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分卷 附录三:我所认识的尹任先弟兄——姚如云
    1931年9月,一位毕业于美国哈佛大学的中年官员尹任先(ErnestYin),在山东烟台任职的期间,接受了救主耶稣基督。以后通过接触,对内地会教士的信心与为人日渐了解,深知该会的工作非同一般,而对烟台的内地会子弟学校“ChefooSchools”,亦即名闻西方的“芝罘学校”印象更为深刻。

    “芝罘学校”包括三所分别为男女青少年和幼儿设立的学校。教员都是本会教士。他们把自己奉献给神,也奉献给培养学生身体、知识和灵性的教育事业。他们创造了一种温馨的家庭气氛,使不同国籍的孩子,都能在其中受到好的教育,获得均衡发展,为日后回国深造打好基础。联想到自己日渐扩大的家庭和孩子们的灵命,尹先生便开始祈求神说,如果是他的旨意,相信总有一天,神也会赐给中国青少年这样一所传播基督福音的学校,并使用它影响中国的未来。

    他为此祷告了将近十年。在1937-1945年中日战争期间,蒋介石委员长领导的中国政府,被迫从南京迁往四川重庆。身为政府财政部官员的尹任先,自然随同西迁。官员们多在城外居住,为的是躲避敌机轰炸。尹先生和夫人丁素筠(Faith),也带着六个孩子来到重庆北郊,在成渝公路旁群山环抱的小镇山洞住了下来。几间茅屋,一道刷上白灰的土围墙,便是他们的家。周末,尹先生从市内归来,在此与家人团聚,共享天伦。

    不久,任先夫妇便利用他们简陋的住所开始了家庭聚会。除主日崇拜外,每周还有几次晚祷。附近海军部和陆军大学的军官,以及政府官员等常来聚会。这个小小的基督徒团体,不久便在周围不信的人群中有了名声,成为活的见证。此时,内地会总部也从上海迁到重庆。尹先生与该会领导人的接触开始增多。

    正是在这颠沛(pèi)流离的战争年代里,尹先生多年祈祷中所见的异象,却变得清晰起来,最后成为现实。当时中西教会的领导人,也为建校的事多有祈求。回忆录的读者不难想见,它的经历何等艰辛。总之,神为我们所开的路就是,在尹先生宅旁的山坡上买到了地皮,校舍于1942年动工兴建。

    很久以来,尹先生就深信神为学校己经预备了校名校训,校名就是“圣光”。1943年2月初,当首批家长率领学童前来入学时,学校正式成立。校董会由尹校长的主内同工和政界挚友组成,人数很少。教员则是由他特聘的华人基督徒。内地会也应邀派出加拿大和英籍教士各一人协助。作为英藉教士的我,既是“芝罘”的毕业生,后又回到该校任教一年。圣光第一学期招生一百名左右,设小学六班、初中一班。四年后达一百六十人,因而扩建了校舍。

    奉献礼拜在学校礼堂内举行,由全体校董、教职员工和几位家长学生参加。内地会总主任、已故佛兰克-华福兰会督发表了简短讲话。讲台上方贴着“基督耶稣降世,为要拯救罪人(提前1:15)”的校训。这十二个大字,从建校的第一天起,就提醒在圣光为神工作的仆人,告诉他们:这是一切言行的基础。此后,包括朝会、晚祷等各种聚会都在这里举行,直到战后迁往苏州。

    所有参加这一拓荒事业的人都认识到,圣光可能是第一所中国基督徒自建自管的学校。她不受外国教会或董事会的控制,也没有西方财政的担保。在尹先生深思熟虑的建校计划中,既注意随时与教会领袖协商,又积极争取政界朋友的理解与支持。他从十分关心此事的官员处获悉,一旦“圣光”试验成功,国家教育事业的方向,都可能受到影响。

    这就是为甚么回忆录的作者说,他感到自己负有巨大的责任,使他必须把整个事业放在恒切的祷告中托付给神。每逢周末,尹先生公毕返校,便召集全校教职员工来到主前,详细地检讨工作,研究问题,最后跪下祈祷,同心合意寻求神的旨意与祝福。他常常引用帖撒罗尼迦人前书一章三节勉励同工:“在神我们的父面前,不住的纪念你们因信心所作的工夫,因爱心所受的劳苦,因盼望我们主耶稣基督所存的忍耐”。此外,从第一学期开始,教工便坚持晨更,每天早餐前,用十五分钟轮流为一个班级祈祷。一人念出全班学生的姓名后,众人同声开口。这个传统一直保持到苏州。圣光校友们,当你今天得知,当年在校每天起床时,就有人为你祈祷的事实后有何感触?

    学生家长中不信神的人居多,但入学时他们都签字表示赞成让其子女接受基督教育。学校也讨论过怎样施教为好。圣光要求教师活出基督的榜样,而不是在课堂内宣讲圣经。全校师生只需每天课前参加半小时的朝会,唱完赞美诗,每周请一位教师,轮流讲解圣经,从创世纪开始,最后祈祷结束。圣光是寄宿学校,星期日午后,还为周末留校的学生和校外低龄儿童举办主日学。

    在山洞的四年期间,尹校长曾邀请张怀德、赵君影、于力工、计志文、江守道、贾玉铭、倪拆声、王明道等许多着名的中国神职人员来校主领聚会。灵性丰盛的外藉传道人,也同样受到邀请。神的忠仆宣讲福音清楚而有力,造就了留校听道的师生。不过学生自动组织起来查经聚会,还是从第二学期开始的。我们不能指望过去很少接触福音的青少年,在明白重生得救的道理之前就那样做。

    第二学期,在战时重庆各大学中连续带领奋兴聚会的赵君影、于力工牧师,也到圣光布道一周。那一周里,除了朝会布道和晚间特别聚会外,还在课外做了大量个别工作。神应允了我们,那渴慕已久、拯救灵魂的收获季节到来了。邵(shào)遵澜牧师是其中的一位,他的灵程便从这时起步。其余的在今日华人教会中虽不甚知名,但也都是通过历次聚会或每日朝会,聆听圣道蒙恩得救的。时机已到,这时应该鼓励学生自己组织基督徒团契,每周聚会,彼此劝勉,以坚定信仰的幼苗。

    这是神的工作。中西信徒之间富有成果的合作,持续到了日本投降。由于校董和多数家长原藉北平、上海、南京等地,复原在即,学校便面临迁校或停办的选择。多次祈祷蒙神应允,终于找到了临时校舍。一九四六年,由师生组成的两个迁校小组,乘船从重庆沿江东下,千里迢(tiáo)迢地来到苏州,重建圣光。

    大批山洞时期的圣光同学,纷纷说服家长,重返母校。以他们为核心,师生亲密无间,中西珠联璧合的圣光原始校风再度发扬光大。正当前途看似光明,一个为圣光高中毕业生开办基督教大学的方案,也在尹校长胸中渐趋成熟之际,共产党的接管使一切化为泡影。不难想见,那时尹校长感到的困惑和精神痛苦有多深。他已把自己完全奉献给神,愿为这天国的工作竭尽余生,可是只有短短的八年便告结束。然而,任何政权也摧毁不了圣灵在人们心中的工作。时至今日,一些四、五十岁的华裔男女,无论他们散居何处:在东南亚、台湾、北美、英国,或仍留居大陆,回首往事,都无不感到圣光年代是自己一生之中最幸福的时光。一位当年的学生这样写道:“周围的朋友都不理解:为什么我们的老同学这样难舍难分。在他们看来,只要还记得三十年前同学的姓名就不错了。是‘圣光’把我们大家联结在一起的。最近的几次聚会便是证明。”

    尹任先是神忠实的仆人。通过他,东方和西方的基督徒,共同携手,为神作工,建立了宝贵的联系。今天已有属灵的果实显现出来。然而全部的功效,只有回到父神面前才能数算。

    尹任先弟兄的个人特征如何?为人怎样?神为何重用他?这些问题,是一个自始至终在圣光与他亲密共事的人,应该作出回答的。

    在外表上,他身材不高,体格健壮,眼睛明亮,人过中年,依然精力充沛;在性格上,他有耐心,好深思,且思维集中,从不忽略细节;待人谦虚热忱,安详机敏;做事果断,老成持重,不屈不挠。平时不苟言谈,听见笑料忍俊不住的表情,却又令人难忘。

    然而最可贵的,还是他对父神的信心从不动摇。自从接受耶稣基督为救主,并把今生托付给他以后,尹任先弟兄对神的认识和爱心与日俱增。平时谈吐包含着信心的亮光,朴实真切。他渴慕神的话,笃信神的应许,生活在恒常恳切的祷告中。神的国在他心里,他热爱同胞,无论男女老幼,总想带领他们像自己当年那样来到神的面前。从建校直到结束,所有圣光同工,我们为能认识神的忠仆尹任先弟兄,并见到神藉着他所成就的一切,无不感到荣幸,感谢赞美主!

    *姚如云(GordonGeorgeAldis1905-1988),内地会英籍牧师,长期在圣光执教。此文作于1985年5月24日,题目为译者所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