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这冷酷可怕的玩意儿
    伊利克·里达尔对于阿伦·威尔斯在一九八○年参加的奥运会型态必定很难了解──“它虽冠上运动会的头衔,事实上根本就是椿冷酷可怕的玩意儿。”这是近年来在爱丁堡大学任心理教育系系主任的罗利·里达尔对它所下的注脚。

    我们来看看今日的奥运会是个什么样子。电视探访镜头在运动声内转来转去,萤光幕上呈现如此画面──醒目的巨大电脑计分板,具有完美弧型弯道及人造表层的跑道,一大群的大会人员、新闻记者、摄影师及安全警卫。运动员们从头到脚的装扮都极讲究,凡是能使径赛获得更好成绩的装束全都穿戴上了──质料轻薄的跑步背心及短裤,特殊的钉鞋、径赛夹克及防风镜。他们的身体随时处于备战状态,心神全灌注于发挥这几个月严格训练的成果上,以便能在速度、高度或耐力上有出色的表现。小伙子们由于在足够上及跑道上一哩又一哩不断的跑,身上已长出肌肉,塑成某种体型;大腿也因为长期相当痛苦的压挤和重量训练,而鼓出来。

    有时,商业化运动器材公司的名号会出现在人们眼前,因为T恤或运动背袋上会印制这些名号商标。散布在运动声四周的收音机和电视的赛况转播室传出花边新闻……那位运动员史提夫·欧维特在摄影机前正逐字的念出:“我爱你。”,不知他这话是对谁说的?……谣传一位长跑员为了在比赛中获胜,竟上医院全身换血,最近才刚从医院中出来,不知这事有几分真实性?

    在众多议论中以政治问题最令人头痛了,难道奥运仅是政治压榨的舞台?难道男、女选手不能仅因运动热忱参予比赛,而不去理会政治及爱国问题?试问运动中和平及和谐的理想究竟何在?

    伊利克·里达尔若生在今日,他会怎么做?那个时代跑道是煤渣铺成的,起跑前得用铲子挖起跑洞──同时出赛前还和所有的竞争对手握握手。现在情况就大不相同喽!

    SAAA的副主席,同时是一九七○年在爱丁堡举行的国家运动会筹办人威利·卡尔米契尔,一想到这事就大声笑了起来──伊利克·里达尔如果在现今的运动会中出现,当然会有某些改变。卡尔米契尔拿出一张旧照片,是伊利克和一些赛跑伙伴出赛前的照片,他很高兴的用指头指了指照片:

    “瞧瞧他的长裤和短袖套衫!现在再没有人会穿这种服装了。现在的运动选手穿的都是和游泳裤一般短的短裤。同时,再看看照片中的他,穿着彩色的运动衣,还正发抖着呢!那时他们并没有径赛夹克──或和这类似的衣服。”

    无论如何,服装算是小问题,同时也不是他将面临的唯一问题。其他诸如他的态度,他的期望……事实上他生命整个的方向都得改变。根据曾和伊利克赛跑过的苏格兰一哩赛程冠军选手汤姆·李代尔的说法:伊早克一定不欣赏现代奥运的许多作风。

    “伊利克若见到现今运动员在他们所有的器具用品上,全附上商业广告的名称,内心一定感到悲哀。他要是知道今天所谓的‘业余选手’根本就只为了赚钱,必定不寒而栗。那些在比赛后趁机出风头的人……!”

    一九二○年代在爱丁堡大学曾是伊利克赛跑的伙伴尼尔·坎帕贝尔教授认为:即使给伊利克现今运动声上所有取巧的机会,他也会对这些嗤之以鼻的。

    “如果他生长在今日会有什么样的表现?我想他还会是名出色的跑者,不过,我不认为他能四处参加所有的大竞赛。我也不认为他愿意这么做。你知道,现今的运动训练和往日的训练是截然不同的。这种一星期七天的训练对他而言是不可能的。他还须顾及学业和信仰。他的训练是很密集──但一星期仅只两、三天而已。那种训练和现今将全时间投入的训练是不一样的。虽然伊利克在学校里的成绩并不特别好,但课业对他而言仍是极重要的。他必须得到个学位,这对他而言相当重要。跑步在他来说虽然也重要──因为他可从其中得到许多乐趣──不过,他还是将它摆在次要的地位。”

    今日如果你想在运动上崭露头角,那么像他那样准备奉献传道,仅将运动摆在第二位的态度是不成的。苏格兰选手阿伦·威尔斯虽在一九八○年斯科奥运中获得百米冠军,但却也付出相当的代价。

    “我每天所能做的事就只有训练,一天训练两次,一周七天全得训练。”他说道。

    他整个人完全投注于严苛的训练课程中:在体育馆里做体能训练、举重、单杠、击拳球(“为了让这练习不至于太令人厌烦,我们每击一次就数一下,但这会过度劳累的。”);不断地练起跑,甚至上千次;在跑道上一次又一次的绕跑着──4×60米……4×80米……4×100米。在雨天、下雪天或极炎热的天气下,一哩又一哩的走着。在练跑期间他所喜爱的高尔夫球、骑脚踏车兜风及其他所有的运动全被禁止,因为担心他做了这些运动后,会导致肌肉异常发展,影响他的赛跑。

    威尔斯的训练诚然相当密集,但这对今日的运动员而言却是稀松平常的事。“我为运动所做的牺牲并不比其他运动员多。我们每个人都必须放弃某些东西。”

    在一九八○年奥运会中获4×400接力赛铜牌奖的林西·梅克东纳尔德,今年仅十五岁,还在学校念书。她每周一至周四晚上练习二小时,周日下午则训练三小时。

    “这是相当艰辛的训练,为了训练常抽不出时间好好做功课,不过,如果你想要有一番作为,这么做还是值得的。”

    这种密集式的训练在运动界并不是种新的发展。追溯到一九六○年代,四百米跳栏选手大卫·喜美利为了参加一九六八年在墨西哥兴办的奥运会,曾接受了六个星期不会中止的严格训练,后来他果真夺魁,并领先第二名选手七米之多,比原先的世界记录快了十分之七秒。

    一般人认为哈尔罗得·亚伯拉罕斯是英国第一位拥有私人教练的运动员(其教练为出姆·穆沙比尼):当伊利克仍双臂像风车,身子摇摇幌幌的在径赛声内奔跑时,亚伯拉罕斯已学会如何缩短步伐,并知道要采用“扑落终点”的方式。至于是否从亚伯拉罕斯就开始产生了这种倾向,还是许多人争办的焦点所在。

    如果伊利克生在现在,他很可能放弃那种“摇摇幌幌”的跑姿,乐意接爱现代的训练方式。他喜爱挑战,当他跑时,总是尽全力奔驰,这种尽全力的感受常带给他无比的欢欣。如果他不接受这些现代化的运动技巧训练,他根本就不是现代选手们的对手。无论如何可能拦阻他成为现今世界顶尖运动选手的原因,并不在于接受各种技术训练,而在于不可能像现今运动员一般把毕生精力全投注其上。阿伦·威尔斯一针见血的说道:“我们都损失了一些东西。”这所谓的“一些东西”,对伊利克而言,要算是他对信仰的献身了。

    罗恩·匹克灵这位运动评论家,也是教练及运动员,他也同意这看法。

    “在伊利克·里达尔的时代,竟赛训练并不是运动员生活唯一的重心,这将使他们无法去想些更高层次的东西,像学业上、属灵上的事;时至今日,运动员们若想成为一名传道人必须等待,等到退出体坛后才能从事他们的传道事业。现今没有一个运动员一星期仅练习二、三次,然后将剩余的时间挪来做其他的事。在伊利克那时代训练课程仅是平常的事。以时间而言,现今的运动员必须改变他们的生活型态,严格分配他们的时间。举个例子,一个运动员若要念大学,就必须有心理准备,原来三、四年就能修完的课程他得花上四、五年甚至六年的时间才修得完。如果你是个煤矿工人,那么你就极能成为现今的运动员,也不可能成为游泳选手或体操家。如今的运动比赛不仅异于一九二○年代的运动赛──它和二十年前的比赛也大不相同了。现在你极难期待世界上最伟大的一哩赛跑者同时也是个外科医生──但罗杰·班尼斯特却是这样的一个人。”

    因此,伊利克·里达尔若生长在现今的世代,就必须面临抉择,是选择运动家为一生事业,还是决心当个传道人──当然,伊利克是不会做别的选择的。他一定认为:现今的运动被一般人看得太重,已经不值得考虑了。伊利克赛跑时是想获胜,但他同时也觉得赛跑是项乐趣。而诚如罗利·里达尔(和他没有亲戚关系)所说的:现今高层次的运动比赛已经很难用“享乐”来形容了。

    “我想当今的运动比赛已失去许多的乐趣。它不再是娱乐了──因为要在现今运动比赛中保持高超的不准是件极困难的事。有时我不禁怀疑:我们是否把事情的优先次序搞错了;以往的运动比赛是那么有趣,那么吸引人,每个人都可参加;而现在这些却成了冷酷可怕的玩意儿,仅仅冠上运动比赛的名称而已。我们现在已分不清这二者的界线了。

    “我们真的必须以“更高”“更快”“更远”来做为衡量进步的准绳吗?曾有人问下面的问题──人类这么比赛下去,最后将演变成什么状况?更有甚者,如今我们又如何来定义男人和女人?现今,我们流连在换血的技巧以及那能增进运动员比赛成绩的事情上──我们已开始热衷于割余多余部份的手术──我觉得真该问问这样的问题了:我们何时才能中止这种情形,并保留一些我们所谓运动的本质,或一般人心目中真正的运动比赛?

    许多在伊利克时期的运动员及教练,都从心底对现代的运动比赛感到失望,他们觉得当代的运动比赛是件“冷酷可怕的玩意儿”,对于未来的体能竞赛更抱着悲观的看法。想到过去业余运动员那种对运动真实的热忱,就令他们感到难过。

    阿伦·威尔斯坦白说道:“我实在不愿意说赛跑就像份职业──但现今的赛跑几乎已经职业化了。”

    不过,一九二○年代伊利克·里达尔在运动界造成大震撼时,运动比赛不就已朝着这方向演变了吗?我们可回想一八九六年在雅典举行的奥运会情形,然后再想想一九二四年在巴黎举行的奥运会一切的发展及发明,就不难看出两次大会的差距了。

    在一八九六年,只有十三个国家参加该次奥运,当时比项赛目仅只九项:骑脚踏车、击剑、体操、纲球、射击、游泳、径赛、田赛、举重以及摔角。当时的比赛并没有那么正式,一名英国草地纲球选手之所以前来参加奥运比赛,目的只是想获得一个纲球声能好好玩球,因为当地的纲球场是在奥运的运动场内。同时,在五○○名参加者中有好些人是首次到雅典来的,对当地的名胜古迹好奇得很,都急着想和他人分享所获得的新经历。到一九○四年,在圣路易所举行的奥运,有廿五国参加,那时有个新鲜面孔并身份可疑的马拉松选手,名叫福瑞得·罗尔滋以十五分钟的成绩夺魁,后来补艰现在赛跑时作弊,逐被取消资格!

    一九一二年在斯德哥尔摩所举行的奥运会开始有重要的进展,地主国瑞典首次聘请专门教练参加奥运的国家代表队。在这之后两年,英国和德国也学着这么做,但是到了一九一六年由于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逐取消了原先定在柏林举办的奥运会,这两国自然无从展示训练的成果。这种请专门教练练运动员的方式就不再被采用。一直到一九三六年另一次的柏林奥运会才再出现;虽然如此,这种倾向却在当时就产生了。

    一九二四年在巴黎的奥运,和在一八九六年复活节,由希腊奥委会所创的那次惬意的奥运会,是大不相同了。那时三一一名运动员全是自愿并自费来到雅典。但到了一九二四年,各国派出的队伍全是国家补助旅费──已形成一种与国家主义混合的型式。或许奥运会从来就不曾真正达到原先一些理想主义者所期盼的那份崇高境界。

    有好些年,全世界只有少数的国家和运动员参加奥运会。当时第三世界像苏俄和中国都属于幅员广大却相当落后的国家,本国之内有许多问题尚待解决,实在无暇顾及运动竞赛这类微不足道的事。是时奥运会的运动比赛多半由美国及西欧国家称雄,虽然如此,这些国家也仅有极少数的人有机会参加比赛。譬如:一九二四年在巴黎举行的奥运,英国代表队中有百分之二十的选手都还在牛津及剑桥大学读书。

    那个时候,西方世界的妇女们正竭力争取社会上及政治上的权利,因此不难想见奥运会在复赛后开头的三十年里,也全是男子所人事的活动。直到一九二八年阿姆斯特丹奥运会才有所突破,首次准许女子参加。先是参与五项较温和的项目:但一开始比赛,每个项目竟都创下了世界记录。这实在是妇女们的一项胜利,然而在八○○米以上的径赛上却显得吃力,主要因为参加决赛的好几名选手都极其疲累。这项比赛也就从奥运女子比赛项目中除去,直到一九六○年才再复赛。

    自二次世界大战以来,奥运会有惊人的进展。一九五二年在赫尔辛基举行的奥运,苏俄首度参加,立即显出无比的潜力。在那次奥运,他们的男子选手表现相当优异,女子先手则在多项比赛中夺魁。正如一位体育作家汤姆·麦克涅伯在运动名册中写的“……在一九五二年到一九六○年这个阶段,所发明的运动技巧及训练方法比以往两千年把发明的还要多。”

    科技也带来了很大的改变。一直到一九**年的奥运会及其他一些主要的锦标赛中都还使用煤渣及泥土跑道,但就在一九六八年墨西哥的奥运会时,方格花纹跑道(这是一种人造树脂的跑道,由美国申请的专利,原是为赛马设计的)就普遍的被视为最好的跑道,因为它不但能让选手们在任何天气中都可出赛,同时也易于保养。起跑板虽然在一九二七年就已发明,却要到二次世界大战后才被广泛使用。自此铲子不再是运动比赛中重要的器材了。从一九**年开始,奥运会对竞赛者的计时改以照片判定胜负。此外,还有其他一些对运动并不十分有益的发展。汤姆·麦克涅伯曾这么写道:

    一九六○年开始将奥运实况由电视向全世界播送,如今运动比赛实况转播的需求已愈来愈盛,这使得西方世界的运动比赛产生了变化。电视吸引群众的注意,群众一旦注意,自然吸引赞助者。在东方是由政府发款补助,在西方则使得广告客户的赞助金及体育奖学金提高。这使得“业余”选手的字眼愈来愈不真实,并且毫无意义……因此,世界上那些最优秀的运动员再也不够格被称为“业余选手”,因为他们都以直接地,或类似的方式接受过多的补助,这些补助超过了他们人事运动比赛的需要……因此国家、大众及商业界对运动比赛的兴趣自然大增,但在这种情况下却也产生了一代不诚实的运动员。

    最受到公平运动的爱好者们所注意的,就是近二十年来,运动员使用药物的情形愈来愈多──像某种同化剂可刺激运动员获得更好的成绩。根据国际业余运动联盟规则中的第一四四条规则:“用药物刺激乃是使用麻药,藉着刺激运动员肌肉或神经的活动或疲累的感觉,意欲增进运动比赛的威力。这种使用药物刺激的行为遭到大众强力的抨击,因为这不仅是道德问题,更将危害运动员本身的健康。”这项规则更进一步指出:如果大会的承办者认为有必要,运动员们就必须接受抗麻药的检验。

    同时,虽然在国际业余运动联盟规则中的第一四三条明文规定:“所有入的女性,均须有经检定合格的药师所开的证明……”,到一九六六年却发现,一些参加国际重要比赛的女性有必要接受确定性别的测验。

    麻醉药?确定性别测验?相信伊利克·里达尔对现代的运动比赛不会有太好的印象,但或许在现代的世界运动赛中也不会特别注意到伊利克·里达尔──以职业观点而言。从一九六三年至一九七七年担任国家运动会教练的汤姆·麦克涅伯试着将伊利克转换成现今的运动员,说道:“是的,伊利克会是个伟大的跑者──或许会进入奥运会的决赛圈──但我不认为他在今天仍然能在奥运会中夺魁。你知道,伊利克才五尺九寸……这种身材会使他受到限制的。同时,他的潜力将仅限于一百米,而不是四百米。”

    因此,根据汤姆·麦克涅伯的说法,伊利克是不可能成为一九八○年代的超人。同时麦克涅伯对伊利克·里达尔再了解不过:他曾在一九五二年苏格兰举办的伊利克·里达尔记念杯中赢得最佳初级运动员的头衔。此外,他也亲自参予火战车电影的拍摄,教演员们如何跑。他就是不由自己的对伊利克·里达尔感兴趣:“我必须教艾恩·查理森如何的跑……之后,我还必须教他如何以那种不美的姿态来跑。”他形容道:伊利克那种──具神效的──跑法引起了他的兴趣。在伊利克赛跑的时代,他练习的时间总计起来“相当可观”。然而,麦克涅伯却坚称:以伊利克的成就而言,这样的练习是值得回顾的。

    “你知道,在那些时日练跑的人相当少。这些人多半出自大学院校,足见他们大部分都有中产阶级的背景。”即使在二十年前,情况仍是如此。这使他忆起一则故事:有一回,在克里得赛德造船厂中的一个会议上,当吉米·雷德──其素负克里得赛德“工人之声”的美誉──听到罗杰·班尼斯特在一九五四年奥运会中以四分钟的时间破了哩径赛的记录,立刻当场举起一双赛跑用的钉鞋,问员工们:中间多少人有这种钉鞋,结果没有一个人举手。

    当时,一个牛津大学的学生,若具有这方面能力,是很容易成为一名出色的跑者;但对那些无从知道自己是否具这方面天赋的人,又该如何?

    麦克涅伯相信:今日的运动比赛民主多了,上自高阶层的人,下到“平民”阶级都可加入比赛,因此,参予的人较以往多了许多。他同时指出:最近这十年来,共产地区有大量的运动员纷纷参加了世界性的运动比赛,其重要性与日俱增。

    其实伊利克·里达尔根本纯粹就是“那个时代的人”,若硬要把他换到现今这种情况和机会完全不同的世界或许不是件有意义的事。“在当时运动竞赛完全是种休闲娱乐。”汤姆·麦克涅伯道:“而伊利克·里碗洋的表现就反应出当时人的态度。那时在运动竞赛上的作风就比现代人绅士多了,从其中所获得的乐趣也比现今的运动员多得多。当然,从最根本上来说,现今在运动竞赛上的乐趣仍然存在,至少使更多的人有机会参予其间。不过,我们再瞧瞧现在有人打软式纲球,简直妙极了。他们不但要接受极严格的训练,还必须承受许多的压力(虽然我称它乐趣,而非压力──这主要由于若能获得比赛的胜利,其乐无穷。),实在不是件有趣的事。然而在那时候,运动比赛就如同到戏院看闹剧或莎士比亚的悲剧,那种感受是介于二者之间的──闹剧逗趣,悲剧则相反,虽然如此,二者却都带给人极大的乐趣。”

    麦克涅伯清楚现今的运动比赛有太多的缺失。“我们再不可能看到所谓‘公平’的比赛了。举个例,在近年来的奥运会径赛决选手中,我很难找出一个不使用过麻药的选手。这事在一九二四年的奥运会中是不曾发生的。可见今日撒旦的势力要比往日更具规模。”

    再问道:他是否认为为了维护运动比赛及奥运精神,运动员应像里达尔一样将圣洁及原则带入比赛中?“首先,我不认为在一九八○年代可找到另一个伊利克·里达尔──因为一九二○年代的价值观已经不适用了。不过,诚如你所知仍有人坚守着原则。有许许多多的人不愿参加莫斯科奥运──这乃是基于道德立场。而这些人由于名字不够响亮,所以你不会知道他们是谁。”

    麦克涅伯是个坚守原则的理想主义者。不错,他认为现今的运动比赛是有些“不健康”的影响。但他却也意识到如今在运动比赛中各方面的进步所带来的益处,因此,要想让时光倒转是不可能的。他这样的描述十九世纪的业余运动员──如骑士精神以及伊利克──:“他们在二十世纪的今天已无立足之地了。现今的专业技术进步神速……如今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去掉其中的虚骗,然后承认它。”

    然而,仍有不少人认为:现今的运动竞赛已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了,主要因为极度的诈骗以及其他弊病所致──就如极端激烈的比赛,过度专业化的训练、药物、欺骗等。

    隆恩·皮克林坦率的说道:“运动竞赛必须在一个神圣的领域中进行。在某些事上要比每天的生活来得重要,在某些方面要是令人尊重的。这也就是何以它的意义如此重大,而我们尽一切能力维持奥运圣火燃烧的原因了。”

    他真的希望时光倒流?他同意自己想遏止现今所发展一一股潮流:“我希望运动比赛时大家能更诚实些。我也盼望我们能重新审度运动的规则及有关的法律。以我个人而言绝不可能支持现在运动上的一些诈骗行为。运动比赛应该交回教师们及哲学家们手中,而不该再由企业家及化学家来掌握。”

    “在今天我们能效法伊利克·里达尔的所做所为吗?”

    “当然!只是我们缺乏他那种伟大的品德和人格。这真的和他们是否具高超的宗教情操无关。如今我们实在须要有具备他那种品格的人。”

    至于运动员本身又是怎么想呢?他们对运动竞赛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大感悲叹,并对其所损失的一些特别的东西甚为惋惜。只是,这一切终归还是运动员们所期盼的。即使,现今的运动比赛已被看成相当严重的事,不像伊利克·里达尔的年代那么富有乐趣,但仍有数千名男女投身于严格的训练中,这不就显示其中仍有运动员们所更想要的某些东西吗?

    现任波士顿大学田径总教练的奥运跳冠军选手达维·黑梅相信:他能使他的基督信仰和委身于高层次运动这两件事互相协调:“你知道,尽一个人最大的努力从竞赛中发挥自己最大的潜力──这也能成为属灵上的经验。我不认为我们必须向后回顾。至于运动竞赛若由人格成长的角度来看,是须要进行再教育的工作。运动竞赛本质上仍存在许多好的及有价值的东西。人们藉此才看清他们本身并发现人生的目标。运动比赛不见得是人一生中唯一的方向──但它却可成为一重要工具。在某些时候,它甚至可成为最重要的工具。”

    阿伦·威尔斯下了这样的评论:“这当中有很大的压力,但全视你的态度而定。有时,我仍然能从其中获得快乐,因为从中,你可以认识自己,并相信你能做这件事。”

    然而当问到他是否愿意再回到那种绅士业余运动员的时日,他这么答道:“请注意,我就是个绅士业余运动员。”

    正如同伊利克·里达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