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闹剧对我没有多大的吸引力。我并非完全属于这个世界我来自另外一个地方。是值得去墙外寻找的那个另外的地方,但是哪里是另外的地方呢?」——尤金·艾里斯柯(EugeneIonesco)
我童年的教会每年到了秋末都会主办一次预言会议。一些全国有名的银发讲员们,会摊开他们预言图表——一些解释「兽」和「军队」的图表——在讲台上大谈我们所活在的「末日」。
我在恐惧和惊讶中倾听,讲员们划出一条从莫斯科往南到耶路撒冷的直线,画出百万雄师将要攻击以色列的情形。我学到了欧洲共同体十国近期内满足了但以理关于兽的十角方面的预言。不久,我们每一个人前额都要有一个数目的印记,就是兽的印记。这些数目印记将会储存在比利时某一个地方的计算机中。核子战争一触即发,那时整个地球要面临即将绝灭的命运。最后,耶稣会带领正义之军回来。
如今苏联已经解体,欧洲共同市场(现在改成欧洲联盟)也不只有十个会员。看起来那幅恐惧的情景不会发生了。但是留在我脑海中还不只是一些预言在情绪上给我的影响,在我成长的过程中,我不但极为恐惧而且渴慕希望。在高中的时候,我选中文课,我兄弟念俄文,希望我们中间的一个可以和来侵略的军队沟通。我的叔叔,他更过分,全家搬到澳洲去。然而在恐惧之中,我们也有盼望:虽然我感到世界很快将结束,我却将我童年的信心完全押在耶稣会有办法得胜的这个念头上。
后来,在我读教会历史中,我学到在基督教的第一个世代、第十世纪的末了、主后1300的晚期、拿破仑时代、第一次世界大战、希特勒和墨索里尼,这些期间,世界末日的异像都特别流行,近代1991年波斯湾战争,萨达姆·侯赛因也被人认为是敌基督。每一次基督徒经历这种激情的循环,从恐惧,盼望到害羞的幻灭,世界末日还是没来到!
我也知道犹太人也是一次又一次地经历完全相同的循环。在第一世纪那段时间更是剧烈。在那时,许多犹太人期盼弥赛亚兴起从罗马暴君中来解放他们。拿撒勒人所点燃的希望之火又遭破灭。想要明了耶稣以及他升天以后所留下的使命,我需要再一次回到他的时代。将我自己放在他的时代里,来聆听他最喜欢讲论的主题:神的国度。他在第一世纪所说关于神国的话,在二十世纪的今日,依然是非常的有关。
在耶稣的日子,犹太人熟读从但以理到以西结中那些,我儿时在预言大会中听到的所引用的主要圣经章节。(那些文士对于旧约预言如痴如狂的研究,却看不出耶稣来应验了那些预言。他们在耶稣第一次来的事上未能解释各样的记号,岂不该在今日提醒那些充满自信地宣称确知耶稣第二次来的记号的人吗?)我们和犹太人在一些细节上看法不同——欧洲北方,当时是蛮夷之地,而非今日共同体,俄国也是未知之地——然而,我们对弥赛亚的异像却很相同:我们都期盼一位征服的英雄。当任何人宣告「神的国临到你们了」这一定会在听众的心中激起一位政治领袖的形像,这位领袖兴起,领导,并且打败世界上最强的帝国。
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耶稣很了解弥赛亚这个字的爆炸力。威廉·巴克莱的看法:「如果耶稣公开宣告是弥赛亚,必定会引起一场血流成河的屠杀。」虽然耶稣自己没有使用这个头衔,他却接受人们这样称呼他。在福音书中,让我们看到门徒也是慢慢地发现他们的老师就是人们期盼已久的君王。
耶稣借着一些会令人心情荡漾的字眼来鼓励这种信念。「天国近了。」这是他第一篇信息中所宣告的,每一次他宣讲这个信息,在人们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一幅图画:彩色明亮的旗帜、耀武扬威的军队、所罗门时代的黄金和象牙、以色列国的复兴。耶稣说,将要发生的事远比过去的历史还要伟大:「我告诉你们,从前有许多先知和君王,要看你们所看到,却没有看见,要听你们所听的,却没有听见。」在另外一个场合里,他很煽动性的宣告:「在这里有一个人比所罗门还大。」
奋锐党人站在耶稣观众的边缘,带着武器,组织严密的一群游击队随时准备和罗马争战。但是耶稣让他们很狼狈,因为暴动起义的信号一直没有发出。迟早,耶稣行为的模式让所有寻找传统形态领袖的人大失所望。他倾向于躲避大的群众,而不迎合他们。他羞蒙以色列光荣日子的回忆,居然把所罗门王和一个平凡的百姓相比。有一次,群众想要强迫他做王,他却神奇地溜走了。甚至最后彼得为他而拔刀相助,耶稣却医治那被砍伤的人。
这真是让群众大失所望。他们发现耶稣是在讲一个奇怪不同类的国度。犹太人要的就是一般人在看得见的国度所要的:每一个锅里都有肉、全民都有工作、强大的军队可以击溃入侵者。耶稣宣告的国度乃是要舍弃自己、背起十字架、放弃财富,甚至还得爱你的仇敌。当他多解说一些的时候,群众的期望就更加锐减了。
等到耶稣被钉在木头的十字架上时,每一个人都失去了希望散去,学者的报告说第一世纪的犹太人,他们没有受苦的弥赛亚这种概念。就这十二门徒而言,无论耶稣说多少次,或是说得多明白来警告他们,关于耶稣的死,他们都听不进去。没有人能想象弥赛亚会死。
国度这个字对耶稣有完全不同的意义。造成耶稣被弃绝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他和全国人民心目中所期盼的弥赛亚相去甚远。
我一直被一个问题所困扰,明明知道别人的期望,耶稣为什么不断用国度这个字来挑起跟随者的希望呢(马太福音里,国度这个字就用了五十三次之多)?他坚持将自己和每一个似乎误会的字联在一起,到底耶稣说神的国度是什么意思呢?
这也是一次非常讽刺的事,这一位让他自己的同胞极为失望的人物居然在所有的历史中成了君王——到一个地步,君王这个字的另一种称呼成了他的姓。「基督」这个名称就是希伯来文「弥赛亚」的翻译,原文的意思是指着古代君王加冕典礼要受膏时所说的。如今,我们这些「基督徒」都带着这个曾使耶稣年代的人困惑的字,我怀疑,我们是否对神的国度有更深的认识呢?
耶稣从未给国度下一个清楚的定义。他反而是以一系列的故事间接地将他的看法表达出来。他所选择的印象是很生动的,是平常生活的写实,像农夫、渔夫、妇人烤饼、商人卖珍珠。
神的国好象一个农夫出去撒种,每一个农夫都知道,不是你种的每一粒种子都会结果的。有一些落在石头中,有一些被飞鸟或是田鼠吃了,有的被野草挤死,这一切现象对农夫都是很自然的事。但是对传统国度的人而言就好象异端邪说。难道君王不是以他们的权势,他们**民意的能力,以及他们对付敌手的本事来衡量吗?耶稣居然表示神的国度是带着一种容许人抗拒的力量,它是谦卑,不强迫,并且和邪恶共存——这种信息对那些爱国心切想要革命暴动的人是很不顺耳的。
想想看,一粒芥菜种子,小到一个程度掉在地上,人和鸟都不会注意到,但是给些时间,这种子可以长成一堆东西,把院子里别的植物都挤掉,甚至大到一个地步,连飞鸟也可以在上面筑巢。神的国度就好象这样,刚开始很小,人们嘲笑、认定不会成功、让人跌破眼镜,神的国度成长,在全球各地给疾病的人、贫穷的人、坐监的人以及没有人爱的人带来荫庇。
天国好象专门经营宝石的商人,有一天突然发现一颗美丽的珍珠,这颗珍珠太美了,连公主都会垂涎三尺而嫉妒,虽然代价是要倾家荡产,可是这个商人毫不后悔,他喜欢做这一笔生意,这是他一生中最辉煌的成就:这份珍宝会比他长命,甚至他家族都消逝了,这份宝物还在。神的国也是像这样。牺牲——否认自己,背起你的十字架——这其实是最精明的投资,结果不是悲哀而是说不出来的喜乐。
这些是耶稣所讲的故事。当我再一次回顾这些比喻之时,我才明白我自己的了解和这些形象相去甚远,我总是倾向于犹太人所想的国度:一个看得见,又有权能的国度。我想到康士坦丁大帝,率领他的军队,在兵器上刻着十字架的标记,喊着「靠十字架得胜」的口号,我也想起在预言会议上对那些军队的形容。很明显,我需要再一次聆听耶稣对着神的国度所有的描述。
我们这些生活在二十世纪的人,因为很少遇到真正的君王,所以把国度想像成就是权能和很受欢迎。我们是革命之子,两百年前,美国和法国起来革命,打败了统治的政府,后来在俄国和中国,马克思的信徒领导暴动,他们的理念变成一种宗教,事实上,他们开始认为所有的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产物,或是辩证法的唯物论。「工人们,团结起来!砸碎你的『铁锁链』!」马克思这样地呼喊。他们就给我们这一个世纪带来了无数的流血牺牲。
我曾经有一段时期,试着以解放神学的眼光来看福音书,最后,我必须结论,不管怎么说,神的国度肯定不是呼召人去参加暴力革命。毫无疑问,第一世纪的犹太人是渴求这种的动乱,立场分明:被**的犹太人对抗罗马的邪恶——那些异**来收税、贩卖奴隶、干涉宗教,并且**不满分子。在那种情况下,奋锐党人的口号和马克思的口号相去不多:「犹太人,团结起来!砸碎你的铁锁链!」但是耶稣的信息和这些政治上流行的运动完全不同。
在我读福音书的过程中,耶稣似乎在宣讲两方面的信息,对**者,他提出警告和审判,他对待政府权力是一种温和的轻视,居然称希律王「那个狐狸」(这是犹太人的俚语,表示那种没有什么价值和份量的人)。并且同意付圣殿税,「单恐怕触犯他们」。他对政治毫无兴趣;后来,就是政府想要置他于死地。
对被**者,这是他主要的听众,耶稣给他们的是安慰和鼓励的信息。他称呼那些贫穷和被逼迫的人是有福的!他后来没有说到被**的人要起来,卸掉他们的锁链,他的一些教训简直叫奋锐党人吐血,「要爱你的仇敌。」他鼓吹另一种的权能:爱,而不是强迫高压。
那些以为耶稣是他们政治上的救星的人,常常被耶稣所挑选的朋友而深感迷惑。耶稣是以税吏为朋友而出名,税吏是一群和外国欺诈者认同的人,而不是被欺压者。虽然耶稣责备当时的宗教系统,他却尊重像尼哥底母这样的领袖;虽然耶稣谴责金钱和暴力的危险,他却以爱和同情对待一位有钱的少年官以及一位罗马的百夫长。
简而言之,耶稣尊重人的尊严,不管他是否认同他们。他不愿意将他的国度建立在种族、阶级或是任何其它的分类这种基础上。他欢迎任何人,甚至那位有过五个丈夫的**,或是在十字架上将死的强盗,加入他的国度。一个人的本身远比他的分类或是卷标重要得多。
每一次当我参与一些强烈相信的运动之时,耶稣这种的品质就令我汗颜。我们是多么容易加入一些政治上的极端化,站在警戒线的里面向着另一派所谓的敌人大吼大叫。而这是何等的困难,要记得就是从堕胎诊所出来的那个妇人(是的,甚至他的医生),那些因罪而将死于爱滋病的人,那些有钱的地主,因贪心而污染环境破坏神的创造,这一切的人都是神的国要我去爱的对象。如果我不能去爱这类的人,我就必须质问我是否真的明白耶稣的福音。
政治运动的本质就会划分界线,造出分野,宣告批判;相反地,耶稣的爱跨越了界线,超越了分野,给人恩惠。无论一件事本身有多重要——是右派尊重生命反对堕胎,或是左派鼓吹和平和公义——政治运动就有被权力所迷惑而忽略了爱的危险。从耶稣身上,我学习到了无论我参与什么活动,绝对不允许那个活动把爱和谦卑赶走,否则我就背叛了天国。
如果我受试探,将神的国看做另一个有权势的架构,我只要回首在耶路撒冷的审判,在那一幅情景中,是两个国度极端矛盾的对立。在那一天的高潮,这世界国度的领袖们和耶稣并他的国度面对面地冲突。
两位君王,希律和耶稣,代表了两种非常不同的权能。希律有罗马军队的士兵来执行他的旨意,在历史上有许多关于希律如何使用他的权力的记载:他偷了他兄弟的妻子、将一切反对他的人关起来、把施洗约翰砍了头当做一个宴会的趣事。耶稣也有权能,但是他怜悯人地使用他的权能,他喂养饥饿的人,并治愈疾病者。希腊有黄金的冠冕、王宫、警卫以及一切皇族所有能看得见的表号。对耶稣而言,正式加冕,或者说是弥赛亚受膏乃是在一种相当困窘的场面。一个名誉不好的女人将香膏浇在他的头上;他判罪的判词称他为「犹太人的王」;他的皇冠乃是用荆棘所做的,成了他另一个痛苦的来源。虽然他可以派上面的天使天军来保护他,他却不肯。
耶稣一直坚持不使用强迫人的权能。他明知他的一个门徒会出卖他,他甚至毫不抵抗地任人逮捕。我永远不能停止惊讶,整个基督教的希望就落在一个人的身上,而这个人,他的理念是被人弃绝的;人们对他的爱也不屑一顾,他成了罪犯并且被判处死刑。
虽然有耶稣的榜样,他许多的跟随者却无法拒绝选择希腊的方式,而弃绝耶稣的方法。十字军在近东的战争、西班牙的征服者来到新大陆以刀剑强迫当地人信教、一些基督徒在非洲居然和奴隶贩子合作——我们今日依然能感受他们错误所带来的余震。历史告诉我们,什么时候教会使用世界上的工具,教会就变成没有果效,甚至成为一个暴君,如同其它的权力架构一样。什么时候教会和政府混在一起(如神圣罗马帝国、克伦威尔的英国、加尔文的日内瓦),信仰的诉求就受到伤害。非常讽刺,我们在世上受尊敬的程度和我们热衷于强迫别人接受我们的观点成反比。
在狼群中的羊、在花园里的小种子、面团中的酵、肉里的盐,耶稣自己有关天国比喻都描述一种「隐藏的力量」,由内而外产生作用,耶稣从来没有提过一个胜利的教会和当局分享权力。神国度好象正好和世上的国度相反,它在愈微小的运动中,愈有果效。每当它长大超越了微小的范围之时,这个国度就微妙地发生了本质的变化。为了这个理由,我必须岔出来说几句话,我很担心近来在美国基督徒中间急升的权力,特别是那些愈来愈专注政治手段的人中间。以前,基督徒总是被忽略的或是被嘲笑的,现在他们受到许多精明政客的青睐,特别是福音派,被认为和某一些政治立场相同。在新闻媒体上,福音派和宗教右派已经被通用。当我问一个陌生人,什么叫做「福音派的基督徒呢?」我所得到的答案是像这样的「一个人会支持家庭的价值并且反对同性恋和堕胎。」
这样的趋势会令我担忧。因为耶稣的福音主要并不是一个政治舞台,在一个世俗化的社会里,基督徒对一些问题是需要面对、解决、寻求立法,民主的社会给基督徒所有的权利来表达自己的看法。但是我们绝对不敢在这个国度中过分投资,以致于忽略了我们主要的任务是介绍人们进入另外一种的国度中,那是一个完全单单依靠神的恩典和赦免的国度。通过一些法律来强制道德有其必要性,那能够暂时将邪恶用水坝阻挡,但是永远不能解决人类的问题。如果一个世纪以后,所有的历史学家说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福音派是坚守家庭价值的人,那么我们就在耶稣所托付我们的使命中失败了:因为耶稣所托付的使命是将神对罪人和好的爱沟通给人们。
耶稣没有说,「如果你们通过法律,压制不道德,将家庭和政府回复尊贵,人们就知道你们是我的门徒了。」但是他说「如果你们彼此相爱」。耶稣在他死的前一天晚上说这样的话,就是在那个代表人类权能的罗马势力和犹太宗教当局的权力,直接和神的权能对上的夜晚。耶稣一生就是参与一种的文化争战,面对严厉的宗教系统和异族的帝国,然而他的响应是为逼迫他的人舍弃自己的生命。在十字架上,他赦免了那些人,他来到世上,最主要就是要显明给人看爱是什么:「神爱世人,甚至赐下他的独生子,给他们」
当罗马的巡抚彼拉多直接了当地问耶稣是否就是犹太人的王,他回答说:「我的国不属于这个世界,我的国若属这世界,我的臣仆必要争战,使我不至于被交给犹太人。只是我的国不属这世界。」为了忠贞一个不属这世界的国度,许多基督徒殉道者能仿效他的主,抗拒所面对的这个世界的国度时,勇气十足。许多手无寸铁的信徒在竞技场中以这一节圣经来面对罗马的**。托尔斯泰用这一节经文来化解沙皇的权威;民权人士用这节经文向美国南方以及南非种族隔离的法律挑战,这是一种能超越疆界——有时也超越法律——在各国各民之中的主权。
在另外一个场合里,法利赛人问耶稣神的国何时降临,他回答说:「神的国来到,不是眼所能见得,人也不得说『看哪!在这里』,『看哪!在那里!』,因为神的国就在你们心里。」
很明显,神的国跟地上一切的国度运作的规矩是完全不同的。神的国度没有地理上的界线,没有首都,没有国会大厦,也没有看得见的皇族装饰,它的跟随者就活在他敌人之中。也没有边界的围墙或栅栏,它是活在人类的心中,并且一直在成长。
我们这些跟随耶稣的人拥有两种公民的国籍。我们一方面活在外表上的国度,有家庭,城市和国家,我们同时又是属于神的国度。在耶稣的命令中,「该撒的物当归给该撒,神的物当归给神。」耶稣在此强调关系可能紧张,对早期的基督徒,对神国的忠诚,有时就是要和该撒能见的国度致命的冲突,历史学家威尔·都兰在《文明的故事》一书中的结论是:
在人类所有的记录中,最伟大的戏剧莫过于少许的基督徒,被一连串的皇帝所耻笑、所逼迫。他们不屈不挠地忍受各种煎熬,在安静中成长,当仇敌制造混乱时,他们维持秩序,以言语和刀剑对抗,在残暴下仍然抱着希望,到了最后,这些人居然击败了历史上最强大的国家,该撒大帝和耶稣基督在人间舞台上相遇,最后基督得胜。
在我们这个时代,我们目睹了许多的国度一一垮台,在GC的国家中——阿尔巴尼亚、苏联、中国——这些政府强迫基督教会转入地下,所以真的是完全看不见了。比如在中国,1960年到1970年之间许多波的**,基督徒被罚款、下狱、受折磨,加上许多地方规定禁止任何宗教活动。虽然有许多政府的**,一个属灵的复兴,而且可能是教会历史上最大的一次复兴却发生了,至少有五千万的信徒,他们虽然受到有形国度的苦害,却向一个无形的国度忠贞。
事实上,每当教会变得很外表化,而且和政府的关系十分密切时,就是出问题的时候。有一次美国议员助理去中国访问回来后这么说:「我相信中国地下教会非政治性的特质,对我们是一种的提醒。他们热心地为他们的领导祈祷,但是却小心翼翼地保持距离。我们很幸运的是住在可以参与的民主社会中,但是我在美国的政界工作几乎十年了,我真看见不少的基督徒,放弃他们基督徒与生俱来的特权去换取一盘属地的浓汤。我们必须不断地问自己: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是改变我们的政府,还是要看到那些活在政府里外的人,他们的生命转向耶稣呢?」
把这句话换个方式来说,我们首先的任务是改变这个外表政治的国度,还是推进神无形的国度呢?在美国这个国家,这两个任务很容易被混淆。
我生长在一个教会,很骄傲地把「基督徒旗」和美国星条国旗并列,我们向两面旗帜效忠。人们也常常把旧约中神在地上对一个有形的国家(以色列)的一些经文,搬来应用在美国身上。比如说,我时常听到有人引用以下的经文,当做一个可以带下全国复兴的方程式:「这称为我名下的子民,若是自卑,祷告,寻求我的面,转离他们的恶行,我必从天上垂听,赦免他们的罪,医治他们的地。」当然这段经文的原则是有一般性的应用,但是这段经文是对着一块国土,一个民族特定的应许,是神与古代希伯来人立约关系的一部分,是在所罗门在献圣殿——神在地上的居所之时的,我们可有任何的理由假设神和美国也有相似的条约协议?
事实上,我们可有任何的迹象,神今日以一个国家为对象来审判美国?或是任何其它的国家?耶稣所讲关于国度的比喻一方面也是为了改正这种民族主义的意识。神主要不是透过民族来行事,而是借着超越民族的国度。
我再一次回味耶稣有关国度的故事,我察觉到今日许多基督徒的不自在也是由于把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国度混为一谈。每当选举临近之时,基督徒便在辩论这一位或那一位候选人是神为白宫所选的人。如果把我自己放回到耶稣那个年代,我很难想象他会在那里推敲这位皇帝或是那位皇帝是否是神为着帝国所选的人。事实上,罗马的政治与神的国度毫无关联。
今日,美国这个社会日渐趋向世俗化,看起来教会和政府是朝向不同的方向发展。当我更明白耶稣对神国度的信息,我对这个趋势就愈不警觉在意。我们真正的挑战,我们精力的中心,并非要使美国基督徒化(这永远是一场必输的争战),我们是在一个充满敌意的世界上为神的国奋斗。正如卡尔·巴斯(KarlBarth,著名德国神学家)所说,「教会的存在是在世上建立一个新的标志,这和世界的态度是极端不一样,并且这种矛盾的方式是充满了希望。」
非常讽刺的是,如果美国真的是在道德上日渐堕落,这更是给教会提供了一个好的机会——正如罗马和中国一样——能建立起一个「信的标志——是充满了希望」。我必须承认,我是比较喜欢住在这样一个国家:大部分的人民都遵守十诫、彼此以礼相待、每天有一次会低头不分党派的祷告。我确实怀念五十年代社会的气氛,我在其中长大的。但是那段日子的环境如果不再会有,我也不会因此失眠。当美国堕落时,我将努力,并且祈祷,致力于神的国度的扩展。如果阴间的权势不能胜过教会,现代的政治更不会有什么威胁了。
主后1933年,在德国的斯突哥,马丁·鲍勃和一位新约圣经的学者讨论为什么他自己是一个敬仰耶稣的犹太人,却不肯接受耶稣。他一开始就谈到从基督徒的眼光来看犹太人,他们可能觉得犹太人太顽固,一直在等待弥赛亚的降临,为什么不承认耶稣就是弥赛亚呢?「教会的信仰是建立在基督已经来了,这是神给人类的救赎。我们以色列人无法相信这一点我们更深、更真实地知道,世界的历史在根本上并没有翻天覆地地改变——这个世界并未被救赎。我们感受到这个未被救赎的味道。」鲍勃此一古典的说法在几年之后更加上了几分刻薄,因为1933年,希特勒在德国掌权,令人毫无怀疑地这个世界未被救赎的特性,一位真正的弥赛亚怎么可能会允许世界这样地继续下去呢?
唯一可能的解释是,耶稣关于神的国度是分阶段地降临。一方面是「现在」,但是也包含着「未来」,目前和未来。耶稣有时候强调现在这个层面,如当他谈到天国近了,或是天国就在你们中间之时。但是他也谈到这个国度的未来性。他教导他的门徒祷告说「愿你的国降临,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马丁·鲍勃观察到神的旨意今日在地上是和在天上不同。在这一个重要的方式上来看,国度还未完全降临。
恐怕耶稣自己也会同意鲍勃对这个世界的评价。「在世上,你们会有苦难。」他就是这样告诉他的门徒。他并且也警告他们将要来的大灾难:「你们也要听见打仗和打仗的风声,总不要惊慌,因为这些事是必须有的,只是末期还没有到。」邪恶的存在,保证历史会充满了斗争,世界也看起来不像被救赎的样子。会有一段时间,神的国度必须与一个积极叛逆神的同存。神的国度在撒旦所统治的国度里面,缓慢,谦卑地成长,如同一种秘密入侵的力量。
路易斯这样写道:
为什么神来到这个敌人占领的世界,是以一种伪装的方式?并且还以一种秘密社团的方式开始,想要逐渐地破坏邪恶呢?为什么神不以武力降临,正式攻击呢?难道神不够强壮吗?基督徒认为神会以武力降临!我们只是不知何时。但是我们可以猜测他为什么延迟;他要给我们机会来自由地参加他的阵线神是会攻击。但是我很怀疑,那些希望神公开、直接地参与世间的事的人,是否明白当神真的如此做的时候,会是何等的光景。当那发生的时候,就是世界的终结,作者走上舞台之际,就是戏剧结束之时。
耶稣最亲密的门徒们都不太了解国度的双重意义。就是在耶稣从死里复活之后,他们终于明白了弥赛亚不是以征服的君王来临,而是在人性的软弱中出现。就是到了那个时候,他们的脑海中还是被一种念头所霸占:「主啊!你复兴以色列国就在这时候吗?」毫无疑问,他们是想着一个有形的国度来代替罗马的统治。耶稣略过这个问题,命令他们将他的话带到地极。就在那个时候,出乎他们意料之外,耶稣升天,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并且不一会儿,天使来解释:「这离开你们,被接升天的耶稣,你们见他怎么往天上去,他还要怎样来。」他们所渴望的国度是会降临,但是时候未到。
我必须承认,有许多年我都避免想到耶稣再来的事——有一部分,我确定是因为我儿时教会对预言狂热的反效果。这种教义好象是一种困窘,跟那些相信幽浮(不明飞行体,又译飞碟)吸引人的谈论相去不多。直到现在,我对耶稣再来的一些细节还是不确定。但是我认为耶稣的再来是神的国度积累所必须的,当教会对基督再来到了失去信心的程度,以及以在今世为满足而不留心另一个世界,我们就相对地失去了对一位有绝对主权的上帝。
神将他自己的名声摆上,新约圣经指出到一个时候,「万物都要跪拜万口都要承认,耶稣基督是主。」很明显,这尚未发生。在复活节后的几十年中,使徒保罗讲到万物都在叹息、劳苦地等候一个尚未来临的救赎。耶稣第一次的来临,并没有解决地球上的问题,他只是展示神国度的异像,来帮助他打破属地咒语的迷惑。
只有在基督第二次来临的时候,神的国度才会完全地彰显。当今,我们是努力迈向更好的未来,不断地回顾福音书中,看到未来的样式。哲进·莫曼注意到「主的日子」这一个词在旧约中令人畏惧;但是在新约中,这一个词给人带来希望,因为新约的作者认识了那日子的主,他们知道应该期盼什么。
当耶稣在地上的时候,他使瞎眼的能看见,瘸腿的能行走;他将会回来统治一个没有疾病或残障的国度。他在地上的时候,曾经死过并且复活;当他回来的时候,将不再有死亡。他在地上赶出污鬼;当他回来之时,他将摧毁那邪恶者。在地上的日子,他曾是一个在马槽的婴儿;他回来时,就如启示录所描述是一个厉害的人物。他在地上所开始的国度并非最终目的地,不过是最终目的的开始。
真是这样,神的国在地上会成长,当教会创造出另一种的社会,展示出这世界的不是,但是有一日,却会是是的光景。巴斯的处方「一种新的、和今世的态度完全不同的标志,并且这种矛盾的方式是充满了希望。」一个社会能欢迎所有的种族以及社会阶级,它的特点就是爱而不是对立,会特别照顾其中最弱小的成员,在一个充满了自私和颓废的世界中坚持公义和正直,是一种社会,其中的成员会争取服事别人的特权——这是耶稣所说神的国度的意义。
在启示录中四个骑马的人物预告这个世界将如何结束:在战争、饥荒、疾病和死亡中。但是耶稣给了他个人预告这世界将如何恢复——借着逆反那四位骑士所做的:他带下和平、喂养饥饿的、医治病人并给死人带来生命。他使得神的国度的信息极为有力。是借着活出来,并将其真实带到四周人的中间。先知们好象童话般地预言,提到一个没有痛苦、眼泪和死亡的世界,不是一个神秘的世界,而就是这个世界。
我们这些耶稣的继承者,在教会中所有的使命就是展示神国度的记号。这世界的观看者将根据我们判断神国的价值。我们活在一个过渡的时期——由死过渡到生,由人类的不公义到神圣的公义,从旧的到新的——悲剧似尚未完成,然而无论何时,无论何处,都有一些迹像显示出神有一天在完全中所要成就的。神的统治将进入这个世界,而我们可以成为这个的先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