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尚节
(1930)
尚节已向基督完全降服,愿意"一辈子在家乡工作"了,可是主的旨意却不是要他在家工作而只是要他降服。
他没有回家以前,兴化一带本来是土匪猖獗的地区,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是家常便饭。但在他回家后的三年中,地方宁静,人民都安居乐业,大有利于他之出外传道。可是,不知怎的,忽然大群匪类又活跃起来,到处可闻截夺劫杀事情。这时,美以美会的西教士早已闻风逃遁,尚节的环游布道工作,也势在不能不停止了。
在以往的三年乡村工作中,始终有同道与尚节分工合作,彼此情投意洽,亲爱有如骨肉。但这时他们忽然不约而同的四散了。而且,故乡的人物,也对尚节怀疑猜忌起来对他议论纷纷,使他有不能在故乡立足之势。
主一方面关了故乡传道之门,一方面也为他开了外乡又广又大的门。美以美会的会督,见各乡都在匪乱中不能做布道工作,便趁尚节闲暇的机会,派他到北方去考察识字运动。尚节对这一运动虽然不感兴趣,虽然他一向深信主召他的目的不在做外层工作,而在使教会复兴。但是,主这时要他到北方去,他却不能不顺服。
尚节虽已大病初痊,家人却一个一个的病倒下来,病重的是宋师母,病逝的是儿子天程。天程又名"出埃及",生下来不到三个月便奉召归天。宋师母尚节正在为此事伤心的时候,主用摩西出生三月就被投在水中出死入生的故事来安慰他们。
天程埋葬以后,主吩咐他说:"小子!起来!日斯满了,时候到了!离开本乡。往我所要引领你的地方去吧!"
听了这话,尚节不顾一切,"不敢回头看那病中呻吟着的妻在流泪伤心,只得顺从主,背起十字架,走上各各他的路"。在葬儿三天后,尚节和家人话了别,带着一肩轻便的行李,便乘轮到上海去了。
离兴化以后,他回顾在故乡三年的工作,写了如下的话:"回国以后,三年中作无定的奔跑,演打空气的斗拳,什么宗教教育,识字运动,家庭归主,青年团契,农村改革,社会服务……聚精会神去研究组织方法,到处倡导,以求实施实验,开花而不结实,反把那基本的生命问题和得救要道忽略了,无怪乎一切努力终归徒劳,虽曾引入加入堂会,却未尝引一人进入神国!"
(1930-1931)
尚节在上海并没有停留,径赴湖州。那时湖州在举行一个华东基督化家庭运动,是中华基督教协进会的几个干事主持的,都是一些赫赫有名的人物,各省派来的代表,有百名以上,尚节是其中之一。在会中他是没没无闻的一个会员,穿的是粗布长袍,有时也穿破旧的西装,远不如别人之身披重裘。很多人瞧不起他,以为他是不知那儿来的土头儿。在最初几天,他因为言语不通,在开会时总是默然不语,只按时分班到会,只听听别人提这件,议那件。直到有一天,主的灵催迫他,他才开口祈祷。
他的祷告充满着能力。祷告会毕,一位笑容可掬的外国太太跑到他面前和他谈话。她就是美国长老会广学会的梅立德夫人。她没有料到这一个土头脑的人,居然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觉得奇怪,而特别注视他,梅夫人于是介绍他和全国代表见面。尚节以后的工作,得她帮助不少。
梅夫人在谈话中知道他是个(科学博士)蒙主宠召作福音使者的留学生,便请他加她的一班,在班中请他做见证,请他报告在兴化三年做基督化家庭教育的方法与效果。以后别班也请他去做这一类的报告。最后一次,大会的讲员因事缺席,梅夫人便向大会主席介绍宋博士,请他对大会演讲。这样一来,传道的门便在湖州为尚节打开了。教会,学校,医院等,都接二连三的请他讲道。湖州于是便成为他本省以外做见证的**地。
散会后,他由湖州到杭州,在一所小礼拜堂讲道一次,即匆匆回上海,受梅立德伉俪的招待,在他们家中小住。他们并介绍他到广学会讲乡村布道的经验,家庭礼拜的方针,和识字运动的实施,但尚节本来是受美以美会差派北上考察识字运动的,所以不能在上海久留,只得辞别了梅立德夫妇而遄往南京。
到了南京,他到金陵神学院参观;这是他曾一度入而未入的神学院。在那里他遇到他在兴化的高中校长章文新,他现在在这里做神学教授,同时在金陵大学兼任教职。他和他的太太招待尚节在神学院住了两天,考察他们的教材和方法,第三天,他便到下关,渡长江,到浦口,乘津浦车北上。
那时正是一九三0年十二月下旬,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砭人肌骨,生长在南方而御寒衣服又带得不够的尚节,实在觉得难受。到了天津附近的昌黎,他住在杜牧师家里,享受殷勤的招待。杜是美以美会的牧师,又是俄亥俄卫斯理大学的校友,对尚节在美一切的荣誉早有所闻,正是倾慕已久,所以用不着什么介绍,彼此间已一见如故了。杜牧师劝他不必去考察识字运动;他说那是"运身而不动心的运动",不是目前教会所需要的。目前教会外美中枯,所需的是教会领袖和信徒一个个的叫起来,儆醒等候再来的主。所谓农村改良,识字运动,其实毫不足道。他又偕尚节到山海关实际视察一番,尚节见其地的教友少而无知,就把这些"运动"一眼看穿,说道:"我观其果而知其树矣!"
杜牧师介绍他去北平见教士(Rev.R.W.Backus)。十二月卅一日的晚上,尚节晤见了白教士,见他天忙于做训练二十多个传道士的工作。白教士就请他讲在福建三年的经验。几天以后,白教士介绍尚节到保定去。
时值严冬,朔风凛冽,冰雪载途。到了保定,时已夜深,尚节战栗着去叩某西教士之门。这位西教士初不知尚节是他的校友,见他衣衫褴褛,就叫他与堂丁同宿。这位同床朋友,脚臭得很,又天寒被薄,尚节终夜不能入睡。翌晨,这位西牧师问他是谁,他答道:"我是宋尚节。"他愕然的问:"哦,是宋博士吗?尚节答道"是的",于是这位西牧师才改以上宾之礼款待他。
他邀尚节向五六百学生演讲,不料到会者仅五六百人。在保定时,尚节听说当庚子拳乱时,保定教友为道殉难者不少,就往他们的坟墓省谒。
从保定往定县,途中北风在冰天雪地中怒号,尚节衣裳单薄,"几乎把我冻死在车厢里"。到定县时又适在午夜,培增旅行之苦。
到了定县,他晤见了以平民教育负国际盛名的晏阳初博士的印象:"真是名不虚传,他的教育方法确实新颖,别具心裁。最可敬的是精神饱满,所以成绩斐然。我真佩服到极点了。"
可是,夜里尚节在梦中得主的指示,说:"美丽芬芳的花朵,不过是暂时荣耀,不能结成果实;昙花一现,霎眼成空,但你要谨慎自守,从无花果树上去学光华灿烂的榜样,一梦醒来,尚节恍然大悟,次日即辞别招待他的晏博士而回北平。他本来打算在定县住一二个月,但因为得了主的命令,就只住二天就匆匆告别了。
[sea于2006-07-2715:54:04修改此小说]
(1931年春)
回到北平,一位长老会的教士请尚节在北平帮忙他至少半年,做训练传道人的工作。但上帝阻挡尚节,说:"你不可允许下来;这不是你所做的。我要你奉我的名去做比这更大的工作。起来!去奋兴全国不冷不热的教会,免得耶稣再来时被撇下。快传报主必快来的消息,预备新妇,迎接新郎。"
他婉谢长老会教士的邀请以后,即接梅立德夫人自沪来信,促他南下主领上海南门清心男女中学的奋会。接信以后,尚节问明了上帝的旨意,就搭车回上海。
到沪时,适日本宗教家贺川丰彦博士在沪江大学演讲,教会领袖前往听讲者不下五六十人,尚节亦到会聆听。他们对尚节的学识与牺牲精神,也深表佩服,称他为"中国的贺川彦"请他领祈祷会。尚节在会中讲的是"耶稣宝血有能力","十架的功效",和"重生被圣灵充满的必要"。讲了以后,尚节自他所讲的是不难为那些摩登派接受的,而他自己再也不肯象在美国时一样讲似是而非的社会福音了,便自请引退,不再领会。
尚节虽然不满贺川丰彦的社会福音,但是对他自己所讲的"圣灵充满"也一样不满。他后来写道:"岂惟听者藐藐,即言者又何尝知其所谓?那时我虽已悟及社会福音是空洞的,似是而非的,然自己对于基本要道,救人之法,仍然不得要领!"
在清心堂的领会中,尚节对清心男女中学的青年讲解圣经,并谈自己蒙恩的经过,受感的人很多。后来清心堂的汤仁熙牧师介绍他到宣道会的守真堂,鸿德堂讲道。他所讲的仍为他自己所不满意,"刮刮耳朵,而打不动人心,复有何用?"
这时,有一位西国朋友很诚恳地警告他说:"上海西门斜桥伯特利教会,是富于感情性的,你万不可加入他们的教会。"尚节回答说:"加入不加入是另一件事,我有机会去参观一次是无妨的。"
一天,他果然跑到伯特利去访问。他们的领袖请他讲一次道。他讲的是"五饼二鱼",听者有七八百人,都觉得还合胃口,遂请他主领查经班。他在班中马可福音,参加的人日见增加。但尚节自称:"我依然注重奥秘,毫无能力,救不了人。扪心自问,宁不愧怍?"因此他谢绝伯特利布道团盛意的邀请,不敢加入,只答应在他们明年(1931)夏令会中担任主讲。
尚节虽没有加入伯特利,但为他们祈祷,求主于他们北上作环游布道时与他们同工。
尚节觉得他这回北上是受差会派遣,去考察识字运动,他得回去销差。因此他一心打算回兴化去。
尚节在等回兴化的时候,回顾以往的工作,自己下了如下的考语:"-糊里糊涂,茫无定向-,味浮沉于新派潮流中,一味宣讲什么-奥秘-,结果是找不到出路。主云:-人子来,为要寻找拯救失丧的人-可叹多少同工同事-运动-,运了一法又一法,动了一期又一期,运来运去,动不了人心救不了灵魂!殊不知主来是要拯救罪人,救灵才是吾人当务之急啊!改造生命,岂不较改良生活更为基而彻底?"
正失败而失望之际,主突然为他开路,领他到南昌去,指示他以救人之法,使他灵程得到一个绝大的转机。
南昌美以美会的舒邦铎牧师(Rev.WilliamE.Shubert)寄给尚节一封迫切的信,请他一定要到南昌去领会;措词的诚恳,描写会众盼望之深切,使尚节不能不受感动。但伯特利的领袖,为了途中盗贼土匪猖獗,凭爱心劝他不要去南昌。同时尚节自己也"心在故乡飞,渴望回里一行,再出来做工,所以也无意前往领会,仍在盼望船到之日可以南回有期。"
忽然,上帝的话达到他的耳中,说:"去!南昌工作的时间到了。你去吧,为我打美好的胜仗!"听了这话,尽管他如何思家心切,尽管途中匪势如何炽烈,也管不得许多了。次日既动身下船溯长江而上,驶向南昌去。
一九三一年二月中旬,尚节到了南昌。第二天上午,他对学生作见证,把主在他身上所施的大恩说出来,使他们对真理发生了兴趣。下午,在礼拜堂有奋兴会,可是会众尚不知奋兴会为何物,耐心等了许久,才有八九十人姗姗而来,以后逐渐增加,但也不过百余人。晚间在洗马池礼拜堂查经,查的是马可福音,第一晚到了八九十人,后来加到二三百人,虽道路因天雨泥泞,他们也打着伞到会。这样做了一个礼拜的工作,尚节自问:"效果在那儿?"第二周假葆灵女校转向学界宣传,初亦无甚动静。尚节痛苦中向主发出呼喊:"主啊!你叫我来只是刮刮耳朵么?为何我不能领人得救呢?"
南昌的教会领袖有意请尚节留赣一月,他们召集三教区男女传道士开传道会。但急着要回闽销差,所以只好对他们说:"我假期已到,理当回兴化,若你们急需我在此帮忙,我也乐意,不过请你们去电兴化给我展假一月吧。"他们喜出望外,立即去电代尚节请假。
因传道会会期未届,尚节先到九江讲道。九江的教友比较活动,第一次聚会便有四百余人。查经极受一般人士欢迎。见证则特别能感动青年,使一般男女学生都象渴鹿般开始爱慕真理。美以美会教会学校同文中学一校学生共约二百二十人,几乎全数归主,而且在开会后还组织布道团,在课余之暇,热烈出去布道。据九江人说这是一个空前的大复兴会!
回到南昌,距传道会开会期还有一个星期他们便请尚节做青年奋兴的工作。他对他们要求全体一致的祷告,来做奋兴工作的后盾。他说:"若是你们西教士和学校教职员不和我同心合意绕城,耶利哥是塌不下来的。"
果然,西教士和教职员都分别组成祈祷会。尚节得到了这个坚固的支持,就勇气百倍。敢高举十安架向前冲锋了。
其实,为了南昌的大奋兴,祈祷的工作早已开始了。舒邦铎教士和一位中国同工早在一九三0年。曾以整整一个月的工夫,为他们的教会复兴祈祷。跟着在一九三一年的元旦,又开始作继续不断的祈祷,一直祈到宋博士到了南昌,计算起来,恰好五十天!在下章所述的尚节工作的转机,可以说是造端于这样殷勤诚恳的祈祷。
(1931年3月5日)
约书亚在山下打胜仗,全靠摩西山上举手祷告。奋兴会的成败,也不能完全责难奋兴使者,同样要靠基督徒的举手代祷。所以尚节常说:"奋兴使者没有什么可夸的,所有显而可见的奋兴光景,全仗代祷的人们。"就预测有出人意料的大奋兴。
他最感激舒邦铎教士。舒教士常常深夜不寝,长跪祷告,有时还痛哭流涕。有一天夜半时分,尚节已上床就寝,忽闻楼上流出断断续续如泣如诉的微声。原来那是舒邦铎教士在祷告呢。他说:"主啊,你今日不复兴南昌教会尚待何时?你若再不施怜悯,我留守此地又有何用?主啊,这次你若不复兴南昌教会,有违我献身为你远涉重洋来华的初心,就不如让我回国去!"
舒教士情词迫切,使尚节衷心感动,也便披衣而起,长跪于地:"父神啊!我呢?我此来岂非要南昌教会得以复兴么?求你亲自显出奇妙的作为来!求你使用我们!仰望着你呢!"长夜祷告,果然得到主启示。他教尚节要向"罪"攻击,因为罪是遮蔽人心的黑幕布,要揭开这黑幕布,才好让福音真光去孕育那永远的生命。这夜对于尚节是何等值得纪念的一夜啊!方针的启示,工作的转机,都由这最难忘的一九三一年三月五日的一夜开始!从此他不两者重视所谓"奥秘"了,他所要的是对付的能力!
那夜主给他几篇攻罪的信息,如格拉森之鬼,浪子回头,假冒为善等等。这些都是尚节以后一讲再讲,而效果不稍减的讲章。
传道会开会日期未到,他们便请他先领为期一礼拜的青年奋兴会。尚节的讲题离不了一个"罪"字。他还不敢令人到台前祷告,只给受感者以开口祈求的机会,起初无人启口,但因圣灵的兴照,渐渐有哀声哭祷的,后来甚至有校长向学生认过,教员彼此谢罪,同学互相抱头痛哭的情形。尚节写道:"因为人已自知有罪,便自然而然地需要救主;你再告诉他们上帝何等疼爱罪人,正在等待罪人知情以后,就没有不深感主爱而涕零的!"
在会中,圣灵不仅光照人心,使人知罪,催迫人求救,而且居住人心,教人认识基督,导人进入真理。不过那时尚节只知圣灵隐然动工去潜移默化人心,绝没想到他更会显然运行,公开抓住人心,――这次在南昌就抓住了一百余十人。
第二个礼拜便是传道会的会期。与会的人都是教会的领袖,每一个都是尚节争取的目标。他定下两路夹攻的战略:第一路,痛斥罪过――传道人若不先自算清罪帐,倒空器皿,怎有能力攻破他人心中坚固的堡垒?第二路,着重灵工――切勿消灭圣的感动使主担忧;他是顶愿与顺服的人同工的。万军之耶和华说::"不是倚靠势力才能,乃是倚靠我的灵,方能成事。"
战略已定,跟着阵地的布置。尚节请那些与会的传道领袖,坐在礼堂座位中心的两行,环绕着他们的,是上周已悔罪得生命的学生们。这些主里新生的婴孩,反而关心领袖的灵性。他们都天真烂漫地在歌唱赞美!
尚节对传道会讲道的主题仍是:他们内藏的罪污当洗净,才可以使基督的生命充溢。会中奇妙的经过,缕述不尽。每次聚会完毕,很多牧师传道的儿女跪在两旁的座位上,大声疾呼地祷告说:"求上帝洁净我们的父母,使成为圣洁无瑕疵的工人,得坦然无惧地站在上帝面前,承当事奉上帝的圣职。"
父母当中,除了一二位配深恩的同工肯谦卑接受以外,其余都迁怒尚节,认为他掀起家庭革命,勾引他们做不肖儿女**父母。这种责备,当然不合事实,但尚节也觉悟到:"消极责罪对于教会领袖是不适宜的。"
未离开南昌之前,尚节率蒙恩者结队往豆荣村布道,队员有二百余人,校长员生及传道人都加入。归途中大雨如注,队员均淋漓尽致,且遇大风,有打伞的被狂风毁坏了十三把,众人非但不埋怨,反而满心欣慰,满口颂扬,既返聚会祷告,圣灵大大动工,叫会众彻底清算,于是哭声,祷声,笑声,歌声,织成一片响彻云霄的交响乐!有些素来高喊**基督教的青年,象是审判大日来临大呼求主赦免。西教士见此景象,以为会众都疯狂了,都恐惧得四散逃遁。尚节耳中清楚听见灵风吹拂的声音,也感奇异。
灵雨沛降以后,污垢涤清了,干渴的心田得到了滋润,忧伤痛悔的灵得到了安慰,终于赞美代替了祈求,欢乐歌颂在会场洋溢――-这是人们有了基督生命,充满了圣灵以后,所显出奇妙的能力!
尚节写道:"南昌的胜利使我获得奋兴人的秘诀:一,彻底认罪;二,求灵充满;三,为主作证。从前读约翰卫斯理传,见他每次证道必领多人归主,遂心焉向往,而今略见端倪矣!
(1931)
南昌复兴的火焰燃到九江,尚节在九江讲道也一样大有灵力,使九江教会也得到象南昌同样的灵洗。
南浔的新生婴孩们,纷纷把自己悔改得救的见证投登基督教刊物里面,使宋博士的声名传遍遐迩,各地邀请讲道函电交驰。他先到芜湖。因那里的西教士不信主是童贞女所生,阻力既大,代祷双无,因此成绩不佳,开会八天,得见证信五十一封。
回到上海,在全沪传道人退修会任主讲,会所在伯特利教会,讲的是创世记和启示录的奥秘。接着在慕尔堂开全市信徒灵修会,为期八日。为了每天只有一次的讲道机会,故尚节丝毫不敢放松,惟勤惟谨地祈求那更利害的攻罪讲章,巴不得个个扎心,人人痛悔。这时尚节才开始叫人前来跪祷认罪。每次到会的千数百人,把宏大的慕尔堂挤得水泄不通;每次受感向前者不下三四百人,哭声雷动,大有奋兴气象。尚节此时开始知道,令人举手认信,即时求告,予以认罪之机,慰彼忧伤之灵,乃奋兴家不可忽视不可或少之工作步骤。
接着是南京以美会五教区传道请他主讲他得了主的应许即乘车赴宁,在估衣廊城中会堂开会。本来每次限讲一小时,后来听者大受灵感,便增加到二小时,而且每天二次。可惜他心病发作,虽仍愿负病领会,却不得不将会场缩小,改在韩家巷开会,传道人与神学生蒙恩者特多。会后返沪小憩。
在南京时,尚节接到美以美会常州教士罗淑君小姐(EllaLeverett)的信,请他去常州讲道。他本来答允前往的,但因在南京得心脏病,朋友他都劝他回兴化去休息,其时家中适有来电,叫他回乡做训练班的工作。他就去信罗教士,说明不能去常州的原委。返沪后,心病益剧,医生叫他至少休养半年。
一个晚上,主指示要到常州去领会,因为上帝要他转向外乡工作的日子到了。主同时也指示他,骄傲才是他的病源。这时他才恍然大悟,他之不去常州,真正的原因是嫌地方太小。
(1931)
机会真巧,环游布道团因伯特利教会主理人石美玉医生之太夫人去世,由山东滕县赶回来参加丧事礼拜。他们是不计较地之磊小与人之多少的,就把常州的邀请,代尚节接受下来同时请尚节入团。尚节偕往常州,同工同行,加入不加入则待以后再说。在常州第一天讲道,他心痛骤发,但仍缓缓讲完第二天,心痛又发作,但他不以为意,一心要讨上帝的喜悦,登台拚命大讲特讲,"纵使是最后的一次,总也还有最后一息可拚!"结果主就在他一绷一跳之间把他的病医好了。病愈后,尚节一天上午二次担任对内奋兴;晚间的对外布道,则由林景康,聂子英,李道宋轮流担任。这时各教会学校又请他们去领早礼拜,适李道荣又病了,工作难于支配,于是用长途电话请因祖母病重而留在上海的计志文牧师前来。
计牧师由车站到会场时,值大雨滂沱,会从六七百人已散去。那去尚节讲的是"浪子悔改"的故事受感的人很多,特别蒙恩的一位姊妹,散会后还是哭得不能起立。尚节身疲力惫,下想跪下助她祷告时,计牧师卸雨衣进来,就请他一同帮忙。以后她常说她是宋计二人的果子。她就是后来替尚节写我的见证的王敏学女士。
五月十八日离常州返记,尚节得多处邀请,何去何从,取舍不决。但环游布道团则决定前往青岛。计牧师问尚节能否同往。他直接答应了,因他早已得主启示,要他前往海岛工作,一听计牧师说是青岛,便断定这就是主要他前往工作的海岛了。
青岛很多"灵恩派",都重视外面表现,如说方言,唱灵歌,见异象,作异梦等,认为这些表现才是圣灵充满的凭据。他们一听见主席摇铃开会,便奉行故事地大认其罪。尚节想帮助他们,想使他们既可得赦罪,又可得正常的灵恩,可是不知道帮助的方法。
到了丁立美牧师的故乡大辛町,尚节因灵恩派问题盘旋脑际,无心讲道,倒愿坐在台下听道。当计牧师在讲撒玛利亚女人时,尚节得发亮光。他写道:"圣灵充满乃是信者里头成为泉源,且流出活水江河来,直涌到永生。多少人渴了,不晓得去喝那取用不竭的活水,反而舍本逐末,不惜付上全力,背了笨重的器具,向那又古又深的井里去打,井里的水日浅一日,肩上的担愈来愈重,何时可得安息?渴了便汲,汲了更渴,渴,汲,劳倦,周而复始,何时卡息?哦,弟兄姊妹,罪恶出去,活水进来,别担着罪担去打死水!上帝不是教你独善其身,在方言异象中自乐自足,乃要你兼善天下,成为中空而洁净的水管,把灵里的活水流涌出来,灌溉那枯干的生灵,使心田能结出灵果,所以-舍-才是-得-的惟一法则;倒空自己,顺服神旨,凭着爱心,去作见证,才是追求和持守圣灵充满的正当途径。"
(1931)
一由山东到上海
环游布道团到了山东即墨,就听见奋兴家余慈渡女传道士去世的消息。同时计牧师也因祖母病危返沪,团务由尚节代理。就是在这里,尚节把大辛町得到的启示拿来实验,开始组织布道队。以后他们到了济南,由尚节独个儿主讲,阐扬了撒玛利亚妇"活水篇"的精义。
由济南到泰安,适值反基督教风潮初过,教堂被毁,教士逃跑,教会学校关门停课。布道团到时,所住的房子是曾被洗劫过的,除了炕床以外,什么家具都没有。在基督徒灰心丧气的情形之下主重用尚节,虽然讲道时间只有三天,施一百多人,其中一个青年只有十九岁,已犯了十诫的每一诫;凶听了尚节讲"浪子回头"以后就真正的悔改了。其他悔改赦的,还有多人。
到峄具,林景康又病了,工作者只余三人,听从多系妇孺,为期又只有三日尚节于是开始用"表演"方式,以便人人听懂。他背着一个大石头,看起来力不能胜,他就在台上讲罪恶重压之苦,然后忽然把大石摔在台板上,嘭然一声,他就欢唱起来,使听众都知道赦罪之乐是什么一回事。他也在这里开始为病人按手祷告,果然很有效验,得赦罪平安的约八十余人。
他们在山东工作,虽然成绩卓著,但因为一九三一年八月的上海夏令会围瞬届,不得不匆匆返沪。
夏令会开会时,国内内战正烈,交通到处受到破坏与阻滞,然而到会的仍然踊跃,多数是尚节在各地奋兴起来的信徒,共达八百余人。连同上海就地参加的,共一千二百余人,大会的主题是"复兴";分题为"祷告复兴","读经复兴","工作复兴","见证复兴"。
尚节讲的多是成圣要道。时值酷暑,他又讲得那么起劲,使他汗流浃背,致蓝布长衫整件湿透,简直象水里浸过的一般。讲完以后,他已声嘶力竭,但还是用诚恳迫切的语气问道:"弟兄姊妹们,你准备好了没有!你想做圣工的手已洗干净了吗?你生命中有圣灵的力量吗?如果还没有,就求主赐给你吧!祷告吧,站起来祷告吧!"
会众的答复通常是全体起立,一至为自己为中国同胞之归主而高声祷告。这时的景象,好象会众高举的手已摸着大君的金杖。可以无话不谈有求必应。这种情形,而且是每日如此!祷告后,代表们都容光焕发,反映出受了灵洗后的欢乐。
在查经班中,尚节讲的是马可福音和使徒行传。他认为前者是"开国医书",可治疗罪病;后者是"工作示范",贵圣灵充满。夏令会共开十日,最后一次的聚集是见证会,许多大教堂的牧师,都起来当众承认无热心无爱心之罪。他们同时也报告在夏令会中看见新的远象,而愿意将今后的生命摆在祭坛上供献给主,见证会连续数小时,大有不肯散不忍休之势。尚节亲眼看见感灵悔罪,悔罪者灵沛,有不可言宣的大喜乐!
二返兴化航程中险
宋师母余锦华女士也是参加夏令会的一员,会毕,尚节就打算送她返里。末动身前,主已指示他有意外的危险,可是他不知道窨究竟是那一类的危险。遇海盗吗?遭灭顶吗?罹重病吗?暴死亡吗?还是……
同船多半是兴化同乡,尚节告他们有不测风地云将至,他们都不肯信,有的一笑置之,有的责他出言不利。这也难怪他们,因为尚节知有危险,何以自己也在船中?
船名"东港"。第一日风平浪静,第二日汽锅爆炸了一个,船身时时倾侧,搭客昏眩的很多。尚节发起祈祷会,请大家参加,有的首肯,有的口诺,可是没有人开旅行者的淡水用完了,仅存的汽锅也炸了,船身被炸受伤,漏了几个洞,海水从洞中涌入。水手抛货,塞漏,舀水,以求安全,但都无济于事。人人都知道,再过几个钟头便要沉沦了,于是哭声四起;大家这时才跟着基督徒祷告起来。
尚节默然仰望耶和,蓦地里保罗航海往意大利的一幕,历历在目,因知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致有生命之虞,便自告奋勇去安慰众人,正如保罗在亚历山大的船上所做的事一样。
大家引颈企踵。极目茫茫大海,希望有船来救。好容易挨到中午时分,远处来了一舰容量相当大的船,大从于是喜极欢呼。
船驶近时,大家一见船名,又堕入失望深渊,因为那船名"庐山丸",证明它是一艘日本船。那时中日关系不佳,两民族感情恶劣,搭客都生怕日本人不肯施救。不过船身渐次下沉,岌岌可危,与其束手待毙,不如试呼将伯。于是基督徒都心中默祷,求主感动对方,尚节即用英语率众呼救,同时举起红旗,且扬且喊。
"庐山丸"驶向前来,索酬百元,总算还有良心,可是救生艇只有一艘,每渡只限十人,故搭客争先恐后攀绳而下。一妇人随船带有六百元货品现在只好舍弃,心有不甘,遂投水自杀。有恃者纵身而跃,误跳入水而死。一人揽绳不慎,船倾坠入水死。一人攀至半程,手力不支,亦落水淹死。凡此景象,都令人怵目惊心!尚节后来写道:"吾人浮沉罪世,情亦如是;岂可自恃己力,自立救法?若不抛弃虚荣浮华,若不置身方舟慈航安能渡此苦海,诞登彼岸?"
众人登日轮,"东港"仍末沉没,好象有什么力量托住一般,后来被"万象"轮拖回。搭客多雇人往返搬运行李,尚节也把自己的行李取了回来。
回到兴化故乡,宋学连牧师看见儿子生命上巨大而显著的改变,讲道新鲜有力,不禁惊喜交集!可是这个父子的欢聚,为时却很短促,因尚节已答应伯特利环游布道团,要和他们到东三省工作。
[sea于2006-07-2716:13:57修改此小说]
(1931年秋)
尚节到上海时,计志文等已先往东北去了,尚节和林景追踪前往。途中主指示尚节:前面有十字架等着。尚节写道:"我自航行脱险之后,那感动保罗的灵也感动了我,教我-只要凡事放胆,无论是生是死,总叫基督在我身上照常显大……我却不以性命为念,也不看为宝贵,只要行我的路程,成就我从主耶稣所领受的职事,证明上帝恩惠的福音-"
宋林二人到了大连。时二年一次的信义宗大会在,凤凰城开会,到会的有东北各地的代表二百人,尚有其他教会的代表列席。环游布道团住在一间旧房子里,在等待工作机会来临。果然,他们邀请尚节去作见证。尚节讲时满有能力,结果有廿五位中国代表和两位西教士敌不住圣灵的催迫,竟不顾一切,到台前跪祷认罪。另一部分西教士却不以为然,立即禁止他们"喧哗"。但计牧师正言责之。
第二天,那些西教士发出恫吓的话:若瑞请这般"无礼之徒"演讲,我们将不再出钱。华籍牧师一听这话,便恐慌起来,生怕信义会关门大吉,只得对布道团下逐客令。尚节为此心中伤叹,后来在日记里写道:"中国的基督徒啊!为何老要外人资助呢?寄生虫即是可怜虫啊!应当仰望万有之主而奋起自传,自养,自治,自立!是时候了!不容你再观望了!"
他们唱着"十字架,十字架,永是我的荣耀",即于当午扬长而去,打算搭车前往沈阳。出乎意料之外,许多代表到站挥泪送行,虽只一面之交,却有依依不舍之感。送行的人当中有一位绿衣邮差对尚节说,昨日在教堂外依坦倾听,衷心受感,决志信主。这些都是失望中的安慰。
临行致电沈阳长老会,要求提前开会。他们未到之前,曾有几位传道人来此讲道,事先刺激了属灵的食欲。他们一到沈阳,就迫切祷告,有时一天祷告八九次,求主敝开那无人能关的传道信道之门。主果然特别赐福,有七八百人蒙恩。心灵痛苦的会众陆续到尚节的房间来,他于是开始作个人谈道的工作,帮助了七八十人彻底认罪而沐深恩,也帮助他们组织布道团。尚节还收了二百七十九封的见证信。他们在凤凰城受被逐之辱后,在沈阳却得到莫大的安慰。十字架之后便有荣耀的复活,果然是不易的原则!
九月十八日上午离开,下午却发生了事变,这就是后来有名的"沈阳事变"或"九一八事变",日本关东军闪击沈阳,跟着就占据了整个东北,成为后来中日八年战争的肇端。这消息是环游布道团到了黑龙江的海拉尔以后才知道的。他们一面感谢上帝的导引,因为如果不是在凤凰城被逐而提早赴沈阳,则"九一八事变"发生时还未离境呢!一面把沈阳教会新旧信徒交托给主,求主特别庇佑。
海拉尔有临理会分堂。这间教会说来也极可怜,在一位不甚热心的牧师领导之下,会友只有寥寥十几名。他们请布道团讲道,第一晚上他们照例劝人归依救主,离弃恶恶,戒除烟酒等不良嗜好。这样一讲,就讲出乱子来了,因为该堂长老最嗜抽烟,某执事且贩卖私盐。他们于是老羞成怒,借词日兵将至,不便**,劝他们回去。
这是他们第二次被逐。这样一来他们便提早两个礼拜到了哈尔滨。他们最初在临理会堂讲道,后经该堂牧师向联合会请准,假西门大礼拜堂开会。该堂会友之间,意见分歧,彼此不睦,主日甚至分两次聚会。幸而他们倒肯让布道团自由工作。在最后一个晚上,尚节苦口婆心,劝他们彼此相爱,当场就有好几位起立握手,言归于好。
这时戴明博士夫妇(前第十九章)受派改在哈尔滨工作。布道团一到,戴师母就在五位团员中认出他们的老友宋尚节博士来了。主要的会都开完了。戴明夫妇劝布道团多留几天,一来为了休息,二为请他们在高丽人的临理会礼拜堂领会。他们答应了,就由青年会宿舍搬去,住在戴氏家里;尚节和李道荣住客厅,其余三位住书房。他们还雇了一位失业的裁缝学徒做临时的听差,给他们使唤。戴师母招待殷勤,饮食起居,衣服鞋袜,样样无微不至。最使他受感动的,是团员每晨四时半即起身灵修。晚间讲道完了,回到房里,疲倦不堪,即刻倒在床上,和衣而睡,要戴师母替他脱皮鞋,又在他身上轻轻盖上毯子。此情此景,使他起圣经上的一句话:"这是我的身体,为你们舍的!"
俄人的堂会也请他们去讲道。斯拉夫民族素富感情,听道不久即热泪盈眶。高丽人的礼拜堂请尚节用英语讲道,由戴明博士翻成韩语;他们的热情略逊俄人,但渴慕圣道则毫无逊色。某厂主蒙恩之后,特请布道团向千余工友作露天布道。哈尔滨教会本来也是四分五裂的,但从此以后,大家就知道组织联祷会,在各教堂轮流举行。布道团离哈时,接到一面粉袋的信,有的感恩鸣谢,有的询问问题,其中有见证信七十五封!
哈尔滨之后,因旅费困难,为缩短旅外时日以节省支出计,决定分两路工作。抽签的结果,尚节和李道荣同赴呼兰和绥化。在呼兰时,一间青年会附属中学的校长和四位教员,以及许多学生,都表示决志皈主。尚节也在俄中教堂讲道,讲题是"五饼二鱼",受感流泪的很多;邀请上台前时,有五十俄人表示愿献身为主在东三省俄人中工作。
有一人为邪灵所制,曾烧圣经十次之多,经尚节按手祷告后,便立即痊愈。有一人同时被二鬼所附,一内一外,时相呼应,尚节这时才知道他已得到使徒的恩赐,右为人按手祷告。
绥化信义会有医院,学校,礼拜堂各一间,还有教士住宅数间,都毗连在一个地域,是个典型的"教会区"。他们以前是拒绝布道团的,现在则欢迎他们作三天的讲道。到会的约二百人,大部分三育学校的学生。尚节鉴于凤凰城之役,改用沉静的态度:不打拍子唱诗,不同声祷告,他自己自始至终不离讲台。因此之故西人虽暗中反对人他,却找不到把柄。
尚节听说他们中间有分门结党中西同工互争的事情,有一次在开会时叫所有的领袖和医生,护士,教师,牧师,传道人,宣教士等,都到台前来。这当然是非常之举,但在圣灵管制之下,他们都应声上前。尚节于是问会众道:"你们爱你们的领袖吗?"
会众答道:"爱!"
"那么你们怎样为他们祷告呢?"他问道。
"巴不得他们彼此相爱,同心合作。"会众答。
尚节于是跟大家跪下祷告。在祷告达到高潮时,领袖们啜泣起来,可是还不肯认罪。尚节于是问中国同工道:"你们心里恨什么人呢?"
有几个人答道:"我恨宣教士."
尚节道:"那么,马上去告诉他,并请他饶恕。"
他们遵命做了。尚节就对那位宣教士说道:"这些人这么恨你,你一定有什么罪要对大家承认的!"
宣教士于是当众认罪并求主赦免。这们一来,复兴之火便炽烈起来,以前怀恨在心的现在已一变而为友爱和睦了。会后还有很多人到尚节房间里祷告呢!
绥化会期,只有三天,来去匆匆,饥渴慕义者皆有难舍难分之感。于是有七十人组织一个送行会,请尚节于清晨五时半,作临别讲道。然后去赶七时半的火车!在火车站,他们仍然依依不舍,尚节乃自车窗探头出外以圣经金句分送客人,当作临别赠言。送行高唱圣诗,一时歌声大作,致路警趋前看个究竟。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是晨适有俄人日人到站欢迎要员,他们见此情景,也不禁诧异:这个宋博士,究竟是什么要人,竟令人如此向往爱戴呢?
宋李等回到哈尔滨,与计聂等一队汇合略做一点培灵工作。其时多处等待他们,他们又预定圣诞节前返沪,势难同时留守一地,只得再一次分道扬镳。拈阄结果,尚节往长春,其他四人则往朝阳镇等地,约定在营口会齐。此时团中已有分歧的意见,虽未决裂,但已播下决裂的种子。
尚节在长春,讲道态度较静,亦少叫人开声祷告,因为那里的牧师事先请他不要激动会众的感情。可是,圣灵在会中动工,每次讲毕都有多人上前认罪其中之一就是这位牧师。
到吉林时,见该地已被日军占领,高丽基督徒有些已被拘捕,大部分已逃散,使教会处于危疑惶或状态。当地原有长老会堂二所,对尚节一表欢迎,一表反对。欢迎的那边,牧师是个奋兴家,所牧养的教会很兴旺,有信徒三百余人,都能与尚节同心常常为他代祷。他们也常常为不信者祈祷,主"抓住"他们。尚节在这里学会"抓住"二字的运用,并知道如要抓住,一定要付上祷告的代价。
由于会众的代祷,果然抓住了不少的罪人与"老教友",现在略述"抓住"的二三事如下:
上述长老会堂,另一边的牧师是非常反对尚节的,不许会众听尚节讲道,他自己也不愿和尚节一起摄影。可是最末一次的**,他到会听讲却被"抓住"了,当众承认自己不读圣经不守晨更已有六年之久!
一位姓林的基督徒医生,向来不肯跪下祷告;一天在手术房里,手忽然僵硬,不能移动,急忙跪下认罪,求主医治。主果然垂听他的跪祷。
一人曾在义和团当拳匪,庚子年因杀教士而患手偏疯,一直到此时还不能痊愈。一次他听见尚节问道:"主当日能救同钉下安架的强盗,今日能救你们吗?"他举手答道:"能!"手就这样痊愈了。多人因此信服,归荣耀于主!
那时吉林有多人前来请示领洗。照会规例,慕道者的信德,要受若干时日的考查,然后才可为他施洗。这手续叫"考信"。但尚节心里极迫切,便根据"信而受洗的必然得救"和"我受洗有什么妨碍呢?……若是一心相信就可以。"等经节,和齐牧师商量。幸亏齐牧师同意,让他为二百名左右末经考信手续的认信者施洗。尚节为人施洗以此为第一次,所以值得纪念。
其时尚节不但学会了灵的抓住,也学会伸出信心的手抓住主的应许,直主到成就他的祷告。其时东北天气严寒,尚节求主于下雪之前赐件皮袍给他御寒。不久之后,主果然感动一位女信徒,及时送来一件皮袍。
尚节随取道朝阳赴营口。过朝阳镇时讲了一次道,那里的教友便苦苦留他,他只得如此答应:"主若许可,营口之后,将折回朝阳镇。"
到了营口,会见了计牧师及其他团员,拈阄决定尚节向圣经学校七八十位学员工作。尚节第一次讲"讲重生",不少学生哀恸认罪,蒙恩重生。校长大为不悦,认为学生早已得救了。尚节则认为他误解"因信称义"之里,以为心里相信就够了,不必悔罪改过。对这场神学上的辩论,一般神学生不置可否,但多人于深夜祷告中得着启示,翌日跑到尚节那里,告诉他启示的内容。尚节由此又学得"灵里打仗"的秘密:口传需赖灵祷,灵里不得胜,则工作无效。营口工作的范围虽小,却丰当彻底而深入持久。
回到朝阳镇,主指示他一篇"打开棺材"的新讲章。这是尚节著名的讲章之一,大意是:刮刮耳朵是徒然的,我们一定要打开心里的棺材,还要打开得彻底,把里面的"死行"一件一件的取出!好几位牧师把棺材打开之后,便公开认罪,尚节便为他们按手祷告,圣灵充满的颗颗空虚洁净的心,给他们以医病赶鬼的恩赐,各回工场去做美好的见证。
朝阳是东北工作的结束,但因为这里的工作特别有能力,所以是东北工作的最高峰。其时军人中信主者不少,他们以军车送尚节往大石桥。大石桥的停留虽然短促,却在这里得了主的启示:"你这次北上,原是奉兴化教会差遣,去考察宗教教育。从既然没有执行这个使命,理当把旅费七十元还给他们;自己要打开棺材,然后才可叫别人打开棺材啊。"尚节遵办了,果然得到了新的力量与平安。
"先负十架,后见荣耀",是东北之行成果,而这些成果,乃是永存的,不是昙花一现的。尚节离开朝阳,经吉林,辽宁,到营口等地时,重见这些灵里产生的儿女,心里有说不出的慰藉。最令人惊异的是,尚节到东北时,是中国历史的转折捩期,也是国际均变期,但是在他的著作中,提到"九一八"事变的只寥寥两三句话。由此可见这位主的忠仆,是只以天国的事为念,至于世上的事,如所谓政治时局等等,他已完全交给管辖万邦万民之主。
(1931年底-1932年初)
一山东
东北工作结束,伯特利布道团团员都遄返上海,小休后,应浸信会之请前往山东黄县。黄县是浸信会的中心区,有神学院,医院,男女中学等等机构。开会时,听众拥挤,单是学生就有五六百人。可惜一般人因重知识而自作聪明,心里刚硬,妄怀疑忌。尚节恳切祷告,仰望圣灵自己动工,终于求得大复兴。其时尚节自著的马可福音十二章单行本出版不久,会后向会众介绍,顷刻售罄。这里的西教士与尚节同心,且满有灵力,乐意看顾基督里新生的婴孩,把教导养育他们的责任,完全担负起来。
黄县的工作延长了一两天,即是平度县的工作耽误了一两天。可是那里的信徒并不徒然等待,而是在未到以前先开祈祷会。圣灵为主做了开路先锋,多人在晚祷时先行痛悔,预备好空虚的心,聚会的时间一到,圣灵便大大浇灌。
平度的巴牧师(Paryer)鼓励尚节为病人抹油祷告。尚节起初不同意,说他不会这样做。巴牧师责备他说:"圣经不是明言了吗?你为什么不信?"于是他"用强硬的办法"迫尚节为病人祈祷。尚节不得已,只有在主面前跪下,用油抹在病人额上,祈祷说:"奉耶稣的名医好你。"一个一个的抹完了,还不敢把眼睛打开,只问道:"有人好了没有?"巴牧师答道:"有"。其中有一位罗竹峰太太,患全身瘫痪已十八年之久,祷告后即告痊愈,欣喜莫名,到处作见证,此后三年之内,她随时随地传讲主为她作了何等大事。她的丈夫罗竹峰也辞去中学教员职,到处为主宣扬以报主恩。于是复兴之火,由平度点起,燃烧遍山东全省。
由平度转往济南。旧地重游,光景声远胜从前。开会后,多人领受灵洗,或说方言,或唱灵歌,因此有人说尚节也是灵恩派。其实尚节并不注重这些。主早告诉他那不过是外面的表现而已。在济南三天,为时虽短,机会特佳,尚节在丹医生(Dr.ThorntonStearns)家里,接见了不少齐鲁大学的学生,引导了四五十人归向基督。
济南会毕,本来打算返沪,只因火车不通,只得改取海道,这使唤尚节有机会再到青岛,做第二次的培灵工作。在这里,尚节特别谨慎自己的教训,免得再被人误会他是灵恩派,并且再三告戒信徒勿偏重外表,尚要跑爱心的道路。
二上海
到了上海,第一次开会是一九三二年元旦,地点是景林堂,讲章的内容是:勿贪恋世俗,免作罗得妻子的复辙。从第一天起,到会的人便非常拥挤,原定三天的会,只得展期三天,以后再展四天。最后一天听众特别踊跃,许多信徒也前来听道,挤得景林堂水泄不通。会后,上海各教会都感到复兴的气息。
上海机关有一位干事,假冒为善,侵吞公款。听尚节讲道后,心中大大不安,圣灵一定迫他认了所有的罪。他迫不得已,将舞弊的事,写七八十条,写完公开宣布,然后到山东去领奋兴会。
在上海讲道的时候,有个妇人听道信了主,她的丈夫见她信耶稣,就打她。她被打的时候跪下求主:"主啊!救我丈夫,因为他不知道。"她丈夫听了受感动,不再打她,并且信奉主耶稣。她本来在学校里当教员的,因为从前读书没有文凭,现在不得登记,人家劝她做个假文凭去登记;她不肯,慨然弃了教职,到乡下去为主作工,救人灵魂。她肯为主牺牲,主大大的使用她。
上海有一个女学生,她是圣公会的女教友,曾在圣玛丽学校读书毕了业,后来嫁给一个没有信主的有钱人。将嫁的时候,曾要挟她的丈夫要依教会仪式,在礼拜堂行婚礼,当时他应许了她。及至嫁后,她的丈夫不肯让她到礼拜堂去,若是她要到礼拜堂去做礼拜,他便要讨小老婆。她寒噤了,因为恐怕丈夫娶妾,终于不敢踏进礼拜堂的门。可是她的丈夫在蒙古包头做生意,赚了好多钱,在那里暗暗地娶了好几个妾。这位姊妹知道了,苦得要命,无聊之极,便渐渐地以吸鸦片为消遣。还幸生下一个女儿,年九龄,性颖慧,常安慰其母。有一天这女孩儿忽患重疾,暴卒。这时候,她苦极了,这才回忆主,需要主,请尚节在主前代祷,她自己也于主前认罪悔改。
那时尚节担任圣洁指南的主笔。那是一年十本的期刊,有几位助手助他编辑。他们在景林堂开会以后,"一二八"的战事爆发以前,匆忙地把一年的稿件整理好了。这样一来,圣洁指南便不致因摆在前面的华南布道而不能按期出版,尚节在华南奔波的半年中,也不必为这个刊物担心了。
上海已成了战场。伯特利教会当局见形势紧张,便宣告把教会,学校,医院,孤儿院,都迁往租界。尚节和伯特利医院的几位医生在难民群中做布道和医病的工作。在这情形之下,原定二月举行的短期查经班,势非停办不可。有人还劝尚节离沪逃难。可是这时有八位东北代表仍然不远千里前来参加。尚节顾念他们,不忍遽尔他去,倒愿和他们一起在南市留守院宇,遂在一二八事变那一天起开班。他们终日以祈祷为后盾,过着亲密而甜蜜的灵交生活。有传说谓日空军将于三日内轰炸南市,但到时浓云密雾笼罩大地,日军空炸之举,无从实现。可是陆军的冲突则益趋剧烈。枪声炮声震耳欲聋,子弹时常从屋顶飞掠而过,使人不则不惊惶战栗。惟尚节这里的一群,一经祷告即得到主安慰的话:"总不要惊慌,因为这些事是必须有的。"
在这样的气氛之下,过了三十二天,查了二十三卷圣经――这是患难中的实验神学,何等可贵,又何等可纪念啊!
(1932)
一九三二年三月二日中淞沪协定签字,上海的局部抗战于是结束。伯特利环游布道团也在这一天乘轮船赴香港。他们到九龙时,香港卫生当局以天花疫埠,令他们所乘船驶入检疫站,作隔离与检疫的处置。便以利会的基督徒在码头久候,不见船到,失望而去。第二天他们雇小艇到检疫站去,他们对船上的布道团员欢呼唱诗,却不能交谈。第三天是主日(三月六日),尚节等一行王人获准登岸,一登岸即直到教堂讲道。听众约一千人,挤在只可容五百人的教堂里,是该会空前未有之盛会。
尚节的兴化国语,懂的人不多,在这个英国殖民地,英语还有人能懂,所以尚节改用英语,由李道荣翻成广东语。一讲一译,快若连珠,也足足讲了两小时。从此以后,每日三次,每次都讲了两小时以上,一连讲了六天。团员中有人患病,有人失声,但主佑他们,工作一直没有停止。听道的人,有贫有富,有贵有贱,有老有幼,有衣裳楚楚的,有衣衫褴褛的,有目不识丁的,有远自长洲乘一小时以上的小汽船前来的,有属于其他教会向来不到别堂敬拜的,大家济济一堂,共蒙灵恩。以后很多结果累累的传道人,追溯其重生得救的经过,都归功于尚节的讲道。
约莫五十个病人前来请求按手祷告。布道团于显他们开一个特别聚会,先由尚节讲道,讲毕,叫他们认罪,并凭信心向耶稣求赦求治,然后尚节与计志文牧师为他们一个一个按手祷告。在当天晚上的感恩会中,很多人起来做灵魂得救身体得治的见证,其中还有西教士数人。
但是港九的工作也不是十全十美的。尚节后来写道:"为了同工多病大部分工作落在我身上。阅历告诉我,圣教会里倒也有不少假冒为善的分子;且领袖同工间多不同心,多不以爱相系,而我们团体也不能例外。是知人人心中都有老我在作祟,老我未一死,万难合作。"
三月十二日布道团到了广州,先在河南圣洁会讲道。这会因重视圣洁,且自鸣圣洁,使别人不敢或近,故第一第二两天,到会者寥寥无几。尚节本来注重圣洁,但他对该会的批评却是:"圣洁若令人骄傲,亦属无益。"布道团于是开始恳祷,第三天果然听众密集,尚节讲道大有能力,中国与外国基督徒很多起来认罪。
他们白天在河南(广州对岸)工作,晚上渡河到广州美以美会会堂布道,圣洁会亦有人偕行协助唱诗。圣灵大大动工,救了二三百人。渴慕之心催迫他们翌日去参加河南的聚会,得了不少的造就,其中有一部分人后来成为布道团的中坚分子。
其中一位基督徒母亲,其子为无神派,曾三度赴美留学,对其母之为他祈祷深恶痛绝,甚且欲杀之而后快,一天他的朋友邀他听宋博士讲道,他答应了:"去看看宋疯子在讲台上跳来跳去也好。"在会中他给圣灵"抓住"了,就在他的座位那里跪下痛哭认罪。会后他到妇女座中找出他的母亲,用颤抖的声音向她认罪求赦。她即刻泪里含欢,高声赞颂垂听她多年祷告的主。
从广州溯江而上,直抵广西梧州。这里有浸信会与宣道会,共有教友七八百人。浸信会外表工作与机构较为发达;宣道会的信仰纯正,有建道圣经学院,那时该院有个学生石新我,曾在上海参加一九三一年的夏令会,对一般同学极力称奖宋博士和布道团。可是三月二十七日开了第一次会以后,学生们都大感失望,对石新我颇致讥评。第二天情形就在不相同了,尚节讲道大有灵力,使教员学生浓受感动;第一个上前的是院长,跟着的是全体学生和许多教友,他们都跪下流泪认罪。一连十日培灵会,使唤神学生或得重生,或受灵洗,蒙恩者大有其人。奋兴的空气弥漫梧州全市,教友一连数夜作终夜祷告。某姊妹在祷告会中被圣灵谴责,会后将她的宣统元年(二十三年前)偷来的金镯一具,按时价约值三百元,拿出来献与环游布道团。
别梧州的前夜,尚节梦中口占一诗:"我离开了主,就不能作,丢在外面,被火焚烧。我离开了主,就不能作!"直唱到天亮,醒来感泣不已。他则是悟到梧州之"悟"字的意义:当将"吾"挂在"木"头上,天天对付他,不让有一刻活动;老我死透了,才可以活出爱的生命来。只有主能导他跑爱心的道路,离了主就什么也不能作;若没有爱,就是有这样,有那样,算不得什么。
贵县有西教士伉丽二人,同心设立信爱会,并凭信心设立一所盲女院。他们信仰既纯正,又能克己爱人,撇下世界跟从主,诚可谓又良善又忠心了。信爱会教友不多,连盲女在内,亦不过百余人。出乎意料之外,这班盲女身受基督教之惠,却很少真心信靠基督的。聚会中,前后左右受感归主者比比皆是,独她们无动于中。麻木呢?还是刚愎呢?无论如何,可见人的爱并不能满足其心,除非求圣灵光照,开其心眼,使其知主爱之伟大奇妙。尚节于是在末后的几次会中特别宣扬主爱,并领唱"天父必看顾你"一诗,于是她们冰冷的心毕竟在主的热爱里熔化了,许多人欢乐地接受了基督。
南宁,郁林等地同时来函邀请,拈了阄,尚节偕李道荣和聂子英前往郁林。据说这里是宣道会区城中在数的教会,可是宋李等却最感困难,因为那边的教友既不准时到会,教育程度又低,上下午的聚会各仅七八十人,晚间露天布道充其量亦不过一二百人。加以同工之间发生意见,彼此不能合作,译者又不同心,结果是圣灵不能自由运行,听者没有感应。
经梧州返粤,广州的浸信会邀请作三天布道。那里单是学生就不下三千人,满以为大有机会。不料该会只请计牧师一人,并非要请全团。于是计牧师留穗,其余的团员于四月二十六日赴香港。
到香港,再度在便以利会开会,为期六日。最后一天举行施浸大会,时为五月一日,尚节被请施浸。他说:"我自己从来没有受怎能为人受浸,怎能为人施浸?"补救的办法是李顺牧师(Rev.A.K.Reiton)先为尚节施浸,然后尚节为别人施浸。是日受浸者计妇女二十一人,男人十二人。
从五月二日起,布道团早上在循道公会查经,晚上,在合一堂开全港联合大会。虽然主席声明不许大声祷告,还有种种其他的限制,结果还是非常圆满,最后一天尚节曾为二百二十四名心灵不安者按手。
香港以后,到广州工作一星期,然后转往汕头与计牧师等会合。汕头惟有普社接待他们,因恐经费无着,仅限工作一周。宋计两人分工合作,宋领奋兴,计主布道。社内本置有奉献箱,可惜从未用过,当事人只好分派奉献袋,冀积少成多,足供旅费。尚节一登讲台,便严厉攻击罪恶,许多听众受不住内心的责备,有啜泣的,一听到尚节吩咐大家认罪祈祷时,情感便好象决堤一样,争把内心的痛苦向上帝倾吐。
有一位医生,从一百五十里路远来听道,一听不对头,决定再不来,可是不来内心又不平安,只好勉强再来。听了几天,圣灵在他的心中工作,当尚节叫人认罪悔改时,他不由自主,起来向讲台前行,跪下祈祷,一开口,便放声大哭,把自己的罪向主坦诉。他后来做见证说,当他走向讲台时撒旦拦阻他:"你是医生,为着面子,你不能认罪。"就是跪下大哭时,撒旦仍然不住攻击:"你是医生,好不丢脸啊!"可是那时他的心几乎要破裂,什么面子都顾不得。当他把罪恶倾尽时,他的心立刻充满了平安喜乐。
许多人都象这位医生,见证他从前如何犯罪受苦,现在如何蒙赦蒙福。一个人蒙赦蒙福以后,爱主之心自油然而生,哪怕就极贵的哪哒香膏,也乐意在主身上倾倒了。普益社起初怕布道会费用不够,后来统计所收献金,除旅费及一切开支外,还绰有余裕呢!
福州的牧师传道联合起来,假城内木科学校开欢迎会,希望布道团员能轮流在各堂领会。那时兴化,仙游一带也来信邀请,尚节以"没有先知在自己家乡被人悦纳的"理由,请计牧师前往,自己则留在福州工作。最初的三四天在木科学校未见什么效果;继在仓前山天安堂展开工作,下午查经,晚上奋兴,又值教会学校正在举行学期考试,领袖不鼓励学生赴会,所以来者无几。第二周在地点较适中的救主堂聚会时,他拿出预制的小棺材,宣讲"打开棺材"的信息,在棺材里拿出写好的一张张的罪恶;听众面对棺材,想到死亡,看见罪名,想到自己身上的罪担,便没有不惊心动魄的;于是每日上前认罪者数以百计,会前后请求按手祷告接踵而至,备见"上帝抓住人"的盛况。
其后又回到天安堂,住在谢绍英教授府上。会一开,听众便一批批,一阵阵,纷至沓来,络绎不绝,周围弥漫了属灵的空气,人心充满了天来的妙爱。这时有绘南女子文理学院附属高中二年级一位女学生,一天晚饭后,听德育股长宣布一位"科学博士"在天安堂讲道的消息,便和几位同学一道儿见识见识去。她带著翌日要考试的书本,打算万一讲道平淡无奇,还可以打开课本预备明日的考试。唱诗祷告以后,一位穿著灰色厚布长衣的道学先生,手捧一本大圣经,走到讲台前面(未上讲台),放开沙嘎的喉咙,高声朗诵起来。她以为是协和道学院的学员先来个读经的节目,就不以为意,仍旧看她的课本。不料他就这样讲下去,沙喉中竟传出天音。讲到恳切动情时,双泪夺眶而出,台下听众亦欷嘘响应。原来他就是宋尚节博士!他把她的心城攻陷了!她以后和几位师友联袂赴上海参加伯特利的夏令会。这伯特利礼堂的讲坛,竟然成为她献身事主的祭坛。她就是后来与尚节做文字同工的郑遂蓝女士。尚节的工作的回顾就是她所记录的。
最后一星期的聚会是在城内尚友堂,来者又是踵趾相接,爱主者馈赠尚节以不少的礼物,于是引起魔鬼的嫉忌,福州城内贴满了攻击尚节的标语;报纸以大字标题记载"宋尚节妖言惑众,学生逃课前往听讲,全市家长都感不安;还有人寄好几封恐吓信,大意都是叫他赶快离开福州,否则拘他入狱。尚节不愿惊动听众,便于第二十八日悄悄不辞而别。
福州是华南之行的高峰,在青年学生中影响最大。他们在早上参加十时的会,会后不肯离开教堂,怕出去吃午饭以后,回来便没有座位了,便一直坐到下午三时的聚会。开会二十七天差不多天天下雨不停,再加上学校当局的劝止,都不能减少他们参加聚会的热心。散会以后,他们总是成群结队的唱着赞美诗回家。回到家里便在夜里温习功课,以便明天再去听道。
一般得救归主的人,为数约一千以上,组成许多布道队到处传播福音。他们当中有许多是唯物论的信徒,曾经公开反对基督教,现在却一变而为基督忠仆了过了大约十天以后,相率赴沪参加一九三二年伯特利夏令会有一百三十余人之多。
福州之行,还有二三事可记的。开会时已交夏初,尚节仍穿灰蓝老布长衫,在早热的华南天气里,当然倍觉闷热。某女信徒一口气缝制八件洋纱长衫送给他。第二天他就穿上新衣,在讲台上出现时,竟是个容光焕发的白衣福音使者了。为尚节翻译的是团员景康,他本来是福州人,开会时值其**逝世,但这家庭大事亦没有阻碍他的翻译工作,他葬女后,就从坟场径赴讲坛!尚节在华南工作结束以后,认为要注重爱心,而爱心之栽培,须先去罪欲,罪欲清除了,爱心才可以萌芽;如要清除罪欲,非长时间不可,最好要下一个月的工夫,使罪人无法逃避良心的控诉,非悔改不可。这一个月的光阴,也可使庄稼人有机会去施肥灌溉,以收"往下扎根向上生长"之效。可是**布道团并没有此计划,因此尚节颇有离开该团自由工作之意。偏偏在这时候,布道团当局却要他正式入团。尚节以人情难却,而且当局先曾提议把所有礼物,一概归公,还要把这事公开,倘他不答应加入,势必被人误会,以为他不肯将礼物公诸全团。尚节寻思:礼物原是身外之物,无足轻重;反正布道团是救灵的机构,只求大家通力合作,兴旺福音,加入又有什么不可?于是他正式加入伯特利环游布道团。他后来称它为一个"不可思议的团体",他之加入这团体,分析起来,动机是"体贴肉体,怕没有钱"。
(1932年7-9月)
一九三二年上海伯特利第五届夏令会,在七月四日举行,为期十日。参加的大部分来自华南――福州,汕头,香港等地;其他地区则因战争影响,到的较少,然而计算起来,一共也有一千五百人;他们从早到晚挤在伯特利教堂听道,从未因酷暑而稍减兴趣。十天完毕以后,还有人渴慕灵性深造,计牧师与尚节便为他们开一个为期共三周的圣经训练班,参加的一百二十人,查了圣经十六卷。
自从去年(一九三一)的夏令会宋博士参加工作以来,环游布道团开始作全国性的旅行,足迹遍十三省,计程五万四千八百二十三里,开会共一千一百九十九次,到会听道的在四十万人以上,表示决志信主的有一万八千余人。这些基督里新生的婴孩,都以布道队的形式组织起来,一方面坚定自己的新信仰,一方面协助别人信道。
这次的听道者群中,有一位外乡来客,是一位大约六十岁的长者,头发已几乎全白了,身量特别的矮,散会后,他成为听众注视的焦点,许多人望着他而窃窃私语。他就是尚节的父亲宋学连牧师。这回他由兴化带媳妇和孙儿孙女到上海来的。既然到了,就和众人一同坐在台下,一听台上现在已藉藉有名的自己的儿子讲道。他这回在上海短暂的勾留,是受伯特利教会招待的。
上海的夏令会和短期圣经训练班结束以后,尚节就再度往汕头,同行者为团员李道荣、聂子英二人。这回是应浸信会的邀请,主领八月下旬至九月上旬举行的"岭东教牧夏令会"。这个夏令会是在汕头对面的岩石举行的,许多信徒都是天一亮就乘轮渡海赴会,听完道赶回市区,下午在普益社聚会,吃完晚饭又赶到相距约三四里的崎碌伯特利堂去。虽然这样奔波劳碌,却一点没有倦态,总要听完一天三次的讲道然后满足。
尚节每次讲道,总是猛攻罪恶。他认为罪叫人痛苦,罪叫教会荒凉,人要蒙恩,教会要复兴,一定要先将罪恶除去。同时圣灵也大大动工,叫人为罪自责。
有一位基督徒医生,听了尚节的讲道得到复兴,首先向他学习医学的医院认罪,因为他曾偷孙少的药物和器材。接着他向每一个他曾亏负的人认罪。只有一件大罪是他所不愿承认的。他为此与圣灵争斗。
原来他跟另一个医生挟仇,彼此积不相容,圣灵说:"你要向他认罪。"他说:"对别人愿意认,对这人不能认。"但是他敌不过圣灵,只好硬着头皮到那医生家中去。到了门口,想想实在太丢脸,就回家向主哭诉:"主啊,这罪实在不好认!"但是他祷告时内心越发沉重痛苦,第二天只好再往,恰好路上碰见他,就鼓起勇气趋前和他打招呼。不料那医生鼻孔里"哼"了一声,把头转向旁边去。这钉子碰得太利害了,回到了家,越想越觉可气可恨,决定就此作罢。可是圣灵并不放过他,他的心象压上千斤石头,苦不堪言。经过剧烈挣扎,最后只好向上帝降服,愿意把"体面"钉在十字架上,到那医生家里,为主作好见证。他眼泪直淌,向医生承认自己的罪,诚恳地求他饶恕。
起初位医生莫明其妙,为什么这位倔强的同事,竟肯肉袒请罪?明才知是圣灵工作。于是彼此认罪,言归于好,一同蒙恩。
有一位姊妹来求按手祷告,尚节注目看她,指着她说:"你十年前犯下大罪,到现在还没有认罪悔改!"她听了放声大哭。尚节有属灵的透视,于此可见一斑。
汕头之行,在尚节为第二次。因为上次工作留下很好的成绩,故此次敞开欢迎之门,到会人数倍增,即病人亦蹒跚前来。
(1932-1933)
一平津一带(附郑州上海)
布道团回沪后,再度北上,尚节取道汉口,其他团员则取道津浦路,相约于一九三二年十月底在北平会齐。尚节过汉口时,只讲道一次,那是因为汉口的教会舍不得出旅费,只望尚节乘过路之便,给他们一次机会。尚节认为这也是他的机会,所以答应了。
到了北平,他们在长会住下。对尚节说来,这是第一次亲临这文化的故都。这是历史最悠久的北京大学所在地;这北京大学是曾经聘请宋氏担任生物化学系讲座,而结果没有成为事实的。
长会的领袖们起初以为到会人数不会很多,料不到每一天即颇为踊跃。他们每天早上七时开祈祷会,其时天还未太亮,气候也很寒冷,但信徒们脚前有光,光里有热,都不以为苦。早上十时,尚节担任解经,参加人数由十九人突增至二百人。下午计志文牧师领会,晚上则由尚节担任讲道。到会者济济一堂,后至者只得在窗外听讲。他讲得正象施洗约翰在旷野之大声疾呼,是不客气的,是大无畏的,是福有战斗精神的。
一晚,北平公安局长到会听道,深感满意,便在次晚把家人都带了来。圣灵把他们都"抓住"了,局长本人起来承认,曾经谋财害命,承认他现在住的房子,是非法手段霸占来的。
这时教会的领袖也复兴了,把先前给布道团的限制统统取消,使他们更有自由。他们于是开始组织布道队,每队各有队旗。那时,布道团同工要尚节顺德去,但尚节因放不下北平工作而不愿去。于是又用拈阄的办法取决,结果尚节果然留平。第一周工作平常。第二周迁到亚斯立堂,引导七八百人,多系教育界,出迷津,组成四五十个队。尚节打算实验长期巡游布道,仍不愿匆匆离开他适,遂瑞迁入救世军大本营,一面令人悔改,一面训练应召之精兵。救世军会场狭小,听众愈拥挤,但因为切实渴慕,情愿挤作一团。在此得的人数又添了二三百。前往尚节住处祷告者,不下千人!甚至有一见尚节便战栗不已,一跪下即痛哭认罪者。祷告起来,从他们的面部,就可看见其获赦后平安与喜乐。
其时,各堂争相邀请,只好联合开会,在最宽敞的公理会礼拜堂举行。这时有人报告说,有甘中学教员与一名学生要打他,请他要小心,最好不要在公理会讲道。公理会属下的中学听见这消息,许多学生便自动组织起来要做尚节的卫士。在讲道时,尚节平心静气的说:"我在这里要打请来。"结果竟无人打他。后来那要打尚节的人因潜伏在听众中听道,受了感动,起来自承,当众认罪,并且承认信主。复兴之火立时在这古城炽烈燃烧起来,赞美的歌声传遍例全城,一百多队的布道队,队旗在告状街头巷尾处飘扬。关于北平的大复兴,美国长老会的林恩斯牧师((Rev.JamesP.Leynse)在一封写给伯特利教会的信里有如下的报导:
"贵会的布道团在此所造成的大复兴,是语言文字所不能形容的。主垂听我们的祷告,远超过我们所敢想所敢望的。认罪,悔改,决志信主,灵性深造,已成了每日的家常便饭。我从来未见过如此忠于事奉的青年群。我们这般循规蹈矩的长老会信徒,看见教友们突然万众一声的祈祷赞美,真觉得是闻所未闻的奇象。敝会同人从此知道,不住祈祷,基督进驻人心,顺服主的旨意等事,都是获福蒙恩的先决条件……"
另一位西教士写道:"我得到了光荣的自由,让我就为此写下我的见证吧。我来到中国,本意是要领中国人到基督面前,不料倒是中国人领我进入了基督的丰满。"
尚节在北平连续工作了三十二天,大得主的赐福,引二千人重生,也因此深惹魔鬼的嫉忌。有一个伪善的某长老,恨尚节揭开他的假面具,在最后几天里,竟带的二百余学生前来捣乱,并约定在末次聚会七点半钟大举发动。有一位老太太,于那天上午去告诉尚节,说某长老要害死他,劝他早一日离开。尚节跪下祷告,可是主告诉他:"不要怕,要讲一切的道。"于是尚节照常放胆讲道。那晚他打算讲"保罗与西拉"正唱着"主断开一切锁链"那首短歌的时候,奉命捣乱的青年已在门外守候着,将全场围,将出路塞住,其余同谋的人便打开窗门,从下面汹涌进来。不料正在七点半钟时,北平卫戌司令亲到会场,还带来一批侦缉队员,下令把这位长老曾充任赈灾委员(一说全国账济会会长),侵吞了账金五万元,受了不谴责却不肯打开棺材,因而怀恨责罪的尚节,好象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其实宋博士并不知此人隐情,他不过一般的指责贪婪偷盗之罪罢了。这位长老做贼心虚,必欲加害尚节而后甘心,致使一般爱主的信徒极其担忧,尚节每次出入,都有五六百人护送,使某长老无从下手。果然主未准许,谁也不能损其仆人之毫发。恶人想加害义人,结果自己却陷入网罗,某长老不过是一个例子罢了。
北平同时又是新神学的中心,当然少不了有一间新派的神学院,该院的学生也有前去听尚节讲道的。听了以后,他们信了又真又活的上帝,接受了耶稣基督为自己的救主,就有十位往见尚节,告诉他说,他们入了神学院反而把信仰失掉了。尚节说:"既然如此,你们就该离院,越早越好。"为了这事,那神学院的院长就亲自去见尚节,质问他。尚节一点客气,对不忠于神言之辈厉声申斥:"如果学生在院时失掉信仰,一这定是贵院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为了有许多青年爱他跟他,长老会的贝满女校,女生蒙恩者甚多,报名入伯特利神学院者有十余人。便有许多假先知起来攻击尚节,说他是"假基督"。但尚节不管他们说什么,"我惟主步是步,勇往直前,矢志靡他!"
燕京大学有个姊妹,当朋友和她离别时,曾送给她一本圣经;她接过后,不但没有读,竟把它扯碎了;她不要圣经,也不要主。第二年她患了肺痨,到西山去养病。她那个朋友来看她,又送了一本圣经她。这次她不敢扯掉了。尚节在北平讲道时,她叫人家扶她来听,听了大受感动,认罪悔改,请尚节替她祷告。她的病就蒙主医好了。
北平工作既毕,美国长老的宣教士施密士下一个结论:"宋博士在北平留下了极大的影响。"北平教会领袖于是设法挽留他在平长驻。但尚节以海内外的中国同胞为目标,没有答应。同时,计牧师也要尚节到山西去。这时,恰好天津教会联合会派执事长张周新来北平,请尚节到天津领会。他在祷告后答应了。据说,天津从未开过奋兴会,亦从未有上前跪祷这回事,故教友傲慢,工作效率极微。在卫期理堂开会十日,尚节迫切仰望主,开会以后,那些不敢公开祷告的基督徒,多到他所住的青年会去个别认罪;官太太呀,留学生呀,都回转若赤子,谦卑而爱主了!
某督军的如夫人,听了道很愿意接受,却不肯承认自己是个姨太太,也甘离开她那位抽鸦片的丈夫,再三再四的销灭圣灵感动。后来卒之发了神经病!感而不动,悔而不改者,大可以她为炯戒。
天津有一个女校长,学问丰富;她之所以来听道,动机只是要看尚节讲法怎样有趣,怎样会跳,会哭。当她听的时候,圣灵做工,她心里立却浮出生平的种种罪恶来。可是她为顾面子,不肯认罪;回家后,变成哑吧,不会说话。后来请尚节代祷,悔改认罪,信服主;得主治愈,改变了,非常爱主及爱教会,还奉献了五百元给教会。
在天津时,有一位姊妹,她的丈夫是由美回国的工程师,她憎恨一个人,十三年不跟她说话。她听完尚节讲道之后,就请他为她祷告,因为她心中不快乐。尚节对她说:"你要向那人赔礼,简单的法子,还是写一封信给她吧!"她回去,一面写信,一面流泪,写到一半,停笔不写,心想这样做太失掉面子。勉强写完后,又不愿寄去,又把信夺回,以为这样做太羞耻了。但是她不把信寄去总不平安;不经过流泪谷,就不能到上帝殿里去。最后她靠圣灵的力量,卒之把信寄去了,结果十三年恨恶的朋友,也来听道,二人恢复了从前友谊。流泪之谷从此变为欢乐之泉。
十天以后,本来打算走了,但一般学生因渴慕而请求尚节到他们附近的南关美以美会讲道。该会牧师原不赞成,只因受了学生的"包围威胁",不得不前来商请。工作八天以后,一切的反对都打破了,以前犹豫者现在都毅然决志归主,其中多人官家子弟,后来成为教会的中坚分子。
在南关的最后一天,有个疯子手提大刀,向尚节杀来,幸被人拦住,尚节离天津时,有几百人送行,某姊妹为他买了一张头等车票,尚节说:"我从未如此享受过。"
回北平之后,往河南郑州。郑州的礼拜堂太小了,不够开会之用,只好支搭帐棚:有时狂风扬尘,迷人眼目;有时风雨交加,冷彻肌骨,来者多属孤儿及劳动者――和天津的听众成一个强烈的对照。宋尚节于是想到,久居市区者当不时退到郊野,俾免困于世俗,所以应在城市训练基督精兵,好赴四从事救灵。村民较为谦诚,常自动起立公开认罪。有两个传道人得的复兴,工作顿有力量;有一个邮政局职员悔改,另有二名女子献身读神学。
回到上海,在家里与宋师母余女士相会。她告诉他,计牧师等人仍在山西工作,非常困难,因此上海就有一二领袖,怪尚节喜欢通都大邑活动,让同工在穷乡僻壤吃苦。对这种批评,尚节的解释是:"我所重视的并非城市的-享受-,只因城市乃是大量罪人集中点。何况城乡之十字架各有不同,乡间的是物质生活上的清苦,城市的确是精神生活的困难――谁不承认繁华闹市是罪恶渊薮?其中的罪人又骄傲,又顽梗,反对的花样也层出不穷,撒了种仍要汗与泪来浇灌,岂可说是-享福-?我在世若贪享了俗福,天上的赏赐便没有份,究竟孰为上算?但望尚节不到痴愚如是!"
在等候其他同工归来的日期中,尚节曾在惠中女校宣道,诚服的师生约五六十人。她们虽是恪守安息日,但已入主恩,便看轻仪文而乐与尚节为友了。
其他团员到了上海,尚节便与他们立约不再分开。无奈后来意见越发分歧,甚且貌合神离真可惋惜。其时,中日关系紧张,伯特利领袖主张将神学院及护士学校迁往香港,而将孤儿院迁于大名府。尚节一面等待布道团下次出发布道,一面预备圣洁指南明年(一九三三)的全部稿件。某姊妹原系护士,后则献身事主,助他写了三十几篇文稿,竟被人误会!
二鲁豫冀晋(附上海)
一九三三年初,布道团又出发往山东去。因为五人同行,同工多了,工作分开来做,落在尚节身上的自然较少。他向来喜欢工作,总要把时间精力用得涓滴无余,才算满意。现在机会少了,心中未免难过。到济南时,他主要的工场是齐鲁大学,那时候的省财政厅厅长是殷某,本来已是基督徒;其儿女正在齐大读书,因听宋博士讲道信了主,使殷厅长大感欢慰,越发热心在政界和教育界为主作见证。
济南之后,有潍县,济宁二地同时邀请。为了便于进行,仍然赞同分途,计牧师往潍县,尚节往济宁。济宁是计牧曾经工作的地方,不过那时是长老会,而今尚节宣讲的地点却是浸信会。灵火一燃,主要的几位长老执事被焚化了,立刻看见上帝的荣耀。某信主狱长曾请他向百余囚犯布道。
计宋二人在潍县,济宁已毕,殊途同抵黄县黄县的西教士对计牧怀有成见,尚节偕他同往,第一二日由尚节做开路先峰,然后为计牧介绍,留他在那里继续工作,自己则到登州开荒。
登州的教友不多,又不渴慕,西牧与华牧且彼此不同心,工作格外困难。但尚节并不灰心,更努力阐扬真道。讲了几天似乎无效,便改开祷告会。在祷告中,主赐下焚烧的灵,使"石头也呼叫起来"。结果是中西歧见消除,大家同颂上帝。
到了避暑地烟台,尚节主领早晚二会,计牧负责午会和内地会所办的西童学校聚会。尚节自述在烟台的经验:"那时我学会了进一步的死,让灵火把我化透了,不为任何事物所左右;喜乐的灵扶持了我,使我平静安稳,好象断过奶的孩子在母亲的怀中。"
在高密,布道团在野地支搭帐棚,起初还是大家同工,其后计牧应胶州之请,舍此就彼,无形中又分途了。高密教会本注重方言,但会说方言的仍要在主前认罪,可见说方言并不足以证明说者已够圣洁。计牧师在胶州的光景也很好。那时丁立美牧师离开伯特利神学院,学院当局据说有意要召计牧师回院执教。尚节由此知道;若是上帝的旨意要你分开,则必有种种事故使你难以合伙。
山东行役,于此已毕。关于山东工作,阿卜脱博士(Dr.Paul.Abbot)曾作一报告,有如下的话:"凶残好杀的土匪,贪污腐败的官僚,桀傲不驯的军人,飞扬跋扈的学生,以及学者,商人,乞丐,车夫,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受感认罪赔罪,改邪归正,其光景实为前所未见!"
一九三三年三月,布道团由鲁适豫,到开封,假属浸信会的济汴男校礼堂聚会。其初学生照常上课,并不参加;到了某教员接受了基督,才引导沉重前来,介绍了五六十人作主的门徒。会后计牧因事返沪,其他团员便到杞县去。事前原说有二百左右学生听福音,不意届时到会的几乎尽是老太太,男人却寥寥无几。尚节见此情形,只好拿出他的"表演"法来。但是尽管他如何反复表演,她们仍然莫名其妙,只知认罪,认罪,不断的认罪。他无论如何,只得为她们按手祷告。这样一来,他们心窍便豁然贯通,知道罪已蒙赦,不必不断认罪了。靠自己能力常徒劳无益,赖圣灵工作则事半功倍,于兹益信!
三天以后,回到开封,在循理会开会,到会者约七八百人。这回,教会中西领袖都能同心合作,其中戴德生哲嗣戴雅各牧师越发竭诚帮且。尚节也堂请他们领祷。最后一天,祷告的时候,圣灵在他们心中运行,传教士与牧师相继认罪,好象火炬之传递,历四小时而不熄,大有迦密山上的光景:灵火随热切的祷声从天而降,把燔祭,柴木,石头,尘土等等都烧个净尽!
彰德教会中多新派,他们希望尚节勿专重十架宝血等"古里古怪"的"落伍"言论。但尚节并不理会,照挥起圣灵的两利剑,大讲其宝血赎罪的基本的道理。结果是二百听众几全部归顺,甚至牧师也自动降服,承认自己没有重生,并声称从此以后,自愿只传那千古不易的生命之道。
到了石家庄,计牧亦由沪到此,与布道团会齐。这里的神召会重方言,但能说方言者仍多伪善之辈,他们一样要倒空器皿,认罪悔改,与上帝和好。尚节对他们说:"一个罪人所需要的,不要说方言的灵恩,也不是其他什么灵恩,而是基督的救恩;没有对付罪,没有得到救恩,就去妄求什么灵恩,是危险不过的事,常常会因此上魔鬼的当。"石家庄附近教会之西人传教士,有二三百人前来与会;救世军亦有人来。他们在会中均大得帮助,回去以后,热心大增,对主言的信心亦大增。
太原教会有学校医院等,可惜信仰不纯正。某爱主护士,请布道团到中华基督教教堂去开会。计牧师住在一位信仰纯正的弟兄家里。尚节因为患咳嗽,寄寓在新派某医生府上;不用说起起居饮食都欠照应,咳嗽得很厉害,身体也显得非常孱弱,大可以象征那教会的实际。工作的结果,只有少数护士归向了主,领袖们则始终不感欢喜。
平定县的友爱会也是新派的。前任的牧师给西教士撤职之后怒火中烧,画了许多挂的偶像卖给人家供奉;离经背道,一至于此!那时尚节仍在咳嗽,却不敢稍为体贴肉体,依然迫切传讲。教会学校的小学校长态度骄傲,对布道团非常反,可是堂主任及西牧师却蒙了大恩。那位叛逆的被革牧师也来听尚节骂"枯骨头","老骨头",却给骂醒了,对众自悔贪婪之罪,还承认自己以前是饭碗牧师。领袖复兴以后,平定的教会前途,便大有希望了。
平遥的教会,是内地会的教士牧师们积多年的忠勤工作建立起来的,因此这里没有被不信派的新神学所浸入。这里接近席胜魔牧师的故乡,附近教会多数是他当年努力的工果,甘棠遗爱犹存,信往淳朴坚贞,故能在以后战争和逼迫和岁月中屹然独立。布道团到时内地会的西教士到处分派单张,其谦逊与热心,可见一斑。可惜该地学校缺乏,文化落后,没有人才起来作本地领袖,工作未免不彻底。
洪洞是内地会在山西的会务行政中心,辖下有三十八县的教区。他们约定环游布道团在他们举行二年一次的教区会议时前往。尚节等到时,三十八县的领袖齐集,其中有西教士三十三人,华教士只五人。尚节等一到,他们便打算设宴招待,可是给拒绝了。尚节说:"我们并不为饮食应酬而来。"的确,他的全身心都给工作吸住了,对于社交,不但无意,抑亦无暇。
内地会在这里办有普润中学一所,及圣经学院一所,故听道的人不愁太少。他们本来要求一日开会二次,其余时间照常举行年会。布道团则主张前三天时间全部献为灵修之用,后三天始全部用来讨论会务;尚节建议说:"不重灵性不求神导的会议,能成就什么大事呢?必先受灵火焚化,然后才可以发生炸弹般的能力。"他们的意见被接受了。尚节主讲,用的是英文,为了便利西教士,由林景康传译,林君同时也兼做"示范",因为尚节"表演"时,部把景康用绳子捆绑起来,以示对罪人之捆绑,使听众更能了解。
他有一天讲的是撒玛利亚的复兴,把腓力的工作的失败来和近代外国布道家的失败做个比较:腓工作,报告到耶路撒冷去,看起来是很动听的,正和现在布道在国外的工作,报告到本国,发表在杂志上面,看起来是轰轰烈烈的一样。其实,布道家的工作,缺少了一件主要的东西――圣灵的能力。又有一次,他把保罗警诫提摩太的那个危险的时代来和波浪相比,这波浪是正要淹没"教会"这小船的。有一天,讲道完毕,台下挤满中外信徒公开认罪,同时祈求灵力。这种现象,西教士是数见不鲜的,但是他们自己这样做,这回还是第一次。复兴之火,本来已点着了的,现在更熊熊燃烧起来。
洪洞讲道一星期,布道团便往临汾转搭火车返沪。可是汾河沿岸的黄泥路,夏雨过后,已变成泥泞,公共汽车不得不停开,要到天晴路干才可恢复行驶,因此,在山西南部工作的团员,虽已不胜劳瘁却不能回,只得耽搁下来。尚节等得不耐烦了,把公共汽车站长责备了一顿,说汽车不该不到;责备完以后,就在路过睡下等车,象苦力一样。
布道团回到上海,即在伯特利举行大会。伯特利当局拿尚节做号召,到处宣布宋博士要讲但以理书及使徒行传,同时向外请了两位讲员,一为陈崇桂牧师,一为欧礼渥博士,上午的会由尚节和欧礼渥两人分别主领,偏偏两人关于"基督徒要不要经过大灾难"一问题,意见恰恰相反。这使尚节大不高兴,也使伯特利左右为难。结果在为期三周的查经班中,尚节只讲完了使徒行传一书。
这样,一九三三年上半年的工作便告结束。尚节纪述这五六个月的教训时写道:"主在这段行程中,领我上了迦密山,教我看出什么是假,什么上真,什么是血气,什么是灵功。别看那皇家供养既尊且众的先知们,别听那震耳冲天的叫嚣声,只要镇静地以悟性及信心求降天火,整个投入焚烧的灵里,让-我-焚化了吧!焚化了便能听得-耶和华是上帝-的见证。惟有炽烈的灵火能销除成见,融洽人心,冶众志于一炉,修真料的敦睦!"
他后来在上海夏令会总结这一段的工作,说:"这一次在北方,一连传道五个月――我从未一口气工作如此长久过,常是作了三个月,就休息一下,因我身份受不住。这次延长了二个,月天时又冷,脚冻得怪痛,还是照样一天讲三次。北方的饮食吃不大惯,因此身体更见无力。记得山西的时候,竟软弱得不能久站,只好端倚讲台,两只脚轮流调换着支持体重,弄得腰酸脚痛,实在难以支持时,再坐着讲。坐坐,背脊又酸痛起来,真是山穷水尽,无可奈何!但我不愿体贴肉体,仍然拼命传扬十架福音!可怜啊,还有人在反对攻击我呢!"
(1933-1934)
一在华北
伯特利会后,工作与组织重新调整。鉴于旅行布道,有些听道的青年女子,对团员中之未婚者特别垂青,诚恐影响工作,遂决定请青年的李聂二君留沪,让其他三人同行。后李道荣赴美入慕迪圣经学院攻习音乐。聂子英入伯特利教会工作,团于是只剩下计,宋,林三人。在再往华北之前,计宋二人曾匆匆往汕头一次,作短期的对外布道,会毕即返上海。
其他的调整为:其一,圣洁指南中,尚节的讲章最多只能刊二篇;其二,此后聚会,改为每日四次,俾计宋二人容易均他机会;二人且须同地同工。对于这种调整,尚节的意见如下:宗教刊物,原非出锋头园地,过去在圣洁指南中多刊自己文章,目的原不在出锋头;现在已受限制,只好舍量求质,在准刊的两篇之中力求内容之充实;二,本来我们颇相得,当局这样的安排反而形成分野,布下隔膜。由引可见在团体工作之不易,而恩赐类似者尤难合作,所以主也准许保罗巴拿巴分道扬镳。"这样,我离伯特利的时日近矣!"
三人同往察哈尔省会张家口。讲道地点,头三天均在协同会,第四天在救世军,以后便在美普会。这里教会信仰参差,虽属边区,新派已乘虚而入,鹤立鸡群者只一位克己爱人西教士。他把信心生活,经验告诉尚节,使唤他深深的得到激励。
有一天,尚节为病人祈祷,见一脊骨折断者颇有信心,就叫她起来,她即立刻起立行走。一西人以为她只是一时兴奋,怕她太过吃力,急忙来搀扶她,她竟因此不再行走,只好坐下。尚节于是悟到,信与不信不宜同负一轭,免受其阻挡败坏。
有一人来信述自己蒙恩经过,颇令尚节欣佩,不料他乃借此在各地作教骗子,盖所证非其所见,多属子虚。张家口之行,教尚节勿轻易与他人同工,勿轻易信任人,勿与无信心的及假冒为善的人合作。
到绥远归化,内地的领袖一百五十人都来参加,在土匪猖獗的西北,可说是难得的盛会。开会一日四次,但因同工不同心,使唤尚节精神异常痛苦,因而影响工作,无形中给魔鬼留了地步。其时还有一种误会,其姊妹查悉尚节尊翁的通信处,径寄三百元送他。同工知道了,以为是尚节示意的,深致不满。因依团规,所有赠款一律归公。尚节并没有把家里的通信处她,水落石出。事后,尚节知道事情是这样的;那时兴化教会令其尊人宋学连牧师退休,他老人家却愿意继续义务工作,所以主特感动这位信徒献金接济他。
归化有耶稣家庭所设立的工厂,容纳一般失业的信徒,一面做工,一面传道。尚节到厂参观之后,发现其中的破绽,原意固在救人,后来却渐变而为"饭碗主义"。尚节就坦白告诉他们:"你们若注意金钱,必然失败。"听说这工厂其后果倒闭了。
包头的教会联合起来请布道团前往。三人住在内地会,听众约有一二百人。其中有一高贵而摩登的妇人,倾耳谛听,显得又谦卑又热诚,问明后,才知她遭遇困厄,希望到会得到安慰。另有一女信徒,数年前在教会内结训了一位男朋友,后来和他结婚。后来才知道他之加入教会,原以追求她为目的,娶她后便不再去礼拜了,慢慢的心也变了,爱情已成明日黄花;他结了新欢,家中又多了一位如夫妇人。她莫如之何,只好也来吸烟,打牌,喝酒,看戏,以为消愁之计。不料愁既未消,祸又踵至;其爱女竟告夭亡。她自感毫无生趣,正拟自杀以了残生,一天在会中听见主的话:"你虽然忘记我,我却不会忘记你!"她猛然省悟,毅然回首,既刻得到天上来的安慰。
萨拉齐居民多把初生女婴弃于路旁,所以这里的内地会创办一所孤儿院,专事收容弃婴。女童在院中学得一技之长,长成后,作女红自食其力。惜因当地基督徒不多,后来多嫁与外教人。三人到时,院内还有几十人,其中有许多未接受救恩。聚会者五六百人,颇蒙主赐福,孤女亦多清楚得救者。可是他们一向仰给于人,依赖成性,因而缺乏靠主之信心。有一天,三人骑了骆驼,往谒庚子年殉难的西人坟墓。
经北平转往保定,开第二次夏令会,一日四次,听众十分拥挤,甚至为个人按手宪之事。亦要计、宋两人规定时间分别应付。很多人由此复兴,勇敢地在众人面前作见证。一位女西教士写道:"这是保定空前未有之盛。除了几根-烧不着的枯柴-之外,人人都喜欢布道团,都把热心点燃起来了。"
到了彰德府。这是第二次。上次到会的只有二百余人,如今约增一千人。尚节见到会的以妇孺居多,便提议由四次减为三次,宋二计一。计牧起初不肯,后来答应了,果然一次之收果,远胜二次,可见正如宋所说"主言不多少,一矢中的便刺透人心,一句恩言便足令人省释。"上次来时复兴了的牧师,进步神速,这次大大发挥作用,使短期的工作,产生了深远功效。
二赴湖南
由彰德府赴湖南途中,计牧要尚节打开棺材;他认为尚节有下列几点亏欠伯特利教会:一,拔除罪根的道理传得太少;二,贪财;三,领人归己。关于这三点,尚节答复如下:第一点,我只劝勉信徒时刻靠着圣灵治死肉体的私欲;第二点,说我贪财,我曾强夺过谁?我曾勒索了谁?我也未尝向人要过钱。天父赐的兄姊赠的,尚且都全数归公呢!我也从未妄自享受。三,论到领人归己,我卖力的机会比别人多,倒可承认。寄迹于巡游布道团的我,究竟如何且为何领人归己?
可是为了追求同工间彼此和睦起见,尚节说道:"求主使我能进步,就请饶恕我的亏欠吧。"
"他们断我工作必败。我唯尽力播种浇灌,仰望上帝使之生长,待诸后人乐为收成。我自知怎样谨慎在立好的根基上面建造;让各人在基督台前被显露受试验吧。上帝是鉴察人心肺腑的。"这是尚节对于指责的态度。
抵长沙,住在陈崇桂牧师家里。计牧师早上向神学生讲解教义,晚上假循道会领灵修会。尚节则日间在循道会查经,夜间在循道会领奋兴,为时十日。这里是听众水准很高的地方,因为内地会在这里办有一间圣经学院,常有名牧和名流前来领会。戴德生在这里逝世以后,内地会为了纪念他,也设立了一所医院。此外还有其他的教会学校及省立学校等等。其时布道团内正闹意见,外面又有攻击,故尚节格外恐惧战兢,每次开会必恳切祈祷,卒之大蒙恩眷。长老会本来大不欢迎尚节,现在却邀请他去向学生证道,到会者约有男女青年千人,第一晚便有三四百人认信,其后听者越来越多,会场竟容纳不下,使陈崇桂牧师大感欣慰。
一位女教士,(属德国的差会LiebenzellMission与内地会联合),从上海搭火车到长沙,戴德生纪念医院的安德医生到车站接她,一见面,便对她说:"把你的行李留下,赶快跳上黄包车吧!宋博士的奋兴会就要开了,迟些就没座位呢!"那位女教士于是不顾旅途劳顿,径赴会场。一路上安医生告诉她自伯特利环游布道团到了以后,整个长沙已闹得满城风雨了!
这位女教士所听的讲章,是"浪子回头"的故事;这故事当然是她所烂熟的,但她从未听过这样的讲法。讲道的是宋尚节,翻译的是林景康,其实两人只是串演一出舞台剧,中间的插曲是"归家吧!归家吧!"的合唱。宋博士汗流满面,讲得有声有色,讲完后有一大群人上前归信基督。
那时,伯特利的胡遵理教士再三致电促计牧返沪,说要改组布道团。计牧临行与尚节立约,谓无论如何要与他合作。他并谓此团业已奉献,不得改组,否则他就要离团。计去后,宋林二人便到常德,从此计宋二人便很少见面了。
到常德,初在加拿大圣洁会工作,堂小人少,其后循道长老等会也来参加,人始渐多。会后得悉伯特利已另组"两广布道团"推计牧为团长,并催林景康返沪。可是二人已决定前往衡阳,只好先在衡阳工和完再说。尚节深信改组计划乃出诸当局,计牧必守夙约而不加赞同。
未赴衡阳之前,先回长沙陈寓小住。在陈寓,尚节接胡遵理教士一信,叫他返沪"搬家"。陈崇桂牧师教他作如下答复:"衡阳会期已定,先公后私,工毕即返。"
已抵衡阳,可是无人到站迎接,虽然事先有电报约好的。二人只好探询前往,到了会所,才知道闹了个笑话。原来附近村镇也有一些人前来赴会,其人适有二人同行,提着行李东张西望,接车人员询问之下,知他们正要前往开会地点的某某教会,又恰好一宋一林,便把他们迎了去,致发电之老宋老林反而无人迎接了。
衡阳三间教会举行联合大会,每次到会者约七八百人。教会的领袖们,最初知道计志文团长不能同来,已在感失望,他们又听说宋博士是着重感情的奋兴家,说越发担心。可是衡阳工作却非常美满。圣公会的威尔生牧师有台下的报告:
"宋博士从主那里把复兴的权力象旋风般带给我们……中国人也承认这不是别的,正是圣灵的无限能力。在整个星期中,每日开会二次,每次均长达两小时或两小时以上,宋博士把鞭辟入里的经义,忧伤哀痛的祈祷,喜极欲狂的赞美,象急流一样迸射出来,还加上他活泼的动作,尖刻的讽刺,风趣的幽默,使听众都深深的得到印象而受了感动。他身体的动作也非常出色的。他在讲台上跳来跳去,有时用粉笔把抽象的道理在黑板上白描出来。他的动作有时甚至是诙谐的,目的在把一个故事讲得生龙活虎。他祈祷时,简直是把生命倾倒,全部信息倒完之后,便把我们带到了高峰,使我们众口一声的欢乐赞美。这真是一个启示――一个不可思议的感动力!
"我们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好处呢?第一,他使经节活起来。他讲以西结书第三十七章,是我们永远不能忘记的。他两手拿着两根枯骨,象征着两名枯死的教友,然后用两骨相击,磕然有声,好比枯死的教友为名利地位而分争互斗,于是他大声问道:-枯骨能听上帝的话吗?-跟著自己答道:-感谢主,它能!一个死的教会也能听上帝的话,只要所传的真正是上帝的话!-第二,他使冷淡退后的教友火热起来。他拿那个落在强盗手中的人,比成一种教友,他的信心,圣经,祈祷,都给魔鬼抢去了,还给他打个半死。为什么魔鬼只打个半死而不把他打个全死呢?因为半死的教友对魔鬼最有用处!所以有生命的基督徒一定要设法搭救半死的基督徒,使他们重获信心,圣经,和祈祷。第三,他使我们决心而且热心跟从基督。他领我们上-八福之山-,每一福代表基督在世的一级,从降生一直到髑髅地,每上一级一个-上进呀!-的呼召,跟着一个响彻人心的合唱,最后直抵-为义受逼迫-的高峰,然后,忽然之间,黑板移开,十字架突现眼前!他大声问道:-我们能够跟随主直到髑髅地吗?主耶稣啊,求你使我们愿意一路不懈不怠的跟从你!"
当威尔生牧师说如上这些话时,他记忆犹新,印象仍在眼前活现。直到二十年后,他回忆往事,写道:
"宋博士传道如此有力,直到今日,其中许多信息仍在我记忆中活跃。甚至那些合唱的短歌也还完全在我心中,不可磨灭。还有一件永志不忘的事,一天下午,宋博士邀请凡愿意倾吐肺腑的人,都可到他住处面谈。有三位中国同工,请我和他们同往。我们到了他寓所,这三位同工把心腹之言都向他申诉了。宋博士经一一记录在一本颇大的记事簿里面,然后一一为他们祷告。他祈祷时,清泪滔滔,以两颊上分流直下,恳切求主以基督十字架的权力,以圣灵的工作,使我们战胜罪恶。"
衡阳工作已毕,尚节忧从中来,便写信给北平,天津,温州,烟台等地奥运会,说明他将离开伯特利而自由工作。可是他没有计划,没有把握,甚至家眷在那里安顿也毫不知道。
经长沙返上海,同行者只有忠实同工翻译能手林景康君。回到伯特利时,人多不敢亲近他,尚节感到前路茫茫,好象亚伯兰远离哈兰而不知所之,惟信主旨尽善尽美,必不亏待他的仆人。他托汤牧租一房子,月租二十五元,翌午即行搬家。临行,胡遵理女教士到房间来要扣留信件。尚节说信皆他私人所有,并无团体公函。但他命人开箱,把一万封左右的信件,连他未加入之前的家信等,都拿去了。她叫了一辆搬场汽车来,不许下属相送,只派林景康君做代表,随车送行。
与伯特利同工三年,到此乃告结束。尚节写道::"回顾已往,恩主圣手亲在带领,显而可见。三年之中,训练我,造就我,不让磨难遽然临到,待到羽毛已丰,才搅动巢窝,还伸展双翅,救我不到失坠……"计志文牧师说:"宋博士充实了布道团力量,布道团给宋博士开了传道之门。"至少从人的方面看来,这是两者关系之最简要的说明。
(1934在苏皖鲁冀浙)
脱离了伯特利环游布道团,和朝夕共处的同工分别以后,尚节心里自然不免难过。搬家以后,初期没有工作,呆在家里,倍觉烦闷。幸亏不久后便有福州人的乐安堂请他去领一个礼拜的会,才把寂寞打破。到会的约二三百人,有六十三人蒙恩,多系异**,该堂的费用据说是某富翁独力支付的,但他一面仍在犯罪,使尚节致惋惜。可是这堂是他离开伯特利以后的每一工场,对他也有莫大的安慰。继此者为鸿德堂,到会者四五百人,一周之间,有增无减,结果有一0四人得救。随着全沪奋进会传道联合会,请他在景林堂开三天新春布道会,来者有千余人之众。最后又到清心堂领会七天,有学生约二百人决志归主。父神步步为他开路,并预备一切,使他觉得今后大可放心自由工作。
那时他声名洋溢,无论到那里,听道的人都摩肩接踵,汇成人海。有些人为了占有座位,辄提早两估三个钟头先到会场。会毕仍留场不去,只叫朋友出去买食物暂时充饥,以便听下次的道。开会时,有时是尚节自己领唱,手挥白巾,叫听众拍掌击节。短祷以后,讲道于焉开始。通常他总是带着一本大纲,虽然讲道时他很少加以翻阅。有一次,讲道完毕,为了应付问道的人,他把这本大纲忘了,到住所后才想起,便顾不得肚子饿,径自回讲台,去寻大纲。那些同餐的朋友,等了又等,等得不耐烦了,只好以唱诗来安慰饥肠,一直等待到尚节回来,才共同膳。
尚节讲道时,是绝对不许骚扰的。诸如孩子啼哭,中途起身退会,会中高呼"哈利路亚"等,都得捱骂。他骂人是不客气不留情的,哪怕你是牧师,是传教士,只要有可骂之处,便当众严厉斥责。奇怪的是,他所骂都是对的,哪怕是暗地里犯下的罪,他也没有骂错。许多人被他一骂便骂好了。某次有许多青年找他谈道,他指着一个女的说:"你偷了人的戒指,还的还他?还了再谈!"那女生听了竟浑身打战呢!
他解释讲章,方法层出不穷。最普通的是在黑板上或写或画,或叫人上台助他"表演"。有一次他叫一位西教士对听众伸出双手,以说明钉十字架的讲章。有一次某教堂在讲台上陈设着盆花,刚好尚节所讲的是对付罪的办法:"你用零碎浅薄的手段,修叶剪枝是无用的,你一定要连根都拔出来!"一面当真把花根拔出来了。当他讲教会复兴的时候,他喜欢用一个炉子放在台上,堆着木炭,用扇子大力扇个不停,炉火就旺起来了,这就象征圣灵之风使教会圣火炽烈。又冷又湿的木炭,象征大多数的教友,其中最冷最湿,而又最大最难燃烧的,当然就是自大自尊的牧师的。大家共同的责任便是使炉火烧到通红无论什么柴炭,一放下去便化为烈焰!
其时好几个教会竞聘尚节去做牧师。他祷告上帝:"主,若你要用我做自由传道,求你给我两项凭证:一,在一月之内为我开五省传道之门;二,同时给我八百元旅费。"感谢主,圣洁指南停刊尚节的稿件,同布道杂志,晨星报,通问报等都刊登他的信息,文字工作路打通了;江苏,安徽,山东,浙江各省传道之门也开了;同时从湖南,保定,北平,石家庄,包头,萨拉齐,广东等地,不约而同的寄了挂号信来,每封有二十元至五十元不等,且多系不识或不具名汇款人,一月之内所得已超过所求!"我不得不矢忠矢诚,尽心竭力去事奉永不改变的恩主;或顺或逆,或苦或乐,我不计较,惟求以马内利永不弃我!"
首先往江苏镇江。教会虽有联络,惟教友不多。初在西牧贾嘉美所主持的长老会工作,教友寥寥无几;后到另一所长老会,唱了好久诗,与会者姗姗来迟,充其量也不过二百人。幸亏宝盖山那边教会的听众多而且诚,于是决定日间在此讲道,果见许多人真实蒙恩,其中有些是有名的大罪人。
主本来指示尚节:在此将有二百人得救。但他以为镇江是江苏的省会,恐不止此区区之数吧。到镇江后,才知道工作十分困难,到了第八天还不过一百一十余人,他于是由疑心落到灰心。不料此时某孤儿院忽然来邀请,那里有男女二三百人,仅一次聚会便有八十多人得救,算起来恰好二百人,主的应许果然不会落空。
在安徽宿县,到会得七八百人,这是尚节第一次讲道没有人翻译,幸亏大家都听得懂,蒙恩的多为教育界中人。这里也有一二新派领袖,其行事多伪善黑幕布,尚节不客气把它们揭开,致招他们反对。
在宿县有一个瘫子,眼睛呆滞,手不能动,足不能立,人抬他到尚节那听道。会后尚节叫他认罪,他最先认出做盗贼的罪,手就会动了;认出杀人的罪,眼睛又会动了;再认所有的罪,就居然能站立起来。
然后北上山东。济南虽是第四重游,然来者仍踊跃,商人,政客,医生,大学生等均争先恐后到会,足证明主赐他比以前更好的机会。
临沂的教会偏重灵恩,主张必先有灵性的被提,然后才可得一身体的被提,于是聚会中有一种现象,唱歌祷告时常常忽有人仆地死去,然后又活过来,说是看见了异象。尚节领会时间,亦有人突然仆倒,他亦不加阻止,只在最后讲被提的真理,叫听众明白最要紧的还是爱心。于是多人蒙恩,领袖中亦有觉悟以前错误的;青年献身事主的,更有不少。
潍县所有的长老会联合起来,在乐道院开会,教友来者约二百人。此地有广文男女中学生有一二千人,可是前来听道的学生,多中场退出的,不肯悔改;直到最后两天,他们敌不过圣灵的感动,睡不着觉,只好打开棺材,约二百名相率自动由歧路归回,一变而为谦卑渴慕之信徒,开座谈会,彼此作证,且组织布道队四出工作。
乘汽车往平度,见复兴之火仍蔓延,新与会者颇不乏人,远道来的人还自备馒头充饥,五六十人同睡一房,但皆不以为苦,可见其渴慕之忱。曾有二三百人整夜祷告,故尚节一到即为五百六十人按手时,一般追求者便立即有了表现。但尚节对他们再三嘱咐勉励,不要注重灵恩要保守圣洁,跑爱心的道路,会众为两个瘫子同心切祷,果然蒙主医好。
到了青岛,是为第三次,在浸信会对七八百人传讲。教会很合作,组布道队四十多队。有一人为群鬼所附,尚节与信徒们为他祷告,大家看到灵与鬼交战情况:认一罪,去一鬼,待群鬼尽去,灵才入驻。可是鬼群仍不肯干休,时时来侵扰,直至他肯负十字架作证时始告敛迹。
在烟台,西教士得某方面警告,说宋尚节已不传宝血赎罪的道理了,不圣洁了。他们不免有点戒心。惟以前蒙恩的一群并不置信,以为尚节不至如此反复无常。可是,为慎重计,他们特派代表二人,一中一西,前往青岛查个明白。二代表见尚节信仰如昔,急忙雇了汽车,把他接到烟台去。
烟台开会为期十二日,主与尚节同工,用神迹随着,证实所传的道。向来反对尚节的知识分子,现在多谦卑俯伏在主面前了。
到了河北天津,尚节本以为是教会请他去的,此时才知道是一班爱主者凭信心约他去的。教会不肯借用堂宇,只好临时租下黎家礼堂,每日讲道二次,到会者有七八百人,蒙恩者极多,一般领袖曾极力阻挡,攻击与毁谤反而发生宣传鼓吹作用,"受迷惑者"越来越多,使领袖们徒唤奈何。尚节鉴于牧怀成见,羊感彷徨,彼此既难融洽,不如各行其素。何况欲脱离教会者有三四百人,为数不少,与其停止聚会,无宁另行礼拜。尚节于是提议我建一基督徒布道所,以利传道救灵事工之进行。众热烈赞成,当晚献金,得七八千元,一座分别为圣的会所俨然呈现眼前!当尚节作此提议时,有三位姊妹同时听得美妙歌声,一若天上众军与众圣徒亦赞同此举,尚节倡办教堂,此为绝无仅有的例子,他谆谆劝告会众,切勿存自高歧视之心,在可能范围内,仍然要竭力辅助教会,追求和睦合作。选定负责筹备人员后,尚节为他们祷祝。这布道所后来是天津最大的一所教会,为主做了活泼的见证。
在北平长老会工作三日,既经天津直往浙江杭州。其时王明道适在泰安领会,得其妻来信,知尚节即将乘火车经过泰安。王既打听好火车到达泰安的时间,一清早到泰安车站候晤。在车站上与尚节谈了十几分钟,车便开了。这是中国两大布道家王宋二人第一次会晤,时为一九三四年五月四日。
到了杭州,各堂领袖开会欢迎,十日中开会二十次,圣灵亲自动工,弘道等校学生纷纷与会,归顺者众;入教有年之"老教友",清楚做了"基督徒";成立五十布道队。其时风闻新派的艾迪博士(Dr.SherwoodEddy)将到杭领会,尚节深知此人信仰不正,便力劝大家抵制他的一切**。
返沪在慕尔堂聚会十日。尚节因见前此蒙恩者多已退后,便加意鼓励蒙恩者奔跑爱心的道路,训练他们成为诚信的布道团团员,使知"爱人即自爱,救人即自救"的真理。
由沪前往湖州,尚节讲道时,圣灵"抓住"了汪兆翔牧师。此公做五年的挂名牧师,只知道体贴肉体,住洋房,享肥甘,办社会事业,要名利双收。有一天,他受了尚节感动,要清理罪债,追求圣灵。此时魔鬼对他说:"认罪不是一件丢脸的事吗?做了五十年牧师,还要在人前承认罪,不怕人笑死你吗?"他真的怕了起来,寸心忐忑,想站又站不起。直至听见主对他说:"不要惧怕,起来认清一切的罪",他才起立,侃侃然将假冒为善的罪,对公款不清楚的罪,一一认了出来。众人听见了,不但不讥笑,反归荣耀于主,重生以后,他放弃从前以电影,幻灯,社交等等吸引人的方法,只传简单的福音,初以为有百得救,于愿已足。不料结果竟超过六七倍,组了五十余队,布道队,还有十多位男女青年奉献事主。他后来写道:"我拿教会的薪水,一年又一年,结果钱在破袋,子女读书读到年年留级,学费白白花,所疼爱的儿子忽然死了,己又天天生病,所有的钱大半用在吃药买棺材,这岂不是钱在破袋吗?"他更把他所得的教训告诉众人:"认罪是羞辱撒旦荣耀上帝的事,且为圣灵充满的必要条件。"
回到鸿德堂开会十日,尚节即赴杭州举行第一届培灵会,为期半月,昼在湖山堂,夜在思澄堂,各处都有代表出席。可是当地教牧却不赞助。其中有二三位,经会友坚请难却,也勉强前来应酬了。此次之冷淡,与上次的热烈,适成反比,令尚节大惑不解!他想:"我导人组队,目的在训练义工,辅助教牧,兴旺福音,难道教牧反不愿我从事复兴的工俄么?"他愤慨极了,就在末几日对教牧"扫射起机关枪来!"
(1934年-1935年8月)
一由汕赴闽
尚节回福建之前,先到汕头工作,日间在普益社,长老会,等处讲道,同时招呼饥渴慕义者于晚间到伯特利堂聚会。伯特利堂可容千余人,不啻是全汕头信徒大会;尚节对大会作有层次之讲道,凡十二日,听众大蒙恩,共为千余人按手祷告。
一九三四年九月,尚节再到福州,作为期二十日的讲道。在这里,他把在汕头之行有效的新办法再度实施出来,先在各堂号召爱主者,进而在一中心地聚会,再求深造。工作二十日,初在救主堂,继至天安堂,后复聚于救主堂,最后假城内萃贤堂举行全城大会。此次成绩,不下前次,共组了九十六队的布道队。
尚节本来打算径赴厦门,不拟取道惠安,因为他不喜欢经过兴化,又因该地适有匪患。可是主却不许,定要他从惠安经过,因此得以回兴化晤老父一面。抵家时,宋学连老牧师正在病中,咳嗽频仍,别仅年余,竟发白齿脱,垂垂老矣!但仍起身与尚节坐谈。
本来他因病不能多吃饭,那晚上特别喜乐,吃得不少。尚节向他报告各地布道工作的情形,但仍不能使他欢乐。他老人家的心好象有隐忧在。于是他对尚节说,他最挂虑的就是两个幼弟,要尚节负责爱抚这两个弟弟;若尚节肯听从他的话,承受他命令,那就什么都比不上这个喜乐。翌晨,他答应他的父亲,因为父亲的心单要他爱护弟弟,爱弟弟就是爱父亲。于是,宋老牧师送尚节下楼,在客厅吟"人生如过客"一诗,然后为即将远行的爱子祝祷而别。
旅途劳顿,忧心忡忡,老父所给他的红毡又适于此时遗失,令他意识到慈父即将见背,惟老人家的临别赠言,仍萦绕耳际,耿耿于怀。
十月十三日至十一月十三日,一个月之中,尚节在惠安,泉州,漳州,厦门等地领会。惠安聚会的人数可四五百,教友学生各半。尚节为七八十病人祈祷,组四五十布道队,立即差他们往四乡实习布道。
到泉州,有三个堂会的教友,及培元中学与培英女中的学生约七八百人,共来听道,可是因当事者未有妥为筹备,会众到会又为被动的,并不渴慕,不带圣经,翻译者又不胜任,学生多存看热闹的心理而来,故无甚果效。所幸其后有人由惠安前来,做了"生力军",发生了"传热"作用,致后来有人满之患,蒙恩者七八百人,为六五六人的灵性代祷。最后亦为病人按手,某业医的长老心中不信,特地叫人抬些病重病危的人前来,故意与尚节为难。但主却特别施恩显荣,瘫者起,哑者言,他于是始心悦诚服。此时有十一位长老亦均谦卑降服于主前,请尚节一一按手,主恩如甘泉迸涌,惠及千人。
恩泉滚滚,波及漳州。这里四会联合开会,有听众千余人,讲道六日,为**0人代祷,组成七八十布道队,尚节有一兄,三弟在漳州执教。尚节离漳州时有五六百人相送,多挥泪惜别,其亲兄弟虽也在送行者群中,可是无此惜别之深情,使尚节深感主内之爱是超越手足之情的。
厦门教会起初以为有八百人座位的礼拜堂已够应付,不料外来的听众已达到二三千,挤得礼堂水泄不通,使讲道的和翻译的几乎动弹不得。不得已,只好临时支搭帐棚,还是拥挤不堪,只得用凭票入场的方法,不准十二岁以下的小童入场。后来连大帐棚也容不下了,索性一大清早及晚间假鼓浪屿英华书院的大操场作露天聚会,可容七千人,午间则仍在厦门的大帐棚内。鼓浪屿和厦门相隔一水,来往听道的人太多,平时的轮渡不够用了,就有许多人想雇木船渡海。可是这时偏偏许多船户都去参加听道,大部分的舢舨都在**状态中,人们只好望洋兴叹。教会见此情形,便租了一艘大汽船,专载听众往返鼓厦之间,内陆交通方面,有福泉夏长途汽车站公司,因为其老板听道蒙恩,也把乘车费打个对折,优待听者。这样到会的人,越来越多。
反对尚节的人就登报说他妖言惑众,广行邪术,而且打算抬八十多位患奇病怪症的去试探他。知情者都劝尚节不可造次。尚节却不愿退怯,反而更加儆醒坚信的抓住主的应许,一方面特请许多弟兄姊妹到山上去同心恳切的为此事代祷,其时聚集了有二千左右的病人,其中且有几十个瞎眼的,哑巴的,瘫痪的。尚节祷告说:"主啊!你说信你的人要作比你所作的更大的事。我信,求你叫我看见你的荣耀!"祷告了三个钟头,瞎眼的看见了,哑吧会说话了,被抬来的可亲自走回去了。有一位姊妹瘫痪了四十年,亦立即痊愈,后来且送尚节一张照片,以作纪念。那一天共有一千多人蒙主医治。
是役也,救了四五千人的灵魂,为二二五0祈祷,组布道队三百,赞美歌声洋溢岛市,为空前未有之盛!病人来求尚节按手祷告者,须持有牧师签名的颜色卡片,分教友,慕道友和初道者三色,治愈者千余人,分别到各处为主作证。
原定六天的会期不够了,延至十二天,渴慕者自备椅子,兀坐等待,其至下雨不走避。多人为求饱餐灵粮,忽视食宿。有些死硬派,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听不信的,现在都得救了。厦门有一间赌馆,因为风气一变,赌客稀少,只得关门大吉!认罪赔罪,承认基督,庆贺新生等事,时时有之,处处有之,复兴的景象,真有如火如荼的壮观。十二天转瞬即满,警察当局因为听众太多了;交通成了问题,下令不准续开,这才停止。尚节离去时送行者约有二千。他去后的工作由各教会继续,各礼拜堂每次领会都坐满了人。闽南教会复兴了,传道的门敞开了――厦门的工作是尚节孤军独战所获致的大捷!
二江浙一带
由厦门乘船赴上海转南京。因海雾弥漫,船期延误,南京之会,未克如期举行,只好忍耐等候。在船上,他梦见父亲对他说:"我要离你先到主那里去了。你还有七年的工夫在世上事主。你要努工作,忠心到底!"到了南京,听说本来也是各教会联合聘请,后因意见丛生,改由贵格会主持,不过各堂爱主者仍然前来。厦鼓的情绪那么热烈,而今相形见绌,尚节不禁予以痛责。结果仍然救了五六百人。
到南沙乡。地虽僻小,仍有长老会,小群等派别。尚节在内地会讲道,到会者三四百人;在祷告中,多人公开认罪,当地鸠集赔罪金数十元。
嘉兴只有教友七八十名;学生虽有五六百,却不肯前来,致上下午二场均不满百人。聚会九天,组了四十八队。学生们求看神迹,尚节则故意不为病人祈祷。但当他在为听者的灵性代祷时,主却自显荣耀,一枯手的叫化子竟蒙医治!在嘉兴会期中,尚节曾胃病三日。某晚,韩太太偕另一护士至,散会后,相偕步行返寓。她问道:"宋老牧师近况如何?"尚节忽悟胃痛是父亲逝世的预兆,就把手里拿着的电筒向天空照射,信口答道:"在天上!"韩太太当时很不满他的"戏言",不料那正是最大确的答案。宋学连牧师逝世日期是一九三四年十一月里,尚节说"戏言"的那一天。
厦门之后,每下愈况,但尚节自知这是主使他不致骄傲起来,以致遮蔽主的荣形,占据主的地位。由嘉兴回上海,领布道团团员训练会三天。此段行程,于此遂毕。
三南下
一九三五年元旦,尚节原定在厦门乘轮往广州领会。会期已定一月九日开始,但该轮忽然改期启行,只得另乘他轮,会期因而延误一二天,他到穗后,才知前船竟在中途遇海盗――主之引领使他免受虚惊。
广州之行不是教会当局邀请,而是几位以前蒙恩的姊妹所组的委办会,约他去主领十四天的奋兴培灵会。尚节初以没有牧师主持,总不太妥当,不敢答应。但主的灵催促他,结果去了,到后才知道他们早有筹备。第一周假惠爱堂,一日二次开会,颇蒙主赐福。不料协进会因怕尚节揭穿艾迪博士的不信论调,特召请几名警探到场监视。但尚节绝口不提人,使他们无从下手!第二周因协进会的干涉,惠爱堂不敢续借堂宇,任凭怎样要求,都遭拒绝。于是有人提议另建一可容五千人的聚会所。为避风潮扩大,聚会先移到播道堂去,到会者千五六百人,地小人多,拥挤不堪。为八七九人灵性代祷。他们随后推举十二人筹备建堂事宜,十二委办每人即席认捐一千元,以为倡导,当晚筹足二万元。
揭阳有一批基督徒领袖,因在汕头聚会得到复兴,回来组织一真理布道队凭信心工作,请宋去讲道。因为他们准备工作做得好,故尚节虽迟到了一天,亦有三四百人聚会,各次聚会中,共有七百余人蒙恩,组四十五队的布道队,病亦有很多蒙主医治的。
到梅县,适逢春节,起初到会的人不多,后增至四五百人。为二八八人灵性代祷。
梅县有一个长老,人都说他是一个热心的伟人,建筑礼拜堂,开办男学校,提倡社交事业,公益善举,真是数不胜数,他的儿孙绕膝,济济一堂,可称福人。不幸这位长老因跌足跛,来堂听道时,请尚节代祷,可是没有医好。
因船期耽搁,不克及时前往厦门,决定在汕头候船期间,多做几天培灵奋兴工作再说。信徒闻迅纷纷前来,使人益信凡事只要是出乎主旨,虽遇阻挡,仍然于人有益。
刚才所说的梅县某长老也赶到汕头,又向尚节求医,汕头人都说:"那个长老跛足若能医好,奋兴会便成功了。"抬到台前,请尚节为他按手祈祷。但尚节事先知道他是为贩鸦片来汕头的,不允。不料他竟断气死了!他的儿女和他的妻子,十分悲苦,在堂内哀号不止!一时人们交头接耳,评长品短;会场空气紧张,秩序混乱。尚节不慌不忙说:"不要啼哭,主能负责!"便为他哀祷:"主呀!愿你荣耀你的名,叫他复活……"那人便活过来了。这人后来对尚节认出许多罪来,如侵吞公款,贩卖吗啡,**污秽等等。
到厦门,金井教会已派专车迎接。赴金井途中汽车机件发生毛病,抵步时早已万家灯火了。尚节正感叹近来遇事多不如意,但一踏进会场,面对数千忍耐等候的听众,一切疑虑与疲乏都烟消云散了。
尚节没有到金井以前,一些曾在厦门听他讲道的人,已先为他宣扬了许久。一位叫做蔡太太的老妇人信佛甚笃,而双目全盲,已达三年。她很想试一试宋博士的祈祷治病,便去赴会听道,听后衷心悦纳。在一个为病人祈祷大会里,她照例乘轿前往;轮到她时,尚节高呼"哈利路亚,赞美主!蔡太太就看见一道大光,于是双目复明,归荣上帝。回家后,她居然能看她儿子的圣经了,于是将家里的偶象,尽行销毁,使家庭一变而为基督化家庭。后来举家赴菲律宾,在那里为主做美好的见证。
金井有一麻疯病人患麻疯已久,听宋博士讲道后,便归信基督。其妻为基督徒,平日力耕所得,不足温饱,又被窃贼光顾,连糊口之资也偷光了。一晚,她挣扎着又饥又疲的身体,免强赶上会听讲。到会时,她已入昏睡状态。醒后说梦见了天使,要带她上天。她说她在地上还有麻疯丈夫,所以仍想稍留片刻。天使对她保证,夫妇两人都得到医治。果然,她久病之躯,立即复得康强,她丈夫经尚节按祷后,病也立即好了,身上的瘤肿也渐次消失,后来只余斑痕。他活了多年,最后离世升天时叫道:"上帝的羔羊穿着白衣来接我回天家了!"其妻留世更久,其亲友在马尼拉者多能证实此事。风声传播出去,到会的人越来越多,原有的礼拜堂容纳不下,只好露天聚会,在烈日炎炎下,一日三次,第一日即有二千人认信。主的诺言:"我所作的事,信我的人也要作,并且要作比这更大的事",果真实现了。听众中来自台湾,南洋的,由永春,德化来的尤多。请为灵性代祷的有一九二七人,求主治病的约二千人,还释放了几十个被鬼附的。
有一事使尚节深受感动。本来金井的信徒并不多,迨中华基督教全国总会副会长许声炎牧师驻此主持会务时,竟凭信心盖了一座可容一千六百人的堂宇,人多以为大可不必。但主允诺他,要充满此殿,且将超其容量。如今应验了。
回到厦门,领闽南培灵会二周,目的在坚固信徒的信心,使之能站立得住,不为异端假道所困惑。台湾与菲律宾亦有代表前来。支搭帐棚还嫌太小,索性把四围拆开,可尽量容纳听众。此会的后果未可限量,因有一百六十余位青年男女毅然献身事主,后来已进神学院受造就;牧师虚心与会的亦不在少数。撒但大为恐慌,连忙利用报纸大肆攻击,党部且下令驱逐尚节出境。尚节只得转移到对岸的鼓浪屿去。
黎明聚会,五时未届,已有四五千人先在静候。其时厦门公安局下了命令,俨然把他当成什么要犯。但局长太太把命令收藏起来,等一天的聚会完毕尚节安然出境以后,才把公文交出。
到泉州,得某参谋长庇护,三四千人在临时支搭帐棚里聚会两三天后,因为风声扩大,不便久留,便悄悄地回厦门乘轮返沪。
四北上
从上海北上北平。第一周在长老会,第二,三周在亚斯堂领会。会后改组布道团,把冷淡退后的淘汰了,注入一些新血,工作更有活力,那些忠贞守道的,四年来奋勇作战,给尚节以不少的安慰。
有一晚,尚节在某堂讲道,讲题是五旬节圣灵充满。一位外国教士,特请几个政界要人前来听讲。尚节叫他请他们在台下坐,他不肯,偏要请他们坐在台上。这也罢了,可是他们并好好地听道,偏偏大抽其烟,而且吸引听众对他们注视,以致台下窃窃私语。尚节于是用一个方法赶走他们,讲五旬节要用火炉,叫听众明白;这回尚节就用扇子力扇,使火花迸射,浓烟涌去;这些官员受不了,就各自散开。尚节的不徇情面于此可见一斑。
北平有一女人,她因为去听尚节讲道她的丈夫打得非常厉害,但是丈夫越打她,她越唱诗,越唱诗越被打。他打时一面骂她道:"你这不要脸的东西,打你你还会唱!那么我就打死你看你还会唱不唱?"但是她还是唱。丈夫脾气越发大起来,说道:"明天不准你去听道。做丈夫的不管你,谁管你呢?要什么东西你拿去,但是不许你信耶稣,。"但是她还是唱着:"我要耶稣,我要耶稣,我每日需要耶稣。"后来丈夫没有办法了,良心也发现了,就跪下下和她祈祷,最后他也悔改了。她流泪低声说:"我要耶稣只要有耶稣在我心中,那么一切的苦难和凌辱,我也要忍受。"她有忍耐的心,虽受许多凌辱,但是她还能不断的发出赞美之声。
大名府是贫瘠之区,可也有七八百人听道。据说此地人民非常穷困,大半每月生活费只有一元,甚至有人从未见过一元的银币!奉献时投的多上铜板,可是统计起来竟也有五六十元之多,其中有不少是"寡妇的两个小钱"。布道队数以百计,最为坚韧。主特别赐福,医好了一个从小瞎眼的。
大名府伯特利会的西教士广置田地果园,并畜牧牛羊,打算自立差会,差遣百名西人出外工作。谁知不到一年竟被他自外国运来的公羊触伤身死,产业归与上海伯特利教会。"人心多有计谋,惟有耶和华的筹算,才能立定"(箴一九:21)。
到卫辉,那里的教会建有三十余座洋房,并设一神学校,本有不少西人居住,但一九二七年反基督教运动发生之后,多已返国。费了如许多人力财力,只有教友二三十名,人谋之无用无效,于是益著。在卫辉,尚节患牙病,医生给拔掉后肿得更利害,只好忍痛讲道。不料卫辉别后,双脚一踏进郑州境界,肿痛立消!
五菲律宾
返沪,申请护照赴菲律宾,主应许有"隐藏的宝贝"为尚节存留。这应许使他忍耐等待了二个星期。否则早已往别处去了。等待期间,尚节呆在家里,有如坐针毡之感。
到菲工作半个月,是为尚节出国讲道之第一次。当地居民忙于业务,并不渴慕真理,华工终日操作,倒还致意灵性。聚会时间为黎明五时半起,非常辛苦。每晨到者约二百人,晚间可千余人。大部分是吕宋本岛来的,小部分是来自其他各岛的。下午到西国礼拜向菲人传道,只二十多人参加,主日也不过二三百人,仅四五十人蒙恩。某次,对二三百学生宣讲,亦只数十名认信。第二周,下午查考启示录,有二三百人来听。最后一日为病人祈祷,治愈者多,皆归荣上帝。当地有不少华侨弃妻另娶菲女,信主悔改以后,重修旧好,有了见证。后来也有十几位代表回国,赴杭州参加查经会。可是什么是"隐藏的宝贝",尚节始终没有明白。
宋博士在菲讲道时,毫无顾忌地攻击罪,特别是挂名基督徒的罪。有时他突然在听众特别指出一人,说他有什么样的罪,从来没有说错。他的蓝布长衫底下,常常有一件破衣,上面写着许许多多的罪名,说到伪君子心里污秽不堪的时候,便把外衣一脱,让那件破旧怪衣显现出来,各种罪恶如说谎,偷盗,**,自私,仇恨,凶残,不信等等,在听众面前暴露无遗。再说到耶稣宝血能洁净一切罪污的时候,又把怪衣脱下,挂在十字架上,里面现出的另是一件又洁又白的衣服。
那时,挤在群众中听道的,有一位中国驻马尼拉总领事。他从前在北平和星加坡,现在在菲律宾,都以贪杯嗜赌闻名。曾有一次在北平一下子输了五万元,真是赌场豪客。其妻死后续弦未婚妻劝他去听宋疯子讲道。果然,他听见尚节写他的罪状,历历如数家珍。他受了感动,愿意接受耶稣。嗣后由菲调回南京,后来尚节再到南京时,他在布道大会听道,第五晚,这根枯柴卒之从火中抽了出来。他重生了,年三十八岁。后来他更做了印尼爪哇一间圣经学院的院长,是一位谦和敦厚的长者,谁也不肯相信他曾有过这么荒唐的经历啊!
到菲律宾的离岛宿务,在一间木厂临时支搭的帐棚聚会。一位后退冷淡的女基督徒,听了关于尚节的种种传说,决心去看看究竟,也决心不看尚节的眼睛,以免受他迷惑。可是这个讲道人太特别了,手舞足蹈之余,浑身大汗由蓝布长衫滴下。她亲眼看见一位新闻记者周某,本是低头曲背的人,但一经按祷,曲背即刻伸直,就挥手大喊:"我伸直了!我伸直了!"此人后来组织"播种人协会",是一个活跃的布道团体。那位女信徒也复兴了,积极工作起来,做了宿务教会的女执事。
由菲返沪,即赴杭州主领第一届全国基督徒布道查经会。这是杭州三姊妹发起的,祷告多日,借得会所与宿舍:会所为湖山堂,男的宿附近旅馆,女的宿弘道女校。外埠代表二三百人,厦门约占其半;连本地参加者共五六百人,为期一月,自一九三五七月十日至八月九日。河北大名府的一名信徒,因经济缺乏,竟徒步前来,信心和耐心,实在没有比这个更大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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