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男人、20只羊、一条狗的故事
雁子
前几天写了一篇广播让爱走进大山,写的是礼泉县大山里三个男人组成的苦难家庭:儿子张泽,从小患渐冻症,小学二年级退学,9岁卧床不起,如今16岁;爸爸张晓军,2019年遇车祸双腿粉碎性骨折,盆骨骨折,几乎丧命,打了钢钉直到今年才拆除,三年多又要治疗又要打官司,这日子怎么过来的难以想象;全家唯一能正常行动的就是70多岁的爷爷,靠放羊生活。没有奶奶也没有妈妈。
2023年12月20日,我们带着大家满满的爱走进了张泽的家。从西安到礼泉县高家村开车要一个半小时,几个同工分别来自西安、高陵、蒲城、韩城。寒冬腊月,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家庭,同路人从四面八方走到一起。
陕西咸阳礼泉是秦汉文化的起源地,埋了27个皇帝。开车行驶可见一座座凸起的小山,都是帝王坟冢。张晓军的家和唐太宗李世民的陵墓是邻居。
高家村有368户人家,建于公元601年,1400多年了,厚重的历史,荒凉的大山。我们今天不是来看李世民的,是来看张泽的。
张晓军家在弯弯曲曲的大山深处,信号不好发不了位置,没有人带路是找不见的。盘山小路的尽头是他家。虽然已经从视频里见过,身临其境还是让我唏嘘不已。几口破窑洞在寒风中趴在山坡上,破烂不堪残垣断壁。土地土墙土炕,让我想起了山顶洞人。土墙上贴满破报纸,大概是怕土掉下来。占了窑洞大部分面积的是炕,斑驳而破旧,看起来不牢固,坐在上面我小心翼翼。
而这个炕就是他们三个男人一起睡觉的地方。一个破旧的木箱子放衣物,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家具。想起之前我要他们的衣鞋号吗,他一直说,不需要,都有呢,退了去。可是他和爷爷穿的衣服都是破的,要给张泽照相,找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上厕所要出院子。院子的隔壁是羊的家,20头羊和睦同居,叫声此起彼伏格外暖心,在爷爷的陪伴下,白天出去吃草晚上回来睡觉。还有一条乖巧的狗,来的时候在车前带路,大声报告客人来了,我叫它小黄,幸亏有它,院子里有了生机。
最让我揪心的还是张泽,他几乎不识字,读不了书,更不要说看手机了。那他每天干什么呢?大部分时间是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是在思考吗?他说什么都不想。我几乎流泪,一个16岁的大男孩,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想,那不和一条虫子差不多吗?他难道就这样度过余生吗?
渐冻症患者,医生说也就活3-5年。网红渐冻人蔡磊为了研制渐冻症药,已经砸进去几个亿。张泽想都不敢想,今天还活着就不错了。我检查了他的身体,上肢行动不便,抬起来吃力,但是双手握力还可以,拿东西没有问题,可以自己吃饭喝水,知道大小便,要协助。下肢完全不能动,但有知觉,无法自己坐起来,无法翻身。不过比刘红勃好多了,红勃只有一个手指头能动,没有爸爸没有爷爷。不同的是充满了喜乐和盼望。
我和爸爸晓军说,一定不要放弃,张泽情况不是太糟,只要努力一定能改善很多,即便治不好,也可以为他注入新的生活内容,让他快乐起来,哪怕是短暂的。
我决定要教他认字,认字就可以看书了,就可以进入一个新的世界,就可以学习思考了,就是有灵的活人了。还要学写字,我在网上迅速寻找可以利用的工具。感谢主,发现了带语音的看图识字工具书,还有各种写字板。我希望能在一年内帮助他学会读书,会读经,帮助他打开窗户,让上帝的光进来,耶稣一定会使他的灵魂复苏。
我相信是耶稣带我来到他身边,通过这个目不识丁没有任何追求和希望的孩子,让我们确信他的存在,确信他的大能和大爱。
晚上我睡不着觉,一直在搜索张泽可以用的工具。听说我要买轮椅晓军又急了,他说一定不要,家里还有一个。我说为什么不用呢?他说靠背太矮了,我说还是不能用啊。不要凑合,轮椅不值钱,一个快乐的生命比什么都重要。哪怕能改善一点点生活我们也要尽全力。
一些人在挥金如土,一些人在为基本的生存挣扎在暗无天日的人间边缘。而我们,只是想尽力把艰难的日子改善得好一点。
人生而平等,包括像张泽这样的病人残疾人,甚至包括罪人坏人。每个人都有免于贫困免于恐惧的自由,都有自由思考追求幸福的自由。幸福对于张泽来说过于奢侈,可是他还有很多可以追求的目标啊。包括走出窑洞,坐在太阳下面看蓝天白云,听小鸟歌唱,看自家的小狗围在身边跳跃,看爸爸瘸着退为他忙前忙后,看爷爷穿了新衣服的笑容,看20只羊回家时欢乐地奔跑欢叫……张泽为什么不能放声歌唱呢?他的嗓子、听力、智力都没有问题啊。他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关键是要唤醒他的生命意识,爱的意识,坚忍不拔的意识。
我对他说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如果我是你,爬也要爬出去。当年渐冻人张为不就是用两只手走遍全国还登上了华山泰山长城,中央电视台的?还结了婚,做了爸爸。在神没有难成的事。你要对自己说,我行,我一定行。
我们带去的SJ播放器音色很好,我想象着夜晚他们三个男人躺在一个炕上,一起听着这优美动听的话语,那是多么美好幸福的时刻啊。他们经过流泪谷,叫这谷变为泉源之地,并有秋雨之福盖满了全谷。诗篇 84。福气,临到了这个苦难之家。
爱是需要被唤醒的,爱可以使苦难走开让光照进来。我们不求疾病治愈,不求心想事成,不求丰衣足食,我们只求一点喜乐,一点平安,只求祂同在。
我们和张泽的故事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