落下泪来。
我想到国家在战争中所经受的患难,在所有这些动荡之中,我感觉自己是多么弱小无力。我短短的一生里已经多次濒临死亡的边缘。我思想着,知道若没有一只帮助的手,我不可能还在这里。若不是祂的帮助,和我一起行过死荫的幽谷,今天我不可能坐在这里。
我抽泣起来,很快变成了嚎啕大哭。我回顾自己苦难的生活,感到很悲伤。她要我悔改,我生气了,心里想:“她是谁呀,跟我说这些?”
我为什么要在这个陌生女人面前丢脸呢?于是生气地回答说:
“我不是罪人,我什么罪也没犯过,你不要羞辱我。我生在有钱人家,连人家的一支铅笔也没偷过,我还帮助别人。除了我丈夫,我从来没有盯着看男人的脸,我这辈子从来没有犯过罪。”
她安静地坐着,只是听我说。她微笑地对我说:
“城里有一个富谷卫理公会教会。它的建筑虽然被战争毁坏了,你还是可以来和我们一起作礼拜。”
她不回答我这番无知的话,站起来,走出了稻田。我困惑地回到家,那天夜里整夜都在想着我遇到的这个陌生妇女:
“她是谁?她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她要我悔改?”
几天以后,我黎明时分就起床,在熟睡的女儿枕边放了一些煮熟的土豆和玉米,然后走出家门,用大石头顶住大门,背着婴孩去了教会。去教会要穿过铁路走大约四里路。我走进空空的教会,坐在地板上。我一开头这样说:
“亲爱的上帝,她让我悔改,可是我没有什么罪好承认,但是如果你认为我是个罪人,就请你给我指出来。”
我独自坐在教会里,祷告着,可是还是想不出我有什么罪,就背起孩子回家去了。一个星期里,我重复地做这件事。第七天的黎明时分,我又从家里出来。然后把孩子挨着我放在教会的地板上。我重复着我的祷告:“亲爱的上帝,请指出我的罪来。”这次我还没有说完最后一字,就亲眼看见了异象。
我看到的第一幅图景是在我读小学的时候。我母亲给我做了一件漂亮的亚麻布内衣,可是我不喜欢它,把它脱下来,扔在稻田里。我母亲去捡起来,跟到学校,担心我会着凉,而我还跟她呕气。
在第二个场景中,我看见母亲带着一个大饭盒到学校来。冬天,我若是早晨把午饭放在书包里,自己带到学校,饭就冷了。于是每天中午,她站在教室的外面等我,手里端着午餐盒。但是我讨厌她让我在同学面前尴尬,她却向我说对不起。
此后,我看见我和伙伴们一起玩耍。如果我不高兴做游戏了,就把玩的垫子一扔,扬长而去。如果我和朋友们吵架,我不愿意和解,反而变本加厉地吵。结婚以后,丈夫让我给他的衬衫钉一个松了的扣子,我跟他顶嘴,说:“你干嘛让我钉扣子,你自己弄松了,你自己缝。”我在生活里一直对他,也对许多人很粗暴。
我二十三年的生活像过幻灯一样地闪过,我看见了我的每一桩罪污和过犯。我的心里痛苦极了。我看见自己如此地污秽丑陋,却还抵赖所有这些罪。我在祂的面前感到了羞耻。这一次我为自己一切的罪污深深地懊悔哭泣。我捶打着自己的胸,真心地感到懊悔。那天,就这样从黎明开始,一直持续到日落。
那个女人把我的小儿子抱出去照顾,我竟然连一点都没有察觉。我爬着,摇晃着,打滚,哭泣,深深地懊悔。
“上帝能原谅一个像我这样无用的女人吗?我愿意悔改,请饶恕我的骄傲、固执、自私和没有爱心吧。”
在天上,祂听到了我哭泣的心,祂呼唤着,声音充满了温柔和怜悯:“我亲爱的莺孙,我为你的罪而死。”
我哭泣、认罪的时候,我把头向那声音转去,“噢,我的主,”我心里叫着,我看见祂为我钉在十字架上,我亲眼看得清清楚楚的。
祂悬在十字架上,头上因为带着荆冠流血不止;血从他的额头流下来,一脸都是血。我看见了荆棘刺破的伤口,祂的筋骨在剧痛中受尽折磨;祂的手和脚上满是黑红色的血迹,血已经干了;祂的肋旁被矛刺穿,血还在往下流;祂的全身上下都是被鞭打的伤痕,仍在流血不止。这是一个人最野蛮残忍的死法。我再也看不下去了,闭上了眼睛。
噢,但是,即使我闭上眼睛,十字架上祂那受苦的身体也没有消失;我为自己的罪,为了祂给我的无尽的爱和怜悯,声嘶力竭地哭叫起来。
"我让祢在十字架上这么受折磨,主啊,我的主啊,请祢饶恕我,求祢。”
我长久地、不停地认罪悔改。我一切的骄傲、自私、自利都在祂面前破碎了。就在这逃难之地富谷的小教堂里,一个有罪的女人真正重生了。我跪在地板的垫子上,哭啊,哭啊,哭得像个小孩子似的。我与耶稣基督祂本人相遇了。
我一直不知道,在过去所有动乱的岁月里,是祂带领我,拯救我,一路行过了死荫的幽谷。我在祂面前羞愧得无地自容,俯伏在地,直不起腰来。
就在那一天,我下定了决心要把自己完全献给祂。“现在,我是妻子和三个孩子的母亲,但同时我要做你忠心的仆人。”我举起双手,发誓要忠诚于祂。
“谁是汉城来的疯女人?”镇子里的人们在问,这是富谷镇的人们给我起的绰号。他们叫我“疯女人”是有原因的。
人们看见我每天黎明时分就背着婴孩往教会去。去教会的小路狭窄幽暗,阴森森地吓人,有时候,在去教会路上的小山上会发现死人,可是我全无惧怕,他们认为,我这么每天过坟场真是疯了。先我去了汉城的丈夫来信说,一切都安顿好了,要我带着孩子搬到汉城去,但是我却不能轻易离开,因为就是在这里,在那日清晨,我非常清晰、生动地遇到了祂。
在稻田里遇到的女人是明花容太太。她是在祷告山上牧会的刘载献牧师的助手,所以她奉差派在富谷第一卫理公会服事。我天天跟着明牧师,跟她学习如何事奉,学习在日常生活中关爱他人。教会中还有一位李太太,她家庭贫寒,常常受丈夫的打骂,但还是不顾一切地来教会做礼拜。
她用自行车后座带着孩子们到教会去,明牧师似乎对她特别关心,却好像不大注意我。我是她最忠心的门徒,可是她只注意李太太,我很生气,回家以后想,以后再也不去教会了。
后来,一天下午,我的小儿子发起高烧,我一边祷告,一边把凉湿毛巾放在他的头上。他的热度持续不退,我心里害怕,把婴儿背起来就往教会跑。我打开教会的门,看见明牧师还在讲坛前祷告,我悄悄走过去,怕她看见我会不高兴,因为那天我早早地回了家。接着,我听到了她的祷告:
“亲爱的主,请饶恕她。她在信仰上还是个小孩子,请把她送回教会来吧。”
听了她的祷告,我为自己感到羞愧极了。
牧师见到我,高兴极了。我流着泪对她说,我的宝宝在发高烧。她把手放在我的小儿子的额上迫切地为他祷告。孩子的热度立即就退到了正常的温度。
这件事让我羞愧了很长时间。但是在我以后牧会的妇女宣教事工中,这个故事一直是一个很大的见证,很好地说明嫉妒的后果。
“阿妈妮,我怎么给你付报酬?”警察局长的太太问我,这时我正在水塘给她的婴儿洗尿布。
“上来吧,吃了午饭再回家。”局长太太脾气一向很暴燥,骂人、扯她丈夫的头发,她在全镇名声很不好。我第一次见到她,就想向她传讲我的耶稣,想让这个镇上最不快活的人变成幸福的人。我想同她分享我所经历到的祂的爱和真正的幸福。但是因为她的坏脾气,镇上没有妇女愿意接近她。她们甚至避开,不同她打招呼。
我决定去接近她。一天我敲她家的门,她以为我是到此地来的难民,要做零工,换取食物,就毫不犹豫地开了门。我每天去她家,给婴儿洗尿布洗衣服。几天过去了,她忍不住问我:
“你为什么白给我干活不要钱?给你午饭你都不吃。为什么你每天来我家白干活?”她的问题使我心里暗暗高兴,我回答她:
“我什么也不要,只求你帮我一个忙,我请求你只要到我的教会来一次。”
她说:“就这些?那我就去一次吧。”
警察局长不快活的太太终于来教会了!但是她显然很不舒服,整个礼拜过程中,她看上去很紧张。我的期待和盼望全白费了。她好像非常冷漠,无动于衷似的,礼拜结束后就一言不发地回家了。
我犹豫地问自己:“我是到此为止呢,还是再请她来一次呢?”我求主给我勇气,于是决定再去。我又每天到她家去给孩子洗衣服,洗尿布。
“阿妈妮,这次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说:“如果你再到教会来一次,这就是你给我的报酬。”
她说:“这不难。反正我也没有失去什么。”于是她来教会了,走的时候,还是很冷漠,没有什么改变。
就这样,她来了几次,后来,在一个礼拜日,我注意到,她的肩膀在抖动。
礼拜结束后,她坐着没有动,她正在擦眼泪呢,终于祂的爱融化了她冷漠、没有情感的心。这束从上帝而来的光亮开始改变她,她从一个不幸福的女人变成了一个幸福的女人!
一天,警察局长送信来,说他想见见我们。明牧师和我去了镇上的警察局,他和我们打招呼,向我们表达深深的感激之情,因为他的太太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为了报答我们,他问能为我们做些什么。当时人们正在为毁坏了的教会建筑祷告。他谨慎地开口说:
“几天以前,我们又发现了一具战争中死亡的士兵尸体,我们检查他的身体,想找到与他亲属有关的证据,我们找不到任何证明身份的材料,不过意外发现他的腰带里面包着一个金块,大约有一盎司重,如果这个东西对你们有帮助,你们就用在教会吧,反正我们上报给上司,我的上司不定是谁也会据为已有的。我倒希望看着它用在正道上。”
我们向他表示了感谢,用金子买了所需的建筑材料。每天早上,教会里所有的妇女分成小组,在建设工地里干了起来。有一天,我在工地上干活,推着一辆旧车,里面装满了砖头,突然一个轮子从车轴上脱落下来,一下子,连车带砖翻倒了,全部砸在了我的左脚上。
我听到左腿咔喳地响了一声,骨头就折断了,我倒在地上,痛苦万分。
“噢,我的上帝!”我叫了出来,我丈夫的脸浮现眼前,他本来让我去汉城的。我可怎么跟他解释发生了的事情呢?
我想象着自己带着受伤的左腿回家的样子。
明牧师吃惊地跑到我身边,让我镇静下来,她把压在我身上的砖头和车都搬开,我的左腿骨头断了,耷拉着,我全身战抖,吓得大哭,牧师让我躺在地上,把手轻轻地放在我的左腿上,开始迫切的祷告。
她祈求上帝拿去我的疼痛,医治我的断腿,从这医治中得到祂的荣耀。她在祷告的时候,眼泪掉下来,滴在我的伤腿上,就在这时我听到左腿咯哒响了一声,疼痛立时消失了。我简直惊呆了!我探头看我的左腿,用手去摸,它得医治了,没有疼痛!惟一留下的,是在断骨周围的黑色瘀块。
我们都欢呼起来:“祂再一次做工!”祂在我急需的时候临到了我,祂用带着鲜血和钉子刺穿的手触摸了我,在我需要祂的时候,祂一直与我同在。所有的女人都围在我身边,拉着手,赞美上帝!我站起来,跑了起来,我在祂的面前跪下来,由衷地感谢祂,赞美祂!
现在富谷卫理公会的教堂还在,位于火车站附近,用混凝土建造的,建成近四十五年了。建筑物本身当然不会说话,但是我们清楚地知道,也记住了在那里发生过的奇妙的见证。
“现在,你要在这个叫耶稣的人和我之间做选择。”有一天我丈夫从学校回来得早,他下了命令,要我在他和耶稣之间做选择。我同明牧师和教会的信徒们经过了三年难忘的彼此相爱的团契生活后,已经来到汉城与我丈夫团聚。
我丈夫和我叔叔共同创建了建国大学。他们一起努力工作,为韩国寻找、培养有用的人才。
我到汉城以后,在笔洞卫理公会做礼拜。当时教会正在盖一座新楼。我丈夫开了一家木材公司,我请求他为教会奉献了最好的木材用做建房。
我尽全力在教会服侍,帮助牧师、神学生,把我能够拿得出来的钱物都奉献给教会。
每个礼拜日,我丈夫劝我到乡下去郊游,我拒绝和他出去,而去教会做礼拜。
我们过了三年这样的生活,如今我丈夫终于要强迫我做最后的决定了。“你星期日从来不跟我开车出去玩,每次宴请,那么多亲戚到家里来,赌钱,游戏,你都不参加。我在我的姐妹和亲戚面前太难堪了。我再也受不了了。现在我就要你在这个叫耶稣的人和我之间做选择。我要你不再去教会,不然我就再找一个老婆跟我去享乐。”
我看着我的丈夫,心都碎了,意识到我非得做这个决定了。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等着我作出回答。对我来说,他是个优秀的丈夫,有名望、有荣誉、有才华、也受过很好的教育。他是我四个孩子尊敬的父亲,也是我赖以生活的伴侣。作为丈夫,他从没有亏欠过我什么。我心里常想,因为战争和分离,我还从来没有机会得到过他真正的爱呢,这就是我家庭生活的结束吗?
当他逼着我做出选择的时候,我无法放弃一直支持我的丈夫。就在这时,我清楚地看见了向我走近的另一张脸,这是祂,为我流血的上帝。
是谁在我一次次地经过死亡的幽谷时,爱我,看顾我?
是谁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愿意与我同在?不是别人,只有祂。
是谁为我的罪忍受了刑罚、折磨、辱骂和羞辱?
我怎么能离弃祂呢?我克制了自己,慢慢地、客气地开口说话:
“亲爱的,我很爱你。你是好丈夫,也是孩子们慈爱的父亲,但是我不能忘记耶稣,是祂给了我真正的生命和爱。
“作为你的妻子和四个孩子的母亲,不论怎么难,我都会伺候你,也服从你。我要尽最大的努力。但是请理解我,改变你的想法吧。”
“那么,我要你也跟着我去享受世间的快乐,我要你星期日带着四个孩子和我到乡间去。”
“亲爱的,求你,你六天里要求我做什么,我都会服从你,但是星期日我必须去教会。我不能放弃耶稣。”
我丈夫听我说了这样的话,似乎下了决心。
“就这样吗?你要是这样决定了,你就走你的路,我要按我的办法在这个世界上享受我的生活。”
我丈夫认为我背叛了他。他深深地叹口气,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家。
我盯着他走出家门,一下坐在了地上,仿佛天塌了下来。
那年我二十八岁。从那以后,我又服侍了他十七年多,直到他在痛苦、孤独和折磨中去世。我最痛苦的经历中,有一件事就是他要我礼拜日为他和他的新女友准备野餐的午饭。我要早起,给我丈夫和他的女友做午饭。我流着眼泪看着他们离开,然后拉着孩子们的手去教会。
我在忍耐与羞辱之中等待,指望着上帝。如果我表现出真心,我相信我的丈夫会来认识祂的。所以我在沉默中顺从。
有一天,我叔叔打来电话,问:“我听到一些关于你丈夫的谣传,是真的吗?”
“叔叔,不,不是真的,一定是嫉妒的人编造了故事,因为他是你的接班人。请相信我,我是真正了解情况的人。”
“你这么跟我说了,我就把这事看作是谣传。”于是他挂了电话。
五十年以前,如果一个教育家有了二房妻子,他必须因着他的社会影响而辞职。从这件事以后,又出现过几次的诘问,但是我都否认了那些指责,保护了他。后来我丈夫知道这些事以后向我道谢,我告诉他这是为着上帝的缘故。我要等待,战胜痛苦,让一家人在一起,把孩子们好好地带大。多少次我丈夫不回家,我守着空床跪在神的面前。每一次我跪下来,祂都来,用平安和慰藉填充着我空虚的心。祂赐力量让我向前走,祂让我再一次地饶恕。
神用无尽的饶恕充满了我的心,使得后来我丈夫的第二个太太能够出席我丈夫的丧礼。在当时,从没有听说过一个人的情妇能在他公开的丧礼上露面。我为她作了一次特别的安排,来我家吊丧。我丈夫因高血压和糖尿病而倒下的头一天,他让我准备下数额可观的一张支票。我把这张支票给了她。她有两个儿子,这笔钱是为孩子受教育用的。这不是出于我,乃是出于神,祂让我饶恕。
除此以外,我还安排让她的儿子们的名字与我的孩子们的名字一起刻在了我丈夫的墓碑上。我还希望,在汉城我丈夫的墓地旁空着的那个地方将来留给她死后下葬之用。我知道,没有了可信赖的丈夫,活着会是多么地艰难。她不得不在暗淡无光的光景里度过她后半生的生活,肉体的爱是短暂的,她失去了肉身的丈夫,她一定是空虚孤寂的。
饶恕我丈夫的秘密恋情,这个大度不是出于我,惟出于神。虽然我丈夫不能理解我的心,我仍旧尊重他,爱他。
他热爱韩国和他的人民。他的一生致力于教育、培养年轻的有识之士,他们将掌握韩国民族的未来。他就是到死也没有和我一起去教会。然而,我在教会帮助穷人以及在其它的工作上他都给予了理解和支持。
许多次,回忆起我的丈夫,我就想,在这个世界上不知有多少家庭要遭受我所经历的痛苦。
数不清有过多少次我为我的丈夫流泪祷告,不间断地、迫切地,我在神面前祷告。惟有祂知道我的心。
此时我在祷告宫附近的山上,背上背着襁褓中的小儿子。雨下得哗啦哗啦。我只有一块塑料布遮着我的头和孩子。我抓着那棵小松树,大声向神痛哭。
“我做不到。我试过想饶恕他,但我做不到。求祢帮助我,求祢帮助我。”
在雨水和泪水中,我全身都湿透了。我扭着小松树用劲。当我最后把小树连根拔起时,我在泥泞中滚到了山下。
我无法原谅他。我在头脑里下了一百次决心要原谅他,但是一听到他的声音,我的恨就油然而生。最后我上了祷告山,抓着这棵松树祷告了整整一夜。但是怨恨并没有消失,我只得作罢,带着空虚的心和劳顿的身体回家。
第二天,我丈夫让我准备晚饭,要请一个客人李先生。我恨这个名字。他当着我的面叫我“耶稣的疯女人,一个愚蠢的女人”,让我难堪非常。他要我丈夫离开我,还多次把别的女人介绍给我的丈夫。他是个邪恶的人,让我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在厨房做好了晚饭以后,我走进屋里。我怎么能饶恕一个像他这样的仇人?我想饶恕他,但是做不到。我祈求神帮助我饶恕他。
门铃响了,李先生进来的时候,我强迫自己对他微笑。
我用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声音请他进来。
“请进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可口的晚饭,请尽量地享用,愿意留到多晚都可以。”
这不是我!我掐一下我的手臂,我到底怎么了?所有的怨恨,几分钟里都消失了。我发现自己从心底向这个人表达了爱的关切和真心的热情。
他姿势尴尬地慢慢走进了客厅。我跟着他走进屋时,从后面看见了他折皱的衬衫。我对他产生了同情。几年前他太太死了,和孩子们住在一起。我希望能够安慰他。我以真诚的心伺候他们吃晚饭。他和我丈夫待到了很晚。他准备走的时候,我特别给他包了一个菜让他带走。
那夜,我为所发生的事情久久不能入睡。我无法理解所发生的一切。这怎么可能呢?
我在枕上翻来覆去,这时,我听到了祂的声音。
“我亲爱的,你不是因为自己无法做到而乞求我帮助的吗?我不是告诉你寻求,就能寻见的吗?你不知道,我将我的心给你,你就可以以我的心来行事吗?”
“是的!”我兴奋地坐起来。祂知道我的愁苦,祂在我里面动了奇妙的工。祂不仅医治了我的左腿,而且医治我受伤的心,使这颗心成为奇妙。祂看见我的心没有打开,祂知道我没有能力爱我的敌人,于是祂来,赐给我一颗属天的心。现在我得到祂的怜悯。人类的容忍极为有限,一旦人因自尊心而受到伤害,就生出仇恨,只会更多地树敌。即使是在父母与孩子间,夫妻之间,朋友之间,人们都没有能力打破仇恨的墙。但是神已经说,这是不好的。
祂帮助任何伸出手向祂求助的人。祂赐给他们一颗爱和怜悯的心来打破这堵仇恨和幽怨的墙。经过神的饶恕和爱,苦根会成为甜蜜的根。神在人们心里种下了幸福的种子。
从那天晚上之后,李先生的嗓音变小了。终于有一天他问我:“你不恨我吗?你怎么能够对我这么友好呢?”
我对他微笑着,向他介绍上帝,还送了他一本书让他读。有一天我听丈夫说,他的小儿子病了,得了结核性关节炎,住在医院。于是我每天去医院看他,给他洗脸,换衣服,给他带去水果。
从那时起,李先生开始认识那位我二十三岁时认识的主。当他与主相遇时,他带着一颗流泪的心悔改了。就在他与主相遇的那天,他来找我,一遍一遍地请我饶恕。他告诉我他的小儿子对他说的话。
“爸爸,我在阿姨身上看见了妈妈。我很重,可是她抱着我,给我洗头,洗脸,好像是我妈妈一样。除了爸爸,我最喜欢她。我感激她,你呢?”从此,李先生成为了一个幸福的人。他也成为了我丈夫一生的好朋友。
“什么?我女儿,京淑,活不到明天了?”
我对着到家里来看病的姜医生大声叫。他说白喉病菌已经侵入了我女儿的心脏。太晚了。他说,要是早两三天发现,他还可以救她的性命。我一下坐在了地上,哭得像个孩子。
几天前,京淑放学回家,抱怨说她在发烧。我带着她去看住宅区医院的儿科医生。医生说,不过是感冒。他要我不必着急,并且开了一个治感冒的药方。吃了两天的感冒药,烧没有退下来,孩子的呼吸困难了。我们请了一位专家医生到家里来看病。他说京淑的心脏感染了白喉病菌。但由于没有在早期发现病症,现在救孩子的命已经太晚了。这简直完全不能让人接受。我们有钱,治病很容易。却因为儿科医生的误诊要夺去我女儿的生命。
京淑是个出色的女孩子。她多才多艺。她弹钢琴,绘画得过全国大奖。在班上她总是最好的荣誉学生。她才上小学二年级,在我的孩子们中是我最疼爱的。
有一位在卫理公会神学院读书的主日学老师因为生病请了长假,这次她从大田市来看我们。她做了个梦,梦见京淑穿了一件白衣服到什么地方去了。京淑抓着她的手和她说话,然后闭上了眼睛,深深地,深深地睡了。京淑美丽安详地去了。
送葬的那天,我从墓地回家,把窗帘都关上,倒在床上。为什么这样的悲剧发生在我身上?我在神的面前做错了什么?我好像看见了我可爱的女儿伸着手臂向我跑来。我无法克制心里的痛苦。我一生经历的痛苦和磨难都无法与失去女儿的痛苦相比。我恨那个给我女儿误诊的医生。
那天夜里,在我完全无助,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的时候,神再一次临到我。那一夜好黑呀,似乎是一个无尽的夜晚。就在这时,神来到我身边,带着祂不变的爱。
“我亲爱的女儿,不久你就会见到她,并且和她永远在一起了。”
在祂用慈声对我说话时,我听到许多天使在唱,“噢,美丽的天国,我的欢乐何其丰盛。寒冷的冬日变成了温暖的春天。荣耀,荣耀,主已预备了地方,那是我永恒的天家。”
天使美丽的歌声进入到我耳中、心里,用那无可比拟的神圣平安充满了我的心。哀痛立时变成了欢乐。噬人的苦痛消失了,我感受了从天而来的最大的安慰。瞬间,我深深的叹息变成了赞美的歌,死亡的黑暗变成了生命的光亮。噢,是的,祂所说“你的财宝在哪里,心也在哪里”的话语活了起来,给了我极大的安慰。
埋葬了我九岁的女儿以后,我又成为了一个快乐的女人。几天以后,一家人和亲戚们聚集在一起,大家商量要提出一项诉讼,控告因误诊夺去我女儿生命的儿科医生。大家都气愤极了。我因为重新获得的平安喜乐,于是开口对他们说:
“如果我们逼迫他,把他送进监狱,京淑能死而复生吗?因为这次事故,他将痛苦一生,此外他的太太和孩子也会无端地背负罪责。如果我们不能给他们安慰,也请不要给他们痛苦,让我们把这所有的痛苦都放下,忘掉吧。”
如果还有谁想上法庭打官司,这个人就应该是作为她母亲的我。但是作为她的母亲,我恳请大家不要打官司。没有人和我发自内心的恳求争辩什么。谁能比京淑自己的母亲更爱她呢?
一切的饶恕不是出于我。是上帝,祂给了我难以置信的饶恕的力量,以及往前行的新力量。
我从心底里将我的感谢献给神,是祂使这一切成为可能。
“求您了,刘太太,快回来吧。我们都要没命了。”
电话里是一位元老太太的声音,从太平洋那一端的韩国打来的。我一下子就听出了她的声音,老太太住在韩国的一个小村子,叫牙谷里。我半夜接了这个从韩国打来的电话后无法入睡,简直无法相信从电话里听到的消息。所有的人都昧了良心,不可信了吗?
大约四十年前,一位年轻的传道人来找我,对我说,他要为韩国民族祷告,希望建立一座自己经营的祷告宫。他雄心勃勃,活力充沛,给我的印象很深。他计划建祷告宫和一座牧场,这样许多牧师退休以后,就能够在那里祷告,度过余生。
我喜欢这个想法,就同意了他的建议。我攒钱,一点点地买了龙仁的地。最后,买下来的地包括一座小山,一座农场,还有一条小溪(后来改为养鱼塘)。
我们从农场里收获稻米和各种蔬菜,全镇的人都参加了祷告宫的建设。就连小孩子也来帮助捡石头,参加打扫清理的工作。全镇人都团结一心,投入工程的建设。那位年轻的传道人日夜在全村传福音,祷告,我每月一次从汉城到那里去,参加他们的爱宴和属灵的祝福。这是多么荣耀的工程啊,我们都向神感恩。这些人们内心美丽。我丈夫去世五年以后,我移民美国,要离开韩国的时候,他们聚在一起,为我哭泣,我们约好将来相聚在天家。
而现在,一切是那么丑陋。那个小小的教会**了,为民族而祷告的讲坛倾覆了。人们怎么可以这样做呢?我可以看到牙谷里人的无知,我是惟一能解决问题的人。所以我决定回韩国去。
我到了那里,事情果然如电话上所说的。我在人们的脸上看到的是怨恨,而不是平安和喜乐。我单独地与那位年轻的传道人谈话,从他那里了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我让他离开村子。
“牧师,现在的问题无法控制。他们不能信任你,你伤害了他们。我要求你带着一部分土地离开村子,你可以卖了土地,再建一个教会。”
他安静地听完,说:“我就照你说的去做。”他离开了那个地方。我感谢他解决问题的合作态度。我整夜地和村民们呆在一起,安慰他们,和他们一起祷告。
第二天,牧师回来见我。
他说:“刘太太,现在一切结束了。所有的文件都办理归档了。请求你别再插手这件事,离开镇子吧。”
我无法相信刚才听到的这番话,怎么可以有这样的背叛?他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这个人再也没有了一个仆人的心。他变了,有了一颗邪恶的心。他以为主做善工开始,却选择了在贪欲里行恶。
主让我为他回到韩国,给他悔改的机会,而他却选择了毁灭。他那么精力充沛地要服事主,他曾经一天三次讲道,以福音喂养人们,他为了神的荣耀喜欢艰辛,却又甘甜的工作。
是什么使他如此盲目?是肉体的情欲,眼目的情欲吗,要用来与神救赎的恩典作交易?我跌坐在地上,抬头仰望天。那位半夜往美国给我打电话的老妇人就站在我的身边。她也在哭泣,眼泪从她布满皱纹的脸上落下来,我看着她太阳灼黑的面孔和干农活的粗手,我心里就分外地疼痛。
我回美国以后,有一小部分村民每天清晨就来到教会,向上帝祷告。他们爱主,教会建筑的每一块砖头都是出于他们对主真情的爱和甜蜜的情感。现在一个人的罪给他们带来了失望和怨恨。这是刻毒的罪所结的果子。
我带着难以置信的空虚和失望离开了牙谷里村。我走在乡间路上,那里的山、农田、小溪、绿树、蓝天和清新的空气依旧,惟一改变了的是一个人的心。
我现在仍记得那里变化分明的美丽四季,春天的融雪汇入小溪时流淌的声响,夏季的蝉鸣,深秋里蟋蟀的叫声,还有冬天雪片落下时安静的沙沙声。
在我们长久的团契中,我们整晚地谈论着神丰盛的恩典和不尽的爱,用发自内心的欢乐歌声赞美祂。
出村的路上,路过稻田,我用手帕擦干泪水,向自己发誓:“到死也不回到这里了。”
我带着一颗深受伤害的心回到洛杉矶,我在小小的公寓里单单地向神祷告,求祂原谅愚蠢的牧师,安慰牙谷里牙谷里的村民和我自己破碎的心。不久我的心里充满了神平安河中的水,祂的灵降下,轻柔地拥住了我的双肩。
“牧师,你不能强迫他辞职。他是个年轻的牧师,为他前途的缘故,让他以个人的理由向教会提出辞职吧。”
教会的大堂里满满地坐着五百多位注册的信徒,气氛紧张。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执事举起了手,站起来说了这番话。整个大堂里鸦雀无声。
我离开了笔洞卫理公会后,加入到汉城的一个大教会。我全力以赴,在教会忠心地事奉,帮助牧师们。我和主任牧师的关系特别密切,用各种方式资助他的家庭。
一天,一个大试探临到了教会。教会里一位助理牧师的年轻妻子因二氧化碳中毒,无力做任何家务,于是教会安排了一位年轻的女孩子来帮助牧师的妻子。
几天以后,当女孩子准备回家的时候,助理牧师探访结束回到家里,他向她表示感谢,当他用手拍她的背时,她正转过身来。他的手碰到了她的乳房。这件事一下闹大了,问题提到公会大会。人们一致同意开除他。
但是我相信这位牧师。他自己是个北朝鲜的难民,在战争期间和一切艰难的日子里在神学院学习。他虽然穷,却乐于过着简朴清洁的生活。在我看来,他在许多方面都当受到尊重。
事情渐渐明朗,有些嫉妒的人散布了谣言,这个事件再一次地提交到了公会大会上审理,有三十位长老和五百多位教会信徒参加。会议快结束的时候,由于主任牧师的坚持,投票表决的意见为强迫他辞职。
就在这时候,一个清晰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问我:
“你也相信吗?”
“不,他是无辜的。”
“那么站起来。”连我自己还没有弄明白,我就举起了右手,然后站了起来。全大会被扰动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身上。我知道这是祂的意志。我开口大胆地说了话。
“我曾在这里学到了宽恕和遮盖别人的错误。这是主的方法,也是正确的方法。助理牧师不是有意要去碰她的胸部,这是偶然发生的意外。如果教会决定要开除他,请让他以个人的理由辞职,而不要按教会开除处理。这样至少他可以与信徒们告别。”
主任牧师冰冷的眼光垂下去,望着讲道坛的下面。但是我不能退缩。如果我知道什么是对的,却去和持反对意见的大多数人妥协,我就还是错了,就会成为失了味的盐。我心里感到愤怒,这不是出于我,乃是神的怒气,祂看见了这个自以为义,却没有正义的法官:他站着审判别人,而自己是伪善。
当人们捉住了那个行淫的妇人,人们就要用石头打死她。主对这些人说:“你们中间谁是没有罪的,谁就可以先拿石头打她。”他们听见这话,就被良心定了罪,一个一个地离开了。主告诉那个吓得发抖的妇人,“妇人,……我也不定你的罪。去吧!从此不要再犯罪了。”
是的,我听见了这些话。圣洁的主自己不愿意惩罚而是饶恕罪人。我们都是一样的罪人,却得了祂恩典的赦免。论断别人是骄傲的行为,是忘记了祂的恩典。这是主教导我的。
在恩典里饶恕人是主的心意,但在教会里却被否定了。那位年轻的牧师被开除,逐出了教会。我也被迫在许多冰冷的目光下和怨恨里离开了教会。这事发生以后,我在家里有了新的问题:要面对我的丈夫。我丈夫总有许多礼物送我,多数我拿到牧师家里或者是教会的办公室里。我丈夫甚至开玩笑要送一瓶威士忌给教会。我全然地,日夜把心交给了教会。现在我怎么才能让他理解我离开教会的理由呢?
一天,在晚饭的餐桌上,我问我丈夫,“亲爱的,如果我病入膏肓,你会帮我,给我治病吗?”
“当然,我会不惜一切给你治病。”
“那好,如果你愿意帮助我医治,那么你就帮我实现一个愿望。”
“好吧,你的愿望是么么,让我看看能不能帮你。”
“求你,为我建一个教会。”
他是个聪明人,明白我脑子里想什么。
“我想我可以帮你建一个新教会。看在你做的牺牲的份上,你带大了孩子们,管这个家,我一直想为你做点什么呢。”
在付岩洞山上,三爱教会就是这么建起来的。
教会有四千三百平方英尺的建筑,占地一万二千平方英尺,包括一座一千平方英尺的牧师住所。我于一九六六年五月将这所教会献给了主。我邀请了一位著名的牧师牧养教会,并为教会的成长祷告。
一天,牧师来找我,交给我一封他的辞职信。理由是教会的信徒更尊重我、更肯听我的意见,而不是他的。他无法带领会众,还指出,这样也不方便教会的管理,所以他提出辞职。是谁播种了黑暗的种子?现在我意识到,牧师已经有几次躲避我。我决定什么也不问,只单单地在十字架前面仰望祂,向祂求告。我不能让牧师离开。教会的落成,是给祂的,不是我的。如果我自己成了教会的主宰,我就应该离开教会了。主要我“不求自己的益处”。我当遵行祂的,不是我的益处。
“我会离开教会,你留下看护羊群”。当我从教会后面下了山,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这个教会是我丈夫给我的奖赏,我把它看作是主给的礼物,我以为,我会在这里事奉教会,直到我死。这是在建筑完工交接仪式上我的告白,而这才是两年前的事情。
我家在青瓦台(相当于白宫)后面,教会就在隔街相望的小山上,离我家那么近,但是我再也没有回去。我走另一条路,避开教会的人。
我虽然多次想回教会去,但不想引起任何人的误会。我有三十年没有去那间教会了。
去年(一九九八年),我回韩国,我才第一次在久别之后驻足这个教会,因为我想,这大概是我有生之年最后一次来看教会了。
有一天,我丈夫问我,“教会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我不能对他说谎。
“我不再去教会了。”
“什么?你不是说,这个教会是为你建的,而且你不是要呆在这个教会直到你死吗。”他为我这样轻易就离开教会感到吃惊。
“你知道,要是教会的创建人再呆在那里,教会就不好教导会众,所以,建教会的人不能在教会呆得太久。”
“是这样?这个教会的规定挺奇怪。当然了,反正教会本来是一群奇怪的人聚在一起的。”他的态度使我不愿再深谈。从那以后,我丈夫再也没有问过我三爱教会的事。
赦免!“父啊,赦免他们,因为他们所作的,他们不晓得。”祂祷告,祈求赦免他们。祂如此教导,也用祂的生命示范给人看什么是七十个七次的饶恕。祂教导祂的门徒要成为和平的使者,成为圣洁。
若不是这样,你不能见神的面,祂用大能在我的生命里显明了祂的真理。我一直跟从祂,在平安中祂的手牵着我,在更深和更广的方面,我得到了成为幸福女人的特权。
“让我一个人清静吧,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他再一次拒绝了。他回绝了我的探访,我望着他走回牢房的背影,下定决心明天还到西大门监狱来。
我家离教会很远,所以我到离我家很近的新一教会参加黎明祷告会。有一天一大早我正在迫切祷告,主的声音在内心深处临到我。祂问我:“你可曾探访过一个牢房里的犯人?”
我说:“没有,但是我探访过许多病人和穷人。”
“如果我在监狱里?你会来看我吗?”
“当然会,主啊。”我这样回答着,他的声音却没有再响起。
那个清晨主的声音临到我,而且一整天都在我的心里回响。
“如果我在监狱里,你会来看我吗?”
“噢,是的,主啊。如果你在监狱里,我会来看你,直到世界的地极。”我的心那天一直在忙着。我给一位也参加祷告会的教会姊妹打电话。她是边太太,外务部长官(国务卿)的夫人。我请她帮助我探访监狱。
经过几个阶段的调查,有人介绍我去见西大门监狱的监狱长。
“你找我有什么事?”他客气地问。
“我只是一个家庭主妇。我只想帮助犯人。你能不能给我找一个没有亲戚,也没有人探视的犯人,我会像自己的家人那样照顾他。”
他听了我的解释,好像很受感动,他说:“我要查一下犯人名单,明天通知您。”
第二天早上,我去了监狱,得到了一个犯人的名字,叫金勋。他由寡母养大。上了京畿高等学校和汉城大学哲学系(就像是在美国上哈佛大学)。年轻时,他知识分子的心引导他对马克思理论的思想形态产生了兴趣。他离开了母亲,去了北朝鲜,参加了“新朝鲜”革命活动。以后经过洗脑,受了特务训练,被送回南韩。后来他被捕,被判终身监禁。
他的母亲为儿子担忧,孤独地去世了。从此没有亲属或探访者来看他。次日,我准备了丰盛的午饭,放在一个大托盘里,去了监狱。我在探访者室等着。我的心呼呼地跳,脑子里胡思乱想着。终于,一个又高又瘦的年轻人从拐角的牢门里出来了。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坐在椅子里。他的声音冷冰冰的:
“你为什么要为我操心。不管你怎么对我好,都不会改变我的GC主义信念。告诉派你来的政府人员,别在我这里浪费功夫了。”
他对我的热饭的反应冷得足够冻住一个年轻主妇的心。我勇敢地看着他,颤抖的手打开午饭的托盘,对他说:
“我不是政府派来的。我对你的意识形态完全没有兴趣。我只是一个带孩子的普通家庭主妇。我只想帮助任何一个没有亲属、也无人探视的犯人。就是这样。”
他嗤笑我:“我可不是傻子,被这样的谎言就骗了。”
他对午饭托盘看也不看一眼就回了牢房。我把食物交给监狱看守,无奈地走出监狱。
多次地探访,多方地祷告,他终于相信了我不是政府派来的。于是他对我的提问有了反应,也开始在等候我探视了。
一天,他非常严肃地问我问题。他称呼“姐”。
“姐姐,你什么都有,有好丈夫,有孩子们,有钱。但是为什么你到监狱来,受到我这样的犯人如此的羞辱和嗤笑。请如实地告诉我。”
我没有回答。我只是听到了主的声音并且顺从了。这就是全部。我对他说:“金勋,我来监狱与你分享幸福。”
“当然了,姐姐,你富有,有钱,有名誉,拥有一切,你可以将你所有的与人分享。可是你怎么可以与这样在监狱里的人分享呢。你甚至帮不了我母亲。她已经死了。没有用。毫无办法!”
“我可以与你分享食物,衣物,但是我真正愿意和你分享的,是比这些物质的东西宝贵上千倍的真正的幸福。”
“这样的幸福在世上不会存在。”
“好哇,咱们就看看这幸福到底存在不存在。”
深受卡尔·马克思唯物主义观念影响的金勋很难想象一位看不见的主的存在,这简直就像用鸡蛋碰石头。他的世界浸透了红色GC主义的意识形态,他的心禁闭在全暗之中。
经过许多次探访,很长的时间过去了。每次我去看他,我就给他讲耶稣,他不情愿地听着。然后回到他的牢房去。这就是极限了吗?我每隔一天看金勋一次。我频繁的探视渐渐减少了。我又被别的事占住了。
我有两个星期没去看他了。再去时,看守说,不许探视金勋了。因为患了肺结核,他最近吐血。他已经换了住处,以防止传染别的犯人。监狱医生说,他可能只能活一两天了。我大吃一惊。他说金勋死后会通知我,因为他没有别的亲人。
我无法转身回家,我流泪哀求看守再给我一次机会在他死前看看他。虽然这违反了监狱规定,看守终于还是同意了。
“因为有传染的可能性,我只能让你带口罩手套探视一两分钟。”
我随着看守走过了长长的牢房,终于我们来到了一个又小又黑的牢房。透过铁栏在昏暗的电灯下,我看见地板上有一个草垫子。看守打开牢门时催促我要快点出来。
“噢,我的主啊,求你饶恕我!”
我掀开草垫子,看见金勋脸色苍白,毫无生气地躺在地板上。他面对这个世界,面对人,正在无知无觉中慢慢地走向死亡。他穿的蓝色囚衣被自己的血浸透了。我责备自己没有早些来看他。我哭起来,拉下了口罩和手套。我在地上跪下来,把金勋抱在了我的怀里。
“金勋,金勋,醒醒吧,睁开你的眼睛,看看你的姐姐。”我摇晃着金勋,哭着叫他。他虚弱地微微睁开了眼睛。
他说:“姐姐,我死以前想再见你,哪怕一次。请原谅我的粗鲁。……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这是发自内心的告白。他要在死以前请求我原谅,并感谢我的爱。
“金勋,如果你现在就去了,我以前告诉过你的耶稣那里,你能肯定会去吗?”
“不,我不知道。我没办法相信你说的。我来,又在虚空中去。”
我的心在疼,在哭泣。我把他半死的身体抱在怀里,滚在地上。他嘴里流出更多的血,染在我的浅蓝色的罩衫上。
“噢,耶稣啊,我的主,我不能让金勋可怜的灵魂就这样走。他在这个世上受尽了苦。这些苦够了。如果他死后还要受更多的苦,我不能让他走。主啊,求祢帮助他。我的耶稣啊,请救救金勋的生命。求祢拿去我的命吧。让我为他生病,为他受苦。和我换生命和健康吧。我毫不后悔。如果我死了,我可以在荣耀的形体中永远与祢在一起了。请祢救他,拿去我的生命吧。”
小小的牢房被我的哭声震动了。我不再是我自己。我单单信靠主,是祂掌管着金勋的生命和我的生命。是祂给我责任带领金勋到祂的面前。但是我没有尽职。这是我的错,我的心都碎了。他一生艰难,二十八年的生活中充满了苦难。他这么年轻就要走进永远的黑暗,我不能让他走。
后来我看见金勋的血流到地板上,流到他的囚衣上和我的罩衫上。这和我二十三岁看见过的,那十字架上的钉痕里流下的主的血是相同的。流在地上、衣服上的血同样是苦难的血。
我再一次哭着喊:“主啊,祢也为金勋流血,祢不能让他这样地走。求祢,救救他。拿我的生命换吧。”
我的心疼得厉害,透不过气来。我意识到为了这罪,主的心疼和痛苦多大多深。我的手上,脸上,衣服上,裙子上都染上了他的血,我背负了金勋的重担,拼死求神怜悯。
过了一会儿,我在黑暗中清醒过来,看见金勋恢复了一丝气力。他动着嘴唇要水喝。我拉急呼绳叫看守。看守和监狱长都来了。看守说我进了牢房,他就看见我的口罩手套都脱了,抱着犯人在哭,于是报告了主管,在牢房外等着。
当他看见发生在牢房里的一切,一个年轻的家庭主妇抱着一个得了肺结核濒死的犯人在哭,为此他不得不打破十分钟探访的狱规。主管看守打电话叫来监狱医生。医生给金勋检查后,说,金勋的脉搏又回来了,就把他送到监狱医院去。
这时我才发现我的衣服被血弄脏了。我给我丈夫的司机打电话,让他把我的衣服送到监狱来。司机看见我在监狱里,衣服上血迹斑斑的时候,吓了一大跳。我看着金勋被送到医院去。我在黄昏的落日里回家。那天的落日很美丽。
那天,直到深夜,我跪在主的面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感恩的热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是这位主,压伤的芦苇他不折断,将残的灯火他不熄灭。祂的爱救了一个灵魂,使他死而复生。我被神在灵里的同在完全折服了。当一个灵魂向永远的黑暗沉沦之时,我可以感受到主疼痛的心。
第二天一早,我去了监狱医院。我打开他病室的门,他那张苍白的脸在等着我,那张脸、那个身体和我昨天看见的不同了。他眼睛里再没有了空虚和绝望,而是充满了饶恕、希望和爱。那是一双美丽的眼睛。
我走近他的床,他看着我,对我说:
“姐姐,我看见祂了,我与祂相遇了。就是那个你对我说了这么久的那一位。”
金勋终于与主相遇了,肉眼不能见祂,祂却与人同在。在这个被遗弃的人的世界里,没有人注意这一点。祂来,爱金勋,也救了他。
“祂来到一个坚持只看可见事物的瞎眼人身边。但是祂让我看见真正可见的生活和希望。姐姐,我触摸了祂。祂把我从冰冷的牢房地板上的疾病和黑暗中拯救了出来。”
金勋的眼睛闪着泪光。是的,主昨天真的来到牢房之中。祂把一个患病的、被遗忘的灵魂抱在怀里,为这个孤独无助的年轻人哭泣。祂就是这样救了一个灵魂。祂看他,比世界还宝贵。
金勋恢复健康以后,回到他原来的牢房,成了一个新造的人。当他从我这里得到了一本厚皮封面的圣经以后,他日夜地寻求主,要认识祂。他成为牢房中闪亮的光,把祂的故事讲给在黑暗中的同室听。他把从主得到的希望和爱也送给他们。他安慰同牢的朋友,强盗、杀人犯、小偷、流氓,他爱他们。
他把自己的一份东西分给他们,自己睡在马桶旁边。他甘愿服侍他们。
终于监狱看到了他的好行为。他被减刑假释出狱。终于在国庆独立日的特赦时获得了自由。他在服刑期间,带领了许多同狱犯人信主。有一个同狱犯人是因制造伪钞入狱的。他信主以后,认了所有的罪,还画了一幅耶稣在客西马尼园祷告的画。我把这幅画捐给了韩国马山的另一座监狱。我在韩国期间一直活跃在监狱宣教的事工上。
金勋在监狱信主以后,他通过神学函授教育学习圣经,同时向同狱的犯人传讲福音,一年要教导三百人。当他们结束了所有的课程时,我出席了他们的毕业典礼,向他们颁发了结业证书,并送给每人一本圣经。金勋获释以后又在监狱的外面同许多人分享主的爱。后来他成为韩国汉城一所大教会的牧师。
我真心地感谢主,祂用看不见的触摸使这一切成为可能。自从这件事发生以后,我家来的客人比以前更多了。他们不再只是牧师和神学院的学生,还有过去不曾来过的另一类人。他们是主的朋友,主曾对我说:“如果我在监狱里,你会来看我吗?”这些人的名字都叫“恩典”。
正如主所说:“罪在哪里显多,恩典就更显多了。”他们比其它的人更幸福,他们比其它人更爱主。
我丈夫有时候和我开玩笑,说:“竞选国会议员吧,你会中选的。”我是个有许多朋友的幸福女人,而最重要的是,这些朋友是主的朋友。
“刘执事,请吃了这个煮鸡蛋吧。”拿着鸡蛋的手只有三个手指,另外两个手指切除了,手指间溢出来黄色的分泌物。
“噢,主啊,帮助我,让我能吃下这个鸡蛋吧。”
韩国密阳麻疯病区新生园教会是由我的一位牧师朋友牧养的。有一天,他来汉城,在我们教会讲道。他照顾,并且生活在一群被社会遗忘的人群中间。我听了他讲道之后,主又一次临到我。
“我没有来到过这世上的病人、穷人和受苦人中间吗?”
主触动了我,使我深深地感动了。我能感受到祂要带我去那个地方。教会的几个女执事被讲道所感动,决定去探访那个地方,帮助那里的人。
第一天的探访令人难以忘怀。我们都很害怕,都非常小心,保证不去伤害这些人,他们的身心已经有了深深的伤痕。他们诚心诚意地欢迎我们。他们残废了,却彼此深深爱着。与我们这些外表看着很好,内心却不能彼此相爱的人,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照。
主说:“你们要彼此相爱,像我爱你们一样。这是我给你们的一条新命令。”他们在社会上是长久被遗忘的人群,但是他们持守主宝贵的话语。我意识到,主差我去不是要帮助他们,而是去认识什么是彼此相爱。我可以看见这些人在主的光里,远走在我的前面。此时,我明白了我为什么来这里,不是要服侍他们,而是主让我看见,是我自己在受属天的服侍。他们不再是身体残缺、散发着气味的人了,他们是我的朋友,是我的老师。
我们的工作是照顾他们身体上的困难。他们正在失去身体的感觉功能,夏天里还穿著冬天的衣服。又因为室内没有足够的通风,他们的皮肤在逐渐溃烂,散发着臭气。冬天他们穿著薄薄的夏季衣服,全身上下的皮肤长满了冻疮。
我们探访回来,认为他们需要换衣服。我们准备了化纤的和厚棉布的夏季服装和冬天穿的毛衣。他们得到新衣服的时候,快乐极了,就像小孩子。他们扔掉了散发着气味的旧衣服,穿上新衣服,感到满足极了。
过了些时候,在春末他们要求我讲道。所有的人都聚集在教会,我们用歌声赞美、敬拜上帝。我们拍手的时候,他们无法和我们一起拍手,因为许多人没有手指。但是他们摇动身体来敬拜主,他们口中唱出的诗歌,是真正感恩和欢乐的旋律。这样的敬拜肯定会一直达到天庭。他们开始祷告了:
“主,我们感谢袮。我们是被社会抛弃的人。
“我们的身体就像有毒的蘑菇,没有人愿意靠近我们。但是自从我们遇见了袮,我们是多么的快乐,主啊,我们多么感激祢,祢使我们成为耶稣的儿女,这是多么奇妙的特权,噢,主啊!我们盼望有一天,我们残缺的、散发臭气的身体全都被荣耀的形体取代。那时,我们就可以跳,可以跑,可以伸出双手十指来敬拜你。噢,主啊,今天我们有了何等的盼望!我们感谢耶稣!”
他们流着眼泪祷告,感谢神。我从未见过如此真诚的爱,和在神里面全然的信靠。有的人只有半个脸,有的没有鼻子,脸上只有两个洞,有的只有一只仅能裸睁着的眼睛。然而他们仍然用整个身体赞美上帝,敬拜上帝。
这爱是无法计算的,它不同于我们自私的爱。这爱是属天的。他们把自己全人的爱献给主,就像从祂那里无条件地获得爱那样。我相信主就在他们中间,微笑地接纳他们的赞美。
祂不愿意在某些大教会里,那些人穿著华丽入时的衣服,寻求的是自己的荣耀。此时在这里聚集的,是一些身体残缺、面孔残缺、被人遗弃的人,他们被社会,甚至是他们自己的家庭抛弃了。主在那里与他们同在。祂接纳他们的感恩和赞美的诗歌。我对他们的讲道没有什么,他们却是在无言之中向我讲道。他们残缺的身体和皮肤散发出的气味便有了说不出来的甜美香气。我们都感到祂属天的平安和快乐充满了这间窄小破烂的教会建筑。
我亲眼看得清楚,那天我面前的这些坐在地板上的人是主所最珍爱的。在这个世上,许多人有钱,有名望,却因着这些东西,他们不能与祂相遇,不能接触到祂。这些人什么都有,他们却不知道怎么得到这样的快乐和幸福。
“虚心的人有福了,因为天国是他们的。”
我真切地看见天国在他们中间。人们在那间小教会里唱的诗歌达到了天庭宝座前。祂再一次地用属天的安慰和平安充满了他们的心。这和这世界所寻求的幸福不相同,属天平安的祝福满溢在他们的生命里面。
有一天,我又去看望他们,有一位老妇人用她的两个手指给我一只很小很小的盒子,不好意思地微笑着。我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是一只小巧美丽的白金指环。这是他们感激的表示,因为有人真的来和他们说话,和他们一起欢笑,一起哭泣,安慰他们。
这是一份最贵重的礼物。对于我,它比世上其它的用金银作成的礼物都宝贵。这只指环有可能是他们在街上挨家乞讨的所得。他们被羞辱,受责骂,被唾弃,一个硬币一个硬币地积攒起来,才得以买下它。
用攒下的钱,他们为我买了这个爱的指环。他们把指环戴在我的手上,要我不管什么时候,只要看见手上的指环就为他们祷告。
我不配这个礼物。我已经得到了他们给我的丰富的爱。我没有为他们做什么,我实在不配这个指环,但是他们坚持让我戴上它。真正的麻疯病人是我。我想把这只指环给主,是祂让我明白了我是那真的麻疯病人。我看见祂的手向我伸出,手上有很大的钉孔,血仍在流出,骨头已经被钉子砸碎了。这不是一只美丽的,皮肤柔软,散发着香气的手,而是一只粗大,残缺,流血的手。就是这只手,这里的麻疯病人把它看作是伤痛和苦难的象征。我哭了又哭,哭了很久。我怎么能没有主呢?是主差我来到此地,是主使我能够爱他们,是主使我和他们一同吃饭,一同唱歌,一同欢笑,也一同哭泣。我在心里将这只指环送给了主。
每次我从麻疯镇回家,我丈夫就命令我在进屋前脱下鞋子和衣服,他叫喊着让我用肥皂洗了身体才可以进屋。我的丈夫怎么能够懂得这隐藏的秘密宝物呢?
神不是对我说这些麻疯病人才是真正洁净的,他十分珍爱他们吗?我再一次感谢神,给我机会认识他们,服侍他们。最重要的,是主打开了我的眼睛,让我看见,新生园教会的人们也是那光的孩子。
他们彼此服侍。有眼的成为瞎眼人的眼。
有手指的,成为没有手的人的手。
有双腿的,成为失去了双腿的人的腿。
他们在肢体需要的时候成为彼此的帮助,毫无自私的念头。
这是多美丽的图画:在基督里的一个身体。
他们在这世上过着天国的生活。他们没有骄傲,没有嫉妒,没有自私自利。他们彼此安慰,彼此照顾,也在卑贱和缺乏中对彼此表达了极大的同情。
神对他们轻声地说:
“你们看似为最低贱的,却是至高的;
你们看似为最贫穷的,却是最富有的;
你们看似最受苦的,却得到了最大的安慰;
你们看似最忧伤的,却是最欢乐的;
因为我是你们的主,我是你们的父,你们是我所爱的孩子。”
他们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的最快乐的人。他们被主提升,被信心、盼望和爱这些属天的祝福所充满,而这些是属世的人用钱所不能买到的。
我走进医院的恢复室,父亲做完长达八个小时的手术之后刚刚出来。他的眼睛上捆着厚厚的绷带,还在麻醉中昏睡着。四十年以前,白内障手术在当时的韩国还是最困难的外科手术之一。病人常会因此而失明甚至丧生。
我的老父亲患老年白内障,已经到了几乎失明的程度。开始,医生对做手术犹豫不决,但后来决定进行手术。我走进那间屋子,我的心感到疼。我每天忙着带领失丧的人信主,但是我却无法带领我的父亲到主面前。
若他死在医院的病床上怎么办?他将在永远的黑暗中受苦。他深爱着我。我是他惟一的女儿,他为我尽了最大的努力。我试过了许多次,但是至今父亲仍然拒绝见主的面。我不能让他死。
我为父亲的得救向主祷告了很长时间,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可能会永远地失去他的想法使我忧伤痛哭。我看着他躺在床上,我完全不知所措。
“爸爸,你睁开眼睛,听我说。这是你女儿对你惟一的愿望。求你打开心,接受耶稣基督做你个人的救主。”
“求祢,耶稣,帮助我父亲。延长他的生命,他没有经历祢,我不能让他走。求祢,让他睁开瞎了的眼睛。开启他属灵的眼睛看见那不可见的,天国的属灵世界。”
我就在父亲身边长时间地哭泣,祷告,一直抓着他的手。
“我亲爱的女儿,我明白。别再哭了。我睁开眼睛以后就去见那位你多次要我信的神。我也会去教会的。别哭了。”
出院后,父亲拄着拐杖去了教会,如他答应我的。那时我父亲七十三岁了。他又活了七年多。去世前他说:
“亲爱的莺孙,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早点遇见祂。祂真是个奇妙的人。我是个罪人,有许多重担,可是祂把我的罪全部拿去了。现在他要带我去祂的家了。我是多么感恩呐!”
现在我父亲要同祂一起回家了。我心里充满了感恩和平安。
“我要在你前面走了,请你为祂多做善事,包括我来不及做的那一份吧。我将来会幸福地和你在那里相见。谢谢你,我亲爱的宝贝女儿。”
我父亲微笑着离开了世间,知道有一天他会见到我。我父亲是拉着祂的手回天家的,一个没有眼泪、痛苦、苦难,只有永恒的平安和幸福的地方。
他最后七年的生活是美好的。七年之前他在医院的病床前,他告诉我,他醒来后感到有些又热又湿的东西滴在他的手上。他想睁开眼睛却又不能。他意识到有人在他身边。他再仔细听,才知道是他亲爱的女儿。这是一个女儿对父亲流露的真爱。他哭着流泪,下决心要接受主,那一夜,落泪的人不是我而是祂。
“神爱世人,甚至将祂的独生子赐给世人,让一切信祂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
神爱的眼泪成为了一滴滴的血,终于打开了我父亲坚硬的心。
“祂是我们的力量,拯救的诗歌,忧伤的避难所。”
“夫人,如果你不付四十万元的工资和材料费,我明天就在你们做礼拜的时候到教会去,搅扰你们。”
这是工程的主管监工跟我说的。我怎么办?我丈夫同意了我建一所教会的请求,木材公司答应提供木材。他们说要提供最好的木材和红砖做建筑材料,我听了高兴极了,就打电话给牧师,报告这个消息。牧师接了我的电话后说,必须指派专人管理材料、工人和工程进度。我不太喜欢这个主意,但对建教会的事我不能和他争辩。我丈夫虽然不能理解这个作法,我还是说服了他同意了这个主意。我把所有的钱给了我的主任牧师。他雇用的建筑工程公司是牧师的内兄开的。工程开了工,前两周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然而木材和砖头的质量和从前不一样了,建筑工人的工资也不按时发放了。不久工程停了下来。我了解了情况,就去找牧师的内兄。他就是那个拿了建筑工程款的人,但是后来他降低建筑材料的质量,又扣下工人的工资。再后来,他带着留下的钱逃走了!
还有一个迫切的问题,我丈夫让我保管七百五十万元钱,保证我们能够按计划搬到另一处住宅去。这钱是我们卖了旧房子得的。一天赵执事来找我,请我借他一些钱,一个月就还。我的牧师甚至说他可以为赵先生借款做担保,他说一个月以后他就还钱。既然我相信的牧师向我保证了赵先生的人品,我就把钱借给了他。
两个月过去了,找不到赵执事,我着急了,去问牧师,他说这个姓赵的欺骗了教会里的人,卖了他的房子逃走了。我该怎么办?教会建筑的工程款也丢了,工程停了下来。
最急人的,是我丈夫要我保管着的钱没有了。每当我听到丈夫回家来,我的心就吓得砰砰跳。最后我决定自杀,来承担我对丈夫道德上所付的责任。我没有别的办法。吃早饭的时候,我找借口避开了,因为我没脸见我丈夫。他以为我病了,叫我去看医生。这时我意识到我不能欺骗他。我丈夫似乎理解了所发生的事情,我把一切都向我丈夫坦白出来。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然后,他对我说:“如果你死了,我可以带来另一个女人作妻子,但是我不能找回来五个孩子的母亲。我就当是用七百五十万元把你买下来了。别想死的事了,去吃东西吧。”我多想我能真的死了。但是我真要表达的是我感到非常抱歉。我不了解外面的世界,我是一个简单的家庭妇女。当人们看见我有许多钱,就来找我,欺骗我,然后把钱拿走。
我丈夫是个很慷慨的人,但我的天性太相信人了。所以,我不多想就把钱借给别人,为此我不得不多次向人一再讨债。
后来我在圣经里读到不要轻易欠债。我反思自己,想,既然没有听从圣经里的教导,我的这些磨难和损失就是我当受的。
发生了这些事情以后,我决定自杀,神却要我“殉道似的活着”。很长时间我才明白了虽生犹死的意思,为此我感到非常痛苦。我丈夫终于以他的大度原谅了我的错误。
为了教会,我只好向我父亲借钱,使工程能继续下去。连续几个月,每天早上,我头顶食物到工地去,为工人们准备午饭。这样干真是很累,但是我看着教会的建设有进展,我得到了极大的快乐。
终于教会建筑在眼泪和汗水中完工了。明天我们要为新建筑落成举行献堂礼拜了。这时,工程人员找我,威胁说,如果我不付给他们四十万元余款,他们明天就去搅扰教会的活动。我坐在教会附近的一棵树下,哭了起来。
我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去借钱。这时,我丈夫的司机回家,交给我一个黄色的信封,我丈夫要我保管五十万元的一笔钱,留着以后用。我的耳朵一下子听见了“钱”这个字。我接过信封,拿出四十万元,付了工程要付的工钱。我跑到工地,把钱交给了他们。我感到我像要飞起来,明天我们就可以把这个红砖的教会建筑交给神了。这是多么荣耀的事情啊。
好像我的问题都没有了。不过很快我就意识到,我还得把钱还给丈夫。我怎么能再一次地面对他呢?刚刚几天前我丈夫为我欠的所有的债原谅了我。我还得再去死。我什么东西也吃不下,我所能做的就是哭泣。这时我听到我家外面有许多人的声音。
“这是刘夫人家吗?”
我想他们找错了人家,来搅扰我。我只好擦干泪水去同他们说话。
有人又在外面叫门,是个男人的声音。我站起来,走到外面去。一个陌生人向我问候,然后问我。
“这是建国大学校长的宅邸吗?”
“是的。”
“那么,金太太在吗?”
“这儿没有金太太。”
“那么,您是谁?”
“我是校长的太太。我不是金太太,是刘太太。”
突然之间,闪光灯亮了,几个人对着我拍起照来。其中一个人把一个小型录音机伸到我的面前,开始问问题。我仍然不明白出了什么事,但还是把他们请进家里,在客厅坐下,其中一个人开了口。
“很抱歉让您吃惊了。我是《新亚日报》的记者。您被选为第十一届“伟大母亲”的获奖者。我们都是来采访您的。我们刚才拜访过您,但是家里没有人。所以说,我们到这里来要为您拍些照片,并且采访您。”
我做了什要受这么么荣誉的奖赏?我告诉他们一定是弄错了。你们要采访的人不是我。他们有一个人说:
“‘伟大母亲奖’是韩国政府社会福利部长官(内政和卫生国务卿)每年颁发一次的奖项。每年,一些公共的、社会性的组织选出最佳的候选人向社会福利部推荐。
经过谨慎和具体的评估,由部长最后选出一名人选获得这项荣誉。这一年候选人很多,但是你是她们中间最杰出的。选你为今年的获奖者是全体一致同意的。”
特别有一封信是金勋写的,他曾是北朝鲜的间谍,也是列在死亡名单上的监狱犯人。此外,西大门监狱、马山监狱、麻疯营、非军事区前线的士兵们也写信推荐了我。
他们说:“一位家庭妇女不显眼地做出杰出的工作,给韩国的许多家庭妇女作出了出色的榜样。他们都相信你接受今年的大奖完全合格。”
此时我感觉好像自己做的秘密工作被发现了。我做了一个拒绝的姿式,对他们说:“圣经教导我,‘不要叫左手知道右手所作的。’谁告诉你们我的这些事的?”
他们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了我更多的问题。我脑子里完全没有获奖的事,心里着急的是不知怎么向我丈夫交待钱的事情。除此之外,我的脑子里尽想着明天向神奉献教会建筑,以及在教会里荣耀的敬拜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我丈夫去上班,后来打回来一个电话。
“你什么时候做了写在报纸上的这些事,怎么做的?我以为你只知道家务、教会、商场。不过,我办公室里,学校里,人人都来祝贺我们俩。我今晚要请他们吃饭,要晚些回家。”我丈夫的声音里带着快乐。
他说,早上一进办公室,大家拥上来向他祝贺,他问为什么,大家就拿报纸给他看,是一份全国性的报纸,文章发在社会版,占大版面,标题是:《不要叫左手知道右手所作的》,还有一张我作出拒绝姿式的大照片。
开始,我丈夫对他们说,肯定错了。可能是另一个重名的人。他读了文章,看了照片,才断定上面的是我——一个小时前和他一起吃早饭的太太。
坦白地说,我更高兴的是丈夫没有问我钱的事情,而不是接受了这个有影响的奖励。如果他向我问起钱的事,我会告诉他实情,因为我不能欺骗他。但那样会是多么尴尬丢脸!我现在想起这个插曲还在笑。是主,比任何人更了解我。祂将一切困境变为美事。
一九六六年五月八日是母亲节。那是一个美丽的春天。我穿了一身淡兰色高丽传统服装,像一个腼腆的乡下小姑娘,快步向仪式中心走去。红色的地毯向我展开,陆海空三军军乐队在道路两旁排开,演奏乐曲。这一年的授奖仪式非常特别,因为“伟大母亲”的获奖规则有所改动。
参加仪式的有许多尊贵的客人:有韩国第一夫人,各部部长夫人,许多国家的大使。许多人讲了话,也包括第一夫人。但是令人难忘的是高晃京博士,她拉着我的手说:“有一个你这样的学生真是殊荣!”她流着泪拥抱了我。她是我在梨花女子大学读书时家庭经济系的负责人。
在整个仪式过程中我感到一点也不自在。我觉得就像是偷了祂的荣耀。其实,祂是做了这一切的那一位。这个奖赏不应当是给我的,而是给祂的,是祂通过我做了这一切。祂给了我一颗听从祂的心。祂给了我力量使我顺服,使我跟从。祂给了我内在的欢乐,平安和幸福。我自己还有什么可骄傲的?
日后我见主面的时候,我和主面对面时对祂说什么呢?我真的想隐藏起这一切,而它们全都暴露在公众面前。现在我正在接受这么大的奖赏,引起全国的关注,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化了装的小偷。仪式快结束的时候,军乐队演奏着美妙的音乐,上百只鸽子向空中放飞。我抬头望天,随着鸽子飞翔的翅膀我把我的心献给祂。
“主啊,你知道我的心。”
通过这件事,祂要我在万人前见证什么是真正的幸福,这是惟有神能给的。我还记得一件事:我接到了一个邀请,在远东广播电台做一次十五分钟的实况转播,向北朝鲜人民讲话。这可是实况转播,不是录音。我没有勇气答应。我祷告了整整一夜,求神帮助我。祂总是信实的,从来没有使我失望。祂说:
“不要惧怕到时候说什么,我自己会为你说话。”
到了实况播音的那天,我走进远东广播电台的大楼。我看见在各个屋子里有许多红灯闪亮着。人们都戴着耳机在机器旁工作。我紧张得感到头晕,两腿不自觉地发抖。人们给了我一些指令,并把我带到了一间小屋子。几分钟后信号音乐从扩音器中响起,对北朝鲜播音的时间到了。导演给了我一个手势让我开始。
我太紧张,口舌全干了。突然之间,我发现自己的嘴唇在动:
“我亲爱的北朝鲜人民,民主主义和共产主义无法统一在一起,但是有一种方法,可以使两下一劳永逸地联合起来。只有超越时空的全能上帝的爱可以使我们走在一起……。”
当我结束了最后一个字,房间另一端的导演给了我一个手势,表示十五分钟结束。我这时才清醒过来,于是走出了那间屋子。导演很严肃地问我:
“你以前是否有电台播音的经验,你讲话就像干专业的,连表都不看一下。”
我安静地告诉他:“我只是个家庭妇女,就像我丈夫说的,只知道家务、教会和商场。”
我走出远东广播电台的大楼,美丽的阳光拥抱了我。
祂向祂所爱的孩子显明了祂自己,不论他们去哪里,祂都用爱的手牵着他们。祂总是愿意帮助那些双膝跪下卑微呼求祂的人。
一天,我接到了一份星期日午宴的请柬,是青瓦台(类似美国的白宫)的第一夫人发出的邀请,我客气地回绝了,因为那天是主日。我却接受了主的邀请,像祂的小孩子一样到神的家里去,到神里面去。我跑着,投入祂慈爱的臂膀。祂温柔慈爱的声音对我说:
“我亲爱的女儿,到家了。”
“你的邻居中,是谁落入了强盗的手里?”
第一次出国旅行的途中,在睡梦中主在我耳边问我。一九六六年十月,我和四个朋友应邀去台湾参加一个大会。我们的行程先到日本和香港,然后从台湾返回韩国。
我想弄明白在睡梦中听到的这话的意思,于是我又睡去。我们早上起来后,决定访问一所台湾的教会。台湾因为拜拜教(拜妈祖)而闻名,几乎家家都供奉着这个迷信的偶像。我们走出旅馆,让出租汽车司机随意把我们带到附近的一所教会。在一条安静的街上,司机在一座建筑旁停下来,让我们下了车。
教会的门锁着,我们进不去,于是决定就在石头台阶上祷告,然后离开那里。我们结束祷告的时候,一位中年妇女微笑着向我们走来,很庆幸的是,她讲日语,所以我们能和她交谈。她是教会里妇女团契的负责人。当我们相互作了介绍之后,她请我们吃晚餐。席间,她拉着我们的手,邀请我们参加一个基督教妇女大会,第二天要在一所大教会里举行。我们告诉她,我们第二天就要启程,无法出席,她一再恳切邀请,使我们无法拒绝。
我们改变了行程的安排,第二天去参加了教会会议。在大会中间,他们请我们谈谈韩国妇女的信仰。我的朋友把我推上了讲坛。这完全是始料未及的,我完全没有准备。此外,我不能用我自己的语言,他们要把日语翻译为中文。我的日语是在小学和中学时学的,我眼前一片空白。
这个时候,主临到我,说:“要刚强壮胆。”
当我开口时,我意识到,不是我在说话,而是主在借着我说。我怎么能说这么流利的日语呢?我说日语的时候,他们把我的话译成台湾方言,广东话和国语。翻译之间,神给我时间想着下面说什么。大会在属灵的热情中继续着,一连开了几个小时。结束的时候我放松地叹了一口气,当我走下讲坛,教会妇女团契的负责人请我到医院去,她的孙子正在输氧,情况很危险。她说:
“我相信如果你为他祷告,他一定会好起来。”
我怎么能拒绝?于是我们一起去了医院。打开医院病房的门,我看见一个骨瘦如柴的小男孩,身上插着许多管子。他一动不动。我心里对这个孩子起了极大的同情。靠我自己怎么救得了这个小男孩的命呢?我只有求祂的帮助。惟有祂能医治有病的,使死人复活。此时,我想起明牧师为我祷告的情景,当时我的踝骨断了,疼得躺在地上。祂说:
“你们祷告,无论求什么,只要信,就必得着。”(太21:22)
我闭上眼睛,因为若我睁着眼睛,看见那可怜的孩子瘦弱疾病的样子,我的情感就会动摇。为这孩子得医治,更为他的得救,我拼命祷告,甚至在祷告之后,我仍担心孩子的健康。我谢绝了午餐的邀请,回到了旅馆。
我躺在旅馆的床上休息。许多焦虑进入心里。我来台湾是代表韩国妇女,而他们要我为医治祷告,我就这样思虑着,脑子里想着各种事情,就睡着了。电话铃把我吵醒了。我拿起来。是教会妇女团契的主席。
她激动地喊着:
“我真的谢谢你,谢谢你,我孙子的健康状况迅速好起来了!他们摘了他的氧气管,把他从急诊室转到普通病房了。医生说,他简直无法相信这么快的恢复。”
我听了她的述说,高兴极了,紧张的情绪一下放松了。我祷告感恩,祂又做了祂的工,祂为祂名的缘故使不可能的成为可能。从此祂为这个地方开了一条福音传播的新路。她再次请求我参加下一个会议。和我一起的朋友回韩国了,我自己留下来,为了在这个迷信的岛上做传福音的事工。
我走访了一所又一所教会,在每个教会的妇女团契见证主。这是在全东南亚传福音的一个小小的开始。
我丈夫有一天打来电话说:“你永远不回来吗?”我于是收拾行装准备回家了,心里想着主在台湾的这个月里所做的一切。我从旅馆的窗户里向外看着,诚心祷告,为这个地方的拯救求告主。我祈求福音传遍这地方的每一个角落,祷告时我被深深地感动。祂临到我,要我“作我的见证,直到地极”。我从心里用“阿们”作出响应。这是我回家前在台湾度过的最后一夜。
从那时起至今已有三十三年了,我从未忘记祂要求我将福音传遍地极的呼召。这是祂惟一向我提出的宝贵要求。祂为我流尽了血,在我的一生中从未亏欠过我。不论这呼召的代价有多大,我都要事奉祂。
第二年,我有一个机会旅行东南亚。我访问台湾,看见一年前所栽种的已经结出了许多美丽的果子。
“哪一个是落在强盗手中的邻舍呢?”(路10:36)
是主向我提出这个问题,但却是祂落在强盗手中。是祂为我们流血,医治我们,安慰我们,以我们心里信、望、爱的光亮带我们走出黑暗。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我怎么会失去一切,不得不移民美国?”
我的心在悲哀中哭泣。我的小儿子刚刚小学毕业,他第一次乘飞机旅行,看着周围的飞机兴奋不已。我怎么带着孩子们在一个陌生的国家生活?我希望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个梦。在我擦着眼泪,深深地叹息的时候,我透过机窗仰望天空。祂临到我,对我说:
“我的女儿,你为什么愁苦?”
“你什么都知道的,我失去了一切。”我回答祂的时候,眼泪不住的流下来。这是自从二十三岁遇到祂以来,我第一次固执地回嘴。
“你失去了什么?”
“我失去了丈夫、女儿、朋友、财产、名誉、所有的一切。”
“是谁给了你一位好丈夫、财产、富有、名誉、家庭。这一切都出于我。我现在将这些东西收回,因为是为了你好。你为什么要为你以为失去的东西悲哀?”
祂告诉我,祂是创造者,祂拥有一切。祂掌管着每个人的生、死、祝福和咒诅。但是我不要听祂说。
我丈夫去世五年以来,我努力想安排好家庭生活,我准备移民美国了,未来全无把握。我离开了所有的朋友和过去的回忆,我们家七个人,手中仅有七百美元,开始移民去美国。我的心在抑制不住的悲哀中陷入了深深的沮丧。
祂教导我让我放弃一切,在窄路上仰望祂,靠祂而活,后来我才发现,这是祂的祝福。我用了二十五年的时间才发现,是祂的爱和恩典带我走在这流泪的旷野里。
一九七三年二月,我和我的一家离开韩国到洛杉矶去,那是冬天正冷的季节。
“亲爱的,下个月你当了大学的理事长,我要你在校园的湖边建一座美丽的小教堂作为纪念。”
教育部长官已经批准我丈夫接任理事长,只等明年四月份举行仪式了。我提出要求,要他为我做一件事,他同意了,为此我也感到特别高兴。
我高兴,因为这是我丈夫长久以来的梦想,现在梦想就要实现了。我就要成为大学基金会理事长的妻子了。这所大学建成以来,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我的梦想是有一天这所大学不仅是教育培养学生的机构,而且在学生学习期间也栽培他们的信仰。学生们不仅用知识装备自己,在他们离开学校进入社会时也得到福音的造就。我对学校的事务没有兴趣,但是新的学期开始时,我总是有许多的建议让我丈夫考虑。
“亲爱的,学生们要是太聪明了,他们会变得很自我,他们就会成为没有用的人。如果他们不聪明,他们也会没有用。所以,在年级里选出一些高过一般水平的人,但也千万要从贫困家庭里找出基督徒来。”
当时,畜牧系的竞争是最激烈的,因为所有学生都会得到全额奖学金。这笔奖学金是我叔叔发的,他在执行我祖父的遗愿,要重建未来的韩国农业,因此只有畜牧系的学生得全额奖。
一天我到学校去,我发现叔叔在办公室里流泪。我心里为他难过,问他为什么流泪,他说:
“要让国家得到改善,农业的境况就必须有所改善。所以我才给所有学生全奖,你知道的,不是吗?但是学生毕业以后,他们不再到农场农村去,而在城市里找工作。我所有的计划和努力都白费了。我没脸见你的爷爷。”
我注意到,他的衬衫是旧的,他节约了每一个小钱去资助学生,我知道这是我合适的机会对他说话,于是我开口说。
“亲爱的叔叔,学生们不论有多少知识,但如果他们没有精神上的启蒙,也会毫无用处。要让他们爱农民,爱农田,爱国家,他们需要精神的教育。爱的精神来自基督教的信仰。所以,培养基督徒的学生,你就不会后悔。”
他听我说完后回答:“你说得对,我从现在起就要在畜牧系培养基督徒学生。”
从那以后,有许多好基督徒学生得到培养,其中一些毕业生在韩国的几所教会牧会。
“夫人,请你跟我走。”我丈夫的司机突然在午饭前回家,脸色沮丧地对我说。
“你让我去哪儿啊,怎么回事啊?”
他不回答,只说:“请上车吧。”
我在车里又问他。他说:“金先生上午在办公室里工作的时候摔倒,被紧急送到医院去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丈夫几天以前抱怨,他一直头痛。所以我劝他去看医生,在医院做个全面检查。我赶到汉城大学医学中心。我打开病房的门时,看见我丈夫没有知觉地躺在床上。医生说,摔倒的原因是由于糖尿病和高血压的综合症。医生们试图用药给他降压,但是没有效果。我抓住他的手在他身边哭。我的心感到疼痛,脑子胡思乱想着。他娶我为妻,我比他小八岁。
他有时说:“谁要是想娶一个独生女为妻,我坚持认为他最好别结婚。”
这话是指我说的。他说的这些话的确都是我的错。很长时间以来,所有经济上的事情,从小事到学校的基金会都是他在管着,他从不向我诉苦,但我若问一问学校里的事情,他就说:
“要是你帮不了我的忙,我也不想告诉你。我宁愿自己受罪。你不用操心,只照管好孩子。作为丈夫,我会照顾家庭外面一切的事情。”
有时候,我对丈夫不满意,他就不去上班,坐在客厅里听我诉说所有的抱怨。然后,他带我去一家我最喜欢的中国餐馆,然后说:“你唠叨得够了,累了吧,现在把这些东西吃了,补上你失去的营养。”我吃了东西,他给我一些逛商店买食品的钱,然后去学校的办公室。
他是个可爱的丈夫。我父亲去世前,他要我去看我的父亲,并代他向父亲问候。他要我去看父亲的时候一定要买牛肉给他。大女儿去美国学习,离家的时候他哭得像个孩子。我丈夫的爱总是温暖的,像一片白色的亚麻布云。许多人愿意认识他,因为希望被他的那片云所拥抱。我为他许多次伤心地哭。他尊重农民,他同情穷人,是个真正值得尊敬的人。
我哭着为他按摩他肿胀的腿脚。因为糖尿病,他曾要我为他按摩腿脚。我在按摩的时候,心里祷告,愿他能够来到主的面前。
每当我让他同我去教会,他就说:“以后有时间我会去的,现在太忙了。”他怎么会知道这就是他最后的一天呢?叔叔对我丈夫的管理能力和与人交往的能力以及学识印象很深。自从大学基金会建立以来,他竭尽全力努力工作。他们付出了青春、梦想、雄心、汗水,建立起这所大学。
明年四月,我丈夫梦想成为学校最高领导的愿望就要实现了。但是他所有的才能、学识、受到的尊敬、他的个性、优秀的业绩,都不能使他到天国去。去天国的惟一方法是相信主耶稣,而且要拉着祂的手一直到天国去。他没有从昏厥中醒过来。他甚至不能睁开眼睛看看他所爱的孩子们。他在医院里的第三天就结束了生命。当时只有五十三岁。他有足够的时间去认识祂,却忙于追逐世界的雄心大志。
他于一九六八年十二月十五日去世。那天窗外昏暗多云,他离开了他五个儿女和妻子,去了那不能返回的地方。
他富有却贫穷;他聪明却又无知;他受人尊敬,却在天国里是最低微的。耶稣等待着我丈夫,要带他去那永恒的国度。但是我丈夫在他骄傲的今生和眼目的情欲中活着。他拒绝了祂的邀请,在黑暗里消失了。
“我该怎么办?我没有钱买油供暖了。可是要是我不烧油,人要冻僵,管子也要冻裂了。”
我丈夫去世的那年冬天特别冷。冬天家里取暖要花很多钱。那年我四十五岁,还一点也不知道世事的艰难。我生长在富裕家庭,而我的婚姻生活是只知道关心我丈夫。我不知道何为缺乏。
现在,我只得在没有丈夫的照顾和保护下活着。我没了主意。对于钱的全部了解就是需要时向我丈夫要。我父亲担心过,万一我丈夫去世我怎么生活。但是第二年我父亲就安息在主怀了。我失去了可爱的丈夫和父亲,突然成了寡妇和一个长大了的弃儿。
我能做什么呢?我怎么管理这些事?账单来了,债据也都需要偿还。我惟一能做的就是叹气、流泪。我的叔叔和基金会帮助我照顾账目。最后惟一留下来的是六百万元(相当于两万美金)欠银行的房产抵押款。
亲戚们很生我的气。他们说:“你丈夫活着的时候你不存一点钱。你只为耶稣的事操心。现在你没有钱养活孩子了。你们怎么生活?”他们问:“你没有钱,有什么首饰吗?”我什么首饰也没有,我一辈子从来没有买过一块宝石。当他们发现我真的一点积蓄也没有时,对我气愤极了。
他们在一个建筑公司(当时正很发达)用我丈夫的养老金(一万七千美元)投资,让我从中拿利息。但是两个月以后那个公司破产了,我连基本投资的钱都拿不回来了。一切都没有了。
我不知道怎么活下去。韩国有句老话:“一个有钱人死了,他的家能活三年。”可是我连三个星期也活不下去。我丈夫活着的时候,家里不断地有许多朋友、客人。现在他们不再来了。这是人性中的自私。
度过艰难的日子很不容易。最难的事是我失去了骄傲、自信,在人前丢尽了面子。冬天的油价就像金价,我恨冬天。我丈夫的司机和佣人都走了。人口少的小家庭加上没有来客,使得我们的大房子格外冷清。
大家都走开了,但是主仍旧与我同在,祂和我一起度过了最艰难的五年。祂派韩国护士协会的第一任会长李乃园夫人,做我信仰上的母亲,她是卫理公会的第一位长老。是神把李夫人送到我这里。她在我家里和我住在一起。她安慰我,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帮助我在信仰上建立,直到我离开韩国。
我再也无法生存了。我丈夫去世四年以后,我决定移居美国。住在美国的女儿寄来了邀请函,我也愿意到一个陌生的国度去,把自己藏起来。
我什么钱也没有。我卖了一些很久以前买下的土地,还清了银行的贷款。**剩下的钱活着,但是钱很快就用尽了。最后,我决定接受我女儿赴美的邀请,这是惟一的选择了。
我多年以前在付岩洞买的土地有大约九英亩,我捐献给了韩国护士协会。许多护士被送到德国受雇于外国人。我希望能帮助他们通过派护士的方式做福音的传播工作。
我在付岩洞的家和院宅大而美丽。我决定把它全部捐给韩国基督教校园十字军(CCC)。我是第一位CCC董事会的妇女成员,我的大儿子那时结婚了,捐献经过了我儿子的同意,因为房产是注册在我丈夫名下的,我的大儿子是继承人。我找牧师谈了此事,将1.2英亩的地产和房产捐献给了CCC。最后,我多年前在汉城郊区买下的1.5英亩的土地受政府监控,我的丈夫埋葬在那里。我离开时也放弃了它。我洗了我的手,那里没有我拥有的了。我的两手空空。
我还觉得走之前有些事要做。在访问东南亚国家之后,我成立了一个非宗派的妇女祷告团契,我成为了祷援会(即祷告支持的意思)的第一任主席。祷援会的目的是推进在东南亚国家的宣教事工。我从钱包里把作旅行费用的五十万元(一千七百美元)也拿来给祷援会,这钱本是给我家人买飞机票的。
但是这成为了火种,所有祷援会成员也奉献了,合起来有五百万元(一万七千美元)。他们用这笔钱投资,买了购物中心的一座建筑,然后租出去,每月的收入用来做主的宣教事工。我听说这个祷援会现在仍在韩国汉城十分活跃。
然后我家七口人上了飞机,离开祖国,飞越太平洋去了美国。我的钱包里有七百美元。此时是一九七三年二月十三日。
*注:七口人中,有我的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婿,一个小外孙,我自己。
“妈,请别再工作了。你这样如果生了病,还得花更多的钱。”
我儿子安慰着我。在药物强力的作用下,我又沉沉地睡去。
我们一家人到洛杉矶快一个月了,我们住在一个小公寓里。几个儿子都找到了工作,我也觉得要找个事做。在邻居的帮助下,我在菠萝罐头食品厂找到了一份工作,我的工作是把菠萝装进罐头。这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份工作。
但是我有个问题。我的手没法像别的女人那样干得那ma么快,我掉的菠萝比装进罐头里的还多。我很努力了,但是两手不听头脑的话,菠萝老是在我面前堆积起来。
由于站一整天,我的两脚都肿了,我连上厕所都不能。我只干了四天就病倒了。我病在床上的时候,想着的只是奉献给神的事。我知道许多人去工作是为了挣钱,但是我向神祷告,请祂帮助我去工作,是为了传福音。
当时,我的儿子们作警卫,在夜间工作,还在洛杉矶中南部做加油站的小工。每天晚上他们去上班了,我就为他们的安全向神祷告,直到他们黎明时回到家,然后我最后去睡觉。正如祂以往所做的那样,祂答应了我的祷告,孩子们都安全,工作也非常努力。
当我看着他们去工作时,我多少次地想,如果我丈夫还活着,他们是不会夜里还得去工作的。想到这些我就感到心疼。我努力想掩藏泪水。夜里养成了习惯,仰头观望天上的星星。我两个儿子夜间工作的工资,加上一笔政府福利费的帮助,供养了我们全家七口人的生活。
有时候,我会走到麦当劳汉堡店,我想买一个汉堡,但是没有钱。那时只需要两角五分钱。但是我的口袋里只有公寓的门钥匙和一张纸,上面写着我的住址。每次路过麦当劳,我就要悄悄地掩饰我的眼泪。
我想去学校学习英语,利用我的空闲时间。但是我没钱,也没有交通工具。贫穷的痛苦使我懂得了穷人的心。
在默默的痛苦中,我在艰难的日子里学习着。白天我花时间要做的就是在公寓里转来转去,看看花,叹气,驱赶我的悲苦。
有时候,我要儿子开车带我到圣莫尼卡海滩,我坐在白色的沙滩上,看着太平洋的浪涛,泪流满面地思念家乡,心里想,我的国家就在大海的彼岸,我想再回去,看望我的朋友们。
我开始尝到了孤独的滋味,了解这个是多么地艰难。丰富的美国生活对我是陌生的。我无法跟别人交流,我只是一只笼中的小鸟。我的盼望就是有一天从笼子里飞出来,能够自由飞翔。就好比把一棵50年的老树移到一块新的土地上,它太难在那里扎根生长。
我开始参加一个小小的韩国人的教会。在那里我生平第一次感到人们没有对教会奉献的心。直到几年前看到不奉献的人我还有这种不理解的想法。人们怎么能空着手到神的面前来?现在我贫穷了,我开始理解那些不奉献的人的心了。我非常抱歉以前不了解他们的境况。
每一天我在一点点地死去。以前很长一段时间,我很受尊敬,听见许多赞美。但现在,我的骄傲和自信在主的面前全然破碎。我感觉卑微和无助。我什么都不是。
在这艰难的日子里,我意识到,我再一次地经历了“重生”的过程。每天我学习向自已死去,学习靠着主而活。祂开始了一个改变我的过程。我每日都在一点一点地更新。
半夜,电话突然响了,是我的大女儿。她住在俄亥俄州。
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我心里充满了不祥的可怕感觉。
“妈,你要冷静,仔细听。我刚刚接到洛杉矶的李先生打来的电话。他说你的女儿允淑昨天晚上在车祸中去世。他不敢给你打电话,就打给我和她的姐夫,我会早上乘飞机去洛杉矶。妈,妈,你在听吗?”
突然一下,我的感觉麻木了,透不过气来。等我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三个儿子都看着我。我张开嘴想说话,可是说不出声。我听到小儿子悲哀的痛哭声。允淑和宗汉(Brian,小儿子)关系非常亲密,他们彼此深爱着。
我第一次带宗汉去他的大学宿舍时,我没有哭,允淑回家哭了一路。她对我说,她觉得就像把自己的独生子送到了很远的地方。
太阳升起来了,我和儿子们一起去允淑家。她的婆婆抱着她一岁大的儿子,看见我的时候,倒在地上,痛苦地放声大哭。
我过去去她家,她总是跑出来,大声叫:“妈”,快乐地笑着,总会来抓着我的手。但是她再也不会在那里了。空空的客厅里,她透过挂着黑纱的相片看着我。
噢,这是真的!我还在盼望。但是我的盼望只是一个梦。我亲爱的女儿!她不再活着了,这能是真的吗?我现在可怎么活呢?我倒在地上昏了过去。我哭,却发不出声音,流不出眼泪,在心里面,我觉得有火在烧我的心,又像我的全身被尖刀砍了。这是我无法忍受的痛苦,我的眼睛一片漆黑,而我的心就像一个着火的热熔炉。可是我连一滴水也喝不下去。
我的头生儿子在婴儿时就死了,因为战争期间药物缺乏,因此我很悲痛,京淑九岁时死了,以后丈夫去世,我失去了全部的财产。但是没有哪一次的悲痛比允淑的死更伤我的心了。
我可爱的允淑有一颗天使的心。她很敏锐,非常聪颖。她在音乐,绘画和许多别的事情上都有才能。她是家里的小公主,我丈夫极珍爱她。我们失去了京淑以后,我丈夫就认为我们还另有一个像她的女儿。
允淑对我有特殊的意义。除了她卓越的才能,她有对主很坚定的信仰。因为这信仰,我和她非常亲近。她结婚以前的七年里,她和我睡在一起。
我们没完没了地分享在主里的信仰。我在美国挣扎的生活里,她安慰着我,我愿意把一切都给她,甚至我的生命。
我的大女儿从俄亥俄洲赶来了,她看见我陷在极度的悲哀中。她说:“妈,你怎么能像个不信的人那么痛苦呢?请祷告吧,妈。”
“别跟我说这个,”我回答:“她是你妹妹,但是她是我女儿。你不懂刚刚失去亲生孩子的母亲的心。我怎么能祷告?我祷告什么?难道让我感谢祂又拿去了我的一个女儿?难道我要和祂争辩说,‘为什么祢给我这样的痛苦?’”
我准备和我爱的女儿一起死。我捶打着胸,痛苦之极。我凄惨地哭泣,然后在祂的面前跪下双膝。
就在这一刻,我的口突然张开了,我的祷告(用了天国的语言)开始了,只有主自已能听懂。后来我才意识到我是在用方言祷告——用祷告的语言。
祂对我说:“赏赐的是耶和华,收取的也是耶和华。(伯1:21)你为什么坚持说她是你的?你为什么悲痛?你有许多孩子和你在一起。你只失去一个。你因为这个伤心吗?若我拿去所有的呢?”
“是的,我的主啊,”我回答说:“祢说得对。祢以前多次告诉我我在这世上一无所有。但是我仍然认为我的女儿是我的。我的主,祢是全人类的创造者,我只是祢在地上的一个小小的被造物。我甚至看不到自己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祢如此深爱我,来到我身边,为我无条件地流尽宝血。现在我明白了,我是个傻瓜,我只想单单的爱祢。”
我承认了我的愚蠢,祷告着,哭着。是的,是祂赏赐允淑给我,也是祂收取了允淑与祂在一起。祂知道什么是对我女儿最好的。在祂自己的计划,时间和旨意把她带回祂的身边,我为什么要死要活呢?
愤愤不平的火从我里面消失,我心中再次充满了平安喜乐。如果不是祂的恩典把我从死亡的痛苦中救出来的话,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子?如果这些人不到祂那里去,就到永远的地狱里去,我知道了这个真理,能不尽心传神的道吗?
祂的爱使我苏醒了。我让孩子们拿水来,我们一起吃早餐。孩子们都奇怪地看着我,拉住我的手。他们看我的脸,再没有深深的悲哀,充满了平安喜乐。
这种突然的转变让他们很震惊。他们以为我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他们摇着我,说:“妈,醒醒,求你,醒醒吧。”
但是我安慰他们,那些失去了妹妹的孩子们,对他们说:“妈妈现在好了。我可爱的允淑与主在一起了,她的心愿意和主在一起,我们为什么一定要伤心呢?让我们擦去眼泪来赞美祂。”
听我说这些话,儿子们哭得声音更大了。我的大女儿流着泪对我小声说:“妈,你是我真正的母亲。”
许多人出席了丧礼。我在允淑的脸上最后地亲吻了她。她穿一身白衣睡着,就像睡美人。我对她说:“允淑,你在我前面走了,现在安息在主里,不久我会在快乐的重逢时又见到你。”
我向来参加葬礼的人们致谢,安慰那些怀念她的人。
“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是个快乐的日子。今天是我所爱的女儿允淑从忧伤和痛苦中毕业的日子,也是到天上的城里加冕的日子,她要和耶稣永远地在一起。请不要哭泣,当为她高兴。”
五月初,洛杉矶的天空明艳美丽。在这春游的日子里,我清楚地看见祂显现给我的:天开了,祂拉着允淑,拥抱她;在祂身旁的是京淑,她九岁时就先一步到了那里,京淑笑容满面,迎接她的妹妹。
天上花果的香气和难以描述的赞美和音乐在天国飘荡,我从来没见过世上有任何与此相似的事情了。这是一幅最美的图画,我现在仍然能看到这异象。我感到天国和我如此接近,在那里有我珍贵的财宝等着我。“你的财宝在哪里,你的心也在哪里。”(太6:21)
有时候我非常想念允淑,我就带上一束花去她的墓地,对她说:“我亲爱的女儿允淑,我实在想念你。”
十七年前在我受痛苦折磨的日子里,祂给了我一个属天的安慰,名叫:“盼望”,我真心地感谢祂。
祂使我经历了痛苦和艰难的环境,祂的大能帮助我战胜了它。“你的财宝在哪里,你的心也在哪里。”这些话给了我安慰和盼望,与此同时,祂牵着我的手,让我走在祂的盼望、幸福和平安之中。
“你在韩国是在餐馆工作吗?”在教会的厨房里,礼拜结束后,我正在洗盘子,一位年轻的妇女跑过来问我。我没有回答,只对她笑。
祂的教会里总是需要许多人帮助。我去的那所教会对大学生有特别的负担。服侍年轻人使我的心也年轻新鲜起来。校园宣教未实现的梦想一直存在我心里。
牧师和几个人同心合一,建立了大学生的世界差传事工。同一组一组的妇女一起,我们为退修会提供饭食。我和他们一起祷告,尽力支持他们。我相信这个差传事工会扩展神的国,而我们的未来有赖于他们的未来。
一天,一些学生的家长抱怨某些福音事工,说学生们花了太多的时间为短宣事工旅行筹款。很自然,他们就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学习。家长们希望牧师重新考虑这个计划。我也在考虑太频繁的宣教差派会造成学生学习的一些问题。因为我有几个儿子,我能了解家长的心情。学生们需要有更好的调整。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牧师的太太。我请她告诉牧师,对她说,我们愿意配合他,把工作做得更好。第二天牧师打电话给我说:
“刘执事,我是这个教会的牧师,我了解所有的问题,我会处理的。不要搅动人们造成教会的混乱。”
我怎么能和牧师争辩呢?我从这个服侍了两年的教会中出来了,那些我照顾过的学生们就像我的亲生儿子一样。我离开了教会,回到了公寓里。
那晚我双膝跪在主的面前,记忆中的一些图画浮现在脑海里。那是我丈夫公开宣布我们婚姻之外有恋情的时候。我记得我爬上山,哭着说:“主啊!我没法等了。我想离开我丈夫和孩子们,离开所有的一切,我想去神学院,只单单服侍祢。”
我自以为这样肯定的表白对祂全然忠心会令祂喜悦。但是突然,祂安祥地说:
“我不用你这样的仆人。”
“为什么不用,主啊?”我又吃惊,也好奇地问主。
“我告诉你,要背起你的十字架跟从我。我没有让你放下你的十字架来跟从我。我不需要你这样的仆人。”主总是对的。
面对我丈夫的不忠,我应当忍受,却无法做到。于是我寻找逃避的避难所。有一个主意就是去神学院学习。这个想法听起来很好,其实不然,因为不是出于我真心爱主的心。这是要去寻求自己的荣耀,与主无关。
祂总是看到我心里的深处。我在主面前把头俯下,再一次表达我的承诺:
“那么,主啊,当我把孩子都带大了,我会把自己全然地奉献给祢,跟祢。”
我走下山,继续背起了我的十字架,去作妻子,作五个孩子的母亲。我多次向祂保证我要背起我的十字架。这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四十年以后,我把它全都忘了。
我看自己,意识到,我最小的儿子刚刚去住大学宿舍了。我俯伏、屈膝在主的面前。当祂提醒我曾经发誓的奉献,在心里我开始看到了一个新的盼望的光亮。
就在祂提醒我已经忘掉了的承诺的第二天,我就在南加州圣经学院注册了,这是当时惟一一所用韩国语授课的神学院。我并不想毕业以后去当牧师,只希望在我还有时间的时候更多地认识祂。
毕业以后,长老会的最高长执会指派我在一所很小的韩国教会当助理牧师。为头衔的事,我心里和自己争论着,因为不想当牧师。
祂临到我,说:
“你为什么犹豫?你还在意你的头衔吗?不是你答应要为我做任何事吗?”
我立即认罪悔改,接受了做助理牧师的工作。
一天长老会办公室打来电话,要我向办公室报告工作。到了那里才知道自己有了新的任命。他们告诉我,住在亚里桑那土桑空军基地的韩国妇女需要一个女牧师,合格的人选必须是一个女牧师,并且多年来是“信心的母亲”式的楷模。
选派委员会选出我为最佳人选。他们希望进行一次差派和牧师按立的仪式。
“噢,不行,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能走!”
一开始我就没有做助理牧师的打算,当然也不能是全职的牧师。我只想静静地在后面支持教会的宣教工作。我请求他们再祷告几天。我简直不能想象做一个全职的牧师,并且建立一个新的自己的教会。但是如果我不接受,向祂立的约定岂不是被打破了吗?我的心里为此焦虑,在几天的祷告里我无法入睡。
祂临到我,用祂一贯温柔的声音说:“我的女儿,你为什么忧愁?”
“我干不了,我不能去土桑。”
“你为什么认为不能去?回顾你的生活吧,你做的哪件事是靠你自己做的?是我在你的里面为你成就的。这不是你大声颂唱的诗句吗:要传扬福音,直到地之极?”
我在祂面前无法争辩。祂了解我心里的每个角落。我生命中的自私可耻都在祂的光照下显露了出来。我再一次在祂的面前破碎,并且悔改了我的小信。
当时,我对嫁给美国士兵的韩国妇女有些偏见,无法公开表示认同。但是我认罪悔改自己的偏见和自私的想法。我承认还有骄傲,它表现了我的堕落,我还远没有过上属天的生活呢。
祂临到我,清楚地对我说:
“我亲爱的女儿,她们和你有一样的人性,惟一不同的是,他们出身贫苦,不能得到良好的教育。而你生在、长在富有的家庭,当她们在贫贱中受苦时,你正在富有中安逸,你亏欠她们的更多。”
是啊,祂总是对的。当我以外表来论断人的时候,祂再一次纠正我。祂的公义打破了深埋在我心里偏见的高墙。我向祂忏悔。
“我愿顺服祢。我要到那里去,洗她们的脚。祢给我作了榜样,亲自为无知的渔夫洗脚,让他们作祢的门徒。通过他们,祢的国扩大到世界的其它地方。祢让他们作了基石。我说,我在这里,我要去。
“但是主啊,祢知道我笨拙的口才,信心不足。请交给我祢的杖。”
就如祂将十诫刻在石版上交给摩西一样,祂也用祂自己的声音将祂的应许刻在了我的心上。
“你在困难之时,我与你同在;
你开口的时候,我为你说话;
你按手的时候,我来医治有病的;
我所爱的女儿,我要你去的时候,你平安地去吧。”
几天以后,我乘飞机飞往亚利桑那的土森,带着祂三条应许的杖。
那年我五十八岁。
据发现,有少数人在星期日作礼拜时从奉献篮里拿钱,放在自己的口袋里。这样难以想象的事情许多次地使我受到打击。
有的人在星期日的礼拜快结束的时候才来,穿著平底凉鞋,脚步很响地走进来。有的人嚼着口香糖,毫无羞耻之心。有的人穿著睡衣、内衣来作礼拜,她们的脸告诉我她们才睡醒,在人面前打着哈欠。
她们说脏话,打孩子,无缘无故地喊叫。
从教会的讲坛上看着她们,我感觉那是街市上的一群人,不是到教会来敬拜上帝的。她们的生活方式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有的人甚至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她们按军官的妻子,军士的妻子,白人的妻子和黑人的妻子分帮结派,彼此经常打架,常常醉酒,把酒瓶扔到街上去。她们有时候打架,双方打得头破血流。她们的脸上不化妆,头发也不梳理。
我试着尽力去爱她们,但不能长久,忍耐她们很难。每天,我许多次地跪着祷告,希望透过上帝慈爱的眼睛去看她们。
很长时间过去了,工作没有进展。从她们绝望的眼睛里,我看见,社会和人们对她们的歧视在她们的心里造成了很深的伤害和疤痕。在她们争强好胜的极大的自尊里,我发现她们掩藏的自卑感。我发现,她们用伪装的夸张遮盖悲苦的伤痛。她们用提高的嗓门、压住别人来争取最好的生存方式。
一开始看到我的时候,她们的眼睛里充满了恨意,随着一段时间过去,她们的眼睛告诉我,她们希望得到爱、安慰和别人的认同。我对她们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她们得不到丈夫的爱,又远离自己的家乡,受着孤独和缺少爱的折磨。
终于我看到了她们的心。我卷起了衣袖,跪在了她们的面前,用安慰和盼望之水为她们洗脚。漫长的旅程开始了,当我在旷野里照顾这些被遗弃的婴孩的时候,我要求她们每一个灵魂都来到主的面前。我安慰着她们的孤独和深深的伤痛。
多少次我把水桶投进爱的水井中。这是无条件的爱。
她们紧紧关闭的心终于有了反应。她们慢慢地、小心地敞开了心,来找我了。因为她们从来没有机会受教育,我就从最起码的生活方式教起。我教导她们怎样做女人、做妻子,教她们在家里的生活方式。她们要学会,至少在丈夫回家之前的一个小时打扫房子或公寓,洗浴,梳理头发,化好妆,穿上干净的新衣服,给丈夫做好可口的饭菜。我也教她们做母亲。
我订了许多规矩,写在大纸上,贴在墙上,告诉她们顺从的身份是什么。如果大家顺服了我教她们所做的,就划一个“√”,如果没有顺服,就划“×”,逐一地写在她们的名字旁边。她们被漠视,蔑视,忍受着孤独,现在被无条件的爱响应着。她们也慢慢地以顺服响应着。从大表上看到,“√”比“×”多了起来。
我教导她们学习和平,这是不因军官或士兵,黑人或白人而隔绝的爱。她们开始看到,在祂的国里是没有等级之分的,不管人的肤色,不论肩上标志的军衔是什么。
由于她们中的多数人不工作,她们白天晚上都呆在我的公寓里,就像在自己的家里一样。我做她们渴望已久的韩国菜给她们吃。她们吃饭的时候,我给她们讲祂的事情。她们反反复复地听着这些故事,而一遍一遍地还要再听。信由听道而来。
有时,有的孩子生病了,我就去为他们按手祷告,于是他们的热度就退到正常温度,如祂所应许我的。于是孩子就在母亲们听我讲神的教导时安然入睡。
圣灵祝福的甘霖浇灌在那些破碎干渴之灵魂的小山上、谷地里。她们之间隔膜的墙消失了。失去的笑容从她们的脸上露出来,她们深深的伤口慢慢地愈合了。
“让我看见,那么我就相信你说的。”
我给一屋子的人做了午饭,大家吃过饭都走了。我坐在沙发上休息。汤普森太太来了,和我争论起来。她的丈夫是个黑人军官,在基地城里,她的名声不好,经常酗酒,甚至白天也是如此。她在她的生活圈子里是个惹麻烦的人。
她喝醉了酒,就大喊大叫,说她不属于这里。有人说,她是少数几个读完高中的人,大家叫她“知识分子”。我到了那里几个月了,她是惟一一个不和我打招呼的人。她和别人争论,问她们为什么要去教会。她是她们圈子里的黑色皇后,谁也不能接近她。
我一直为她祷告。后来,有一天她来到我公寓的门口,好像是下了决心要战斗一场。
“要是你能让我看见,我就相信,让我看呐。”
我怎么能让她看见?人只有通过信心的眼睛才能看见。我让她安静下来,然后给她解释。我给她画了几幅图。
“汤普森太太,请你仔细听,你可能很容易就明白了,因为你受过教育,又很聪明。有两个不同的世界,一个是可见的,另一个是不可见的。比如说,你,汤普森太太,是个可见的人,而你的爱和恨都是不可见的,但它实实在在地存在你的里面。假如你女儿来问你:妈妈,您是不是非常爱我。你会怎么说呢!当然是说:是的,我爱你。可是,她如果要你给她证明这是不是真的。你怎么办呢!?你真的爱她,也知道这个爱存在着。但是你怎么让她看见你对她的爱呢?你可能会说,‘我爱你,就相信我吧。’”
我在一张纸上画画,上面有美丽的花朵,栩栩如生的植物,还有世上的动物,小狗、兔子,以及世上的人,孩子,大人等。然后告诉她说:这是有限而可见的世界,可是还有另外一个世界是人肉眼所不能见的,你应当去了解它,并且相信它。
“当你看见这些可见的世界时,还有一个不可见的、在其它世界之上的最高的世界。这世界之高,靠人类的智能是无法理解的。这就像一只狗无法理解主人的思想一样。同样,属灵的世界只有通过信心的眼睛才能看到。”
我画着画,向她解释,她点着头,好像说她懂了。但是她又争论说,
“牧师,我还是不明白。要是你让我看见你相信的那位神,我就相信。”
我疲倦了,终于放弃。我抓住她的手,开始拼命地在心里祷告。我无法显示给她看,这只有信才可能。
我很可怜她。她有眼睛睁着,但是看不到属灵的世界。我祷告,求祂的怜悯临到她,使她能看见祂。我动情的祷告慢慢地变成了啜泣和哭声。过了一会儿,我睁开眼睛,看见她一动不动地呆着。
有十分钟或十五分钟,她一动不动。突然一下,她把头扑在我的腿上,哭了起来。
“牧师,牧师,我看见了。看得非常清楚。你跟我说的是真的。”
她说话的语气柔和多了。我让她平静下来,问她看见了什么?她说是一个闪亮的十字架在她的面前。她的眼睛眨动着,但是仍然看得见。啊,祂又一次地做工!祂以祂的怜悯展示了祂那不可见的世界。
后来她的性情有了戏剧性的转变。她来教会了,她也走出去向人们为主做见证。她走访每所房子,每家公寓,请大家到教会去。每个星期她都会带着几个人到教会来。
这个工作向体能提出了极大的挑战,宣教工作很艰苦。撒种要额外地花时间,但是在收获的时候也有格外的甘甜和喜乐。这些妇女粗野无知,同时又是美丽单纯的。
祂的踪迹无处不在。祂在后面推动着,在前面拉扯着,在上面提升着。不论什么时候,祂慈爱的手触摸了她们的灵魂、她们的心,她们就得医治。她们一步一步地来到了祂的面前。她们是从奉献篮里拿硬币的人,而今她们在礼拜的前一天就以感恩的心,把要奉献的钱放在信袋里。她们曾经是**的,在每件事上争吵,现在她们互相理解,遮盖彼此的软弱,彼此帮助。
我的冰箱里满满地塞着水果和食品,是她们偷偷地从空军基地军粮供应处拿来的,她们满口答应过要给我带些糖果吃。她们曾白天晚上地醉酒,现在她们不再喝酒了,她们变成了慈祥的母亲和顺服的妻子。在她们转变的过程里,她们的丈夫很高兴地尽量帮助她们,他们的妻子要见我时,不论多晚,他们都会开车把她们送来。他们就一边打盹一边等待,直到我们的谈话结束。
祂慈祥的触摸改变了她们。祂医治深深的伤痕,安慰了她们的心,并给予了她们新的身份,作重生了的基督徒。她们曾经在打架和酗酒时双眼通红,现在她们的眼睛是纯净的,闪着天国的盼望。过去她们的口里满是粗话,现在她们开口赞美主,见证祂的名。
她们被有偏见的社会遗弃,现在她们自豪地走出来,牵着祂的手。她们唱着盼望的歌,穿著救恩的美丽白衣,这是祂送给她们的一件礼物。她们每一天都在更新,变成了“幸福的女人”。
由于疲乏和烦躁,我意识到自己得了糖尿病。我的健康出了问题,无法继续做宣教的工作。我报告了长老会最高机构,他们同意我回洛杉矶去。我离开之前,人们放假一天,所有的丈夫们也放假了。我们去参观了博物馆,除了我要走这件事,大家好像都很高兴。我的心只要见到她们就很快活。我静静地在心里赞美祂,祂的话在我里面回响着:
“爱是恒久忍耐,不求自己的益处,凡事包容……。”
我离开的那一天,小小的飞机场挤满了教会的女人们和她们的丈夫。许多旁观者感到好奇,他们看见一个亚洲裔的老年妇女被许多人围着,每个人都和她拥抱。
我们拉着手的时候,述说分离的悲伤,在这里没有军官和士兵,白人和黑人。他们在祂的里面都是兄弟姊妹,在他们之间没有阻隔的墙。他们有了一座美丽的新墙,在爱的名下环绕着他们。
他们的心充盈着平安的河水,这河水从祂里面流出,也因祂的名而聚集。是祂建立了环绕他们的爱的新墙。是祂在墙里面用天国的美丽颜色描绘着爱、平安、和谐、谦卑、仁爱和恒久忍耐。祂是真正的活的上帝。祂在亚里桑那偏远的土桑空军基地小城,把爱的光亮投向那一个个黑暗的角落里。
祂乐意呼召那些被遗弃的灵魂。祂把她们拥入自己的怀抱,提升她们,让她们成为自己的孩子。当我走向飞机时,我含着眼泪望着她们,主静静地在我心里说:
“我来,是为救罪人,医治有病的,找回失丧的灵魂。”
“姐姐,我们在学校里有许多麻烦。我希望你回到这里,做学校基金会的理事长。你是家庭里惟一合适的人。亲爱的姐姐,你知道这事有多重要。请回来吧,帮帮我。”
这是我的表妹打来的电话,她是学校的理事长。
但是,在美国过了十五年贫穷低微的生活,现在我懂得了幸福的真正意义。要给我的这个职位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一九八三年我从亚里桑那的土桑回来后,身体不大好,主要是糖尿病造成的。但在祂的恩典里我还能够在几个教会里任陪谈牧师,达九年之久。我旧日曾经享受过的财富和荣誉都失去了,不过我却得到了真正的幸福,发现了我心中的宝贵财富。我在洛杉矶的小公寓里过着幸福的生活。
每天早上我推开房间的窗户时,我的心里充满了祂的丰盛和荣耀。啊,真正的幸福不是从财富和名誉而来,是不可见的,但是,你可以感受,可以快乐地触摸到。那是真正平和安息的祝福。
我每一天就像生活在母亲怀里的孩子一样,享受着神的爱的丰盛。一阵可怕的风暴过后,就像静静湖面上的晚霞,从心里涌出喜乐和感恩。过去15年的旷野的经历对我是特别的宝贵,这样的时光帮助我倒空了自己,匍匐在神的恩典面前。
孩子们都长大并且各自成家了。我独自住在公寓里,但我并不孤独。主与我同住。我的心充满了神的光,一切的骄傲,嫉妒,偏见,孤独,忿怒以及今生的荣耀,一切的黑暗都消逝无踪。
他在旷野预备我,直到69岁时,他把几个失丧的灵魂交托给我让我照顾他们。那是1988年9月,有一些基督何年何月要降临的混乱信息在到处流传。在我早期艰难的人生路上,不知有多少次我想回到天家去安息。我心里渴望与这位我二十三岁时遇到的主在一起。就因为我在等候祂的再临,所以有人指责我在不名誉地散布谣言。许多朋友和教会都误解了我。
从那以后十年过去了,我七十五岁的时候,我的心更加急切地盼望,如同新娘等候新郎。我要说明的是,作为祂的老仆人、使女,我盼望与祂同在,胜过盼望世上的任何事情。
就在谣言流传的那年:“主再临”的警告的鼓声唤醒了许多沉睡的灵魂。主把一些妇女带来给我,她们不信,但是心里愿意来到祂的面前。她们以学识、文化、所受的教育、外表的儒雅来掩盖自己,心里充满了骄傲、自信、自尊、自我实现的追求和虚伪,但是她们自己看不见这些。在装饰得娇好的面孔后面,隐藏着骄傲、痛苦和很深的疤痕。她们想逃避环境,却在不快乐的痛苦里默默地活着,这是出于她们掩饰的自信。她们看似富有,却是贫乏孤独的,生活在不幸福之中。
亚里桑那州土桑的妇女们诚实,因为她们知道自己在生活的底层,人与人彼此公开争斗着。而这些知识女性更多地因着她们的性格、文化和自信而受苦。不论有知识的还是无知的,是富有的还是穷乏的,没有主,我们都是失丧的羊。
人们去教会,有些因着父母也成为基督徒,有些人在宣教中也工作过很长时间,但是她们的心是个空壳,没有盼望,没有祂神圣的引领,只靠自己的想法和决定而活着。她们相信头脑里的知识,却不相信心里的主。她们需要遇到我在二十三岁时所遇到的主。
主要我做的第一件事是给这些失丧的羊做助产士,让她们重生。我一个一个地按主的要求和她们约会。
在信心里相信主和在知识中认识祂是不同的。不同就如生命与死亡,天堂与地狱。你可以去教会,做许多工作,但是可能你和祂没有关系。因为这个,你与神没有生命的关系。你用口承认祂为你的罪死,但是在内心深处你并不相信。
我要求她们在十诫的镜子面前反省自己,这是主亲自为祂的子民刻在两块石版上的。在这个反省的过程中,在神的光照下,她们逐渐看到了自己无法容忍的罪。她们开始认识到,没有神救赎的宝血,就没有办法从极深的罪里出来。这样的光照使她们懊悔在心里每一样的、甚至是最小的罪。
他们成了真正重生蒙福的神的孩子,这些是世上任何的事情也不能换来的,一个能走能跑的人怎么会是没有生出来的人呢?没有得到神的生命的人怎么能走自我否定的通向天国的窄路呢?她们都出了黑暗,如破壳而出的小鸡。是主深厚的爱和怜悯改变了她们。重生以后,她们都美丽极了。
主把这些婴孩般的基督徒给了我,问我,“你能为我喂她们吃奶,换尿布吗?”我只能像一个无用的仆人那样说:“是的。”
她们情况不同,要求各异,就像人有不同的面孔一样:她们或哭,或睡,或跌倒,或盲目,或发脾气。我将她们唤醒,使她们不至跌倒。她们走路如小鸭一样摇摇摆摆,却也在通向永生窄路的入口排起了队。
一天,我感到太累,不想再照顾她们,于是去找韩国的表妹休息几天,她正要去夏威夷度假。这正是我该离开洛杉矶的时候了。我无牵无挂地去了夏威夷,一路行程兴奋又愉快。我到了以后在旅馆放下行李。这时,我听到了祂的声音在叫我:
“你在干什么?现在就为她们祷告。”
我真的马上就为她们祷告。我祷告的时候,祂向我一一显现这些有病的小孩子们。几个小时前我刚给她们喂过奶,换了尿布,但祂还是让我看见她们仍在病中痛苦,我这个休假旅行的活动告吹了,知道自己的孩子有了病,哪个父母还能享受旅行?我的旅行不再是休假。多数的时间是我呆在旅馆里为她们祷告。
我教导了这个,她又忘记了;我扶起了那个,另一个又跌倒;不听话地固执在自己里,问题不断。噢,主啊,祢为什么把这些有病的小孩子交给我,搅扰我的生活呢?我这把年纪的人需要休息。我还要再经历更多的乱糟糟的麻烦吗?主,怜悯我吧。但是主不让步。祂继续对我说:
“她们是我爱的羊,如果你爱我,就喂养我的羊,照看他们。”
有时我因为照看这些小孩子太烦心,很想把她们送进孤儿院,每当这样的念头浮现出来,主就对我说:“他们是我的小羊,是我用宝血买来的。”
渐渐地,在圣灵的光照下,这些孩子开始看到自己的罪,开始悔改,天天用主的宝血来洗净自己。慢慢地,她们开始被更新,除去骄傲,嫉妒,贪欲的心,开始意识到自己的人生的光景,若没有神的帮助,就像早晨的雾一般。她们开始明白自己心中的不宽恕来自自己的罪。他们开始从捆绑中被释放出来,相互之间建起了一座相爱的桥梁。
她们曾经相互挑剔,现在因为看到自己的肮脏而开始理解别人的不是,慢慢变得宽容,友善。她们开始丢弃长久以来所依赖的肉体的情欲、眼目的情欲和今生的骄傲,属世的愿望和贪欲。从盼望的窗口她们看见了永生的奖赏,这是祂的国所应许的。
祂把我的小女儿带回天家以后,给我的特殊恩赐,就是满有力量地带领小羊。任何一点犯罪和灵里的不洁净都会在祂的光照下显明出来,而不会以世俗的态度被忽略。能剖开我们灵的两刃宝剑和祂的灵,以直接了当和不可回避的方式向她们显明祂的爱和公义。通过认罪悔改,小羊受到祝福,她们被领到青草地上和可安歇的溪水旁。
光照进了她们的心里,在与祂亲近的时候,她们成了一群幸福的女人。她们天天到我家来,并这样训练了三年。就像我在亚里桑那州的土桑一样,我为她们做中饭和晚饭,教导她们什么是真正的信仰和祂的道路。我们流着泪水拉在了一起。在祂的爱和公义里面,瘦弱的小羊强壮起来。通过我,祂在她们身上做工。我们的关系不再是牧师和执事,而是信仰上的母亲和女儿们。
我真的感谢祂,因为祂虽然收取了我的小女儿,却在平安里给了我许多信仰的女儿。通过她们,祂向我显明了祂的爱,也安慰了我。当我软弱的时候,她们把爱给了我。当我不得不行在死荫的幽谷的时候,她们以流泪祷告帮助了我。
我看不见的时候,她们成了我的眼睛,一路牵着我的手。
我咽不下一滴水的时候,她们流着泪一勺一勺地喂我。
当我绝望哭泣的时候,她们来到我的身边,手拉着手,一起流泪哀痛。
当我的眼睛完全合上了,她们向祂哭诉,要把自己的眼睛给我。
通过这些忠心的女儿们,祂以这些关爱,显明了祂的爱。
我愿再一次从心底里感谢祂。
当我唱这首诗的时候,我愿向祂宣告我的信仰:
我是祂的礼物,我有祂的礼物;
在亲爱主的生命里,一切自由地为祂而喜而忧!
当我见到祂的容面,我被赎的灵魂将经过永恒;
“我亲爱的主,谢谢祢!”
“牧师,这是我们送给您的一份小礼物。请接受吧,这是我们的心意。”
他们用双手把它交给我。打开美丽的包装,里面是一块手表。祂通过我做了工,这是祂给我的赏赐。
事情就像发生在昨天。我跑到她丈夫的面前,恳求他原谅妻子,因为我不愿意我属灵的女儿被伤害。当我看到眼前的他们与从前完全不同时,我眼里含满了泪水。这是向祂感恩的热泪,是祂把他们从完全的黑暗中救了出来,并看顾了他们的家庭。
我一九九一年十一月认识了她。头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瘦得几乎可以让风吹倒。由于压抑和长期的痛苦,她两眼几乎没有了生气。我听她的故事,真是没法不流泪。
她生在富有的家庭里,是七个兄弟姊妹中最小的女孩。在家庭里,她是在哥哥姐姐的爱和关怀下长大的。上大学的时候,有人为她介绍了男朋友,她不顾家庭的反对嫁给了他。后来才知道她的丈夫在成长阶段常受母亲辱骂呵斥,因此深受伤害。结婚以后丈夫的性格变得狂躁,常常酗酒、打老婆。由于缺少爱,他长期隐藏了的仇恨性格在醉酒后显露了出来。这与她从小长大的背景完全不同。
丈夫把妻子逼到房间的角落里,打她、折磨她、羞辱她,直到她奄奄一息。一天,他要拿女儿生日纪念的金器去换酒喝,这是孩子过一岁生日的时候外公送的。她问:
“你连女儿的礼物也要拿去卖了买酒喝吗?”
丈夫已经失去理智,他沉重的身体一下扑过去,用网球拍痛打她的腿。在她昏倒在地上的时候,他抓起金器就出门了。她身上的伤三年后才消失。
有一次他喝醉了酒回家,她就知道要出事,趁着丈夫换衣服的时间,抱起婴儿,连鞋也没穿,不顾冬天的寒冷,从家里逃出来,他在后面追出来,喊着:“我要杀了你!”
她想,如果跑到了街上,他跑得快,她会被他捉住,所以她往公寓楼的五层跑,想找一个地方藏起来。她看见一个小型煤炉,就抱着孩子钻进去,把上面的盖子盖上。她听到了他走近的声音,跑得气喘嘘嘘。她有生第一次开始求告:“求祢,保守我在这里的安全吧。”
她此时怕孩子哭起来,又怕丈夫发现她藏身的地方。煤炉的热气烤灼着皮肤,外面的丈夫要杀了她,里面的热度太高了,几乎要把她活活烧死,她用衣服包着身体和小婴孩。她的丈夫拿着手电筒到处找来找去,却没有发现她们,他骂着下楼去了,她听到了公寓的门关了,才抱着孩子从煤炉里出来,把头埋在孩子的被子里哭泣不已。
从那以后,丈夫喝酒的习惯并没有改,殴打时有发生。她的生活就是无尽无休的折磨和死亡的威胁。她想同丈夫离婚,但是她的父亲强烈地反对,说:“我死了以后你才可以离婚。”她不知道怎么活下去。她无法和丈夫一起生活下去,惟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去死。她买了许多安眠药攒起来,决定吃下,睡着死去。就在她准备把药放进嘴里时,孩子醒了,向她笑着。
她改变了想法:我用死逃避折磨,那么我的孩子怎么办呢?她扑在孩子的身上大哭起来。她一再地想到死,却又下不了手。一九八二年夏天,她随丈夫来到美国,想依靠父母的盼望不复存在了,绝望和无助继续着。在挨打和孤独中她又在完全的黑暗里过了九年。
这就是地狱。如果有人问:“你见过地狱吗?”她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不只见到了,而且活在地狱里。”她的周围没有朋友,也无人帮助她。每天在可怕的、无法预料的暴力中生活,她的眼神无光,才三十岁,却在慢慢地死去。
每天她反复问自己:“我为什么非要这样活着?”明天对她是一个太奢侈的字眼,今天,此时就太痛苦了。这九年里她过得太累太孤独了。她想接触人群,因为她知道,她靠自己已经无法活下去了。
她想找人和她一起打发时间。在一些人的帮助下,她被带到洛杉矶南边的韩国教会。她第一次来到教会的时候,礼拜后有一位妇女和气地来到她的面前,拉着她的手,是这位妇女和丈夫帮助她来到教会,又靠着这位妇女,这个可怜的女人来到了我的公寓。
几个小时里,我听她讲述了十七年来的苦难和可怕的生活经历,我看着她哭诉,心因着同情疼痛着。她就在那天与主相遇了。出来时,她成了在主里面的一个新生的孩子。从那时起,她开始为她痛恨已极的丈夫祷告。
她受的伤害如此之深,做这件事真是很困难。但是有一天,主的爱使她能够完全地原谅她的丈夫。她在主前流泪祷告。
“噢,主啊,现在我明白了,在我还是罪人的时候,过着痛苦烦恼的生活的时候,祢就借着这些为我安排好一切,把祢的爱给了我,没有这些磨难,我可能要一直按自己的方式生活,并死在永远的咒诅之中。现在我在黑暗里得到了祢的救恩,祢借着苦难赐给我爱的冠冕。这是祢给我的祝福,真的感谢祢。我看到了祢爱的触摸借着这一切的艰难临到了我。我明白了我的丈夫是祢所用的工具,为要救我这样的罪人。现在,主啊,我原谅了我的丈夫,我折断了恨的捆索,请祢救救我丈夫的灵魂吧。”
在一个月的不断祷告里,祂看见了她的眼泪,听到了她的祈求。她的丈夫走出了黑暗,进入了光明。他悔改了自己的罪,克制了自己的行为和饮酒。他开始在光明里向祂走去。祂的爱是幸福的源泉,救了她的家庭,医治了她的伤痕和创伤。祂的安慰和平安充满了他们的灵,就像春日里的阳光一样。他们现在是真正幸福的一家人。他们尽心尽力地事奉教会,就像马利亚为祂的国、祂的义打破香膏的玉瓶一样。
赞美祂,以大能把灵魂从黑暗的王国中解救出来,送入荣耀的救恩!她微笑着告诉我她做过的一个梦:
她背上背着沉重的丈夫穿过一条水流湍急的河。
过了河,有人过来,问她:“背在你背上的不是一个强盗吗?”
她在心里回答:“现在不是了。”于是继续背着她的丈夫上路。这是一幅温馨又美丽的景致。
祂真心爱着信祂的女儿们,她们像小孩子一样,就坐在我的面前。祂关心保护着这些要在顺服和信心里跟从祂的年轻的女儿们。作为祂的仆人,我也按祂要求我做的,尽心地做一个喂养的母亲。我给她们洗脚,安慰她们破碎的心,拉起她们下垂的手,走错路的时候批评她们,日夜为她们和她们的家人祷告。最初的几年里,祂揭示了她们深处的创伤和破碎的心灵,以后,祂来医治她们,安慰她们。
祂以原谅来打破在人际关系上设下的忿恨的墙。直到今天祂还要用祂奇妙的“饶恕与和解”来祝福我们,就像祂把自己显现给这个世界的时候那样。
有一个咒诅的钩,叫“不原谅的仇恨”。这个锐利的毒钩摧毁灵魂,阻止人来到祂的面前。毒钩的针缠结在每个人的心里,让人流血,疼痛。这称为忿恨的邪恶之物隐藏在情感的后面,植根在每个人的心里,就像毒蘑菇一样。
靠我们自己是不可能拔掉这些毒根的,有毒的蘑菇长得很快,拔掉一个,旁边就又长出另一个。我们用一个有毒的字眼就伤害了彼此。我们多次地经历过:一颗原谅的心是多么容易地又变成了一颗仇恨的心。在我们自己的决心里想要改变,但是决心总也保持不过三天。
只有一个人可以打破这咒诅的索链,使我们和解,就是耶稣祂自己。祂是惟一可以无条件、完全地去原谅的人。所以祂甚至可以在死前,在十字架上显明祂的饶恕。祂面对那些罗马的士兵、法利赛人、讥笑他的人、咒骂祂的人说:
“父啊,赦免他们,因为他们所作的,他们不晓得。”
祂向我们显现,让我们看见祂的“赦免与和解”,成为了我们可以效法的活祭。
这是一个属天的祝福,只有祂才可以赐给人。祂只在重生的人心里显明他的大能。借着老仆人所记述的这些信仰上的女儿们如何经过在旷野徘徊,最终寻求到祂的这些经历,我要见证祂。祂与这些年轻的女儿们同行,拉着她们的手,在这几年里引导她们走十字架的人生窄路。通过顺服地去宽恕,祂与她们分享快乐的果子。我也希望我们都会因着这属天的果子而丰富我们的灵。我祈求读过这本书的每一颗心灵都会接受祂奇妙的恩典,像白雪一样覆盖在深深刺伤的心上。
如果你我有血淋淋的罪恶,我们可以来到祂面前,举起我们的双手,祂必用祂的血洁净我们的罪,让祂的孩子洁白如雪。
祂向你张开爱的膀臂说:“为什么你要为这个多难的世界背种种沉重的担子?到我这里来,那样,我要拿去你不堪重负的心,并且与你同行。我要使你舒适地安息在我的怀抱中。”
祂用温柔的声音呼唤你,
来到祂的面前,
就这样来到祂的面前,
就这样,以疲惫、饥饿、赤身露体、无望,还有一颗受到伤害的心,
来到祂的面前,
呼唤祂的名“耶稣”。
祂已长久地等你,甚至在你出生以前。
祂赤着脚向你跑来,大张膀臂来拥抱你。
祂必为你擦干眼泪,
祂会引领你,保护你,使你脱离烦恼的生活;
祂会在你最后的时刻里带你去祂永恒的国度。
“妈妈,我怎么也没办法原谅我的继母。她打我,打我多年前死去的弟弟。我的心受了太深的伤害,在这个世上我可以原谅任何人,就是不能原谅我的继母。”
她已经六十一岁了,但在我的面前哭得像个婴孩。
她是一个富有家庭里的长女,是一家人的希望。她聪明、美丽、善良,性格开朗。她和比她小一岁的弟弟关系亲密,彼此相亲相爱。十岁那年,她的母亲病故,留下了她和九岁的弟弟。她的父亲常常因着生意的事出差,娶了另一个女人为妻,在家照顾小孩子。
新妈妈进家门的第一天,她就把自己锁在房中,抱着母亲的照片哭了几个小时。继母她就像冬天的风那样冷。她和弟弟都惧怕接近继母,特别是在父亲出远门时,她和弟弟害怕继母,吓得连话也不敢和她说。他们抱在一起,哭着叫亲爱的“妈妈”。
日子对她和弟弟来说真是太艰难了。他们在继母仇视的目光下一点点地失去活力。继母的咒骂和仇视更使他们渴望亲生母亲的爱。继母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他们更看出自己与那些孩子的区别。
继母让自己生的孩子带午饭,量多,也更可口,为她和弟弟准备的午饭就少,也差一些。她什么也不能说,但常常冲进自己的房间,悄悄地哭泣。那曾经活泼爱笑的弟弟变化很大,成了压抑、沉默的孩子。她的父亲最爱弟弟,他长得漂亮,在班上是学习最好的学生。这些格外激怒继母,对她和弟弟更加妒恨,责骂更多。
她的心里对继母的仇恨越来越深。但是弟弟安静忍耐地等待了十六年,然后去参军当了兵。退役之后,他去了美国寻找他的梦想。
一天,她弟弟从美国打电话给在韩国的她,这是在他去世的两周之前。她的里面仍然能够听得到弟弟说的最后的话。
“亲爱的姐姐,请你接纳我在这里遇到的耶稣。如果我在死以前看不到你,我想在天国见到你,祂医治了我心里很深的伤痕,我对咱们的继母不再怀恨了,请你也一定要原谅她。我还希望继母、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也能认识耶稣,我心里很有平安,我很幸福。”
她的弟弟认识了祂,深深的创伤得了医治,祂安慰拯救了她的弟弟。不仅如此,他在回到天家之前原谅了他们的继母。弟弟死以后,她更加为弟弟感到悲哀。她仇恨继母,是她曾咒骂、仇视她这么年轻就过世了的弟弟。
以后,她五十二岁来到美国,次年,即一九八九年,她认识了我。她来到祂的面前,承认她的罪,成了祂的一个女儿。
一九九二年的一个秋天,她同父异母的弟弟给她打电话,告诉她,继母一家要到洛杉矶来了,他们想见见她。她活着再也不想见她的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弟弟。她一看见继母,五十年的记忆一下子清晰起来,就像发生在昨天,她九岁的弟弟挨了打,站在房子的外面哭,她勉强地和继母打了招呼,就回了家,但是她的心里没有平安。
祂不是说:“要爱你的仇敌”吗?祂不是说:“你们心里饶恕人的过犯,你们的天父也必饶恕你们的过犯”吗?
她向祂祈求,帮助她原谅继母。她向祂大声哭求,因为她靠自己无法去原谅。她被伤害得太深了。她祷告哭泣了大约有一年之久。
一天,她听到祂说:
“我亲爱的女儿,我说过,若你恨弟兄,就已经杀了弟兄。你已经拿了仇恨的刀五十年了,五十年里你每天都在杀人,你是个谋杀者!我在十字架上流血饶恕了你的罪,所流的血也包括为你继母的罪。你弟弟为恨受苦这么深,但是他饶恕了你的继母,如今在我里面安息。你却仍在你的伤痛里纠缠着。”
她开始整夜地为她的仇恨认罪悔改。她等着天亮,然后就去她继母的住处。在那里,她跪在继母面前,求她饶恕自己的仇恨。她的继母说:
“是我该得到你的原谅,请原谅我。”
两个女人哭着抱在了一起。这时,祂的同在充满了原谅和被原谅了的两个女人。
这是只有祂才能成就的胜利,祂释放了过去五十年里在仇恨中捆绑的人。在这真正和解的一天,祂的和平、安慰和慈爱的光照降临到两个女人的身上,她心里深深的伤痛消融了。
“妈妈,我再也等不了了。一次,我只问一次,为什么你给我这样的折磨?我是个受苦的牺牲品!”
她等待了很久,终于忍耐到了尽头,大哭起来。我看着她哭个不停,心里感到疼痛。
我抱着她的小婴儿,对她说:
“我亲爱的,受苦不是你一个人。祂也在受苦。但是祂不以任何借口抱怨。想想耶稣吧。如果你在苦难中学会了忍耐和饶恕,那么,你的敌人就使你受益了。等待吧,要忍耐,为你的敌人祷告吧。
“如果你按着祂的话去经历苦难,你必会以良善战胜邪恶,也就必会过上得胜的生活。为祂恩典的河向祂祈求吧。如果水浅,你就看见了河底的石头,但是如果水深,那些让你碰疼的石头就再也看不见了。那时,你的船就可以向祂开去。你明白我的话吗?”
从那时,她把祂的话记在心里,开始流泪为恩典的河流祷告祈求。她因着教会里朋友的指责,谣传和误会而痛苦。她们曾经都是好朋友。她信主了,但是在信心里还像个小孩子。她相信祂,但是心却远离祂的教训。
一九八八年十月的一天,这个年轻的灵魂来找我。从她认识我以后,她常常来看我,为了学习祂的律法和恩典开车从很远的地方过来。她常常在我这里呆到入夜,为祂的话语饥渴慕义。她像一个饥饿的婴孩一样,学习按祂的道去生活。
她认识我不久,她的好友就散布流言,使她很痛苦。她的朋友说她陷在一个异端的女牧师那里,她们指责她也成了异端,还警告人们要小心她。朋友的谣言成了锋利的刀,为此,教会里其它的朋友也疏远了她。大多数人都远离她,讥笑她。
教会礼拜结束,她直接回家,向祂哭诉了她的遭遇。一天天过去,朋友的指责更加激烈,她受的伤害也更深了。三年里她在怨恨和饶恕交织的情感中挣扎。她深陷在痛苦之中的时候,祂临到了她,对她说:
“亲爱的宝贝女儿,你凭自己做不了任何事。”
她对我说,她在自己的房间里大哭,捶着胸说:
“主啊,我试着原谅多少次了,可是总也不成。我以为我有信心,有爱心,能够原谅我的朋友。但是这是我的骄傲,请原谅我,我需要你的帮助。请祢用祢的爱和祢的饶恕来充满我。”
“凡你们在地上所捆绑的,在天上也要捆绑;凡你们在地上所释放的,在天上也要释放。”(太18:18)祂所说的这些话对她有了特别的意义。她明白了,她用怨恨,而不是饶恕捆绑了她的朋友,也因此自己被捆绑。她捆绑了朋友的灵,也用同样的方法把自己的灵用铁索束缚了。在祂的亮光里她承认了自己的罪。
“主啊,我许多的罪、缺点和过犯都一一被祢饶恕了。请原谅我没有以爱去拥抱我的朋友。”
从那时起,虽然朋友轻视指责她,她的气愤、怨恨和怒火却都消失了。她向耶稣走去,祂赐给了她生命,爱和怜悯。
在她的自我和骄傲被打破的这八年中,她更加地谦卑,更加地倒空自己。通过忍耐,她成了家庭中的真光,并带领她的丈夫和三个孩子走上了新的生活道路。现在她的全家都事奉我们的教会,为此她把自己作为祭献了出来。
她曾拉着我的手对我说:
“妈妈,我还记着你对我说的话,它是我心里真正的安慰。
“一群小鸡和一只野生的小鸡在一起长大,黄色的小鸡非常可爱,它们彼此也相亲相爱,而这只外来的野雉被它们恨恶,因为它的毛是黑色的,看着很丑。这只怪怪的小鸡总是很孤独。她自己吃东西,自己玩,她走近别的小鸡时,它们厌恶她,就用嘴啄她。常常她被啄得头破血流,后来,在阳光美丽的一天里,天上有其它的野雉飞过时,这只长大了的野雉展开了翅膀,飞上了高天。
“妈妈,我孤单,一直痛苦,你给我讲了这个故事,对我说:‘你就是这只野雉。’这是我惟一的盼望,我把它牢记在心里。有一天,当阳光灿烂的时候,我要飞上高天,远离一切的失望,沮丧和误解。带着这个希望,我能度过这暂时的苦楚。”
她倾诉着,我注视着她的眼睛,看见那里充盈着盼望。
不管多么讨厌而不可饶恕,我们也得因着基督的爱宽恕他人。如果你看见心灵受伤和困苦的人而不去帮助他,你就不是跟随主的人了。
接受有病的丈夫,还要照顾他,这实在很难,但主已为我们做了一个榜样,让我们像祂那样往前迈一步吧。
我有一个属灵的女儿,她的信心不强。我想鼓励她背起自己的十字架来跟随主,但很难说出口。
大约10年前,1989年年末,我正在教会做辞旧迎新的礼拜,收到了电话,叫我马上到她妹妹家。到她家一看,里面可怕的景象使我脚发软就坐在了地上。她瘦削的脸肿大了一倍。脸部和眼角青一块紫一块,全身都有被脚踢的痕迹。
我让她平静下来,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真是不可思议!她丈夫一大早不知上哪儿去了一趟,一回来就要她说实话,就开始打她。他一边打一边让她悔改,听他骂的口气是说她和别的男人有婚外恋。这个姊妹发誓说从来没有,她丈夫就说,你还嘴硬,一直打她,踢她,骂她。她跑进自己房间,丈夫追进去一直猛打。她伤得特别厉害,她想自己要死了。直到碰巧她妹妹打电话来,她才向她求救。
她把脸埋在我的腿上,哭喊着:“牧师,怎么会是这样?”
“主要人们信祂,他们不信,反而把祂钉在十字架上,祂的心像我一样疼吗?”
她痛苦到了极点。
我很仔细地观察过她,作为她的牧师,我知道她爱她的丈夫和两个女儿。她是典型的忠诚的妻子。她只知道工作和家庭。她不顾家人的反对嫁给了一个带着三岁的儿子的男人。
他第一次见到她时,说他的妻子有外遇,说他试着劝她回来,但是妻子坚持拒绝,后来他和妻子离了婚。这个男人悲哀的故事打动了她的心。他们结婚以后,他是个很好的丈夫。他们彼此相爱,有个很美满的家庭。
他们第二个女儿出生以后,他有些变了。最后他说这第二个孩子不是他的,连孩子都不肯抱一抱。当时她不知道,他怀疑妻子不忠贞是一种病症。外表看他很正常,但内心很痛苦。她希望他不久能够恢复正常,于是照顾他,想使他早日恢复。两年里她过得如履薄冰。
终于在一九八九年新年的除夕发生上述的事件。原来他雇了一个私人侦探调查跟踪了她两年。私人侦探告诉他:“你的太太很干净,没有做任何错事,我想是你有问题。”于是这件事就放下了。
这件事后来被她的姐夫发现并证实了,他去找过那位私人侦探。他们让这位丈夫去看心理医生,希望不要再发生更严重的问题。
这样做让这位丈夫更加恼火,于是他决定亲自跟踪妻子。妻子上班的时候,他每个小时打一次电话给她,检查她午饭时间在做什么,甚至检查她带着孩子去食品店的时间。如果她上班或下班晚了五分钟,他就起疑心。他在怀疑妻子有外遇的错觉中,症状越来越严重了。他已经认定妻子和住在工作地点附近的一个男人有了外情。
那天早上,他带着三岁的女儿去了他怀疑上的那个公寓,他敲门,一个男人出来开门,他问女儿:“是这个男人吗?”女儿点点头。他就回家,像个没有理智的疯子一样毒打妻子。
她发现丈夫得了很严重的怀疑妻子不贞洁症。因着这个原故,他同第一个太太离了婚。那时,他也开始服用心理医生开的药物。
从打人事件以后,他的症状又进一步恶化。有时他会离家出走。自己觉得好一些时,又会回家,就这样反复多次。在这样的恶性循环中,妻子尽了最大的努力使他恢复正常,他却并没有见好。他反复说,他是世界上惟一知道她有私情的人。有时候,他会流着泪劝她回心转意。
一个星期日,她做完礼拜从教会回家,发现屋子空了。她带着孩子去教会时,他让搬家工人把所有的家具都搬走了。两个女儿,一个上小学二年级,一个上四年级,她们扒在地上大哭。她想安慰她们,自己却跟着她们哭起来。一切想挽救他的努力和艰难都白费了。
从那时起,她艰难孤独地带着两个孩子生活了四年。许多次她想坐在地上痛哭一场,向什么人倾诉自己,但是,她学习靠祂的帮助自己挺住了。她知道惟有靠着祂的恩典,才保守了她这四年的生活。当她在最深的痛苦和忧虑之中时,祂常常临到她,安慰她,帮助她,托着她,走生活里最黑暗的路程。
她就这样地过了四年,没有听到丈夫任何的消息。有一天他突然打电话给她,想见她。他说自己脸色苍白,得了糖尿病,在工作时昏倒了,住了一段时间的医院。他说,夜里口渴了,两只脚又太疼,就只好用身体爬着、滚着,到厨房找水喝。他想在死以前见见他的两个女儿。她不愿再接纳他,不愿再重复地狱一般的生活。她宁愿独自和两个孩子生活。
她不想让他回家,也怀疑他是否真得了糖尿病。她太累了,没有办法让他回来,她没有给他答复,于是夜晚时来找我。我要她背起十字架,走祂的路。那天夜里我拼命地祷告,祈求她能够靠着信心得到站稳的力量。
几天以后,她靠着祂的爱原谅了丈夫,让有病的丈夫回了家。她决定向神求告,祈求神救他可怜的灵魂,她的丈夫不知道自己人生道路何在,她相信,主自己是惟一有大能的,可以使她的丈夫从死里复活的那一位。
她离开我的公寓,答应要背起十字架,把自己的重担交给祂,每一步都跟从祂。看着她弱小的肩膀顺从地转过去时,我的两眼里饱含了泪水。
“否定你自己,背起十字架跟从我。”祂说。
我看祂走过的道路,是一条充满眼泪的路,却是一条通向永生的路。我向神祷告祈求,愿她在灵里兴旺的时候,凡事都顺畅。
当她听到母亲去世的消息,晚上哭着来找我。
“我妈一辈子都在受苦。她长年有病,到底也没有认识祂就去了黑暗的地方。可是你为什么要我帮助我父亲,他害我妈一生受苦。为什么要他认识祂,进入天国?我不想这么做。如果祂拯救了我父亲,这事就不公平。”
我的一个信仰的女儿哭着,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看法。可是我必须告诉她祂的心意。
“我亲爱的女儿,祂知道你的心在疼痛。当你在内心深处的伤痕里哭泣的时候,祂就在那里,同你在一起,也和你一同哭泣。你记得吗?你我去看你妈妈,劝她信主。但是她对丈夫缠绵的依恋阻碍了她接纳祂为自己的主。我们劝她要信靠主,而不是过于信赖丈夫,劝了多少次了?如果你父亲早认识了祂,他还会抛弃自己的家庭吗?祂知道你父亲过去的罪,也已经赦免了他。
当祂死在十字架上的时候,祂以自己为赎金,救赎了他们一切的罪。难道你公义到不能原谅你自己的父亲吗?当祂看见一个犯**罪被捉住的女人,祂对犹太律法师和法利赛人说,‘你们中间谁是没有罪的,谁就可以先拿石头打她。’(约8:7)
如果你真的爱那位在十字架上为你的罪而死的主,你就会看到,把哪怕是一个灵魂带到祂面前,在祂也是看为宝贵的。”
我和她一起祷告,求神医治她心里深深的创伤。但是她还是不能原谅她父亲不可饶恕的过去。
她上小学二年级的那年夏天,有一天,她躺在母亲的怀里时发现母亲在哭。她是家里最年幼的孩子,很爱母亲,就问:
“妈,妈,你为什么哭?谁伤害你了?”
母亲安慰她,说:“我很好,只是伤心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哭呢?你看了悲惨的电影吗?谁让你伤心了?我要为你报仇。求你别哭了。”
她和母亲说话的时候,自己也哭了。她的母亲哭得更伤心,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她看见母亲又哭,就反复对母亲说,她要报复那个让妈伤心的人。许多年以后她才发现,这个人就是她的父亲。他常常出外做生意,要离开家乡旅行,于是有了外遇。这件事就发生在她上小学二年级的那年暑假。她父亲的商务旅行更频繁了,每次旅行的时间也更长了。一天晚饭后,母亲带着她去了一个没到过的城镇,她走了很长的路,停在一幢房子前。
母亲要她去敲门,让她问:“我爸爸在这儿吗?”
“如果他出来,就把这封信交给他。”她说了这话,就急忙走开了。
孩子胡涂了。这是谁家的房子?为什么妈说爸爸在这儿?她去看门牌号的时候,惊讶地发现,父亲的名字写在上面。于是她去敲门,叫着:“我爸爸在这儿吗?”
她听到房子里有人出来。一个比母亲高的女人打开门,问她找谁。她说想找爸爸的时候,女人看了她一会儿,就回到屋里去了。过了一会儿,她父亲出来走到了门口。她看见自己的父亲,惊讶极了,问:“爸爸,这是谁家的房子?你怎么会从这家出来?”父亲没有回答她,只问谁和她一起来的。
她告诉父亲她和妈妈一起来的,把母亲的信给了他,这封信已经沾满了她手里攥出的汗。她父亲默默地接过信,在她头上拍拍,她依然震惊地站在那里。
“这是我朋友的家,我很快就回家了。去跟你妈说。”
她答应着父亲,但是走到街上时心里还胡涂着。她看见父亲出来的时候穿著家居时穿的衣服,这是母亲给他缝的衣服,她想,也可能他借了朋友的衣服穿。她走到街上,母亲正等着她。她对母亲说,爸爸很快就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她问了母亲许多问题。
“妈,妈,爸爸出差完了为什么到朋友家去?他为什么不回家?”
她母亲不回答女儿的问题,长久地沉默不语。
这样的事发生过几次。她长大一些后,才知道,她父亲还有一个太太在另一个家里。她上中学的时候,她母亲拉着她的手让她再去那个房子,她心里很不情愿。
这一次,是另一所房子了,比以前的那所大。她攥着母亲的信,去按门铃。过一会儿,一个念了书的女孩出来,问:
“你找谁?”
她回答:“我找我爸爸。”她说出父亲的名字,那个念了书的女孩就骂起来,喊着:
“他不是你爸爸,滚!”就把门关上。
她马上明白了,这些就是让母亲哭泣的人,他们是敌人。她去推门,回骂着:
“你这个坏女孩,他是我爸爸,不是你爸爸。还给我爸爸。”
她哭着,喊着,那个女孩反击了。她们互相撕扯着,滚在了地上。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把她们制止了,两个女孩互相瞪着,哭着。
她感到被欺骗了。就是因为这些人,母亲多少次地哭泣,现在这个小女孩竟然说连父亲也不是她的。这不公平。父亲要她回去,她拒绝,死死地瞪着他们。父亲劝她,带她到拐角的商店里去找她母亲。母亲看见她哭,脸上是指甲的划痕,头发乱蓬蓬的,就跟着哭起来,父亲看着也哭了。
主必知道那一天母亲和女儿的悲伤和眼泪。
她离开那个不知名的城镇时,她想要她父亲和她们一起回家,可是他留下了,拍拍她的头,说:“再见。”
他回到那个上学女孩的家里。这件事给母亲和女儿的心里留下了更深的悲哀,她们一路哭着回了家。她们的里面留下了很深的伤害,她觉得自己被最敬重的父亲出卖了。
从那以后,她的脑子里就想着要为母亲的哀伤报仇。她的亲生父亲就是报复名单上的第一个,然后就是那个高个子女人和她的女儿。她父亲常回她家来看看,但是他不再是从前的父亲了。她也不和他说话,连看也不愿看他一眼。
她小学毕业的那天,她父亲没有来参加典礼,因为他去了另一个女儿的毕业典礼,当时,所有小学的毕业典礼都是在同一天举行。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渴望着长期得不到的爱。以后她结了婚,来到了美国。她一九八八年九月认识了我,接受了祂为她个人的主和救主。
她母亲也来到美国,和她哥哥生活在一起。一天她母亲因高血压中风,从此卧床不起。她父亲在韩国,他的第二个妻子死后他独自生活。她和哥哥曾经想让父亲和母亲一起度过最后的日子,但是因为母亲瘫痪在床,所以没有实现这个计划。谁能够明白她母亲这五十年来极其悲伤的生活呢?
三年以后,我的信仰的女儿认识了祂。她所爱的母亲一九九二年一月去世。母亲想在去世以前和自己年迈的丈夫一起生活,但是愿望没有实现。在母亲的葬礼上下了暴雨。她看到祂的心在悲伤,因为母亲不能拉着祂的手,此时便是祂和母亲永远的分离之时。
主和她一起哭泣,祂知道葬礼那一天的永远的悲哀。她为母亲而悲哀,为她一生的痛苦和艰难日子而悲哀。更主要的,她为母亲同永远的安慰和平安分离而悲哀。她在葬礼上见到了父亲,但是她没有勇气看他一眼。后来她哥哥告诉她,父亲也在痛苦,痛悔地捶打自己的胸。他认识了自己的错误,一定有许多痛苦的眼泪。
她的母亲出生在富有的家庭里,从未吃过苦,直到嫁给了她的丈夫。她是个和善、可爱、受人尊敬的女人,但是丈夫在她的一生里用痛苦和悲哀刺伤了她。当他见到自己老妻的面容时,他心里会觉得痛的。雨下得太大了,人们无法给她的棺木下葬,当时,她看见父亲抱着棺木在雨中痛哭,他不再是敌人了,而是一个孤独的老人,是另一个痛苦的灵魂。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她亲近父亲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女孩。那时她年纪小,非常爱自己的父亲。现在她拉起父亲颤抖的手,看着他的时候,她注意到,他的双眼哭得通红,血管涨裂了。他和她打招呼,痛苦地抓着她的手。他只有几颗牙了,使他更显得孤独可怜。回来的路上,她抓着他的手,请他到洛杉矶她的家里来。
“爸爸,来我家吧,只要你愿意,什么时候都可以和我们一起住。我会带你去医生那里看你的眼睛,看你的牙。”
他反复地说:“谢谢你。”
当她离开七十岁的老父亲,赶赴飞机场的时候,她意识到,是主让她对父亲说了这些话,祂医治了她,过去造成的伤痛,在父亲的第二个妻子那里受到的耻辱,甚至是自己的孤独,都在那一天离开了,她得到了释放。
她惦念自己的父亲了。他失去了两个妻子,那该是多么大的悲伤啊,她下决心要安慰父亲,带领他到主的面前。
去年她回了一趟韩国。她在事隔三十二年之后,与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建造了一座“饶恕与和解”的新桥,这是只有靠着祂丰盛的恩典才有可能做到的事情。
秋天的早晨,洛杉矶格里弗斯公园的天格外的明澈、柔和湛蓝。闪亮的蓝天就像教堂的屋顶,白色的防水布铺在绿色的草地上,就成了地板。在主日这一天,人们聚集在这里敬拜上帝。
很久以后,聚会的每一个信徒才意识到这是出于祂的意愿和奇妙的计划。当时她们不能明白为什么她们非得离开各自事奉了这么久的教会。
然而,是祂隐藏的计划,让一个向世界宣教的教会在痛苦的生产过程中诞生了。赞美和荣耀归于祂自己!在公园里的这个第一次的聚会真是一幅美丽的图画。
我最心爱的诗歌从我深深的心里面出来:
蒺藜中的百合花被刺扎伤,
微笑的玫瑰面对着风暴,
在风中送出微笑的香气,
上帝必接纳你,称赞你。
复活的祝福是在背起十字架之后,一粒麦子死了,才结出籽粒,在不断的艰难争战中得胜,绝不退缩,那时,上帝将赏赐你得胜的冠冕。
每当我感到被人离弃,感到孤独,祂就为我念起这首诗鼓励我,说:
“别放弃,别失望,去战胜敌人。这是通往天上的道路。”
那次礼拜的第二周,一九九二年十一月十五日,我们在李执事的家里举行了感恩礼拜。那是一间楼上的房间,就像在马可福音中描述过的。
当几个弟兄姊妹在赞美敬拜祂的时候,祂的灵降下,充满了全室。我们都用同一个声音感恩祷告,感谢祂在恩典和保守之中预备了一切。
在祷告当中,祂用可以听到的清晰的声音对我说:“建立我的身体。”
我摇头,以为听错了。但是祂用清楚的声音再一次说:
“建立我的身体,我必引导我的百姓。”祂的声音非常坚定。我怎么能不顺服,对祂说“不行”呢?
因此,一小群人聚集了,建立了祂的教会。我们的主耶稣基督呼召了十二个门徒,使他们成为整个世界福音的基础。礼拜以后,我鼓起勇气把听到的主的声音一事与大家分享,大家都说阿们,归荣耀给祂。
午饭后我们再次聚会,讨论给新出生的教会起什么名字。那时,祂再一次用清晰、可听见的声音在我的耳边说:“吗哪”。我惊呆了,这是多么美的名字!
我们虽然住在地上,却属于天上,吃的是属天的永恒的食物。我们这些人就像吗哪一样,是清晨地上的露水。那时刻,我们在惧怕中战兢,因为我们相信祂的身体建立起来了。我们低下头,一齐敬拜祂。
通过我们,祂建立祂自己的身体有六年了。我们的罗马尼亚朋友,杜米特立·杜曼牧师来看我们,为我们的教会预言,说:“主要摇动又精炼你们三次来建立祂的身体。”
祂真的是这样做的。许多人来到了我们吗哪宣教教会,但又有许多人落入严峻试炼的炉中。只有一小部分人留下来了,他们的信仰像精金一样得着了锻炼。
祂召我们进入旷野,教导我们,真正的信心就要经历艰难和痛苦。祂教导我们怎么样去和旷野里凶猛的毒蛇作战,祂让我们学习怎样信靠祂。我们学习了否定自我,通过一切痛苦的试炼背起十字架跟从祂,当我们这样做了,就向祂感恩。
保罗写过:“我已经与基督同钉十字架,现在活着的,不再是我,乃是基督在我里面活着;并且我如今在肉身活着,是因信神的儿子而活,祂是爱我,为我舍己。”(加2:20)我们跪下来,大胆地把这段话作为我们的宣告。我们成为了祂自己的门徒。
其实,两年前祂就开始建造这个教会了。祂还是使用这一小群人去完成祂的旨意。祂在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时间应验着自己的话和预言,为要在最后带领祂的百姓去祂自己的地方。
前苏联自一九八九年解体以来,许多犹太人离开苏联,前往以色列,这是第二次出埃及的历程。结果,许多的俄国犹太人,包括科学家、工程师、医生和艺术家移民到以色列。于是,我们这一小群人就通过一位美国犹太人斯蒂芬·莱特帮助这些人。我们还帮助在罗马尼亚教会的杜曼牧师。
吗哪宣教教会诞生以来,祂还给了我们另外一个宣教的任务。祂引领我们从事在以色列出版希伯来文新约圣经的事工。我们为完成祂的计划而工作时,经历了许多属灵的争战,但作为祂的身体,靠着祂所应许的保护,我们得胜了。
多少次我向主哭喊着:“主啊,我干不了了!”我带着小羊走在累累顽石挡路的窄路上。
一天,我求祂:“主啊,我太累了,我七十多岁了,请带我回天家吧。”
祂再一次地说:“像殉道者那样活着。”
牧养羊群真的不容易。我的劳累加重了糖尿病和高血压,又因白内障失明了。我疲惫虚弱,同时由于糖尿病的原故,不能做白内障的手术。
一九九五年,我头一次没有参加新年的除夕礼拜活动。我失明躺在床上,身体极度虚弱,连喝一杯水都不能。一月初我住医院治疗。我的血压高达三百毫米汞柱以上,使用药物也降不下来。医生检查我的身体,但是除了糖尿病,他们找不出病因。更糟糕的是,第二天我的左眼皮不能动了。我想睁开,却不能。他们查了我的眼压和脑电波,还是找不出问题。
经过仔细地检查,眼科医生告诉我:
“你左眼皮的第三根神经麻痹,在你这个年纪,几乎不可能再恢复正常了。”
我出了什么问题?我的左眼失明了,我的血压居高不下,我想是祂要接我回家的时候了。
一月六日,我从医院回到公寓。因为血压还在三百以上,我头疼,整夜用冰敷在头上镇痛。清晨,我从床上爬下地跪在祂的面前。我说:
“主啊,带上这个老女仆走吧,我太虚弱了。我的左眼闭上了,右眼失明了,糖尿病和高血压也坏到极点了。我太累了,主啊,我放下一切。如果祢还有工作要使用我,就给我生命吧。如果没有了,请带我走吧,太痛苦了。”
我用右眼去找药盒,当站起来时,却把所有的药具都碰掉了——降压片、胰岛素注射器,眼药水。我用我的心和我的灵仰望祂。
就在那天,星期日的早晨,我在左眼上带上了眼罩,两位女执事来帮我上了教会的台阶。当我流着眼泪抓住讲道坛时,我的腿在发抖。我听到了祂的声音,说:
“像殉道者那样活着。”
我失去知觉,感觉身体像沉船一样在慢慢下坠,觉得我的灵要离开我的身体。我听到了哭泣的祷告。我看不见,但是我信仰的女儿们每天围在我的床边为我祷告。这迫切的祷告达到了祂的宝座。慢慢我恢复了知觉。
那个星期的星期五,我在姊妹们的帮助下去了教会。我在讲坛前躺下,教会的每一位成员围在我周围,迫切地为我祷告,祈求神的医治临到我,祷告从晚上八点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上午八点。
他们流泪祷告,求祂用他们的身体和眼睛来换取我的医治和恢复。他们毫无惧怕地向神许诺,如果祂能使我睁开左眼,他们愿献上生命。
这样的祷告继续了几周,直到二月十五日,整整进行了四十天。那一天,我的左眼睁开了,教会的每一个人都看见了祂神奇的手,都用全心赞美祂。经过这次试炼,我的糖尿病和高血压不药而愈。到今天为止,我一直没有吃任何药。
在这个试炼的过程中,全教会得到恩赐和能力,成了祷告的勇士。他们的信心增强了,开始单单地信靠祂。我就是这所有神迹的活的见证。
结束以色列的宣教事工以后,祂带领我们的教会开始了向世界宣教的工作。当时,我们租了一所神学院建筑的楼上二层做教会,一部分第三世界的神学生住在楼下的学生宿舍。将近一年的时间,我们的教会用祷告和物资帮助神学院和学生们。
后来,教会买了药品送给世界各地的宣教士,帮助他们维护健康。他们传福音需要健康的身体。
祂为自己的仆人预备了特别的安排。祂使我们教会联系了世界各地的主谦卑的仆人们,他们甘愿在末世为主付出自己的生命。祂让我们成为缜密策划的工作中心,用祷告和物资支持这些宣教士。
一九九七年十月,一年半以后,我的右眼皮也和以前一样合上了。我再次想了解原因,我寻求祂,迫切地向祂祷告,要寻求祂的旨意。全教会再一次禁食,为我们的不顺服和小信悔改。他们为自己部分依靠的信心悔改,再一次地把自己献给祂,因为祂给了他们生命。
我的右眼又在第四十天奇迹般地睁开了!
“万事都互相效力,叫爱神的人得益处,就是按祂旨意被召的人。”(罗8:28)
正如圣经应许我们的,祂用地上的尘土造人,赐给他生命的气息,人成了活人。祂甚至清晰看见人的思想意念。若祂不允许,连一只麻雀也不会落在地上。
我照着镜子,惊喜地睁开了我的右眼。祂再次临到我,说:
“作我的见证,直到世界各地。”
三十三年前在台湾的旅馆房间里,祂对我说过同样的话。那时我年轻,健康,靠丈夫的支持很富有,所以我勇敢的答应了。
这一次,我还是答应了。而现在我一无所有。
“我什么也没有。我年纪太大了,我太累了……”但我想象自己是撒拉,于是就微笑了。第二天我做了白内障手术,两眼的视力极大地提高了,现在几乎达到正常,我甚至可以不戴眼镜读圣经。我懊悔自己在一生之中赐给我好视力的时候没有好好地感恩。因着祂无条件的爱,在我的一生中祂将一切白白地给了我。祂在我生活的每一样事上,哪怕是具体的小事上,祂都看顾我,保守我。
作为一个七十五岁的老仆人,我走过了死荫的幽谷,我将我的头俯伏在地,在祂的脚前以我的灵和全人来敬拜祂。
一九九八年五月的一个晚上,下着大雨,我在韩国韩东大学的一间小教室里,坐在一群有学问的博士面前。
我不过是一个从美国来的上帝的仆人,年老体弱,不知道该对这一群高级知识分子说些什么。我只想为祂作见证,我二十三岁时,祂来,并且让我认识了祂。在近两个小时的时间里,祂借我的口向他们说话,我连一口水也没有喝。
祂坦诚地问在座的每一个人:
“亲爱的各位,耶稣真的是你们的主吗,你们真的在事奉祂吗?还是说你们只是借着金校长和这所大学在事奉祂?如果你们相信祂是又真又活的上帝,你们能够面对前头将遇到的一切困难吗?如果祂真的受苦、流血、又为你们的罪而死,如果你们现在也在和祂一同受苦,你们能否把这看为荣耀而不是痛苦?如果你们相信耶稣基督是真神,你们必定会知道,任何为祂而受的苦都是不够的。”
当祂向大家问了这些话作为结束时,周围是长久的沉默。
这是真的。祂是真神。祂成为人来到这个污秽的世界。祂死在十字架上,赎了我们的罪和过犯。如果我们真的相信,就不会抱怨不舒服的环境和令我们不满意的事情。密阳新生园教会的麻疯病人们是用全心来赞美祂的。我们远比这些麻疯病人得到的好处多。我们有健康,并从各方面得到这么多恩惠。
但是如果在我们的心里不能真心地感恩,我们就还不如这些麻疯病人。如果饥饿、寒冷、痛苦、孤独的人能够全心地爱上帝,赞美祂,我们为什么不能也这样做呢?我们这些人拥有一切,温暖、舒适、食物、健康、爱。我们是不是该比他们更多地赞美祂呢?
一九九八年初,我接到韩国打来的一个电话,我前面提过,我在韩国的富谷有一块地,受控于政府的规划。现在我得到通知,因城市发展的扩大规划,土地的监管解除了,一座工业高速公路计划要建在这里,穿过这座城市。所以,政府决定补偿土地所有者。他们给我打电话,让我到韩国接受这笔补偿款。但是,那时,我不愿意做长途旅行回韩国,所以这件事就拖下来了。
一天,我听了教会长老给我的一盘磁带。我听的时候,想起遗忘了四十年的一项工作。在我叔叔和我丈夫办大学的时候,我也帮助他们装备年轻的学子,在知识上,同时也以福音预备他们。通过这些,我希望他们能够爱这个国家,爱自己的人民。
当时,我的叔叔和我丈夫都不是信徒。惟一我能做的,就是劝我丈夫在校园里建一所教堂。我听了那盘磁带,我的心砰砰地跳,眼睛里涌出了泪水。终于祂建立了韩国的韩东大学,祂为此而喜悦。这学校必在祂眼中看为宝贵!
一到韩国,我就去富谷市政府,办理土地持有者转让手续所需的文件。通过汉城普世教会的河牧师,我见了大学校长的妻子金夫人。次日,我去了大学所在地浦港。
早春的雨润泽了浦港城。教堂的建筑工程就在校门入口的地方进行着。在那每一块砖上面,我都感到有人们的汗水和祷告。
在雨中的校园里我看到年轻学子的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我的心快乐地跳了起来。
“噢,主啊,祢终于成就了这事!祢在韩国乃至全世界开展了祢救赎的工作。”
“祢把光赐给黑暗,
祢把盼望赐给无助的,
祢把安慰赐给受苦的,
祢举起热烈燃烧的火炬……”
眼泪像雨珠一样从我的脸上滚落下来。我被领到校长金永吉博士的办公室。这位高个子、头发斑白的人在等着接见我。我们互致问候,然后我拿出收藏了四十年的土地所有者契约,交给了金校长。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奉献,我很感歉意,但是这是一个做了三十年寡妇的人所拥有的一切,就像我还给主的最后两个小钱。主爱我,并且把自己的生命给了我。
当我解释了我来访的目的,以及我对大学的心意,金博士拿出手帕擦眼泪。两个小时,土地所有权转让的文件签署完毕。
金博士请我那天晚上给教授们讲话。于是,我站在了这些很有智能的大学教授面前。那天晚上,主通过一个老仆人的口传达了祂的话。后来我听说,这时正是学校最困难的时期,教授们和员工两个月没有发工资了。人们开始诘问,上帝对他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一个黑暗的灵在撕扯着他们的心。
然而,有一天,也没有谁通知,一个年老的女牧师突然远渡太平洋来到了朝鲜半岛最南端的大学所在地浦港。我在完成土地持有契约的转让手续以后,对他们说:
“全能的上帝真的爱你们。祂为着自己的荣耀建了这所大学。所以,当你们在困难时信靠祂,跟从祂,向终点直跑,祂必帮助你们。”
他们听了神借着我所说的这些话,明确了上帝与这所学校的同在。他们询问的头脑变成了信靠的心。我希望他们事奉上帝,这个最后的请求在那个晚上深深进入到所有的教授和员工的心里,那一时刻给了他们反思的机会,思考神与人的关系。
是主坚定的信心和安慰的话语使他们确信,神在绝境和失望中帮助他们。那天晚上,祂赐给他们气息,使他们的灵苏醒。从此,他们可以更亲近祂。成了!这是主的智能和能力,祂知道人的需要,祂使万事互相效力、得益。我把感恩献给祂,我们的创造者。
如果我还有最后的希望,那就是,上帝要兴起许多有信心的青年男女,通过祂为自己建造的韩东大学,报效未来的韩国。
这所学校将成为一所建立信仰的学府,培养出许许多多的上帝的儿女,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都必将成为这邪恶世界上的真光和盐。
“牧师!牧师!你哭着离开这里有多少年了啊!我一直祷告,求神让我死以前再看见你,拉拉你的手,哪怕是一次也好。”
出租汽车还没有停住,洪太太就跑上来拥抱我。她一直等在那座小城的入口处。啊!我多么久地盼望能见到他们呐!他们是神所悦纳的人。当我细细地看他们,发现他们的脸上都刻上了深深的皱纹。
很多年了。我流着泪离开这个镇子已经二十五年了。在房产所有权的问题上,我对人的欺骗行为深感失望。我仍然记得我哭着穿过长长的稻田小路的情景。我对自己发誓,到死也不来这个地方了。
我坐在他们的客厅里,又见到了更多的熟悉面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面容都有了改变,但是我注意到有一点没有变:经过这么多年,他们爱主的心,爱我的心没有改变。洪太太的女儿虽然因车祸致残,扶着双拐,还是从老远赶来看我。她头天晚上给我做了好吃的东西。我在哪里还能找到这样真挚宝贵的爱心呢?他们的食物就像吗哪一样是属天的食物。我们流泪共享爱宴,那是一段宝贵的时光。
啊,我想这就是我的主爱穷人的缘故。围坐在桌前的这些人正是那些多年前共同在山上建造祷告宫的人,他们发誓要爱主到死。
午饭后,我问能不能去山上看看祷告宫,但是他们劝我不要去了,看了会伤心。但是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了,我很想去看一看。到了山上,我看到的是一片荒凉,没有了祷告宫,也没有鱼塘了,那里空旷一片。当下山时,我见到了李先生,他坚持要我到他家里坐坐。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愿意忘记一切。
过了一会儿,李先生的女儿和她的牧师来了,我迎接他们,向他们问安。他现在是个老人了。我拉着他的手,问候他的身体。他抬不起头来直看我的眼睛。如果他在一个像我这样的老年妇女面前感到羞愧,他何以能在主的面前站立呢?祂是以犀利的目光鉴察人心的。
我怜悯他的灵魂,拉着他的手为他祷告。我祈求祂的怜悯和恩典赐给他悔改的灵,使他不致羞耻地站在祂的面前。
我回到洪太太的家,准备回汉城去。于是,每个人都给了我一小包礼物,有芝麻油、苏籽油、橡子果粉、辣椒粉以及其它东西。这是他们爱的礼物。我拉着每一个人的手,和他们告别,相约在天堂再见。洪太太站在街上,擦着眼泪。她摇着手直到汽车开出老城的城门。我看不见,但知道她一定会好多天流眼泪的。
彼此相爱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在主的眼中必看为宝贵,他们是不说谎话,不虚伪的人。他们没有世界上财富的富足,但是他们拥有爱。主会乐意接纳他们进入祂的国。
他们没有受过多少教育,也没有多少财产,他们不为自己骄傲。他们只是贫穷的、普通的乡下的男人和女人。但是他们有宝贵的财富,他们的眼睛像鹿一样的明亮。他们是可以原谅敌人的,能够用祷告遮盖他们,甚至爱他们。
这些美好的人们在这座安静的小城里生活,充满着主的平安。他们是走在生命窄路上的真正“幸福的人们”。
我离开在付岩洞心爱的老房子已经二十五年了。它的不锈钢大门和石墙还在。我开了门,走进去,里面静寂无声。我上了楼,走进中庭。旧事就像昨天才发生一样纷纷回到了我的记忆里。
从开着的门看进去,我看见了熟悉的墙、柱和布置,连在楼梯另一端的锅炉室也还在那里。
丈夫去世以后,我苦撑着照顾这个大宅子和一只牧羊狗。现在这块捐献的土地和所属的房产用来做基督的校园十字军总部。他们用我原来的家做客房。这正是星期天,许多学生上山来了。这在祂的眼中是何等美好的图景啊。
有一个学生问我:“你找谁?”
我回答道:“我是来参观的,只是到处看看。”
我看到这么多的年轻学生,在心里祷告着,求主祝福他们。
我抬起头来,看见了小山对面三爱教会建筑顶上的十字架,这是那所许多年前我流着泪奉献给神的教会。我想在回洛杉矶以前去看看它。通向小山陡而窄的路还是和三十年前一样,惟一不同是沿着小山盖起了许多房子。有过多少次我头顶着午饭给建筑工地的工人送饭,而现在,我需要人帮助,中间需要休息才能爬上山。
此时正是礼拜之前,我在教会的院子里到处看看。我看见了那棵柳树,我曾为了发不出工人的工资坐在树下哭泣。我走过去,抚摸树干,追忆往昔。教会又重新装饰过,非常美丽。每一块砖上好像都留下过我的眼泪。
我安静地坐在最后一排,把我诚心的感恩献给主。礼拜之后,我正打算离开教会,我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站在我面前。我不敢确定,于是问:
“你是李太太吗?”
她转过头,一下子认出了我。
她流着泪叫起来:
“竟然是,刘太太,刘太太!这是做梦吗?我祷告,盼望能在死以前见到你。祂听见了我卑微的祷告。我太想听到你的消息了,请每一个从美国回来的人找刘太太。你走了以后,我相信有一天你会回来,就在这个教会等了三十年。”
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大声地哭,大家都奇怪地看着我们。教会的牧师走过来,问她为什么哭。她流着泪把我介绍给了他。他问我:
“你是刘太太吗?每年在教会年庆的时候,我们都朗读教会的历史,念刘太太的名字,你就是这个人吗?”
中年妇女围了上来,她们认出了我。我在那儿的时候,他们还是小孩子。我们吃过美味的午饭后,就去牧师的宅邸。我认为牧师家会在教会的旁边,不想过了几栋房子才走到。李太太陪我一起去,一路紧紧地攥着我的手,好像怕我跑了。我们进去以后,她就拿出小电话簿,开始给老朋友打电话。
“是啊,刘太太就在牧师家这里。她现在是牧师。我说过没有?她一定会回来,赶快过来。”她的电话还没打完,就听到门外有熟悉的声音在叫:
“刘太太!刘太太!”她哭着,我一下子认出了她。当时付岩洞的这座山上住着许多穷人,我和她特别亲近,和她一起分享主的爱。她流着泪跑进门。我看见她那张美丽的脸上布满了皱纹,有了改变。
她抱着我的脖子,大声抽泣着,说道:
“就是我自己的妈妈活过来,我也不会这么快活。我记得你去美国之前,你最后一次来穷困区看我们。你用旅行的钱给我们买了一袋米,你是流着眼泪走的。从那以后,每次我洗米做饭都流着泪想起你。”
她们对我的爱不只是出于人的情感。出于人性,老朋友相聚的时候会激动高兴,但是这些情绪在大家离开以后会消失的。即使是家人,分别一段时间以后也会生疏的。但是在祂的爱里建立的他们对我的爱,是永不止息的。
三十年里,许多事物发生了变化。惟一没有改变的是祂对我们的爱。祂对我们的爱是永恒,爱的广大和深厚超过了我们的想象,祂的爱所产生的关系在许多年过去以后仍然能散发出新鲜的香气。
我感到就像在快乐和幸福里醉了似的。我问他们:
“牧师的家为什么换了地方?原先是挨着教会的,现在不是这样了。”
牧师的太太对我说:“第一任的教会牧师说刘太太去美国之前卖了那所房子,他租了下来。他离开教会时,拿了房屋补贴后搬走了。我们在教会的地下室住了十五年,我和孩子们住在那里太挤了,所以去年教会为我们租了这个房子,所以我们搬到了这里。”
我听了这一番解释,脑子里默默地记起了一些事。第一位牧师离开了教会,以后在我之前移居美国。我在洛杉矶遇到他的时候,他为我的儿子们上学、找工作帮了忙。后来我听说他住医院了,就去看他。他拉着我的手,说:“请饶恕我。”
我回答:“我没有饶恕的资格。我自己也是被饶恕的罪人。惟一有资格饶恕的是我们的主,祂没有罪。”
我在医院安慰他不久,他就去世了。我回忆起这些往事就像很短的电影一样。
“师母,这里面一定是有个误会,我把教会的建筑和牧师的家宅献给了主。既然我献给祂了,我是不能拿回来的。”
他们都点头,好像一个旧日缠结的谜解开了。
下午会众为一个妇女的集体奉献再次开会,他们请我讲话。我祈求主的帮助。当我站在讲坛前,我感受到了主与全体会众的同在。
祂持守自己的应许,也答应了我的祷告。三十三年前离开这里的时候,我流泪祷告,求祂看顾这个教会。如今教会结出的果子就在这里,他们在好牧人的看顾下健康强壮,在灵里成长起来。长老、执事、女执事们都宣誓要忠心事奉祂的身体和祂的殿,我从心里对祂发出了感恩和赞美。初夏的微风使人振奋,下午,明媚的阳光从教会的窗户上照进来,就像祂的慈爱,拥抱了全体会众。
三十三年前,我流着泪离开了这所教会,现在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回来和大家分享她十二满筐的幸福,作为一个老仆人,流着喜悦的泪水站在这里。祂的光建造了一座能使我们饶恕与和解的桥。昨日的雨在教会外面那夏初的色彩里更添了绿色和清新。
当祂的光亮照在了祂所创造的自然和人那里,他们就成了祂最初计划的那美丽幸福的形像。我的心在深深的渴望之中展开翅膀,飞向祂永远的同在。就像生命之河的波浪一样,信、望、爱延绵不断地向更高处推进。
“啊,我是一个真正幸福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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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杉矶最近的一场雨和温暖的气候使紫丁香早早地绽放了它的花。丁香的香气从窗户飘进教会拐角处我的小祷告室里,香味甜蜜,像主一样。
今天是星期日,是主的日子。
我在预备祷告的时候看着我们属灵的家,心里非常兴奋。无论什么时候我分享祂奇妙的爱,我都会被降服,在祂的里面我的杯满溢着幸福。我站在属灵的家人面前,自由地分享我宝贵的财富:“幸福”。
我祈求更多的人能够在忍耐中度过的日子里找到真正的幸福;又通过这些人把幸福与另外的人再分享。如果有人通过你找到了这属天的幸福,这将是我们双方的祝福。
春日的微风带着丁香的香气流动。我的心再一次充满了幸福。
起初,
在这世界的万物还未曾
被祂的道塑造以先,
祂就祝福了,
一切被造中独特的一个族类,
祂使他们成为祂的儿女,
有祂自己的形像,
祂非常喜悦。
就在祂要赐下欢乐,
分享祂永恒国度的财富之时,
祂所爱的孩子们,
跟从了黑暗中的那一个。
他们丢弃了祂——
在天上的父,
一切光、幸福和爱的源头。
祂就是这光,
有一日,从天穹的荣耀里降下,
来到这邪恶的世上,
来寻求祂自己的孩子,
这一天真是你我无法想象。
并且祂献出自己的生命,
作了交给黑暗的赎价,
那是祂自己儿女一切罪的黑暗,
那些失丧的人,
因着病痛,和穷苦,
在彷徨,受痛苦。
祂修了完美的道路,
使祂的儿女因此可以从这里回家,
回到他们父的家中,
那里充满光明,
幸福和爱。
仁慈的父,
正张开臂膀向所有失丧的孩子,
他们听到了祂急切的呼唤:
“回到我这里来,
相信我,
凡担重担的,
负着明日的焦虑的;
我将从你们的肩上卸下担子,
让你们得自由。”
你来吧,
祂所爱的你。
倒空你的心,
那里挤满了
忧愁和孤独,
太久太久了。
祂要来安慰,来倒空,
用无尽的幸福使它充满。
你必不被遗弃,
祂如此这样应许。
那么,请呼求祂的名:“耶稣,道路,真理和生命……”
首先,我要祝贺刘牧师个人见证的这本书——《幸福的女人》出版。
许多人将能够读到刘牧师的见证,为此我由衷地感到高兴,刘牧师在代祷事工上同韩东大学有着特殊的关系,这本书将译成俄文并作为宣教的工具发送到原苏联阵营的各国去。
我祷告,祈求神的祝福临到这项计划中。
《幸福的女人》这本书借着刘牧师七十五年的个人生活提供了一个答案:一个饱经苦难艰辛的女人是怎样转变成了一个幸福的女人。
答案在书里从始至终所描述的那位“祂”上:“祂”就是耶稣基督。通过全书可以看到,当书中所说的真正幸福的答案一旦传扬出去的时候,许多“不幸福”的人们就变成了“幸福”的人们。这些人包括她的父亲、被丈夫抛弃的女人、被自己父亲出卖的女儿、麻疯病人、判了终身监禁的北朝鲜间谍,等等。当他们发现并接纳了这个神奇的答案——“祂”,他们就都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你现在幸福吗?这本书将提供正确的答案,并证明什么可以使我们的生活真正得到幸福。我祈求更多的人从《幸福的女人》那里找到正确的答案后也成为幸福的人。
一九九九年三月
金英爱女士
韩国浦港韩东大学校长
金永吉博士的夫人
致蒙福的读者
这是难以置信的七个星期。
从一开始写初稿,我们就经历了巨大的属灵的争战。例如,一个月的时间里在我们这个小小的教会里就发生了五次车祸。然而,主差遣祂的使者保守了我们的生命。作为教会的长老,我个人见证了一切神迹的发生。
从人的能力来说,我没有办法把这本书译成英文。然而是祂给了我力量、智能、知识和时间。全时间的工作岗位,最后一个学期的神学学习,综合考试,教会的服侍,做丈夫和父亲的责任等等,但是祂给了我一天二十八小时的工作时间,就像十二满筐中的奇迹一样。
在整个的翻译过程中,我多次感到这不是我在工作。有一个看不见的,神的临到始终地与我同在。
我很有福气,有幸同刘牧师共同经历过很短的一段时间。写这本书不是刘牧师的主意,是主让她写。这可以在几个不同的方面得到印证:
梦的启示,俄国女先知的预言,以及祂的话语。
就在《幸福的女人》英文版即将出版的时候,我们收到了本书韩文版出版发行以后有关的有力的报告和反馈。整本书将输入因特网,可以让人自由下载。
我要感谢吉姆·伯兰姆莱特,一位亲爱的主内弟兄,我们教会的青年;为我粗糙的英文翻译作校对的尼娜,我也无法忘记我们教会里祷告勇士们的禁食和祷告。我还要感谢上帝,为我发电子邮件提供了难以置信的便利,这使得从东海岸到西海岸的交流成为可能。
这个星期,俄文的翻译已经由塔尼娅·李完成了,正在编辑加工的过程中。
我相信你将和我一样蒙福。继续寻求祂,我们的主耶稣基督。祂是真正幸福的惟一源头。希望不久在祂的同在里与你相遇。
Maranatha(噢,主啊!请祢快来。)
上帝祝福你。
米歇尔·巴克
吗哪宣教教会
加利福尼亚洛杉矶
给读者的特别信息
我在微小的事上得到了大特权,得以为这本奇妙的书的英文翻译提供一些帮助。
这恩惠全然让我得着了。我本人从来没有见过刘牧师,但是当我开始读她的故事,我感到好像认识她一辈子了。好像我原来就是伴随着她的生活,和她一起,甚至更多地了解我们的奇妙救主。在祂一切的方法上,祂是无限的。
对所有信靠祂,居住在祂永恒的国度里面的人,这就是在永恒里的道路。亲爱的读者,哪怕你我现在彼此并不相识,但是如果你认识祂,我们也终会有一天彼此认识,而且就会像我们从来就彼此认识一样。我们会的!
我为刘牧师感谢上帝,因为祂赐给她生命中的恩典和怜悯,因为祂使用她感动了许多生命。我也为她顺服祂跟从祂感谢上帝。她是我的榜样,她的见证鼓励了我。我肯定,对你也会如此。
在写这些话的时候,我们距离祂所说的末世很近了。我们距离圣经中许多先知所说的最后的满足很近了,包括可怕的灾难和祂带着能力驾云第二次的再来。祂第一次来是在二000年以前作牺牲的羔羊的时候。
你若没有向祂祷告,你如果没有相信为了让你活而去死的那位,就请不要把书合上放在一边。祂就在远处为你祷告。用你自己的话,祈求祂,没有人能够到父那里去,但是凡呼求主圣名的就必得救。若你还没有这样去做,我祈求你要如此去做。请呼求祂,现在!
我希望和刘牧师一起在天堂见到你,我们将寻找你。
上帝祝福你。
吉姆·伯兰姆莱
美国陆军中校(退役)
基督教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