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有不測風雲
    看哪,黑暗遮蓋大地,幽暗這差萬民(以賽亞書六十章第二節)

    

    我是二次世界大戰菲律賓淪陷期間,日本佔領軍下令通緝的逃亡者,那時三十多歲。

    一九四一年十二月第一個星期,我們的報紙大字標題;“羅馬消息︰日本戰船百艘向菲律賓海域開進。”我自度這樣標題定將多賣報紙。“情形不至那麼嚴重吧!”我對那位編輯先生說。誰知就在這時候,日本艦隊已偷偷進至可向珍珠港襲擊的距離,日本海陸空軍對菲律賓的進攻迫于眉睫。

    十二月七日,我們尚不知大鍋將至,全家還是喜氣洋溢。這一天,我們兩歲大的男孩子友安領受洗禮。我們先有四個女孩子——友德七歲。友美六歲。友仁四歲、友愛三歲。友安首次大模大樣穿漂亮西裝。他的姊妹們打扮得如花似玉。五個活潑的孩子笑嘻嘻和我們夫婦同乘一輛最新買來的汽車,離家赴中華基督教會。晨曦含笑,園花迎風搖曳,欣欣向榮,更添我們快意。

    洗禮完,我們在有名的大東飯店宴客。宴席將散之際,主持友安洗禮的大同學生禮拜堂女牧師瑪利•史德夫人仍然問我。“國際形勢一天比一天緊張。你想戰爭會擴展到菲律賓來嗎?”史德夫人以我為新聞界中人。曉得答案。

    我含笑回答。“日本如蠢到把菲律賓卷入漩渦,兩星期內美軍‘空中堡壘’定把東京炸平。”賓客一齊鼓掌。坐在我旁邊桌子上一位美遠東軍軍官,笑逐顏開,連連點頭。(其時麥克阿瑟將軍奉命組織美遠東軍,簡稱USAFFE)

    世事誠難逆料,俗雲︰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當夜,預料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日本對美國開戰。

    日本飛機投下來的炸彈,日夜沖過我們熱帶的天空。驚惶焦急,人心騷動。日軍兩棲攻勢,隨著展開。

    “日本軍隊今天在伊羅戈登陸,向馬尼拉推進!”菲律賓《前驅報》社長羅慕洛博士當我造訪時這樣說。羅慕洛剛剛從東南亞各地考察回來。他所寫《亞洲之行》反對日本侵略的文章,獲得國際聞名的普拉茲獎金。伊羅戈省位于呂宋島北端,和日本軍根據地台灣隔海相望。從伊羅戈到馬尼拉的公路,僅是三百八十三公里。

    “你將是他們第一個要槍決的中國人!”羅慕洛開玩笑似的對我警告。

    我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