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 「又软弱又惧怕」
    哥林多前书二3

    经过五小时的航程,渡过沙仑尼克湾(Sa—ronicBay),使徒来到哥林多东部的港口坚革哩。哥林多大城出海有两条水路,经西港来克温通亚得里亚海(Adriatic);经东港坚革哩通爱琴海。居此地理优势,哥林多成为繁荣的商业大城,在使徒保罗的心目中也格外重要,迫切地想藉各样的方法将主的福音传播。若能在此地建立一坚固的教会,就等于在两条通往东西的水路撒下基督福音的种子。这是个具有策略性及影响力的宣教中心点。

    但是使徒进入这高傲、美丽的城市时,却「又轻弱、又惧怕、又甚战兢」。他永远忘不了在雅典所遭受的那种冷漠的鄙视一申那比暴力的**还更令人难以忍受。当时他可能旧疾复发,又无路加医生在一旁照拂;可能哥林多人亦与雅典人相仿,富有世上智慧,并他们从神所领受的恩赐,以致他们的口才及头脑知识都全备。保罗深深认识对这些满了世上智慧及属灵道理的哥林多人不是他用智慧委婉的言语能服事的,所以他用圣灵和大能的明证。他定意不用高言大智对他们宣传神的奥秘,在他们中间不知道别的,只知道耶稣基督,并它钉十字架。

    此外还有许多其他的困难,使他在哥林多的宣教工作阻力重重,也衬托他在此地的成就更为显著难得。

    —、必须靠双手劳力维生。在哥林多前书里,他极强调这点。虽然他声明传福音的有权利靠福音养生,他自己却从未使用过这权柄,宁可死,也不愿使福音的传播受阻。特别在这充斥著利欲薰心之商贾的大城,他更不愿落人口实,曲解他的动机。因此他仍靠织帐棚维生。藉此机缘,他结识了一对犹大夫妇亚居拉和百基拉。他们原住在义大利,因罗马皇帝命令犹太人都离开罗马,新近才迁徙到哥林多来。犹太人所以被驱逐,根据史学家绥屯纽(Suetonius)的记载,他们是因争论基督是否为弥赛亚而时起骚乱,终于被赶遂出境。亚居拉、百基拉夫妇也以织帐棚为业,于是保罗与他们同住作工。结交了这对忠诚的朋友,以后对哥林多及以弗所福音的传递,有莫大的影响力。保罗也许受雇于他们,但是生意不多,工资也微薄,所以他常常处于匮乏的窘境(林后十一9;林前四11一12)。

    奇妙的是,使哥林多留名青史的,不是其著名的竞技、建筑、或辩才,而是藉浪迹天涯的犹太贫民中的一间小店里的一两个人,边作工边宣扬拿撒勒人耶稣基督受死复活之福音,而扬名后世。这些人也和受苦的主一样轻弱,却要凭著神的大能,与主同活,一起掌权,永存世人的心中。

    二、犹太人的仇恨敌意。每逢安息日,保罗必到犹太会堂,劝化犹太人和归依犹太教的希利尼人,讲解受苦、被钉死的弥赛亚完全符合希伯来圣经。一连数周,他都边作工边传道,非常辛苦。直到提摩太和西拉分别从帖撒罗尼迦和庇哩亚带来令他欣慰的消息及信徒慷慨的捐项。从此地比较有馀裕,专心从事于他所热爱的传道工作一—「保罗为道迫切,向犹太人证明耶稣是基督」(徒十八5)。

    而这是犹太教的领袖所无法忍受的,他们攻击他,指控他犯了亵渎罪,把他赶出会堂。他们的态度不仅充满敌意,而且蛮不讲理,诡计多端,像当年他们杀害主耶稣和先知一样,也蓄意杀害保罗和同工。他们不得神的喜悦,且与众人为敌,不许他们传道给外邦人,使外邦人得救,常常充满自己的罪恶(帖前二14~16;帖后三2)。

    犹太人的敌意,因保罗接受一个敬畏神的改宗者提多犹士都的盛情之请,在他那邻近犹太会堂的居所主持聚会,而达沸腾的程度。这项新的传道策略十分成功。有些犹太人追随使徒,脱离会堂的控制,其中之一就是基利司布——管会堂的——和他全家,都信了主。此外,还有许多哥林多人听了福音,就信而受洗。这个新的聚会地点越来越拥挤,基督徒的数目和影响力越来越大,犹大人的仇视也越来越加深,最后集合起来,捉拿保罗,拉他到罗马总督迦流的公堂前。迦流正是著名的罗马哲学家,也是尼禄皇帝的老师辛尼加的兄弟。他的涵养学识都不凡,为人儒雅可亲,代表罗马文人自由开放的思想派别,主张对地方各派宗教持包容的态度。当他发现犹太人控告保罗的罪名,并非为非作歹、伤天害理,只是关乎言语、名目、犹大律法的争论,就不愿追究审理,叫守卫把他们全都撵出公堂。

    希腊人看见他们所讨厌的犹太人遭到如此的羞辱,都额手称庆,趁机揪住接替基利司布的新管会堂首脑所提尼,在公堂前痛打他一顿。迦流听说这些事,也袖手不管,只要不扰乱治安,让这些好惹事生非的犹太人被教训教训,也是好的,免得他们老是为自己圈内的纠纷闹到公堂来。

    但这件事必然使犹太人对保罗及新教的信徒越发恨之入骨。后来连所提尼也皈依新教,而且成了使徒的亲密同工之一。保罗在哥林多前书特别与「兄弟所提尼」联名向哥林多信徒请安。这事更使犹太人咬牙切齿。

    三、信徒的性格。哥林多城就像今天的巴黎般的不道德;像英国的纽马克一样热表于运动竞赛;像芝加哥一样种族繁杂;像浮华市一般的虚浮繁华。在其市并,麋集各阶层的人士,有兵士、船员、奴隶、娼妓、车夫、角力竞技的选手、罗马贵族、希腊平民、保守的犹太人、黑海来的西古提人、来自美索不达米亚、本都、埃及、小亚西亚的移民。居民大都经商或从事与娱乐有关的行业。城内矗立著维那斯的庙堂,供养上千个女祭司,公开**。而三年一度的伊斯缅竞赛也在哥林多举行,赌博下注的风气鼎盛。由此可见,这个藏污纳垢的繁华大城,充斥著多么混杂的思想及人生哲学,没有什么共同一致的道德标准或法纪可言。

    保罗在这样邪淫腐败的大城宣扬圣洁的信息,必遭遇重重的拦阻,但是主藉异象鼓舞保罗:「不要怕,只管讲,不要闭口,有我与你同在,必没有人下手害你!因为在这城里我有许多的百姓」(徒十八9一10)。他彷佛说:凡聚集攻击你的,必因你仆倒;凡为攻击你造成的器械必不利用;凡在审判时兴起用舌攻击你的,必定他为有罪。

    有这样的勉励和应许,保罗就刚强壮胆,更加殷勤作工,在这个罪恶浮华的大城住了一年零六个月,成就非凡。虽然蒙拣选的,不是世上那些高贵、有权势、智慧的人士,而大都是些轻弱、卑下、被人轻视的市井小民。他们却成了新兴教会的基石。其中有基利司布、该犹、司提反家等人。在提摩太和西拉到来之前,保罗破例为这些人施洗。也许妇女在这新兴的教会里占极大多数,所以保罗在致哥林多的书信里费了相当多的篇幅,叮咛他们要谨守言行。我们所知道的,至少有捎信给罗马人的非比,他是坚革哩教会的女执事;还有革来氏家里的人,也是保罗在以弗所一起的忠实信徒。

    这些信徒绝大多数来自社会的最低阶层,未信主以前,他们亦浸淫于哥林多城种种恶名昭彰的罪污之中。此城乃是作好犯科、拜偶像、**者、男盗女娼、醉汉、勒索者、寻欢享乐者的温柔乡;但是自十字架的福音传布,在圣灵的动工下,他们有了奇迹式的改变一一在主耶稣的名下,靠圣灵的权能,他们洗净罪污,称义,成为圣洁,主成了他们的智慧、公义、圣洁和救赎。脱离了黑暗的权势,他们成为白日、光明之子:神的儿女,与他爱子同得基业。

    这个蒙拣选的教会,与外面的异教世界形成多么强烈的对比啊!想像在使徒辛勤耕耘下的教会,在主日的傍晚,敬虔地敬拜神。而外面的街头巷尾,则到处是寻欢作乐的人群。他们谈论的是上次的马车竞赛、下回拳赛的赌注、新近演出的戏剧……。人人沉醉于声色犬马之娱,徵逐情欲之欢。可是在那窄小的聚会处,却是一片安详宁和之气。保罗向他们诉说著眼所不能见、耳所不能听、人心所无法想像的属天奥秘;弟兄们则以诗歌、颂词表达他们对所领受的教导、启示的感恩;姊妹们则蒙头罩纱,静默地聆听。然后是爱宴,每个人都奉献一些食物。最后聚会在守圣餐中结束,程序完全依照主当日示范使徒的方式(林前十一十一)。

    这般的光景与当初他刚抵达哥林多城已是今非昔比,但是保罗对他们还是不满意,抱怨说他不能把他们当作属灵的,只能视他们为属肉体的,在基督要为婴孩,只能用奶喂他们。早在他离开之前,他就看出教会中有纷争结党的现象;重恩赐过于恩典;妄用自由;姊妹们在聚会中有跋扈的表现;享用圣餐时有人贪食好酒;混乱圣工;歪曲复活的真理。因此在他依依不舍、离开这幼稚的教会时,他的心是何等焦灼,只有带著无限的期许,将他交托给神保守了。

    虽然他终究还是离开了,但那一年半的时光却在他的思想和表达方式上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力。在那里,他接触到罗马帝国的功利思想。在那里,他完成了帖撒罗尼迦前后书。在那里,他潜心研究有关教会之形成及组织管理的复杂问题,并对福音的阐释更加完整成熟。几年之后,他讲到建造的工程有金银宝石或草木禾偕;将人的身体比喻作圣殿;又从拳赛及竞技场、凯旋的队伍、戏台引喻取譬。其用字遣辞显然染上了哥林多城多采多姿的文化色彩。

    最后他还是决定离开哥林多。促使他告别的原因有许多,其中之一是想回耶路撒冷,了解教会的反应,同时想进一步调解斡旋那里的保守风气。他因许过愿,一个月没剃发,直到期满了,才在坚革哩剃了头发。亚居拉和百基拉也许认为以弗所是更理想的经商之所,就和保罗同乘船往叙利亚去。就这样,第一次赴希腊的宣教之旅终于告了一段落,使徒自信主以来第四度回到他所眷念的故城,耶路撒冷,那里除了令他缅怀大卫、所罗门、希西家、以斯拉等先祖之外,更有他所爱的主之佳美脚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