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经是神的话,只有一个中心,就是耶稣基督和他的救恩;但是用不同种类的语文写的。
圣经中有直述的语文,也有诗意的语文。
法律是直述的语文。如:十条诫命是法律条文,必须照字义解释。虽然说:「有贪心的,就与拜偶像的一样」(弗五5),但不等于说,诫命中「不可有贪心」那条是重复多余,可以删除。又如:「无论何事,你们愿意人怎样待你们,你们也要怎样待人,因为这就是律法和先知的道理。」(太七12)法律是直述语文,才可以照字义遵行,而没有争议余地。
医学上的语文也是直述的语文,才可以照字义去行。如:处方上要说明每天服几次,每次若干丸,还要加在含量为若干m.g.或I.U。救恩的应许,是唯一可治人必死之症——罪——的处方:「神爱世人,什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约三16)
军令也有必要是直述语文。主耶稣复活升天前的「大使命」说:「天上地下所有的权柄都赐给我了。所以,你们要去,使万民作我的门徒,奉父、子、圣灵的名给他们施洗。凡我所吩咐你们的,都教训他们遵守,我就常与你们同在,直到世界的末了。」(太二八18-20)这也是要照字义去遵行的,是最显明的,容易解释的。
历史也是直述语文,应该是秉笔直述的客观记录,不能随情感而歪曲,也不能以诗意解释。这在圣经中是特别显明的一点。世界上的历史,没有尽是诚实可靠的。但圣经历史中可敬的先祖亚伯拉罕,有说谎的记录(见创一二12-20,二○章)。合神心意的王大卫,也曾犯**与杀人,而后悔改(见撒下-一至一二章)。新约伟大的使徒彼得,竟至于三次不认主;而对这件不光荣的事,四福音不约而同的都有记载(见太二69-75;可一四66-72;路二二54-62;约一八25-27)。历史记述照字义释解,才是可查可靠。
诗意的语文,是为了以具象的,解释抽象的观念;以我们所熟悉的,解释我们所不熟悉的,以引起联想;还有一个用处,是把我们习见为常的事物,予以升华,而引起注意与重视,形成特别的观念。诗意语文的特点,如单从字面看,是解释不通的。
文天祥的「正气歌」,说到「正气」,谁都没见过,是读者所不熟悉的观念;但他说到「天柱赖以立,地维赖以尊」。大家知道天不是用柱子顶着,什至也不是用天柱峰支持,更不会去照字义认真追查柱子的形色质量,也不会去照字义解释系着大地的绳子。但「柱」和「维」是大家见过的,知道这两种物质的重要性,也就转而领会到「正气」是人品格与国家必具的精神,这观念就传通了。
圣经诗篇里神说:「我曾立了地的柱子。」(诗七五3)约伯记「天的柱子因他的斥责震动惊奇。」(伯二六11)并不是说天和地是用几根柱子支持着,也没有人曾照字义去寻访柱子立在哪里。其实,意思是说,「常用他权能的命令托住万有」(来一3)。
诗篇第七十五篇十节又说:「恶人一切的角,我要砍断。」这没有问题,使我们想到欧洲中古的绘画,魔鬼是头上有角的,很容易想像,恶人是那恶者的族类,也会生角。但下面的字句麻烦就来了,同节圣经的下半说:「惟有义人的角必被高举。」除非你见过挪亚、约伯等义人的照片头上生角。当然,问题还不止此。摩西的祝福诗歌,说到约瑟:「他为牛群中头生的,有威严;他的角是野牛的角。」(申三三17)其实,这几处诗中的「角」都是喻指权能、力量,圣经还有不少地方,也是同样的用法。
几年前,美国有一本书相当畅销,书名叫《如何与鲨群同游泳》(HowtoswimwiththeSharks)。乍看之下,你会以为是教导海上求生术,或是研究海洋动物学;但如果你有此期望,贸然买来,会大大失望。原来书中既未提到任何水生动物,鲨鱼更不用说了,连教你游泳的初步课程也没有。那个惊险动人的书名,只是诗意的意喻,教导人如何与华尔街(WallStreet)吃人的股票商打交道而不至于被吞噬,只有「如何」两个字是有直述意义的。
望文生义,把诗意语文当作直述,是很不妥当的一件事。如果坚持这样作,认为那才是对作者的尊敬,原作者很难负责。
圣经中也有情绪的语文。雅各听到儿子们假**子约瑟被害的报告,悲哀的说:「我必悲哀着**间,到我儿子那里。」(创三七35)后来想不到约瑟成了埃及威厉的宰相,竟强要小儿子便雅悯也去,作为证明他哥哥们无辜的条件,并可以粜粮,雅各更加悲哀说:「他若在你们所行的路上遭害,那便是你们使我白发苍苍、悲悲惨惨地**间去了。」(创四二38)作为读者,我们有后见之明的便宜,知道约瑟并没有死,有关他死亡的资料是不充分的,判断是错误的;那么更该知道,雅各对「阴间」的资料更加缺乏,不能作为证据。事实上雅各并顾不得考虑那些;那只是一个老父心痛爱子的情绪语言。
另一个类近的例子,是大卫听到了押沙龙死亡的反应。虽然那**的逆子,想篡位夺权,并且要父亲的老命,大卫听到他死亡的信息,还是为他哀哭说:「我儿押沙龙啊!我儿,我儿押沙龙啊!我恨不得替你死,押沙龙啊!我儿!我儿!」(撒下一八33)这是很传神的描述,明显的是情绪的语言。如果我们演绎追问大卫代死赎罪的可能,就远离正题了。而且大卫也没有后悔逃难,他只要留京不动,庄敬从容就义,是容易不过的事;但那样作是不正常的,对神对国家都是不负责任。「恨不得」只是情绪上的假定语词。但我们不妨作一比较:不完全的、犯罪的父亲,仍然有深切的爱,会为逆子悲哀;我们完全的天父,为作仇敌的罪人,成就救恩,使罪人得以归家,是何等长阔高深的慈爱呢!
还有一种语词是惯语,我们不可以在这些字义上特别加工夫。就像我们日常谈话或读诵,有通常的语调;如果把某些字特别重读了,会引我们想入另外的意思。在释经上,如果在惯语上大作文章,什至建立教义,引起争执,是与经文的原义不合的。
例如:约瑟在埃及,经上说:「当时饥荒遍满天下,……各地的人都往埃及去,到约瑟那里粜粮。」(创四一56-57)「全地都绝了粮。」(创四七13)你不必问是不是中国历史有同样的记载,或中国人如何去埃及运粮的方法。又如但以理解说尼布甲尼撒的梦说:「凡世人所住之地的走兽,并天空的飞鸟,他都交付你手。」(但二38)又如当主耶稣降生的时候,该撒亚古士督「叫天下人民都报名上册」(路二1),这都不是说作者缺乏地理知识。「全地」,「天下」,「各地的人」,「都」等类的语词,是概指当时的政权所达到的边极,并不是按各别字词的意思。我们说「皆大欢喜」,并不是像字面上的概括全人类;我们说「必然是如此」,实际是不确定的猜测,等于「可能是」;说某人「每天去作工」(everyday)并不表示从不休假,重病也抱恙从公,只是说他照常上班,与「每天」(everyday)不同。符号逻辑在语文实用上的行不通,原因也在这里;我们不能全用「总括」和「除外」的两极语文。经文中的「世人都犯了罪,亏缺了神的荣耀」(罗三23),和「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约三16),与上面列举的惯语就不同了;因为这里的「都」和「一切」字词,加上了清楚的界说和条件,消除了在语意上混淆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