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以為了善的目的去作惡嗎？
對于俄羅斯民族，我有一種發自內心的美好情感。托爾斯泰，
陀思妥耶夫斯基，契科夫，普希金，高爾基，圖格涅夫，
果戈里，索爾仁尼琴……我差不多讀過他們全部的名作，
很多還是在我少年時代讀的。
那些震撼人心的名畫，列兵的意外歸來、伏爾加河上的縴夫、
無名女郎，芭蕾女孩……都讓我著迷。
和我關系最為密切的就是音樂，卡秋莎，紅梅花開，小路，
三套車，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這些歌曲被全世界所熟悉，
對中國的影響尤其深刻。有不少人跟我說，雁子，你的音樂
作品里面有很多俄羅斯元素啊。我不否認這一點，我喜歡
他們的音樂風格。包括那些歡快的和淒涼的小調歌曲。
這些元素已經融入到我的血液中，情不自禁地流淌出來。
但是這種親切感被2022年的俄烏戰爭破壞了。
這場戰爭讓我憤怒，也讓我傷心。盡管普京在戰前演說里講了
諸多歷史緣由和正義動機，擺出了為保衛祖國獻身的大義
凜然姿態。老百姓不懂政治不懂軍事不懂經濟，但是所有人都懂，
無論什麼原因也不能未經允許跑到別人家去彰顯正義，
這和私闖民宅的道理是一樣的。
這場戰爭已經炸平了烏克蘭的許多城市，犧牲了上萬士兵
的生命，毀了無數家庭，死了多少無辜百姓……
就因為你那些正義的目標嗎？
想起了陀斯妥耶夫斯基的著名小說《罪與罰》。里面有一個
大學生叫拉斯柯爾尼科夫，是個無政府主義者，為所欲為。
他殺死了放高利貸的老太婆和她無辜的妹妹，制造了一起
震驚全俄的凶殺案。他不覺得自己是在犯罪，認為自己
是在代表人民懲罰那個罪惡的老太婆。他說我殺的不是人
而是原則，我殺了一只可惡的有害的虱子，
她對誰都沒有益處，她吸窮人的血。
這個大學生的表白和今天很多政治家的表白如出一轍。
他們以為自己是正義的就可以為所欲為。然而，
正義和非正義誰說了算呢？是俄羅斯嗎？是美國嗎？
是北約嗎？是歐盟嗎？都不是，是那個從起初就有的道。
千古誡命︰不可殺人。不可貪戀他人的房屋並他一切所有的。
為了善的目的去做惡。我們已經見得太多了。
荒謬的文革不就是打著偉大正義高尚的目的作惡的嗎？
從俄羅斯的文化中我們還看到了苦難，憐憫，寬容，懺悔。
罪與罰里面那個年輕人最終被流放西伯利亞，
在愛與懲罰中復活重生，開始了新生命。
今天的俄羅斯，能否回到托爾斯泰，回到陀斯妥耶夫斯基呢？
我默默地為這個苦難深重的民族祈禱。
祈求遠離戰爭，祈求世界和平。
惟願公平如大水滾滾，使公義如江河滔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