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九月份举行的用医病赶鬼来领人归主的帐篷大圣会一时轰动了汉城,大圣会在主的恩典之中闭幕了。我和赵镛基教师决定要在召开圣会的地方开辟第二个教会,佛光洞帐篷教会已经准备好了建堂的地基,注册的信徒有五百多人,长期出席的信徒也有三百多人,因此现在请任何一位传道人来任职也没有多大的难处了。
可是佛光洞帐篷教会的信徒们反响很大,刚开始时还恳切地哀求我们不要离开,但是当他们发现实在不能改变我们初衷的时候竟然开始千方百计地诽谤我们了。
“赵教师和崔教师扔下我们这些贫穷的人上门内找有钱的人了。”
“要扔下我们这些无知无用的人,去牧养有好处的人了。”
虽然不断地传来一些闲言碎语,但是我们深知我们的使命是开辟新的教会,因此,面临恶语中伤,我们也毫无怨言,一直默默地忍耐到了那一年的十月十五日,终于在西大门做了第一场开辟礼拜。那时候跟着我们离开佛光洞的信徒只有朴腓立长老一家和金顺慧执事。
我们就把大圣会留下来的帐篷当礼拜堂开始了传道,并且西大门奋兴会馆一案在黄圣洙博士的热心辩护下得到了公正的判决,为期一年的奋兴馆的工程在帐篷旁边开工了。人们说我们为了找有钱的人才进了门内,可事实上聚到帐篷来的是以西大门郊区的贫穷而有病的贫民为主。
赵镛基教师的证道越发充满能力和恩典。平时他寡言少语的,一到讲台就用震撼人心的大嗓门传讲深奥的话语,每次证道首先蒙恩典的人就是我自己。
赵教师洪亮的声音随着圣灵之火燃烧着帐篷里的人心,来聚会的信徒们越来越多了。
在西大门开辟教会时,我们在水磨房的桥坝上租了两间小房子搬进去。一间给赵教师,另一间给我和三个孩子居住。虽然租到了房子,但是日子比在佛光洞时好不了多少,也没有一个人伸出扶助之手。
有时没有钱买米,就在路边买来五个烤地瓜分着吃,吃不饱的部分就用凉水填充。每逢这样的日子谁也不吭一声,都早早地钻进自己的被窝睡觉了。可是我却流着泪一直祷告到凌晨,等宵禁解除就到教会去用方言祷告大声地向上帝呼求。
有一次一日三餐都用地瓜来对付了。在这以前无论多困难,我都让赵教师一个人吃上了饭,可是这一次他也没能避免连续三餐吃地瓜的命运。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到粮店赊米时,却以没有还清上次的米钱为由遭到了拒绝。我既羞愧又悲哀,紧咬着嘴唇回到了家。可是刚一进到院子里,就听到从屋里传出吵吵嚷嚷的声音。
“赵镛基,你不穷!”
“赵镛基,你是大财主!”
“明年我们教会会复兴到一千人!”
“赵镛基你过去是个肺病患者,可是今天你已经得到了健康!”
“赵镛基,你的信心可以挪移大山,信的人凡事都能做。”
听起来仿佛是歇斯底里,为了看个究竟我偷偷从门缝往里瞧。原来赵教师在镜子面前握紧双拳怒视着自己,一边还大喊大叫,我压抑不住心中汹涌起伏的感激。
“主啊,求你眷顾他吧,他以先见的眼光正在仰望主。求主因信成全他吧,我这个不足的器皿粉身碎骨也要为他做代祷。”
泪水泉涌而出。我刚要转身,听到动静的赵教师一下子打开了门,我立时愣得不知如何回答。
“我,我要去探访了。”
当我提着装有圣经和赞美诗的兜子出门时,决定从今以后一定要避开这样难堪的场面。那时天色已晚,正是做晚饭、吃晚饭的时候,也没有可去探访的地方,我只好上教会做了祷告。
“上帝,祢不是给人预备一切‘以勒’的上帝吗?我相信在佛光洞为我们预备一切的上帝,如今也能预备一切。我自己饿肚子无关紧要,能让赵教师一个人吃上饭的话,我自己禁食三、四天也无妨。主啊,今天我就奉预备一切的上帝之名回家去了。”
回家的路上心中有了异常的平安,一到家就发现孩子们笑逐颜开地围在门口的一草袋大米周围。我惊讶地问孩子们:“这大米是从哪儿来的?”
“是一位大婶送来的。”
我和孩子们抱着一草袋大米献上了感恩的祷告。那一袋米使我们无忧无虑地度过了一九六一年的冬天。后来才知道那袋米是如今在美国丹佛市牧会的孙牧师的母亲走访我们帐篷教会后,想起自己儿子开辟教会时的艰辛,体恤我们的苦衷,托一位监理宗的劝事送来的。一直到如今每每想起那一草袋大米就禁不住为他们一家献上恳切地祝福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