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可第六章
本段开始讲到施洗约翰与希律安提帕斯(HerodAntipas)的关系。这位希律安提帕斯是大希律(即耶稣降生时的希律王)之儿子,从其父继承了四分之一的国土,统治着加利利和比哩亚(Perea)的一部分。他大半时间住在提比利亚(Tiberias)奢侈华丽的宫中,那儿也是他童年生长的地方。从幼年起,这位希律就握有无比的大权,这很自然地导致他成年以后变成了一个纵情声色、专横暴虐的人。
我们现在要讨论的,是施洗约翰和这位希律王(耶稣曾将他比喻作狐狸)之间的冲突。我们只需要注意一点:历史上每一位伟人都有一个猛烈的仇敌与他相对立。例如摩西,法老王;以利亚,亚哈;耶利米,约雅敬;保罗,尼禄;路德为丁,查理五世;诺克斯(JohnKnox)玛丽皇后(QueenMary)。
一、冲突的起因。全地的人都涌向约翰,要听他的信息。他突然之间成为街谈巷议的主题。他在许多人生命上产生影响力的事迹不迳而走。这一切这位希律都知之甚详。因为他在各处人多的地方都派有密探,随时向他通风报信;因此他非常熟悉民间最热门的话题是什么。
同时这几个月来,希律一直密切住视着这位先锋的事工。他没有想到,自己也成了约翰批评的目标。有一股炽烈的火光,猛然袭击着他最隐密的行为。希律感觉约翰是一个诚实人。他观察的结果,发现约翰确是一个公义圣洁的人。君王的身分使希律无法亲身下到约但河谷;但他内心日益渴望能面见这位有能力的神人,听听他说的话。终于有一天,施洗约翰在与法利赛人辩论,或给人施洗时,希律差来的使者到了,要求他前往王官,在王面前传递信息。希律「差人去」召他。
我们或许会奇怪,像希律这样冷酷无情的人,怎么会愿意召一个专门传讲悔改信息的人前来?但我们必须记住,大多数的人尽管在平民百姓面前言词激烈,责备他们的罪行,然而一旦置身高官显贵面前,他们就很自然地会改变语调,言语柔和。因此希律很可能以为约翰也会遵守这条不成文的规定,在责备罪行方面口下留情。
另外一个可能的原因是,希律知道施洗约翰已名声远播,此时召他来,可以转移百姓对希律丑行的注意力,而认为希律是一个热心拥护宗教的王。希律的动机也可能与那位请耶稣赴席的法利赛人西门相同。「让施洗约翰来吧!宫庭生活单调乏味,或许他可以带来一点生趣,好像溽暑天突然刮起的一阵凉风。即使他可能言语直率,学止粗鲁,反正他只待短暂的时间,还无甚大碍。况且这样作,也可以取悦那些跟随他的人。不论如何,让他来吧!」
这使我们想起旧约中一幕类似的情景,有一次,亚哈王在犹大主约沙法的请求之下,差人去召来该亚。「那去召米该亚的使者对米该亚说,众先知一口同音的都向王说吉言,你不如与他们说一样的话,也说吉言」(王上二十二13)。
有一位解经家在解释马可福音第六章第二十节时,主张施洗约翰在希律面前讲过第一次道之后,又接二连三地讲了数次。施洗约翰论到一般的题目,鼓励希律王作某些更新,这些建议都不太猛烈,也未触及个人隐私,所以颇赢得王的欢喜。圣经记载希律乐意听他,并且「多照着行」。
希律一定私心窃喜,他还可以在未触及他生命中最大恶行的情况下作一番更新。哦!许多人也是这样,只要不对付他们心中最主要的邪恶,他们仍然愿意作某种程度的悔改,更新。但是约翰知道他对希律,对真理,对公众道德负有责任,这种责任感驱使他采取更进一步的行动,去刺人人的魂与灵。因此在一个特别的场合下,他公然揭发了王室的丑行,发出不可宽宥的定罪:「你娶你兄弟的妻子是不合理的!」
我们没有必要追究这件罪行的细节,只稍微提一下当时的情景就足以窥其大貌。那时希律的妻子,也就是亚哩达王的女儿仍然活着;而且希罗底的丈夫亦即希律的兄弟腓力也仍在世。这件**丑行起始于罗马,希律应其兄弟的邀请前去,讨论犹太国的宗教事宜,就在那里他与他兄弟的妻子希罗底有了奸情。
约翰的指责含有比字面更强烈的意思。他大可以说,「这样作不大妥当;你的岳父会因此大兴刀兵攻击你,威胁你东边的疆界。你甘冒战争的危险是不智的,这样等于给罗马帝国一个敌对你的最佳口实。」他也可以说,「这是不智之举,会使你遭惹民怨,并且被你的家人鄙弃。」他也可以说,「这样作大大不妥,会导致罗马帝王的制裁。」但约翰没有这么说。他将这件事带到更高的法庭中。他在神面前申讨希律的罪;将斧子放在树根上。他责际上说,「我在神的台前,在他圣洁的光中对你说,你的良心在责备你,你清楚知道你的生活方式是不对的,「不可**]。」
在场的人听了都目瞪口呆。众人一片沉寂,没有人想到要动手逮捕约翰。「希律差人去拿住约翰,锁在监里」(可六17);从这节经文我们可以推知这位大无畏的传道者,当时必然是昂首涧步越过惊讶不已、呆若木鸡的群众走了出去。
然而最初出于良心责备的哀伤惭渐淡褪了。有些人可能迫不及待地去安慰希律;有些人同情他的立场。至于希罗底,又返回他的寓所,对他周围的妇女咬牙切齿地誓言要报仇一一「他是另一个耶洗别,渴望流以利亚的血。希律宫中的人也尽力将这件**恶行淡化为平常小事。
但是希罗底念念不忘他的复仇计划;或许在一个黄昏」约翰正打算独自灵修祷告,他的门徒和众人都已散去时,一群兵丁抓住他,将他捆绑,带到马加陆斯(Macheerus)的堡垒里。
二、约翰下监。马加陆斯的堡垒一向被称作「王冠」或「黑塔」。它位于死海的东边,几乎和伯利恒形成一直线。其断瓦残壁迄今仍可见。据犹太历史学者约瑟夫说,这个堡垒位于陡峭的岩壁上,三面被难以攀缘的悬崖围绕,其深邃连肉眼都无法见到底。另一面的情景比较不那么险峻。四周是一片荒凉。一位德国旅客提到,褐色、红色、和黑色的岩浆散布四处,谷底有一条急湍,两岸长满了夹竹桃,枣椰树,柳树,白扬木,及高大的芦苇。
盖凯博士(Dr。Geikie)告诉我们,这位希律在这里筑起一座高墙,将整个山顶围起来,角落有二百尺高的塔,中间建起堂皇富丽的宫殿,其奢华的陈设完全仿效罗马宫殿的样子。从窗子向外望,死海的旖旎风光一览无余。附在宫庭一角,有一个守备森严、坚不可摧的地牢,这就是约翰被囚之地。
福音书作者告诉我们,他们将约翰「锁」在监里。哦!如果将一只无枸无束的小鸟关在狭窄的宠子里,任由他在阳光的呼唤下振翼猛扑笼栏,都是一项罪过的话,那么将一位公义的传道者锁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中,更是何等恼人!施洗约翰在狱中所受的折磨,和宫中通宵达旦的纵情宴乐,是何等鲜明的对比!
亲爱的读者,你的生命中可曾有类似的遭遇?参观古堡的游客常常会被带到一个闹鬼的房间,导游有声有色地描述人们如何在晚间听到脚步声;但是在许多人的心里,也有阴暗的陋室,在那要,良心被捆绑、监禁着。外表好像宫庭一样光鲜体面,里面却是愁苦,焦虑,不安。当你独处的时刻,一个声音会穿透坚固的墙壁,闯入你生命的正厅,不断重复着:「这是不合理的!不合理的!」你想充耳不闻,却无法不让它进入你的耳中。你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海故,认罪,更新,读神儿子基督耶稣的宝血洗净你的罪。
偶尔约翰也有稍为轻松的时刻,他的门徒被允许去看他,将外面世界的消息报告给他;有时他也被召去见希律。
修订译本中马可福音第六章第十九、二十节的翻译暗示,希律王(游移不定,对约翰的态度反覆无常。
首先,希律深深地被激怒了。他一想到施洗约翰如何在宫中众人面前责备他,就不禁怒火中烧;他身旁那位美丽的女士也知道,只要约翰活着一天,并且不改他敢说效作的习性,他的地位就不保。他也了解希律一面对真理就容易受良心的责备。因此机会一到,他就向希律耳语,「你越早除去这人越好。只要你容许他活一天,你对我的爱就不完全!」「希罗底怀恨他,想要杀他,只是不能。」
另一方面,希律也心存恐惧。他害怕约翰,「知道约翰是义人,是圣人。」他害怕百姓,因为他们尊敬约翰,视他为先知。在这一切恐惧之上,他畏惧神,怕神会对任何错待他仆人的人采取报复手段。
就在这两种情感交织下,他变得「游移不定」(可六20小字)。他与希罗底在一起的时候,就对他惟命是从,几乎要接受他狠毒的建议;但他独自一人时,另一种力量又升起,使他忍不住差人去召约翰来。
被差去的人可能带着厚颜无耻、谄媚逢迎的态度对约翰说,「起来,主要见你。用你最柔和的声调去对王说话。我会好好待你的。为什么你不能放手不管王的私事呢?那件事与你、与我都不相干阿!」
说不定希律也企图说服这位先知收回他的定罪。他可能说,「算了吧!如果你收回先前的话,我就立刻放你走。为了尊重我的伴侣,我不能容许这一类的话继续下去。只要你说一句道歉的话,你就可以自由地走出去;我向你发誓,绝不再干扰你。」
这一类条件对饱受折磨、身心俱疲的约翰,是何等大的引诱!但面对反覆再三的游说,他都坚决地回答:「我别无选择。你娶兄弟之妻本是不合理的。我若收回所说的话,不但背叛我的神,也是蒙骗你。你自己心里也明白。」当他正气凛然地述及将来的审判时,王也不禁为之战兢。
约翰也可以作另一个选择;但他的高贵举动证明了他对神、对真理的忠诚。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只想到这一对犯罪的人之命运,他要竭尽全力警告、拯救他们。日后主曾对众人讲论约翰说,你们从前出去到旷野,是要看风吹动的芦苇么?其实他更像一棵巨木,盘绕的根向外延伸,深入土地,足以抵挡**的袭击。
有多少人就像希律一样!他们的根基浮浅,种子很快萌芽生长,但浅土下就是岩石。他们会被传道者的声音感动,因良心的诉求受责,但没多久又觉得他们的罪在吸引着他们,那些不洁的欲望,罪恶的习惯,再度将他们席卷入死亡的海洋中。
于是约翰被留在狱中。日复一日,几个月过去了,他仍被锁在又黑又臭的地牢里,心中偶尔浮起一丝疑问,如果他的主真是神的儿子,为甚么不介入此事,伸手援救他呢?
三、希律的堕落。约翰一次一次被押回监狱。可能这样延续了十二个月之久。但希律王始终未接受他的忠告,而且越来越被清欲所辖制。因此一旦重要的时刻来临,他在酒精和声色的影响下,残余的道德本质就变得脆弱不堪,难怪希罗底得以一逞他的阴谋,他尚未提出狠毒的要求之前,希律已经撤去了最后的防线,他自己下令,他的女儿求什么都必得着。
故事并未到此结束。希律不单单杀害了施洗约翰,他在自己的道德本性上也留下了一个致命的伤口,不久我们将看到,这伤口永无愈合的一日。最后他在基督面前时,只想到一件事,就是要看神迹,但他的要求遭到拒绝,他不禁恼羞成怒,嘲笑基督自称是以色列王的声明,并且毫无顾忌地羞辱他,最后打发他走了。
我们的主在这样的人面前沉默无声,是何等可贵!除此之外他还能作什么?这位暴君是如此暴虐、独裁!虽然神的爱随时预备好为我们死,但我们如果一味拒绝悔改,执意沉溺罪中,他就无话可说。记得有一句严肃的话,可以运用在这例子中,「有至于死的罪,我不说当为这罪祈求」(约壹五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