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提到了天上。别问我究竟是我的身体还是我的灵在那里,因为我也不知道;只有神能回答这些问题。但不管怎样,我来到了乐园里,听见了隐秘的言语,那是人无法形容,无法说得出的……"
(歌林多后书12:2-4,译自TheLivingBible版圣经)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我的脑海里持续了一段时间——我的体内就象是一团熊熊的火从我的头上烧过。但是不再有黑暗,也没有痛苦再焦灼我那已经遍体鳞伤的身体。我能清楚地看到周围发生的每一件事——就好象是我在从屋子的上面往下看。没有人能碰得到我。我看着我那具毫无生气的躯壳,可那三个可怖的家伙现在却无法伤害我。
尽管我仿佛是走在飘忽不定的白色空间里,但在走动的时候我的脚下还是很坚实的。我的头上是碧蓝的天空,那是我所见过的最蓝的颜色。每一种颜色,每一种感觉都被放大了无数倍。一股发出耀眼亮光的磁力在后面推动着我,我根本就不需要使一点力气。
千丝万缕的思绪侵扰着我的心,我的大脑好象早变成了一块正在静静吸水的海绵。即使没有照镜子,我也知道我又变年轻了,漂亮了,皱纹消失了,头发也又变成了乌黑的颜色,飘拂在天堂的空气中。我觉得我又回到了二十岁——年轻,无拘无束,穿着深紫色的袍子。那一阵阵翻腾着的情感和感受的浪花是用人类的言语根本无法表达出来的。
我能够看见那条奢华的紫色裙子长长的后摆拖在我的身后。当我穿过缈缈的粉红色薄雾向下看时,我可以看见我那具尘世的躯体还躺在钢质工作台上,那些电极也还没从那死去的身体上取下来,警卫们都在看着那个护在为我测脉搏。我看见她放下听诊器,带着一种恶毒的笑容抬起头来,结果看来不必再说了。金刚扯掉电极,最后野蛮地用床单遮住了我的头。我看着他们把我死去的身体用轮椅推回了120房间。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他们要去把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告诉给那些在藏在背后的主谋,并且要开始计划并制造出一连串的事件以便小心地处理掉我的尸体。
但是我眼中看到的这一切并没有使我生气。我不再憎恨那个皮包骨头的护士,或是金刚和总跟在他左右的那个人了。我在完全的平安之中,远离了痛苦和争斗。我的身体很显然已经死去了,可我比平常任何时候都更在活着。
年轻、爱和满足感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种永恒的完全的安宁。我从未如此完全地理解到我在童年时就已经常听到的那句诗的含义:"神安居天堂——世间万事安宁。"
我拥有了一切我曾经梦想去拥有的东西。一种恬静弥漫在我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里。没有忧虑,没有疑问。我似乎知道我要往哪里去,也知道到那里之后要做些什么。
但最无法解释的还是心里的平安,那种甘美的平安。跟大多数人一样,我也经常想人死后会怎样。我曾在艾奥瓦州的那所乡村教会里听过一位传道人是怎样描述回到天国的情形的,也就是在那里我接受了耶稣基督,但我总问自己,"我会很快去那儿吗?会看见天使吗?"我以前总有一种无名的恐惧。可现在我却感到那些发生在我周围的一切是那么和谐。我不知道从死亡到获得新生要经过多长时间,但我已经不再有那种紧迫感了。平安超越了时间。
与此同时,虽然我已经被亮光完全地包围着,但又有一道眩目的光芒突然升了起来。透过那夺目的白光,我看见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人,他那美丽的面容是任何人都根本无法相比的。他那闪光的袍子光艳夺目,让人看了禁不住一阵阵地头晕目眩。在他的腰间系着一条带子,似乎是用金色的丝绦编成的。
那是耶稣基督!我只是从书中的图片以及美术馆展览的肖像画里看见过他的模样,但从来没有多想过他到底长得什么样子。可我还是立刻就认出了他。我知道他是谁。他的胡须和那柔软的棕色卷发使我想起了我的儿子彼得。我从没见过还有谁拥有象他这样最和蔼、最富有同情心的面容。他的眼睛发出的明亮的光芒直透我的心肺,好象他已经看见了一切,已经知道了一切。最令人震惊的是当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地理所应当,似乎本来就该这样。我感到有一股难以用言语表达的爱意从他那里向我滚滚涌来,同时也从我这里向他涌去。
这种平安和爱,以及所有黑暗的消失——在我脑海里的印象特别深刻。就在那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两张像是帝王用的华贵的椅子。没有人把它们带过来。可它们就那么一下子出现在那里了。它们看起来很象是童年时家里那张巨型餐桌周围摆放过的那种靠背很高的古老的椅子。
一时间,我觉得非常地舒适,就好象是回到家里一样。耶稣运用他的智慧,使我身处在一个早已非常熟悉的环境里。我是那么地喜爱这些椅子,好象我又回到了艾奥瓦州,正在聆听着父母们讲话,和他们谈天论地。而我心中的爱意似乎也因为那两把椅子而一下子变得更浓了。
耶稣和我面对面各坐在一把椅子上。我们离得那么近,甚至一伸手就可以接触到对方。我们没有真得接触对方,根本就不需要如此。有一种莫名的原因让我感到我是他的一部分。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但同时又是他的延伸。
在我们的周围,我能看见的只有柔柔的白云和碧蓝的天空。一朵只有在天堂里才能有的玫瑰放射出绮丽的光芒,周围的一切都被映上了它的颜色。我们被团团的白云所缭绕,但却在它们之上。我的心里充满了无比的喜悦,那是一种超越了人世间所有一切的胜利的欢喜。那就象是我一下子抓住了天国的真理——就象是当我和这位万能者坐在一起时,我也是他权能的一部分。我得以在这由爱而来的完全的自由中随心所欲地畅游。
对死亡的恐惧就像是一件破旧的外衣褪去了颜色一样,静静地消失了。他生动的面容散发出一种爱的能力。我心里的畏惧使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在那里等着他先开口。
整个天堂就象是一个极大的花园,只是我记不起来看到的那些花和金碧辉煌的建筑等等这些东西了。正是神那令人无比兴奋的美好的出现使得那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我的眼睛紧盯着他不放,但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我都知道。就象是有无数的不同层次的理解和感觉潮水般地向我涌来。
我们无声地交流了一会儿,虽然一句话也没说出口,但却没有任何困难表达我们的思想。然后他似乎是在我的头顶的地方微笑着向下看。最后,他开口向我说了些我能听得见的话。那些话是我无法忘记的。
"你想留下来在这里工作吗?"他问道。我无法完全正确地描述出他的声音,不过那声音就象是从一套极精致的铜铃中发出的温柔、美妙悦耳的旋律。他继续说道:"还是想回到人世间?今天你是法官,不是陪审员。天父已经赐给了你生命,不管在你一生计划里的任何时刻,他都能改变你的生活,你现在可以做一个选择。"
我前前后后衡量了一会儿(很难说到底过了多长时间;那里没有什么可以测量时间的东西)。
当我来到他的面前的时候,我对周围的一切已经了解了不少,可他的问题又带来了一些让人无法明了的东西。我发现很难去思考或是去回答这个问题。
留在神的花园里是我收到的一项最令人感到兴奋、最诱人的邀请。在那里有如此完美的平安,如此的美好,如此的充满智慧。对我来说能住在这样一个永恒的、充满纯洁的爱的地方当然更好。我在那里再不会感到痛苦。我明白重返人世间意味着我要再回到那具被野蛮地毁坏了的肉体里,像一个囚犯一样呆在那间恶臭冲天的房间里无路可逃。
但是,我觉得有一股力量在把我向下拉。在人世间还有我没有完成的事业。我的孩子还没有长大成人、各自独立。他们还需要母亲的爱。那里还有我已经计划好要去进行的其他的事业。
不知是什么原因,我想起了我的父母。他们从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总是向我们十二个孩子强调一定要把已经开始的事坚持做到底。当我们在学校里的功课或是收拾房间的工作只做了一半的时候,母亲总是说,"你已经把那些礼物都用盒子装好了,可你还没有在盒子上面绑上红丝带。"
我时常都会回想起那段关于红丝带的话。当一件工作完成了而且干得还不错的时候,她总会把我们夸奖一番——"最后这点儿干得真漂亮。多可爱的红丝带!好了,现在把它放在一边。你们该准备下一件事了。"
对我来说这是一项很好的训练,它已经成了我行事为人的一项原则,甚至在我跨越进天国之后也没有任何改变。
"我一生的计划……"耶稣曾这样说过。回首往事,我能看到他是如何充满智慧地为我把各种各样的事情都安排到一起。甚至在我还根本就没有想到的时候,他就已经为我做好了完美的计划。五岁的时候接受耶稣基督——那绝不可能是一种偶然。甚至在我十几岁时那两位五旬宗的妇女为我所做的祈祷——那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我的成功,我的奋斗,我的失败,我的财富——每一项都有它的目的。
忽然我感到一种自信,不管我选择什么,他都会成就我的选择。把所有事情都要做好的观念早已经在我的里面根深蒂固了。不知为什么,当我回头看看我走过的人生道路的时候,我知道对我来说我只能作出一种选择。
我看着他。从他那里散发出一种爱的能力。在他和我之间好象有一张用金色的丝线编织成的大网把我们连接到了一起。就好象是有千万条血管把那种纯洁的爱输进了我的血液里。我不想离开他,离开他那难以抗拒的温柔和慈爱。
"我的主,"我终于张开了口,心中依然充满感激和惊讶地认识到耶稣是我的主,"我在地上的工作还没做完。在我的工作完成之前,我还必须把许多盒子都绑上红丝带才行。"
他明白我的意思,甚至在我还没有说得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我不必解释我的决定。他都知道。刹那间,我已经站在了返回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