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帕特·基辛格 高路
除了每周五晚的约会,我们每个周日都会在教堂见面。她经常在周日下午做饭,然后我就在她公寓里对着一堆书学上几个钟头,而琳达则去享用她期待了一周的午睡。然后我们一起去教堂参加晚祷,再分手道别,直到下个周末再会。不见面的日子我几乎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聊上一小会儿,但也就是打个电话而已。电话内容经常只是"很忙,没时间,但想打个电话让你知道我在想你"。很多年以后我们常就那段日子开玩笑,"我们把一年应当完成的约会拉成了整整三年"。
有一次,琳达周四晚上给我打电话问我能不能跟她见面。她和别人有了争执,想找个人说说。我为人那么灵活、和善,便说:"当然可以!明天没有考试,要做的工作也做完了。"那天晚上,我花了很长时间和她谈论她和父亲之间的纠纷。我们在一起呆了一段时间,又谈完了整件事情,她的心情好多了。
那天晚上我们道别的时候,琳达问我第二天也就是周五晚上我们惯常约会的时间干些什么。我马上说:"抱歉,你已经用掉了这个晚上,明天晚上我需要学习。"琳达大惊失色,生气至极,对我深感失望。她的女伴们每周都和男朋友相聚四五次,甚至六次,而我现在却剥夺了她每周才有一次的聚会。周五晚上没有约会!我怎么能这么冷酷无情?这让她怀疑自己是否还能嫁给眼前这个人:他还能改吗?或者说他总会这么忙,根本无法在满满当当的生活中抽出时间给她?至少,以后在某个不是周五的晚上约我出来,她会三思而行了。
我对学习有明确的目标:完成大学学业,然后是硕士,最后是博士。在这之前,根本没考虑过结婚。我的家人也赞成,尤其是母亲,她总是鼓励我继续学习,取得学位。我被提升为英特尔的CTO(也就是首席技术官)后,我母亲的第二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CTO是什么)就是:"什么时候读完博士?"果真不出所料。所以,随着我和琳达感情逐渐加深,我也把我的计划和盘托出。虽然她可能不会完全赞成,但也并没有在这件事上给我什么压力。但是,上帝再次开始显示他那神奇的力量。
琳达患有**内膜异位,多年的治疗让她的**器官受损不小。我们约会了一年半的时候,她做了个手术。她的双侧卵巢、输卵管和**上已有不少囊肿。一侧卵巢被彻底摘除,现在不得不切除另一个的一部分。手术做完后,妇科医生问她有没有考虑过结婚?订婚?有没有男朋友?最后,医生明确告诉她,如果她想生孩子,就要赶快——尽快。虽然琳达很不情愿,医生还是坚持让她找男朋友商量一下。
这样,1981年6月的某一天,琳达把我叫到她的公寓。这个举动算不得十分反常,可也有点特别——她提前告诉我有事要和我商量。看到她搬出高高的一摞医学书,我就知道有麻烦了。她把书翻到生育部分,我就有了一种奇怪的预感。我很清楚,不管她要说的是什么,想和我分担的是什么,我都没有做好准备。
她把书翻开,开始向我解释手术的所有情况和医生说的一切。我一头雾水,困惑不解。我的学业进展得很好,对基督的信仰正在逐步加深,工作也很好,和琳达的非正式交往也很开心。现在……
她指着一张张图片向我说的话在我脑海中嗡嗡作响,她尽量沉着冷静,向我有条不紊地解释医生的看法,还有她自己研读这些内容后的理解。当她谈到孩子就得现在要,否则永远也不会有的时候,我就像一个正在洗热水澡的人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她说完了。我不但感到迷惑不解,还觉得自己进退两难。当时,我大概算是坠入了爱河。但是,我不能就这样剥夺了她生育子女做母亲的希望呀!我应该和她了断,祝愿她找到一个不像我这样目标坚定、计划翔实的人呢,还是应该重新考虑一下我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的周详计划呢?我需要思考、祈祷,想想我们谈过的内容。
所以,一半出于担心,一半是为了赶快结束这次谈话,我告诉她我会在秋季开学前给她一个答复。谈话就此结束,我迫不及待地想离开。结婚?怀孕?孩子?我想要很多孩子,大概8到12个,但肯定不是现在。主啊,您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整个夏天我都在为此烦恼。我们继续约会,但她知道我很烦躁。我们的约会常常变得很糟糕。有个周末,我们和她的好友乔(Joe)和凯西(Kathy)一起去野营。我的工作和学习安排得很紧,所以这是一个考虑我们下一步关系的好机会。但这个周末我们不欢而散,琳达一直担心我会脱口而出说要结束我们的关系。
反复考虑并祈祷了几个月,我终于做出决定。秋季开学前的最后一个周末,我带她出去吃饭。那天并不是周五。因为我一直都花钱谨慎,所以带她去她最喜欢的鱼肴餐厅吃饭可是一件大事儿。
我拿起菜单让她随便点,什么都行。顿时我从吝啬鬼摇身一变成了慷慨的绅士,她知道有事儿了。我甚至让她点了一整只鲜龙虾!这会儿,她的胃里翻江倒海,一点儿也吃不下。而我根本还是个傻乎乎的单身汉,差不多把她那份也全吃了。
饭后去我的公寓,我已为她准备好了一打红玫瑰。就这样,在主的引导下,我向她求婚了。她激动不已,泪流满面,但却清楚明白地回答我:"我愿意。"
那时我还不很清楚琳达对我来说是个多么难得的贤内助,但她无疑是,而且也是上帝最好的抉择。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像一朵玫瑰在我眼前慢慢绽放,每每让我激动不已。每一朵花瓣都向我展示一面我不曾知晓的她,每一瓣都那么神奇地与我契合,恰到好处。
我这个人逻辑性极强,而琳达却很感性。我能发现一些物质性的需求,而琳达对情感的需求更加敏感。在时间上我多少有些疯魔,总想从每周、每天甚至每个小时中挤出更多的时间来,琳达更知道如何放松,像是给我紧张的生活踩踩刹车,以防我加速旋转而失控。我有时反应很快,未免冲动;她则井井有条,细心务实。对于有些事情,我并不介意保留一些灰色地带,甚至摸棱两可;琳达则要求泾渭分明、一清二楚、完美无暇。准时对我来说意味着提前或往往是推后10到15分钟,而对琳达来说,如果不能提前5分钟以上,就是迟到。对于孩子们都在看些什么、做些什么我比较宽容,她却始终如一,确保孩子们时时刻刻都在基督教的道德环境中长大。
当时医生建议她尽快结婚怀孕,但我们还是决定等到第二年夏天再结婚。我们希望认真仔细地计划,邀请亲朋好友,也去教堂按部就班地进行婚前辅导。虽说我们已经做好了结婚并建立家庭的准备,但我们仍然坚信如果上帝要让我们有孩子,如果我们坚信上帝,即使等到明年夏天,上帝仍然会给我们孩子,而不必匆匆结婚。
1982年8月我们快举行结婚典礼的时候,医生发现琳达没有注射过麻疹疫苗。于是在婚礼前她赶紧进行了注射,但这样就不能在三个月内怀孕。可是就在我们结婚整整三个月的时候,她惟一的卵巢中没有割除的那部分,还有她饱经创伤的**系统竟然就孕育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她去医院的时候,医生和她都喜极而泣。那位女医生说:"简直不敢相信,我太清楚你的身体状况了。"我们想起圣经中记载的不能生育的以利沙伯(Elizabeth)和撒迦利亚(Zechariah)夫妇,也就是施洗约翰(John)的父母,于是我们给第一个孩子起名为伊丽莎白(Elizabeth)。就像上帝给以利沙伯和撒迦利亚夫妇祝福,让以利沙伯神奇地怀孕一样,他也为我们祝福,让琳达怀孕了。医生简直将此视为奇迹。
1982年的8月是我在圣克拉拉大学升入高年级前的最后一年的夏天,我还要再读一年才毕业。我仍然在勤奋地学习,要实现成为班级第一名的目标,我要么在英特尔工作到很晚,一边工作一边学习,要么就去学校上课,差不多每个周末都用来学习。有人可能会觉得这种做法不合适,琳达却觉得好极了。我们不用每个周五晚上,还有周日在教堂才能见面了!朝朝暮暮,她每天都能见到我。即使我一天才和她说上有数的几句话,即使她只能看着我在高高的一摞技术书本中埋头学习,但至少我们在一起。
想象一下,一个人双手抛起三个网球大小的球。一个代表上帝,一个代表家庭,第三个代表工作。我当时的生活就是这样,我得时刻注意让这三只球都在空中旋转,根本没机会暂停或休息。如果我稍有分神,一只或更多的球就会掉下来,摔到地上。
当然,你不能总抓住一只球不放,而是必须分清主次(接住最重要的那只),用点时间处理它(抓住它),让后迅速把它抛出(扔上去),这样才能做好准备接住下一只。然后你就不停地重复这些动作,以免某只球飞出去掉到地上,那无疑是一场灾难。
你的生活是不是就像这样?能把你的生活和杂耍艺人的表演联系起来吗?如果能,就请继续读下去。
从20岁刚刚出头,电子工程学学士学位才刚读了一半,就加入"英特尔微处理器的设计小组",到80386设计工程师,25岁担任80486设计经理,以及接下来的几年,我在英特尔的事业发展得异常顺利和迅速。连续十五年,我年年升职。从80486设计经理,486DX2和奔腾项目的设计经理到32岁时有幸被提拔为副总裁,我成为了公司历史上最年轻的副总裁。
作为台式产品部门的总经理,我承担了无数的责任和工作,这是英特尔规模最大的业务部门,收入高达数百亿美元。
琳达和上学的事处理好了,我在英特尔的工作也好得超乎我的意料。
我在质量和保证部门(Q+A)作技师的时候,有机会做了一点编程的工作。我对所有和电脑有关的事情都充满兴趣,一有机会我就主动请缨。我的老板开始教我用C语言编程。他给我安排一些适当的工作来提高我的编程技巧。此外,我也在学校选学编程课程,加上自学,我很快就掌握了这门新技术。我还开始运行Q+A部门的UNIX操作系统。
很快我就开始对英特尔当时针对质量和性能的做法感到困惑,现在看来那些做法不啻是马后炮。我觉得与其在晶片设计完成后进行质量测试,还不如事先设计好性能,再对晶片容量进行测试。基于这种想法,我开始自学设计,建立测试性能,力求在晶片上直接植入自测电路。这种做法看起来很合逻辑,我开始参与80286晶片设计小组的工作,我希望能把这些想法融入到80386的设计当中。80286的路正在走向尽头,而80386的前景则刚刚开始展露。
英特尔在1974年根据4004的设计发明了微处理器。摩托罗拉和美国国家半导体(National)等公司也都拿出了自己的设计,豪情万丈地加入到这个新产品领域,但英特尔仍然是全行业的龙头老大。一半是因为产品的确好,一半是靠运气——英特尔凭借8088/6晶片赢得了所有IBM重要的个人电脑合约。IBM的个人电脑迅速成为重新定义整个行业的重要设计。虽然IBM的个人电脑上市比其他公司的产品晚一些,但它的确是一项出色的设计,而且"公开"。其他人都可以得到IBM的内部技术标准,以此来开发自己的创意,推出性能更强的产品。这成了电脑世界发展的分水岭,这项设计迅速普及到个人电脑,就是当今我们熟知热爱的个人电脑的样子。
IBM将个人电脑推向市场,要依赖两项重要的外部技术:英特尔的微处理器和微软的DOS操作系统。英特尔意识到赢得这项设计合约的重要战略意义,开始从这一点出发进行内部调整。结果就是,全公司最出色、最聪明的员工全都调往微处理器部门工作。
当年我刚刚20出头,对晶片设计一无所知,电子工程学的学士学位也才刚读了一半,我就去接触"英特尔微处理器的设计小组"(这个词要满怀敬意小声地诵读)。尽管这一小组或许还不能称为业界的圣地,但是这个小组的确是当时业界最为接近圣地之所在。
回想起来,那时的我对电脑满怀热情,英特尔吸引我的原因之一就是这项伟大的发明:微处理器。到那时为止,我已经学习了一些有关微处理器的知识,或者说作为一个进行事后测试的技师,我已经对微处理器有了一定的认识。这听起来可能有些亵渎上帝,但我的确觉得接近"设计小组"有点像摩西蒙召时看到火在荆棘上烧的那种战战兢兢的感觉。天哪,他们可是公司的精英。他们的确发明了不少好东西。我觉得他们甚至都不用脚走路,而是在空中飞来飞去。我们的工作都是公司最重要的项目——历史可以证明,这些也都是全行业最重要的项目。他们做的每件事都记录在行业通讯上,他们发明创造出来的产品改变了整个行业和整个世界。好吧,虽然我有点胆怯,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去找设计小组,谈谈我这些大胆的关于质量和内置自测电路的设计理念。
很自然地,设计小组说:"当然,我们会马上实现你的想法,我们自己都没想到,真是不好意思。"太棒了!我想得对!他们看到了我,看到我这个年轻、积极的小伙子,正在攻读学士学位,有些想法还是可取的,最好的是我还懂UNIX。正是后一点,UNIX,成了我迈进晶片设计小组的阶梯。80386小组对我的这些本事非常感兴趣,希望我能加入。设计小组正在和公司的IT部门抗争,希望能用基于UNIX的操作系统替代公司的IBMCMS环境,来开展他们的工作。UNIX环境注定更加灵活,更有效率。这样,Q+A部门把我派到设计部门,参与测试性能内置晶片的设计;而设计小组把我看作能加快他们采用UNIX系统的助手。设计小组很快吸纳了我,而我再也不用回到Q+A部门。
加入设计小组后,我开始从头学习一些80286设计的概况。然后,瞧!我成了80386设计小组的第四位工程师(请掌声响起)。在我看来,这已经是专业领域内最接近天堂的地方了。成为英特尔微处理器开发小组的一分子让我激动万分,我刚到英特尔工作的时候,从来也不敢梦想我会走出这样令人激动的一步。生活如此美好,我觉得自己得到了上帝的眷顾。
我在白天学习如何设计晶片,先在圣克拉拉大学,后在斯坦福大学,但夜间却在英特尔亲手设计整个电脑行业最重要的晶片。
在斯坦福学习期间的一个项目说起来有些好玩。如果你曾经在期末的校园里共享过一台大型计算机的话,你就会知道差不多每个学生都在做同一件事。系统变得其慢无比。在电脑运行时间抢到一台终端机完成模拟运行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当然,我在英特尔能够安排处理的电脑要比整个斯坦福校园里的还多。不仅如此,在夜深时分,学生们刚刚开始忙碌起来的时候,英特尔的许多大型电脑只有很少工作要做,可以说我完全拥有这些电脑的使用权。这样,在做某次课堂设计项目时,班上的其他同学都在抢着尽力完成哪怕一次模拟运行,而我把自己的设计进行了1000次模拟运行。在项目完成截止日期的前一晚,我已经把它修改得近乎完美了。
[sea于2006-07-0210:17:16修改此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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