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驴推磨,推了一辈子了。不过它并不太清楚自己干的什么,因为它工作起来总要戴上一付硬壳大眼镜。它想,照肩胛上的份量来看,照四脚奔忙的情况来看,大概总是在拉车赶路吧,大概总跟同厩的马兄弟骡侄儿他们干的差不多吧。
同厩的伙伴们常常唱着"我们挽着历史的车轮,前进!”那只歌子。瞧它们的劲儿!日晒雨淋,餐风饮露,那是家常便饭。再不就是脚拉伤了,皮摔破了什么的。倒还有唱歌的兴致?!
老驴道:“伙计们,什么事儿你们这么开心?这么爱唱歌?倒底是小气,一点沉不住气。要我也象你们,那干脆整日整夜地唱歌得了!瞧我辛苦大半辈子了,从没淋过雨,从没摔过跤,从没在寒风中战抖,也从没在烈日下发昏。为什么?因为我冷静,我谨慎;我小心,我稳重。我,我不走我没走过的路,因为老路是最妥当的路。我绝不东张西望看野景;我戴上眼镜,低头观察我所要走的道路。虽然是老路,我也绝不麻痹大意。我认真寻找前次的脚踪,一步套一步地前进。撒开蹄子欢蹦乱跳,有什么意义?不过给自己多安排几个摔破头的机会罢了。伙计们,我千里万里的路程都走过了!与你们相比,我岂不更有资格唱:我挽着历史的车轮前进!稳步前进,从不闯祸!”
同厩的伙伴们听着听着都笑起来了。
“老驴啊老驴,你辛苦了大半辈子,四脚不停地奔忙,走了十万里路程,可究竟前进了几步?!你与历史的车轮有什么关系?既然你更有资格唱歌,让我们就送你一只歌子吧!
稳步转圈子,专心走老路;走到耳聋眼花头发白,
也没走出几步路,还在原地数脚步!”
——1961.8.2.
chapter15.黄鼠狼对尾巴的意见
黄鼠狼干起它那祖传的行当来,越过越觉得有点怎么说呢?就是那个嗯,不是那么称心如意、得心应手的了!
尤其是近来,情况更严重了。
他到鸡舍里去"取"鸡。(人家都说我是"偷鸡",凭我的身分,凭我的信仰,难道我还能做这种卑鄙的事么?!我的良心可是平安的!)不幸得很,碰上一架竹弓,差点没把手夹在里面。不过拍的一声,也够吓人的了。他出了一身冷汗,连滚带爬才逃出了险境。
定定神以后,他预备去"取"两只小兔子玩玩。不想刚到门口,就碰上好管闲事的鹅大婶,她伸长了脖子咣呀咣的赶来啄它。真他**倒霉,在我正当的旅途中,怎么尽碰到这些恶鬼,我的老天哪!
我要吃!我要大吃大喝!因为我有生存的权利。什么你的我的,还不都是大家的?!待我到羊圈里去"取"二只羊羔来烤烤。但却没料到素来温和柔顺的羊妈妈,竟举角顶了他一家伙,真把他顶得头青眼肿,鼻塌嘴歪。好容易才拾了半条性命,凄凄惨惨地转回家门。……
什么道理?什么原因?……
“沙拉,沙拉,"它那寸步不离的大尾巴也磨磨蹭蹭地跟回来了。
黄鼠狼一转脸看见了自己的尾巴,心窍一开,恍然大悟。不禁对尾巴大发雷霆:"怪不得我出师不利,原来是你这个家伙作祟。他**,你就不能给我安静点儿么?沙拉沙拉,你罗嗦些什么东西?!都是你坏的事!哼,我要给点颜色你看看!……”
——1961.8.2.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