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但愿在家乡的教会能苏醒,好差派更多的工人来宣扬这好信息!
他们共同组织家庭后几个月,戴德生和玛利亚就在宁波城几里外的一条村落,动土兴建了一座小房子,作为他们的总部和家。他们与捕鱼人家为邻,整整有一个月的时间,他们都在这些未信的人当中欢天喜地的传福音,之后却双双得了伤寒,病倒了,结果不得不返回城中休养生息,找个不是住在楼下的房子度过那炎炎的长夏。
当戴德生还是过着独身生涯时住在桥街的那座小房子,现在却成了他们真正的家。房子楼下的礼堂和会客室,依旧是中国基督徒和慕道者可以自由进出的地方,但楼上那像谷仓”样的阁楼就改变了模样,这挂着窗帘的小房间充满着生气,前窗外是狭窄的前街,后窗外则是一条运河。
玛利亚曾在这地区生活了五年,她的朋友比比皆是。戴德生不久就发现,如今除了向男人传福音外,他们同时还可以向妇女们和小孩子传福音。因为“鸳鸯眷侣人钦羡”,这对相亲相爱的年轻夫妇,自然吸引了一大群旧雨新知来他们家相聚交通。
其中一位最好的朋友和帮手是倪先生,他是一个棉花商人,未信主前是个佛**领袖。他在宁波住了许久,非常虔诚拜佛,不但出钱出力为那些“神祗”办事,还不断钻研佛理,好教导其它人。
一天晚上,他经过一道门口,听见钟声响起,又看见有人聚集,当他知道那是一处谈论宗教事物的场所时,就走了进去。带领聚会的是一个穿着中国衣裳的外国人,他正在用他的圣书讲解道理。这年轻外国人的宁波话十分流利,李先生字字听得清楚,但那段文章是什么意思呢?
“摩西在旷野举起铜蛇,神子也必照样被举起……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水生。因为神差他的儿子降世,不是要定世人的罪,乃是要叫世人因他得救。”
倪先生听后深深为之动容,他在奇怪什么是得救,什么是不被定罪?真有找寻永生的途径和一位爱世界的神吗?
聚会结束了。那位外国教师也不再说话了。
一向擅于带领这类聚会的倪先生从座位中站起来,他环顾一下四周的会众,然后说:‘我寻找真理已有一段日子了,只是始终找不着。我到过很多地方,可惜也是寻不到真理。我曾涉猎儒、道、佛等三种宗教,但都得不到平安。今天晚上我所听到的带给我平安,故此我愿意成为耶稣的信徒。’
这位新信徒很热心学习圣经,他在属灵的事上长进神速,令戴氏夫妇深得鼓舞。他信主后不久,他得到许可,让他可以在以前曾经主领的宗教聚会中讲道,戴德生亦随着前往。李先生的讲道不但铿锵有力,语言更是出自肺腑,他的表现着实令戴德生刮目相看,当一位李先生从前的跟随者因着他的见证而信主时,戴德生亦同样为他能成为得人渔夫而非常兴奋。
有一天,当倪先生和他的宣教士朋友闲谈时,他冒失地问了一句:“你们的国家有这福音多久啦?’
戴德生回答说,“有好几百年了。”
“什么?几百年?”
“家父一生寻索真理,”他继续说:“到死也是没有所得。为什么你们不早点来呢?”
戴德生对这伤痛的一刻一辈子难忘。这亦加强了他对自己蒙神呼召的信念。要作的工是那么的多,他一定要把基督的道理带进中国内陆,因为在内地每年还有千千万万的人到死的那一刻仍然不曾听闻福音。
戴德生心里的着急是可以理解的,他实在需要有更多的帮手。他甚至有此冲动要雇用一些新信徒来全时间帮他的忙。倪先生除了打理自己的业务外,其余的时间都来帮忙;还有那些人数在不断增长的新信徒们也来帮忙,这包括以织篮为生的宁贵、耕田的老王、徐姓教书先生等。这些人在日间为自己的工作忙碌,到了晚上就常到福音堂来,星期天也是一样。
本来聘请与玛利亚同校工作的基督徒教师来帮手并不是一件难事,或者以微薄的薪水雇用其它人来受训工作也可以,不过戴氏夫妇却不想这样做,因为这只是个短暂的解决办法,长远来说是会妨碍他们的工作发展。以金钱推动那些初信者协助福音工作,毕竟会削弱他们在当地人心中的影响力,进而更会影响他们基督徒品格的成长,更何况那些酬金还是从国外寄来的呢!若如此行,那些初信者也不会明白甘心乐意事奉主的喜乐,亦不晓得当为爱主的缘故而事奉,那些宣教土需要耐心等候他们在属灵方面成长!
戴德生和玛利亚一边盼望,一边祷告这些中国信徒不久会听见神的呼召,全身投入事奉,而到时又会有其它信徒愿意以金钱支持他们。要福音传遍中国,非要中国教会动员不可!
现阶段这对年轻宣教士的工作担子,似乎就像个无止境的挑战。他们的生活非常充实,同时责任和机会也相当多。除了在街头和教堂里讲道之外,戴德生还要不断行医,接待客人,回复来信,管理账务,并不时到宁波外围的村落作短期福音工作等。虽然他的工作是那么忙碌,他却没有忘记自己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喂养他那群数目虽少,却不断在增加的羊群。
每天晚上,当惯常的聚会完毕之后,戴德生就会用心教导那一小撮信徒,先从旧约圣经中教一课,然后选取《天路历程》或其它属灵书籍的一章来朗读,最后则以新约圣经中的一段作为讨论和应用的经文。每晚的教导到了星期天就会改变形式,他们会一起崇拜,又会利用这些特别聚会来接触外人。
星期天还有其它教导的聚会。戴德生和他的同工们都知道,要这些中国基督徒在一星期的头一天关上大门不作生意是一个很大的牺牲,他们必须尽量利用这些新信徒所付出的时间,于是在各个惯常的聚会之间,他们又会举行不同的圣经课,这些课程会跟着需要和程度来划分,包括给一般信徒的,或者是慕道者、病人、学童和工人等等。这样一来,星期天对这几个宣教土来说就变得非常吃力了,因为他们只有四个人,就是戴德生夫妇和祝恩赐夫妇来共同分担这些重任。
他们服事这些人的爱心和精神是任何人都看得出来的,因此,到来桥街聚会的人就愈来愈多了。他们不但自己来,又带着朋友前来,而新来的人都感觉到这地方确实与众不同。一位访客对邀请他来的朋友说:“为什么我甫一进门,胸襟竟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呢?”
可能戴氏夫妇对周围的人,其胸怀就如那两扇门一样,大大地敞开吧。当他们的事奉工作愈向前发展,更大的应许亦摆在他们前头。
戴德生和玛利亚在结婚的那年夏天,天津条约就签定了,而这条约亦开放了进入内陆省分的机会。外国人在中国内陆可以自由来往,且有领事馆的保护。戴德生为着能进入中国内陆这一事已祷告许久了,如今机会是一蹴即至,但他还得忍耐。十一月间他写信回家说:“相信你们对新签定的条约已有所闻,有些现驻在宁波的宣教士可能要离开我们,进入内地去了。啊,但愿在家乡的教会能苏醒,好差派更多的工人来宣扬这好信息!
“我们很多人都想前往内陆去,这是我们长久以来的等待!但事实上要处理的事务还非常多,除了神能为我们解开这些缠累我们的事务外,相信谁也无能为力。愿神赐最赐’给更多本地的基督徒,使他们有能力照顾那些刚成立不久的教会……好让我们可以腾出人力来做拓展的工作。”
虽然戴德生和玛利亚都很焦急地要把福音带往内陆,但他们亦感到目前最需要的,就是先得牧养和照顾那一小群在桥头街聚会的宁波基督徒。假如他们就此撒手离去,就算那是为了其它人的好处,结果他们会与在旷野撇下自己的幼儿不顾的父母无异。
过后几年所发生的事,都证明了这最初的决定是明智的。这些贫穷没有学识的基督徒以后都成了信徒的领袖,在自己人中传福音,并且为戴德生一生的工作提供了许多宝贵的支持。但此刻,戴氏夫妇为这小群基督徒,在属灵方面的长进,在人数方面不断加增感到兴奋之余,也夹杂了他们要实践前往中国内陆,完成那更大的使命的迫切心情。
虽然住内陆的门是打开了,战争的局势也有所改变,但中国人对外国人的态度普遍来说,还是充满敌意,或许以上两点是其中原因之一吧!人口贩子的勾当已渐向北移,在宁波一带的市民都听过“洋鬼子”将男人及少年人掳,用船运往外地,让他们永远不得返回故土的故事,而这些传言都引起许多当地人的愤恨。
若戴家有难时,附近的邻居和朋友或许都会立刻挺身相助,但这仍不保证或许有一天,有好事之徒会煽动群众向任何外国人加以殴打报复。在其它城市,这样的事件时有所闻,就当时整个中国的局势来看,再有同类事件发生亦不足为奇。
就防卫工夫来说,虽然他们可做的并不多,戴氏夫妇仍买了条小艇,在家后门的运河上停泊着,绳缆缚紧在睡房的窗框上,以备不时可以在黑夜中沿运河逃走。
这就是他们结婚后第二个夏天的政治情况,同时经历九个月的等候,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呱呱落地了。他们给她取名恩惠。
那是一八五九年的七月三十一日,室内最阴凉的地方仍达华氏一零四度。在接着而来的一个星期内,温度只有一次是降至华氏八十八度的,那是在一个雷雨的午夜。
政治的气候如同天气般酷热。几天前群众就曾包围着福音堂,事件几乎酿成暴动。“**洋人”和“杀掉洋鬼子”的呼叫声此起彼落,幸好福音堂那扇单薄的大门并没有被人推倒下来。
虽然四周充满着危险,戴德生的家书却丝毫没有流露出半点畏惧的情绪。他反而是这样写道:“亲爱的爸爸妈妈,今天虽然是主日,我仍有空执笔写封家书给你们,相信你们定是和我同样地惊奇。因为我要在家照顾太太和小宝宝——你们的第一个孙女儿呢!啊,亲爱的爸爸妈妈,神对我们真是好啊!那远远超过我的恐惧,‘愿与我一同为主作见证,愿我们一同荣耀他的圣名。’”
虽然不平静的情况看来还会持续一段时期,但戴家喜获麟儿的兴奋却为他们的生活,平添了一种新鲜的家的感觉。不过在欢欣之余,一件突发的伤心事件却大大增加了戴德生的重任,而且还把他在宁波事奉的根插得更深了。
戴德生以前的同工巴格尔医生刚完成他新医院的建筑工程。医院面对河,就在市内一座城门附近,地点极具策略性,这座令人赞赏的房子,每天都会有上千的行人驻足观望。这位和戴德生最初在中国艰苦经营的好医生,医院对他来说,是多年努力的成果。医院一方面是用来服事外侨的需要,另一方面则让巴格尔医生可以接触中国人,作为他以后事奉的基地。
但事与愿违,巴格尔医生的太太竟得了热病,数小时内就撒手尘寰,留下她伤心欲绝的丈夫和四个需人照顾的小儿女,更不幸地是其中一个病得十分严重。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派克医生唯有带着儿个儿女返回苏格兰的家乡。
但医院怎么办呢?病房已住满了病人,药房又终日有长队轮候领取医疗药物。其它医生又腾不出空档来代替他的空缺;要在冬季来临之际把医院关掉更是绝对不能想象的事。事情更形复杂的是,巴格尔医生并没有多余的资金可以留下来继续医院的工作,但眼巴巴地望着多年的心血付诸流水,也是他不能忍受的事。
或许他那年轻的朋友戴德生可以把药房部分的工作承担下来,作为对当地华人社会履行的医疗福音工作。这就是他摆在戴德生面前的建议,戴德生忆述当时的情况:
“求问神的带领后,我不但觉得有责任去承担药房的工作,而且还愿意接管整间医院,我唯一的倚靠就是那听祷告的神信实的供应。”
“在那段日子,病房里至少住了五十个病人,而每日来药房取药的人更是为数众多。医院中的三十张病床是不收取费用的,而其余大约同样数目的病床,则是留给自费来戒除鸦片烟大瘾的烟民的。此外,医院还得供养一群在医院内的护理人员。从前医院的经费是来自巴格尔医生的外侨医疗部,随着他的离开,这方面的收入也就停止了。神不是说过奉主耶稣的名求的都会成就吗?主不是告诉我们要先求神的国吗?然后‘这一切’才会加给我们。这些应许已经足够了。”
自从脱离差他前往中国的差会之后,戴德生有很多机会实践对神的信心,而这信心正是他多年前在英国一点一滴积聚建立起来的,那些日子,如今看来彷如隔世。这些年来他认识到神的信实,在中国和在英国都没有两样;在彼邦,当他把最后一个钱币给了一户饿坏了的人家时,第二天,就从信箱收到半英镑;另一次,赫迪医生那有钱的病人竟在星期天晚上十点钟亲自来用现金付账。
神的信实在初期那段日子,可以用一个例子来说明:
当戴德生准备从上海前往汕头,继续发展他和宾威廉先前奠下的工作时,他所请来负责看守搬运他家当的一位工人,竟把他在世上所有的财产都夹带私逃。虽然他所损失的,对一般人而言并不算是大数目(据他自己估计,只有四十镑而已),但对当时囊空如洗的戴德生来说,那就是他仅有赖以维生的资源,没有了它,要继续在中国事奉也是举步为艰。
熟识的朋友都叫他去官府告发,让那贼得到应得的重罚,但戴德生却希望这人回转归向神,于是采取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处理手法。他写信回家形容这次事件:
“我写了一封直接而诚恳的信给他,让他知道我们对他所犯的罪了如指掌,而且还告诉他这样做会带来严重的后果。我本来打算把他抓进衙门,但转念一想,基督曾命令我们要以善报恶,因此就改变想法,不打算动他一根寒毛。
“我告诉他真正损失的人是他自己,不是我;我已无条件的原谅他,只恳请他要小心逃避神要来的震怒。我还附上一句,说知道他不会放弃我那些他可能合用的东西,但其余那些外文书籍剪报等,对他无用,对我却至为宝贵,则请他掷回。
“假如他能良心发现,并且灵魂得救时,这不是比得回我的失物还来得更重要么!请为他祷告。”
过了不久,这封信的抄本竟从戴德生在英国的朋友那里,辗转落入乔治穆勒手中,乔治穆勒就是那位兴建孤儿院的信心伟人。穆勒被这年轻宣教士那像基督的心肠深深感动,连忙寄了一些钱给戴德生,足够弥补他的损失。此外在有生之年,他都是戴德生事工的一个长期和慷慨的支持者。
但在乔治穆勒的奉献还未到达的前一段时间,自戴德生写了那封饶恕的信之后,一位戴德生在英国的好朋友布迦就寄来了一封信。信是这样说的:“请接受信内的奉献,作为我和内子对你的爱心支持。”信内是一张五十镑的汇票。
在患难中,戴德生不断地经历神的信实,所以他对要面对的困难,可说是信心十足,他这样写道:“就在要接管宁波医院八天之前,我根本没有丝毫概念要承担这件工作,在家乡的亲友更不能想象我会在这方面有需要。”需要实在多得很呢!
戴德生对派克医生先前聘请的助手们说,到月底储存的现金用尽之后,医院的开支就全赖神的供应。很多任务人因此请辞,而戴德生亦一一批准。突然间医院真是人财两失。
当他把需要和桥头街的基督徒分享时,他们都要来当义工。医院从前的雇员难以相信祷告是医院唯一的资源,但这些戴德生的朋友却一点也不以为奇,他们的老师不是告诉过他们,神才是真正的父亲,他岂会忘记他儿女的需要吗?他们兴奋地来到医院投入工作,那一小撮的基督徒亦很快地把医院的需要纳入他们的祷告事项之内。
在中国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医院的经济情况人人皆知。当戴德生把真相告知那些从前的雇员时,所有病人随即都知晓了,整个地区的人都翘首以望,想看事情的发展如何。
多日过去了,巴格尔医生留下来的少量金钱已所余无几,而戴德生自己的储备也用得差不多了。全城的人都在观望着医院的结局。戴德生和玛利亚以及他们的基督徒朋友自然都不断地为这事祷告。戴德生明白这是一个重要的考验,不但关乎医院的存亡,而且那些初信者的信心亦会备受考验。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他们的祷告还未有结果。
最后厨子桂华来告诉戴德生一个严重的消息,最后一包白米已经打开了,而且还消失得异常的快。
“那么,”戴德生回答说:“神帮助我们的时间已近在咫尺了。”
事实果真如此。当那包米还未吃完时,这位年轻的宣教士就收到一封他一生中所收到最奇妙的一封信之一。
那是布迦先生的来信。正如往常一样,信里都夹着一张汇票,不过这次的金额是五十英镑。写信的人说他突然觉得有负担,要把他的财富送给神使用。布迦先生的父亲刚去世不久,留下一笔相当大的遗产。布迦先生觉得自己的需用已足够,于是就求神指引他如何处理这笔遗产。他在中国的朋友可以帮助他这个忙吗?寄来的汇票是作为应急之用的,但他还得请他们为这件事祷告,并让他知道他们还有些什么需要。
五十英镑!钱就放在桌上。他在远方的朋友并不知道只剩下那最后的一包白米,而且对医院的各样需要也毫不知情,他还问可否汇更多款项来呢!戴德生充满着惊喜和感恩。假如他因为金钱短缺而拒绝巴格尔医生的建议?又或者他缺乏信心?
那天戴氏一家和那些基督徒既兴奋又满心感恩!医院的病人对这奇迹都啧啧称奇。
许多人都说:“偶像哪能这样做呢?我们有困难时它们会如此拯救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