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徒信主經歷 吳奶奶的故事
    吳顧愛娣口述何曉東整理

    信主後戒掉打麻將

    我叫顧愛娣,我的丈夫吳仰高,解放前在郵政局工作。抗戰之前,我們全家都搬到東北遼寧省的沈陽市,因為丈夫被調去那個地方。我是在二十歲就信耶穌的,今年已經是九十五歲了。我寫這個見證的目的,不是為宣揚自己,而是要數算一下主的恩典,把榮耀歸給神。

    我丈夫那時的地位很高,收入豐富,所以家境富有,生活優裕。我就變得嬌生慣養的,脾氣暴躁。夫婦二人同桌吃飯,桌上擺滿了佳肴美味,食具也是萬分考究的,碗碟都是金邊的。若丈夫說話一不稱我的心,我就會把桌子一掀,碗碟全都落在地上。後來我遇到有一對夫婦,是山東人,丈夫是在鐵路局做事的,他們兩個人都是信耶穌的。那位太太姓龔,就勸我信耶穌。她每天在下班之後,就來我家里,坐在炕上,把腳一盤,打開聖經。她也不會講道,只是把一篇聖經讀一遍,然後就禱告。她天天晚上就是這麼來,別的話不說,只是禱告和讀聖經,我也跟著她一起這麼做。聖靈感動,我就認罪悔改,信主得救了。

    信主以後,我的生命就有了改變,脾氣不再暴躁了,對丈夫也溫柔體貼。我過去愛打麻將,一直打到晚上,丈夫要回家了,我們才停止。他回家之後,我就騙他說沒有打麻將。有的時候,打到後來,欲罷不能。丈夫回家了,我就對他說,這只不過是逢場作戲,難得一次玩玩而已。可是我卻天天打麻將。

    信了主之後,我就向主禱告說︰“主啊,我要悔改,我不能再打麻將了。”我的丈夫嘲笑我說︰“你現在不打,因為伴太少了,將來有一天,我們回上海去,打的人多了,看你會不會再打下去?”我那打麻將的癮是大的,一時很難戒掉。我就天天禱告求主改變我,使我不要再打麻將了。聖靈就作工了。

    有一天朱太太來說︰“吳太太,楊太太家里在打麻將!”我說︰“不會的。她的爸爸是長老,怎麼會打麻將呢?”她說不信你去看看嘛。”她把我叫到那里,一進院子,我的心就跳起來。感謝主,我不但沒有進屋去,連听都不能听。我知道主已經改變了我,我不會再打麻將了。從那時候起,一直到今天。我不但不再打麻將,一听見打麻將的聲音,就會跑開。耶穌救我脫離了打麻將的嗜好。因著我的見證,我先生不久也信主了。

    初入農村開荒布道

    不久(抗戰時期),我在教會里,開始做出外開荒布道的工作。我那時候和一個甦北的傳道人,一起去上海附近的馬陸。這個地方,是在南翔的附近。我們最初是借用兩個寡婦的家聚會,她們二人一個是嬸婆,一個是媳婦,都是最窮的。教會派我去,向當地的人傳福音。那時鄉下的地方很落後,在上海住慣了的人,沒有誰肯去的。我去了那里一共有十天,在鄉下做看望的工作。日本人佔領的地區,鄉下人的生活很苦。我一家家地去傳,今天在你家,明天在他家,漸漸地有幾十個人信了耶穌。但是卻沒有人去牧養,我又不能長期留在那里。我就回來和賈玉銘牧師商量。我說︰“賈牧師啊,馬陸地方有兩個寡婦,我們從她們家開始聚會,漸漸地發展到有很多的人信耶穌,沒有人去牧養,怎麼辦呢?”他說︰“好,禱告吧,我明天就給你回信。”謝謝主,他就派了一個靈修學院的學生去那邊,做了有幾年。解放之後,教會一度被停止。後來我又听說,那邊的教會復興起來。這是我第一次進入農村,做開荒布道建立教會的工作。

    在試煉中蒙主祝福

    解放後,我丈夫不再是郵局副局長了,成了一般的小職員,被調去西安工作,但是每一個月,只有七十八元的人民幣。只這七十八元叫我們怎麼活下去呢?我和丈夫把這七十八元分配一下︰他自己帶三十元去用,我留下四十八元在這邊,要養活八個孩子。但我還是照常奉獻十分之一,這日子是不好過的。我就禱告主,天天禱告。

    我們窮到一個有午飯就沒有晚飯的地步。我不去告訴別人,也從來不對別人說我是在受苦。我在別人面前也從來不掉眼淚。但是在神的面前,都是痛哭流涕。有一天,我帶孩子們到樓上去禱告。我說︰“主啊,你是看見了,我們連一粒米都沒有了,不能吃晚飯。我曾向你要一個兒子,你給了我五個兒子。現在我有八個孩子。這怎麼辦呢?他們不能讀書,連晚飯也沒有得吃。”

    感謝主,禱告到後來聖靈就充滿我,我听到一個聲音,“摩西在曠野吃嗎哪。”我的信心就來了。多年來,神就透過弟兄姊妹的愛心供應我們。我們沒有餓過一次肚子,孩子們也都受了高等教育。感謝主。

    歧山村家庭教會成立前後

    解放後,許多禮拜堂,有的被關閉了,有的被並入“三自會”。“使徒浸信會”也就被關閉了。我們沒有地方可以去做禮拜,只有在家里禱告和讀經。有一個愛主的姐妹,就每一個星期四來我家(歧山村)舉行一次禁食禱告會,人後來越來越多了,就開始成立一個家庭教會。我們就請賈玉銘老牧師的外甥來講道。他很會講道,每一個主**都過來。還有一位甦牧師,他是一位很好的山東牧師。這個家庭教會就越來越興旺了。我們的家庭經濟情況,雖然是困難,靠主的保守都能夠生活得下去。山東又來了一個朱牧師,他是個單身漢,願意住在我們的家中,和我們同甘共苦,也不嫌我們粗菜淡飯,就把這個聚會越帶越好,來的人有一百多個。那時候我們家的房子還很大,樓下全都是我們的。可是逼迫就來了,里弄干部看見我們人那麼多,就對我們有意見,要搜查我們的房子。我說︰“我們的房子沒有人給我們錢,是我們自己租的。來的人是白白來的,白白的回去。有病的來,都在這里得著醫治,我們沒有做什麼壞事。”他們說︰“你們是信耶穌的。”我說︰“憲法上不是說人民有信仰宗教的自由嗎?”可是有理也說不清,這個聚會就被停止掉了,而我卻引起了一場大禍。在文化大革命時,被斗得死去活來。

    文革挨斗

    本來文化大革命,是斗不到我們這些家庭婦女頭上來的。就是因為我們成立了家庭教會,我是主要負責人之一,他們就在我的頭上做文章,處處找我的毛病,給我加上不同的帽子。那時候我家里天天擠滿了紅衛兵,他們都是些中學學生,學校不上課,挨家挨戶去斗爭別人。我白天被拖到外面去斗,晚上在家里被斗。白天在外面,要站在長板凳上。那時候我還在生病,連水都不能喝。怎麼能站在凳子上呢?我的兩個姐姐,都認為我的病是不會好的,就來陪伴我。我那第四個兒子和第三個兒子,都是知識份子,被稱為“臭老九”。也都和我一起被斗,他們各站在一邊扶著我。後來我家里地方太小了,坐不下六七十個人,就換一個地方,在托兒所的樓上,那里可以坐二三百個人。兩天叫我坐在當中的一個小凳子上,一會兒叫我站起來,一會兒又叫我坐下去。感謝主,他加給我力量,聖靈充滿了我。我一出門就禱告,“主啊我感謝你,我不配蒙這個恩典。”我每次被斗,都平平安安地回來。一共斗了足足有好幾個月,我還能支持得下去。天天就這麼斗下去。結果定了我四大罪狀。“惡霸地主”,“**”,“窩藏**”,和“教唆犯”。

    為什麼叫我“教唆犯”呢?原來我們認識弄堂里的一家人,他們的孩子不听話,不肯好好地讀書和做事。後來他的父母都死了,沒有人再去管他。有一天晚上九點鐘,他從我們家的鐵門上跳進來,衣服穿得很少,全身都在發抖。我說︰“你怎麼冷成這個樣子?”就把我外甥的棉衣棉褲都給他穿上。我的女兒說︰“他棉褲穿了還是不夠的,小弟有兩件棉襖,就給他一件吧。”我做了好事,卻變成了壞事。第二天他走出去,被里弄的干部看見了,就問他,這一身衣服,是從哪里來的?這麼好的衣服,一定是偷來的!他說︰“不是,是十二號吳奶奶送給我穿的。”從這件事,我就變成“教唆犯”了。

    為什麼叫我“窩藏**”呢?我們有一個弟兄,現在在美國。他是和王明道,同一天進監獄的。後來被放出來,已經是沒有事了。那時他沒有地方住,我就接待他,住在我的家中。過了一段時候,他就去甦州了。因為這件事,他們就控告我是“窩藏**”。至于“惡霸地主”,這也是冤枉。斗到後來,把我逮捕,在公安局里關了八天。我在里面雖然是囚犯,但也幫他們的忙。他們中間有一個是管飯食的,一個是管政治學習的。我在里面八天,就禁食禱告,我不告訴他們禁食的原因。他們問我為何不吃飯?我說我肚子不餓。後來他們就把我釋放出來了。那個管理囚犯的人說︰“這個人真好,別人偷懶不肯做事,她卻在里面幫忙。飯都不吃,留給別人吃。她學習得也很好。一個人安安靜**在那里不動,學習以後又幫忙做事。我們不讓她做,她也要做。”他們沒有定我的罪,感謝主。後來他們給我平反了,是證據不足。主保守我過了這最不容易的一關。有多少人,都是在文革中,被斗死的。

    在閘北工作

    歧山村的聚會被關閉後,我就去閘北區工作。因為那里有不少的甦北人。是踏三輪車和做小工的。也有些弟兄姊妹,是由甦北鄉下來的。我們就在那里買了房子,開布道會。我每個星期都去,也請傳道人去那邊講道。教會被建立起來,就很興旺。可是政府對傳道工作控制很嚴,宗教活動,只能在“三自會”的禮拜堂里進行。外面不可以傳道,教會就被停止了,房子也被沒收。我為主的工作,付出了很多的代價,也受了不少的苦。逼迫和患難都臨到我的身上。我去閘北講道時,交通很不方便,但是那些踏三輪車的弟兄們,帶我過去,我也拿米過去。後來我也遇到些難處。因為有些人,他們不是真正悔改的,表面上是來做禮拜,暗地卻是來偷東西的。我的手提包就被人偷掉了。因為我是管理財務的,錢和賬簿都在我這里。那個傳道人就疑心我,說我是私吞公款。我就心里很痛苦,他乃是信口開河,隨便誣告別人。我就痛哭,不肯饒恕那個傳道人。因為我們過去同工很久了,他並不是不了解我。以往在教會里,誰都知道,沈陽的吳師母,是個愛主的姊妹。但是聖靈就在我心里面做工,我若不饒恕他,心就沒有平安。我一跪下來禱告,就看見這問題擺在眼前,如果不解決,我就禱告不下去。可是這個仇恨想要去掉,又談何容易。去不了,我的生命就不能夠豐富。我就禁食禱告了一個星期,不吃不喝,還是不行。這個陰影,一直是懸在我的心里,怎麼樣也消除不掉。于是我再禁食了六天,感謝主,這個仇恨的心終于除掉了,我就和那個牧師重歸于好。文革過後,“四人幫”就垮台了。**平上台,作風大有改變。各方面都在開放,包括宗教信仰也在內。很多過去在文革時代,關閉的禮拜堂,都相繼恢復,許多家庭教會,也都沾了光,單單在上海就有三萬多個點。我們歧山村的聚會也恢復了,一直到今天。

    愛心接待

    我們歧山村的教會,後來取名叫“拉撒路教會”。我們樓下的房子,後面一部份又造了一座牆,和前面隔開,被租出去了。前面就只有那麼一小部份,但也可以坐上幾十個人。每星期日早晨有主日禮拜,星期四有禱告聚會。主日來的人都坐得滿滿的。有的人脫了鞋子坐在床上。聚會由早上九點鐘開始,一直到中午十一點半。有時候請傳道人來講道。沒有傳道人,我們就唱詩,每人輪流讀幾節聖經。有一位老姊妹,八十多歲了,每一次都能背整整一章的聖經。現在她已經回到主那里去了。然後就有人起來作見證。聚會的人,多半是來自很遠的地方。有從南翔來的,浦東來的,吳淞口來的,坐車子要兩三個小時。所以禮拜一完,我就留他們吃飯。我們有三桌的人吃飯,這是我甘心樂意接待他們的。菜肴有三葷三素一湯,三個葷菜,我星期六就已經燒好了。三個素菜難燒的,我也都燒好了。容易燒的,我就叫那些姊妹們下廚。有時候我們也吃餛飩和餃子。他們都說︰“啊呀,吳老奶奶菜做得真好。”他們尤其是喜歡吃我做的常熟小黃魚,連湯都喝下去了。所以我們在一起吃吃談談,真是高興。但有些姊妹不主張我這麼做,因為我已經是九十幾歲了,不應該這麼勞苦。我告訴他們,我不是今天一天,我以經做了二十多年了。越做就越高興。一點都不感覺到辛苦。聖經上說︰“你們接待人,不知不覺就接待了天使。”我問他們這節聖經讀過了沒有?他們說︰“我們讀是讀過的,但就是做不到。我們沒有奶奶這樣的愛心,要向你學習。”其實也並不是我吳奶奶的愛心,而是耶穌基督的愛,借著我表現出來而已。一個教會做得成功,是要那些來的人,所看到的不是人,而是神,因為教會乃是神的家。

    傳福音醫病

    我不但是在教會里面服事,也常常跑出去傳福音。去醫院探訪病人,和在街頭上作個人布道。有一天,我們正在聚會,有幾個姊妹,好像有什麼事在瞞著我似的。在那里交頭接耳,講話聲音很低。我就問她們︰“你們在干什麼?”有一個姊妹用手指著一個老姊妹說︰“她的媽媽生病,現在在醫院里。有兩個月病都沒有好,又不肯信主。”我說︰“你們去看望她。”我先派了幾個人去。下個星期四,我也去看她。感謝主,那個老太太就信了主。同房間還有兩個病人,一個叫吳雅琴,是患癌癥的。另一個姓程,患的是心髒病,腰子病,多得很。她們看到我就說︰“老奶奶,你年紀那麼大了,身體還那麼好!”我就向她們傳福音,問她們要不要信?她們都說要信。我說︰“你們肯跪下來禱告嗎?”她們兩個都跪下來。我就禱告說︰“主耶穌啊,求你可憐這兩個人。你是醫治病人的,求你也醫治她們。”兩年多了,現在這兩個人的病,都已經好了。

    我們向許多病人傳福音,他們就信了主,病也得了醫治。那些信了的人,個個都出院回家了。他們就寫信給我,每一封信都附上一篇見證。

    還有一個年輕的女人,是丹陽人,叫劉臘琴,患了極嚴重的腸癌。她在常州醫院里開刀,醫生一看,就把刀口縫起來。對她說︰“好啦,好啦。”要她回家去休息。卻暗暗地對她的家人說,她活不到三個月。她的媽媽哭得死去活來。她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丈夫還是入贅的。生了兩個孩子,一男一女。那一次我到那邊去傳道,我們中間有一個姊妹,幫她的媽媽燒火。她的媽媽一面工作就一面哭說︰“我的女兒不到三個月,就要死了,叫我怎麼辦呀?她還有兩個孩子。我舍不得這個女兒。她很好又聰明,是個裁縫,做西服的,做得很好,生意也不錯。你看那馬路邊上那間小房子,就是我們開的裁縫店。”這個幫她燒火的陸姊妹就說︰“你不要哭,把你的女兒帶到上海去,住在吳奶奶的家里。”她說︰“她去醫院都看不好,去吳奶奶家有什麼用?吳奶奶又不是醫生。吳奶奶肯接待她嗎?”那時候正逢安徽鬧水災,大水一直沖到上海附近,糧食告缺乏。我就怪陸姊妹︰“啊呀,你怎麼不和我商量一下,就把她帶過來?她是個病人呀!”陸姊妹說︰“奶奶呀,我知道你是有愛心的,願意接待遠人。”我說︰“她來,我這里的地方也不大。”她說︰“那就依靠主吧。”我就只好把臘琴接過來,糧食那麼缺乏,她也沒有帶一張糧票,一斤米來,也沒有帶一分錢來。我就和她談條件︰“你要真心真意地信耶穌。”她媽媽是信耶穌的,爸爸不是,是個黨員。每次我去她們那里講道,他就跑掉了。我就對臘琴約法三章。“你來我家可不能帶藥,要憑信心。”她說︰“好,好,我答應。”我把她送進一間小房間里,給她一本聖經,對她說︰“臘琴,我別的事不要你做,你可以吃現成的。你只要讀經禱告,求主幫助你。你要認罪悔改,求耶穌醫治你。”她也答應了。我們這邊的姊妹很有愛心,天天禁食,為她禱告。

    有一個主日,由美國來了一個傳道人,是回來探親的,也住在歧山村。我就請他來講道。那一天,他講到台灣有一位布道家吳勇長老,他以前也是患腸癌的,醫生開了刀,又替他縫起來,說他活不了多久了。後來蒙主的醫治,現在活到七十多歲,到處去布道傳福音。劉臘琴一听到這個,馬上就有了信心。覺得神既然醫治了吳勇長老,一樣也會醫治她的,因為她的病情,和吳勇長老有點相似。從那一天起,她就一天比一天好起來了。我對她說︰“現在你應該寫封信回去啦,你來這里已經有二十多天了。”她說︰“不必寫了,我的家人都知道我在你家里,不要緊的。”可是她的家鄉那邊,就有人在造謠。說上海人房子小,錢也少,把臘琴賣到山上去了。她的媽媽也信以為是真的。過了一個多月,我又要她寫信回去。家里收到她的信,就喜歡得不得了。我就要她馬上回去,她還想要多住些日子。我一定要她回去做見證,她在我這里住了四十多天,我要先把她打扮一下。我在街頭攤子上,給她買了件新的衣服。她就回常州去了,一回到家里,鄰居們都叫起來︰“啊,臘琴,你沒有死啊?”她說︰“我不但是沒有死,我的病也完全好了。”感謝主,她現在全時間服事主。裁縫也不做了,店也關了。我介紹她去浦東的一家敬老院工作,現在已經有十年了。一位弟兄把她的見證寫下來,寄到美國芝加哥去,登在一本中文雜志《生命季刊》上(見《生命季刊》總第12期58頁─編者)。她現在身體非常好,敬老院中四十個老年人,由她一個人服事。她很有愛心,沒有一個老年人不喜歡她的。

    在我們的工作中,也有病沒有得著醫治的,但是靈魂卻得救了。在二零零零年的六月初,有一個人叫戴雄,患肝癌,昏迷在中山醫院的急診室。我們為了搶救他的靈魂,立即趕到醫院。看見他已經從昏迷中醒過來了,就向他傳福音,當時他就流淚地接受耶穌作他的救主。我決定每天和兩個姊妹,為那位戴先生禱告。在教會禁食禱告會上,也為他迫切地禱告。求神救他的靈魂,也醫治他的病。我和姊妹們輪流去醫院。我有時也帶一束鮮花,或水果去給他,在床前按手為他禱告。我對他就像對我自己的兒子一樣,用手去撫摸他的臉和手,為他擦汗和眼淚,叫他用信心來仰望神,呼求神。後來戴雄的癌細胞轉移到腦部,引起劇烈的疼痛,腹部和胸部都積水,不能進飲食。我就為他按手禱告,呼求神救他,他的疼痛,才漸漸地減輕。不必用止痛藥,就能夠安然睡覺。在他回歸天家的前三天,他耳朵听不見,眼楮也不能看,舌頭也不能說話,發燒到三十八度多。我就和兩個姊妹趕到醫院。雙手抱著病人的頭,呼求神來救他。半個小時之後,他才醒過來,用手朝著上面指四次,告訴我們他就要回天家去了。三天後的凌晨二時,戴雄的家屬來電話告訴我們,戴雄已經是安然地去世了。我急忙帶了三個姊妹,到醫院直奔病房,用手摸摸那安睡著戴雄的臉和手,並安慰他的家屬,一起把他的遺體,送入了太平間。

    那時是六月、七月,上海天氣熱到三十四到三十八度。我帶領著教會的姊妹們,每天上午去醫院,為戴雄禱告,用神的話供應他生命上的需要,連續不斷地有四十天之久,並向他的家屬,和病房里的其他病人傳福音。戴雄雖然沒有像我以前禱告的那些人一樣地得著醫治,但神救了他的靈魂,他現在已經和主在一起了,好得無比。他的妻子和母親,都信了耶穌。病房里一個病人和她的女兒,兩人也都信了主。在我為她們禱告的時候,她們都看見我的臉上有白光。感謝贊美主,肉體的病雖然得不著醫治,但並不重要,要緊的是靈魂能得救。

    我們每星期四上午,是禁食禱告會。後來下午,我又帶領一些姊妹們,出去探訪住院治病的弟兄姊妹。順便又向那些病人們傳福音,病人們都很愛听神的話。他們都很驚奇,一個像我這樣九十多歲的老人,怎麼會有這麼好的精力?一听說我是信耶穌的,就被吸引住了。感謝主,是他賜給我聖靈的能力,我自己是做不到的。就有很多的人信了主,也有人病得醫治。我也帶領姊妹們,去對那些已經信了主的病人,做栽培的工作。有些病情較輕的病人,平時住在醫院里,星期天都來我們這里做禮拜。也有些病人,一出院就來我們這里聚會。有些病人,癌細胞已經擴散了,被醫生宣布只能活幾個月。他們來我們這里,我們同心為他們禱告。他們後來經過醫院查明,病都完全好了。感謝主,神賜給我們“拉撒路教會”有特別的醫病恩賜。不是我吳奶奶一個人,而是大家同心合意地禱告。感謝主。

    農村教會的建立

    神給我們的負擔,不只是上海市一個地方,也差遣我去農村布道建立教會。

    一次,我和五個老姊妹一起過去。一到了那邊,農村里的人,看見上海的人來了,有點大驚小怪。尤其是看見我九十多歲了,還到鄉下來。我就向他們布道,有四天,村子的人都前來听,人就越來越多了,一共來了三十多個人。派出所的人也來了,他們是穿著便衣混在那些人中間。他們都在吸煙,我們的姊妹就去對他們說︰“同志啊,這里是不能吸煙的,我們講道的人,會覺得很不方便。他們就停止不吸了。我們一面講道,就一面唱詩,唱的是“十誡”。那些派出所的人就不走了,一直留到散會。他們說︰“沒有什麼,這些人只是叫人拜真神的,教人要孝敬父母,很好。”就走了。從那時候起,金潭這個地方開始就有了家庭教會。

    後來我們又去無錫、常州、丹陽一帶農村去布道。那些地方的教會,都相繼被建立起來了。現在我們建立的鄉下教會一共有八個,都是由小小的布道所發展出來的,最小的教會,也有六七十個人。最多的還是金潭的教會,因為我們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我們鄉下的姊妹們出去講道,騎自行車要五個小時,所以教會才會那樣地復興。我們也教他們唱詩,有山東來的一位神的僕人,教我們唱詩和讀聖經,講道。所以我的幾個兒子,一個個都是被他帶起來的。農村教會的路途很遠,下了火車又要乘公共汽車。下了汽車還要走二三里的路程。有一次在一條河的邊上,有一條靠田的溝渠。那天下雨,一路上都是泥濘。我走路一滑,就跌進那條溝里面,水有二尺多深,我的衣服由外面濕到里面。我回到房里換衣服的時候,不住地發抖。我的兒子在外面問我︰“媽媽,你冷嗎?”我連話都說不出來。

    一有聚會,我們就請神的僕人來講道。做飯買菜的錢,都是我自己出。我平時用錢很節省,我那八個孩子都很孝順,他們都給我錢。而我節省到一個地步,連青菜湯都舍不得倒掉。我的生活很簡單,但是營養也不能不注意。不然我哪里有力氣,在農村到處地跑。我早上喝一杯牛奶,吃一個雞蛋。中午和晚上,只喝一碗稀飯。天熱了就吃碗綠豆稀飯,天冷了就吃碗赤豆糯米稀飯。身體很健康,感謝贊美主!

    台下工作

    我一共生養了八個孩子,一個個都是我帶大的。大孫子和小孫子,也是我帶大的。他們生下來剛滿月,媽媽就走了,都是我去培養他們。兩個大的帶到高中畢業。小的帶到八歲,就送回家去。兩個外孫也是我帶大的。兩個孫女,我把她們送去托兒所。這些都是我們吳家的孩子。有一次我禱告時,聖靈感動我,我又听到一句話,“台下工作”。我就問主說︰“什麼叫‘台下工作’?”神也沒有對我說明白。

    一次一位叫畢詠琴的女傳道人到上海帶領奮興會。有一個燕京大學的畢業生王弟兄,是我認識的,跑去看她。她就對他說︰“某某啊,你該出來服事神了。”那時候王弟兄夫婦結婚不久,生了一對雙胞胎的女兒,生活艱苦,就說︰“我怎麼出來啊,我有兩個孩子!”這兩個孩子是很不好帶的,父母喂她們吃飯,她們怎麼也不肯吃。我和王弟兄他們是很熟的,他們就把孩子帶到我家來。我就教他們怎麼喂孩子,我叫他們都出去,在外面門縫中觀看。然後把菜和飯放在桌子上,叫她們坐在兩個凳子上。一口一口地喂她們,她們都吃得乖乖的。畢詠琴就對他們說︰“這麼好的奶奶,你們為什麼不把孩子交給她帶?好讓你們專心地服事主。”王弟兄就來問我,我說︰“不行哪,我已經十一年沒有帶孩子了。我最小的孩子都有十一歲啦!”他說︰“伯母啊,我現在要服事主呢!”我說︰“你服事主我也沒有辦法。”另外一個原因,他太太此刻正害著肺病,躺在床上。我說︰“不行,我還有教會工作,我家里還有聚會呀。”大兒子和四兒子就說︰“媽媽,你禱告看看嘛。若是神的旨意,我們來替你帶也可以的。”帶一個小孩子可不容易,要替他解大便,換尿布。我就禱告主,主還是給我那句話,“台下工作”。我就明白了,原來做神的工作,不只單單是在講台上,還要在台下服事人。我就只好順服了,把她們接下來。

    這一接下來,責任可大了。山東來了一位馮弟兄,很愛主,也是個傳道人。他對我說︰“吳姐啊,我們來交通交通。這兩個孩子是主交給你的,你帶她們可不能像對你自己的孩子一樣。決不能打她們一下,和罵一句。”我說︰“這怎麼行啊,我的脾氣急躁。孩子若不听話,不能管教嗎?”他說,不行也要做。

    過了一年,王弟兄的小兒子也被送來了,他只有七個月零三天大。我就叫他們姐弟三個人“大大”、“二二”、“三三”。我真是疲于奔命。神給我這“台下工作”,比台上工作還要難。我並不是說,有了台下工作,台上工作就可以不管了。我還是要照常地服事主,讀經和禱告,時間不夠還要作飯。王太太病了,也要住在我家里,我還要去服事她。兩個女孩子是雙胞胎,最不好帶的。衣服要一樣大,一樣的顏色。給二人東西,若不平均就會打架。孩子又不可以打,連罵一句都不行。這功課真是不好學。感謝主,幾年來也就平平安安地過去了,這個功課我也學成功了。

    現在,“大大”、“二二”、“三三”都已長大成人。“三三”在美國已結婚,有了孩子。最近他奉獻做傳道。“大大”和“二二”,也奉獻做主的工。她們兩人在加拿大,和她們的父親住在一起。二人常常回上海。每一次見到我,就抱著我說︰“奶奶呀,我們沒有你,也沒有今天了。你這樣地愛我們,養育我們。”“三三”在美國的一家公司做事,也常常出差來中國。看見我也抱著我說︰“奶奶呀,沒有你,我也沒有今天!”“三三”在我家里住到十一二歲,他們的父母就把他們姐弟三個人都帶到甦州去了。剛去的時候,“三三”甚至逃回來。我問他是怎麼來的,他連火車票都不會買。他說︰“我是跟著人家上火車的。”後來他父親找到他了,就叫人把他送回去。他哭著硬是不肯走說︰“爸爸媽媽會打罵我,我不願意和他們住。”我說︰“爸爸媽媽是為你好呀,你乖一點他們就不會罵你了。”現在“大大”和“二二”,每次由加拿大回來,每人都給我二百美元。“三三”有一次給我八百美元,又送了我一個電冰箱。他們給我的錢,我都用在農村里。最近“大大”、“二二”又來了,給我四百美元。他們像我兒女一般地孝敬我。所以“台下工作”和台上工作,是一樣地重要。

    老當益壯

    我今年九十五歲了,身體還那麼健壯。自從文化大革命,我被斗爭以後,我什麼病都沒有了,連感冒都沒有患過一次。我現在去農村布道,下了火車,要坐公共汽車,下了公共汽車,還要再走上兩三里的路程,方能到達目的地。有一次,我竟走了二十里路。那天我們將要上公共汽車的時候,我們中間有一位陸姊妹,對那個賣票的人說︰“我們人多,有五六十個人,可不可以便宜一點?三塊錢一張。”賣票員先是不肯,後來才答應。上了車之後,我們就吩咐那個駕駛員,到了該下車時,就叫我們一聲。他答應了,到了那個地方,他既不停車,也不叫我們。我看到那個工廠的煙囪,就知道已經到了,可是他卻一直繼續地往前開。我就問陸姊妹,她也不知道。有一個人,挑了一擔子菜上來,我就去問他。他說︰“啊呀!你們已經過了二十里啦,快下車去!”為了便宜一塊錢,我們竟多走了二十里的冤枉路。感謝主,我還能走得動。我去農村,由上海去,先要坐火車。我的兒子都不肯讓我去。他說︰“媽媽,你不要忘記你的年齡,你已經九十三歲了。”但我還是要去,我的兒子就給我買了軟席,價錢是很貴的。因為是冷氣車,要三十多元。我覺得太浪費了,我只要坐那十二元的硬席,好把錢存下來,幫助農村的弟兄姊妹們。

    做媳婦和做婆婆的

    我們中國人,婆媳之間,常常會發生很多的問題。很多的家庭糾紛,夫妻不和,都是出在這個上面。所以做婆婆的要愛媳婦,做媳婦的也要愛婆婆。有一次我在農村中講道,是講《路得記》,講不到一半,有一個姊妹忽然站起來要回家去。天已經很黑了,我問她家有多遠,她說大概有十里路。我就問她為什麼這麼晚了,還要趕回去?她只說,要回去看看。旁邊的人就說︰“她要回去,是因為她听了這道,要學做路得,回去向她的婆婆認罪。”她說︰“我得罪了我的婆婆,我的婆婆一向對我很好,她為我作早飯,煮了一大碗的粥,我還是不滿意。我那兩個孩子都是我婆婆帶的。但是我還是常常對我婆婆有意見。我今天听了這個道,要回去向我的婆婆認罪。”

    所以我們今天做媳婦的要有好的榜樣,有見證,要愛婆婆。我們做女兒的,回去看母親,總要買些點心給她。對婆婆也應當一樣,我們做個好女兒,也一樣要做個好媳婦。我們做婆婆的,也要愛媳婦。你自己的女兒回來,你不會使她空手,總要買些東西給她帶回去。你的媳婦回娘家去,你也要如此待她。我現在已經是婆婆了,我也作了幾十年的媳婦。在中日戰爭的時候,我的公婆,由鄉下逃難來上海,住在我們的家里。我們家的情況,雖然也不是很好,但是我仍然要做個好媳婦。每天早晨都要來向婆婆問安,並問她︰“婆婆,你今天想吃什麼菜?”我的婆婆也很客氣,就說︰“你問你阿公好了。”公公婆婆在我們家住了兩年多,就回到鄉下去了。他們回去之後,都說我是個最好的媳婦。只有一樣不好,就是我信耶穌,因為信了耶穌就沒有祖先。但是我的公公卻很公正,他說︰“就是因為她信了耶穌,才會那麼好的。”所以我不但是要做個好基督徒,也要做個好妻子和好媳婦。

    至于我和我家

    我的先生吳仰高也很愛主,和我很同心。我很愛我的丈夫。弟兄姊妹都喜歡來我們家。中午在我們家吃飯,下午在我們家吃點心。他不反對,但卻不來陪客。客人一來,他就跑到樓上去了。

    他晚年患了胃癌,但是卻沒有痛苦。我也為他禱告。過去有很多生癌癥的人,經過我禱告,後來都好了。為什麼我自己的丈夫,我禱告他卻不好呢?但是神讓我知道,他有他自己的工作方針。有些人神醫治他,是要他活著為主作見證。有些人主認為時候到了,要接他回天家去,也是好得無比的。

    我丈夫就平平安安地回到天家去。臨終時,他只說了一句話︰“我和你再見!”那時候我們家一切都很好,孩子們也都長大了。

    我的大兒子,現在已經七十歲了。他小的時候我就把他奉獻給主了。現在他退休了,在鄉下負責那八個教會,主持工人聚會。上海的教會,他也一個月來一次。主持聖餐,並且在上海和鄉下替人施洗。我那五個兒子,三個都站講台講道。以前他們都是人民教師,退休後全時間傳道。我的大兒子有兩個兒子,也就是我的孫子。大孫子在日本半工半讀,後來四年大學畢業了。有一天晚上十點鐘,他打個電話給我說︰“奶奶,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一定會喜歡的。”我問他是什麼好消息。他說︰“我現在要奉獻,要做傳道了!”我很高興地說︰“啊,你奉獻了!”我真是喜樂洋洋,我的第三代也有人做傳道了!他說︰“台灣有一個神的僕人,來到這里帶領一個奮興會,我就奉獻了我自己。”我現在是四代同堂,兒孫都是信耶穌的,而且有很多都是在做神的工作。因為他們從小都是我所帶大的,給他們充份屬靈的教育。

    現在我家里牆上掛了三幅字,一幅是“基督是我家之主”,一幅是約書亞記里的“至于我和我家,我們必定事奉耶和華”,另外一幅是王明道先生所作的詩︰“處世莫做臨風草,愛主如同向日葵。”我掛這個,就是要為主作見證。

    吳顧愛娣老基督徒,現居中國大陸。

    何曉東基督徒作家,現居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