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腓力
但是神自己降卑刻意进入肉身内如同示范灵进入肉身,一切的意义
生生不息进入人间真实的肉身——罗伯特·佛斯特(RobertFrost)
有时候我想,如果耶稣没有从死里复活,这世界将会有多大不同。虽然门徒们不会冒生命的危险在耶路撒冷的街道上夸胜一个新的信仰,但是他们也不会忘记耶稣,他们曾经给了耶稣他们生命中三年的岁月。耶稣或许不是弥赛亚(如果没有复活的话),但是他确实以一个满有智能的身分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且他所显示的一些能力也是无人能解释的。
过一段时间,感情的伤口愈合以后,门徒们还是会想出一些纪念他的方式。或许他们把他所说的一些事情搜集起来,写成一本和我们的福音书差不多的作品,当然会多加一些感人肺腑的情节。要不然,就像当时犹太人为了尊重殉道的先知,他们也建一个纪念碑或是耶稣纪念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这批现代人还可以去游览这些名胜古迹,向这一个拿撒勒人的木匠哲学家学习,我们可以从他的教训中,挑选出一些我们所欣赏的。在全世界,耶稣很可能会如同孔子或是苏格拉底一样得到尊敬。
从许多方面,我会觉得较容易接纳一位没有从死里复活的耶稣。复活把他搞得很危险,因为他复活,我就不能随意挑选他的教训。更进一步,复活表示他现在还存在于某一个地方。这正如当时的门徒一样,我永远也不知道耶稣什么时候会出现?会以何种方式对我说话?会要求我做什么事?正如费德瑞克·巴克尔所说,复活表示「我们永远无法将他钉住,甚至我们用真的钉子,将他钉在十字架上,也是是徒劳无益的。」
复活把耶稣的生命摆到一个全新的光下。若不是复活节,我会认为耶稣英年早逝,不过进行了数年的服事就离开了人间,这真是一个悲剧,他这么早就离开是一件多大的浪费,不过影响了世界上这么小一部分地区中这么少数的人!然而当我透过复活来看相同的一生,我看出这一切都在耶稣的计划之中。他留在世上只是要有足够的时间去聚集他的跟随者,好使他们能把这个消息带给别人。瓦特·温克说,要杀死耶稣,就像想要借着风吹,消灭蒲公英的花头种子。
当耶稣从死里返回,目的是要除去留下来的信徒心中的疑惑,他仅仅待了四十天,便又永远地消失了。从复活到升天之间,仅仅是一个插曲而已。
对门徒而言,如果复活节是他们一生中最兴奋的日子,那么对耶稣而言,升天可能是他最兴奋的日子。他这一位创造者,曾经降卑到如此地步,放弃了一切,如今要返回天家了,正如一位漂洋过海,经历漫长战争的士兵返回家园一样;好象航天员终于可以脱去宇宙飞行服,回到他所熟悉的地球上的大气中一样:终于回家了。
在最后的晚餐,当耶稣和他的门徒一起祷告的时候,他透出一些这种观点。「我在地上已经荣耀了你,你所托付我的事,我已成全了。」耶稣祷告说:「父阿!现在求你使我同你享荣耀,就是未有世界以前,我同你所有的荣耀。」在未有世界以前!好象一个老人在怀旧一样——不对!是没有时间的上帝在怀旧——耶稣,当他坐在耶路撒冷那间空气不好的房间里,他让自己的心绪翱翔在银河系和仙女座以前的时光中。在地上这样一个充满了恐惧和敌意的黑暗中,耶稣在准备回家,再一次重新拿起他放下的荣耀。
耶稣升天的那天,门徒们站着发呆,如同失去了父母的孩子一般。两位天使来安慰他们时,问了一个很明显的问题,「加利利人哪!你们为什么站着望天呢?」天空是一片空白,一无所有,可是他们还是站在那里瞪着天看。不知该往何处去了,也不知该做什么。
在我写这本书的过程中,我多次觉得好象自己是门徒中的一位,尽力地望着天,我在寻找耶稣的一些痕迹,一些看得见的痕迹。当我在他所留下的教会中东张西望的时候,我真希望能不用自己的眼。我的眼和门徒的眼一样,我在寻找那一位升天者。我再一次要问,为什么他非要离开呢?
但是,我再一次回到福音书中,试着以耶稣的眼光来看他在地上的这段年日。似乎很明显,他是从一开始就打算离开的。没有比他的门徒成功的事更令他高兴的;也没有比他的门徒失败的事更令他伤心的。他来到地上就是带着一个目标:他把他的使命交付给人,然后离开。天使柔声的责备很可能也是他的心声:「你们为什么站着望天呢?」
耶稣第一次打发门徒单独出去的时候,他警告他们将会有一些**,他们将遇见鞭打和公然的折磨。「我差你们去,如同羊进入狼群。」耶稣这么说的。当我读到这样明显的警告时,我的心思就禁不住进入到远藤的小说《沉默》中的一段恐怖的情景。一位葡萄牙籍的宣教士被绑着强迫看一个武士在折磨一些日本基督徒,这位武士道的警卫还誓言,他要一直残杀基督徒,直到宣教士放弃他自己的信仰。「他来到日本,是为了舍弃自己的生命,好救别人,但是相反的,现在是日本人为他舍弃生命。」
真不知道耶稣是什么样的感受?他早就知道,当他释放他的信息在这个世界会造成什么后果,不仅是冲着他自己,更是对着在他身旁这些他的好朋友。「弟兄把弟兄,父亲把儿子送到死地你们要为我的名被众人恨恶」
我努力试图想要明白这样一些事情——一位父母把自己的孩子交给帮派,一个将军命令他的部队进入火线——这就好象最后的晚餐的光景,在那儿,耶稣确定有人会迷惘,于是他说明他的离去:「然而我将真情告诉你们,我去是于你们有益的。」他以后一直就计划着要离开,只有这样才能将工作交在别人的身上,他们的身上,我们的身上,也就是基督的新身体身上。
当时,门徒实在是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怎么可能他离开了会对他们有益呢?当他们吃着「为你破碎的身体」的时候,他们完全不能领会这剧烈的改变。神交付给儿子的使命,如今儿子要托付给门徒。「你怎么差我到世上,我也照样差他们到世上。」耶稣祷告着。
耶稣在地上没有留下多少痕迹,他没写过一本书,连一本小册子都没有。他是个流浪汉,既没有留下房子,也没有留下可能放进博物馆的东西。他没有结婚,没有安顿下来过,也没有开创一个王朝。事实上,若不是他留在人们身上的痕迹,我们对他可能一无所知。这正是他的设计。律法和先知曾经如同一缕光束专注在这一位将要来的人身上,如今这缕光仿佛照在三菱镜上,折射出人性许多的光辉和色彩。
六个礼拜以后,门徒们才明白耶稣说为你们的益处是什么意思。正如奥古斯丁所形容的,「你在我们眼前升天,我们回头悲伤,才发现你却在我们心中。」
这样说不知是否太过分:从耶稣升天以来,他其实是在寻找一些其它的身体,来再活一次他在地上的日子。教会就好象道成肉身的延长。这也是神在世上建立他的地位最主要的方式。我们是「像随基督的人」,(霍普斯金所造的新字一样):基督在成千上万之处显现美丽显在众多的眼神中,在许多的四肢里,却不是他的借着多人的面孔,向着天父而去
教会就是神居住的所在地,耶稣曾给少数人——医治,恩惠,神爱的好消息——教会则可以将这些带给所有的人。这就是挑战,或者大使命,在耶稣从发呆的门徒的眼光中消失之前所留下的托付。「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他早先曾经解说过,「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子粒来。」蒲公英繁殖的方式。
至少,这是理论。事实上,我还是必须把自己摆在门徒们的立场。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耶稣,好象一个没有翅膀的生物摆脱地心引力升到天空。「主啊!你复兴以色列国就在这时候吗?」他们刚刚纔问了这个问题——然后就来了这一幕!他走了!我实在同情门徒的狼狈不堪,因为我也是盼望能有一位大能的弥赛亚,来把这个充满了邪恶、暴力和贫穷的世界弄好。活在门徒们以后两千年的今日,我回首来看,我很惊讶在这个世界中,教会并没有带来多大的改变。为什么耶稣留下我们单独奋斗呢?怎么可能他走了会是有益呢?
事实上,我的结论是升天对我信仰上最大的挣扎——并不是是否发生升天的事,而是为什么?这对我的挑战远大过痛苦的问题,多过科学和圣经和谐的问题,多过相信复活和其它的神迹。承认这样的说法是很奇怪的——我从来没有读过一本书,或是一篇文章是要解答升天的疑惑——然而,对我而言,耶稣离去之后的事,却是对我信心的一大考验。如果他不升天,那该有多好。他可以回答我们的疑问,解决我们的疑惑。也可以调和我们教义和政策上的争执。
我发现要接受上帝道成肉身在拿撒勒人耶稣身上,比道成肉身在我的地方教会中的人身上要容易得多——当然就别提在我的身上。新约圣经宣告,宇宙的未来是决定于教会(参考罗马书八:19-21;以弗所书三:10)。耶稣做了他的那一部分就离开了,现在看我们的了。
「这可是件严肃的事。」,路易斯这么写着,「生活在一个充满可能是神的社会里,要记得,今天你遇见那些最无聊最没意思的人,可能有一天会变成一个你想要敬拜的人,也可能变成一个极为可怕败坏的人。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我们整天就是在彼此激荡,步向这两种极端终点中的一个。」
古老的宗教,例如耶稣年代罗马的异教,相信在诸天上的神祇,他们的行为会影响地上的事物,如果宙斯发怒,就会打雷。好象小孩子从高速公路上的桥上向下面扔下一块石头一样,天上的神明也将会灾祸如此般地降上下。「天上如何,地上也如何」,这是古老的方程式。然而耶稣将这个方程式逆转为「地上如何,天上也如何」。「听从你们的就是听从我」,耶稣告诉他的门徒,「弃绝你们的就是弃绝我」。一个信徒祷告,天堂就有反应;一个罪人悔改,天使就喜乐;一件服事完成,撒旦就如闪电一样堕下;一个信徒叛逆,圣灵就担忧。我们人类在此的所作所为影响整个的宇宙。
我相信这一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又常常忘却。我忘记我的祷告是上帝很关心的;我忘记我在帮助我的邻居决定他们永远的归宿;我忘记我今日所做的决定会给这位全宇宙的主宰带来欢乐或是忧愁。我活在一个充满了树木,电话和传真机的世界之中。这个物质世界太真实了,以致于我对于充满万有属灵世界的信心都被遮盖了。我望着一片空白的蓝天,看不见任何东西。耶稣是冒着被人遗忘的危险而升天的。
不久以前,当我读过马太福音之后,我注意到,从一开始,耶稣就预见这个被遗忘的困境,在靠近马太福音的末了,有四个比喻,就是耶稣讲到最后的几个比喻,都有一个共同的背景在其中。一位房主离开他的房子;一位外出的地主,让他的仆人负责;一位晚到的新郎,他的客人都等得太累而沉睡;一位主人分给他仆人不同的才干然后外出——这一切都围绕着「一位离开的神」这个主题。
实际上,耶稣的故事就是为了现代的中心问题:「神现在在哪里?」现代的答案,从尼采、弗洛伊德、马克思、坎玛斯等人,就是地主拋弃了我们,任凭我们自由地设立自己的规矩。在奥斯维兹(译注:德国纳粹屠杀犹太人的集中营)和卢旺达(译注:非洲近年种族**极为厉害的国家),我们看到那些比喻活生生地展现在我们面前。当人们不再相信有一位主权的地主时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如果没有神,正如多斯妥耶夫斯基所说的那样:任何事都做得出来。
再读下去,我来到山羊和绵羊的比喻,这大概是耶稣进行的最后的一个比喻:
「当人子在他的荣耀里,同着众天使降临的时候,要坐在他荣耀的宝座上;万民都要聚集在他面前;他要把他们分别出来,好象牧羊的分辨绵羊山羊一样;把绵羊安置在右边,山羊在左边。
于是王要向那右边的说:『你们这些蒙我父赐福的,可来承受那创世以来为你们所预备的国。因为我饿了,你们给我吃了;渴了,你们给我喝;我作客旅,你们留我住;我赤身露体,你们给我穿;我病了你们看顾我;我在监里,你们来看我。』
义人就回答说:『主阿!我们什么时候见你饿了给你吃,渴了给你喝?什么时候见你作客旅留你住,或是赤身露体给你穿?又什么时候见你病了,或是在监里,来看你呢?』
王要回答说:『我实在告诉你们,这些事你们既作在我这弟兄中一个最小的身上,就是作在我的身上。』
王又要向那左边的说:『你们这些被诅咒的人,离开我,进入那为魔鬼和他的使者所预备的永火里去。因为我饿了,你们不给我吃了;渴了,你们不给我喝;我作客旅,你们不留我住;我赤身露体,你们不给我穿;我病了,我在监里,你们不来看顾我。』
他们也要回答说:『主阿!我们什么时候见你饿了,或渴了,或作客旅,或赤身露体,或病了,或是在监里不来伺候你呢?』
王要回答说:『我实在告诉你们,这些事你们既不作在我这弟兄中一个最小的身上,就是不作在我的身上了。』这些人要到永刑里去;那些义人要往永生里去。」
我熟知这段比喻。这个比喻和耶稣所说的一切话一样地有能力,也令人不安,我从来却没有注意到这个比喻和它前面四个比喻逻辑上的关系。
山羊和绵羊的比喻,从两方面直接处理人们所提的问题:就是这位不在的地主,缺席的上帝。首先,这比喻给了我们一瞥关于地主在审判的日子会回来。那时候有地狱的报应。这位离开的人会回来,而这次是在权能和荣耀中回来,将地上所发生的一切事算个总帐。「加利利人哪!」天使说着,「你们为什么站着望天呢?这离开你们被接升天的耶稣。你们见他怎样往天上去,他还要怎样来。」
第二,这比喻也讲到在这段过渡时期,我们生活的时代,神还是缺席的日子。对着当代的问题,其中的答案也是令人震惊而且意义深远。上帝完全不是失踪了,相反,神化装在地上,他化装成最令人难以置信的身分:陌生人、穷人、饥饿的、坐牢的、病人、被人欺侮的人:「我实在告诉你们,这些事,你们既作在我这弟兄中一个最小的身上,就是作在我身上了。」如果我们在这个世界上不能找到神的存在,很可能我们是找错了方向。
在讲到这段圣经的时候,伟大的美国神学家,约翰逊·爱德华(JoanathanEdwards)说,上帝指派贫穷的人做他的接受者,因为我们不能借着做任何事使神直接受惠,来表达我们的爱。神要我们做一些有益于穷人的事,因为神选派贫穷的人来接受基督徒的爱。
有一天晚上,我漫不经心地转换电视台,突然看到好象是一个儿童影片,这个影片是由一位年轻的明星海丽·密尔斯主演。我坐下来欣赏这个节目。密尔斯和两位小朋友在一个乡下教会里玩耍,想不到碰到一个睡在草堆里的流浪汉。「你是谁?」密尔斯问道。这位流浪汉从睡梦中被吵醒,看到一些小孩子,低声地叹着说:「耶稣基督。」(译注:在美国人的口语中,这句话就等于中文的『天哪!』)
这个人不过只是一声叹息,可是孩子们却信以为真,他们真的相信这个人就是耶稣基督。在这部影片《风中口哨》中以后的情节,他们对这个流浪汉非常尊敬,恭敬并且爱他。他们带了食物和毯子,陪他坐着,与他聊天,并且告诉他关于自己的生活。一段时间以后,他们的温柔改变了这位陌生人,一位从来都不知道人间存有温情的越狱逃犯。
密尔斯的母亲写这个故事的目的就是要使人明白,如果每一个基督徒都按照耶稣的教训对待贫穷和有需要的人,那就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借着服事他们,我们服事耶稣。「我们有默想的命令。」泰瑞莎修女对那些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对加尔各答的一个穷人会有如此的委身的美国访客做了这样的回答。「首先,我们先默想耶稣。然后,我们出去,寻找他所化装成的模样。」
当我反复思想马太福音第二十五章这最后的一个比喻,我才察觉到我许多向神所发的问题都被反弹回来,变成神问我的问题。为什么上帝允许在布鲁克林贫民区,或是在卢旺达的死河旁诞生婴儿呢?神为什么允许监狱、游民避难所、医院,以及难民营地存在呢?为什么耶稣在地上的年日,他不清理这些地上的难处呢?
根据这个比喻,耶稣知道他所留下的世界就是有贫穷、饥饿、入狱的人以及病人。这世界悲哀的光景并不会令他吃惊,他已经预备了计划来对付。他有长期计划和短期计划。长期计划,包括了他的再来,在权能和荣耀里将地球上的一切搞定。短期计划是将这些问题交给那些将来最后要引进整个宇宙解放的一群人,他的升天,好将空位交给我们。
「我痛苦的时候,神在哪里呢?」我多次问这个问题。答案却在另外一个问题之中,「当痛苦的时候,教会在哪里呢?」
当然,这个问题就是整个历史难题的中心,这也是为什么我说耶稣升天是我信仰上最大的挣扎。当耶稣离去的之时,他将天国的钥匙交在我们这些笨拙的人手中。
在我整个探索耶稣的过程中,一直面对一个对立的主题:我必须剥去加在教会上面的一层灰尘和污秽。在我自己的情景背景,耶稣的形像遭到种族歧视、不能包容,以及南方基要派教会在可怜的律法主义所影响下变得朦胧不清。一个俄国或是欧洲的天主**,如果他要寻找耶稣,他所经历的心路历程会和我完全不一样。「不仅是有灰尘,并且也有太多的黄金掩盖了耶稣真正的面孔。」德国的翰斯·康德(HansKung)是这样地描写他的探索。太多太多的人根本就放弃了这一个探索的努力;他们遭到教会的排斥,以致根本就没有机会认识真正的耶稣。
「真是可悲的事,在基督的脚跟后居然来了基督徒。」安妮·里拉如此观察。她的这句话,使我想起在一个近代的政治**上看到一件T恤衫上印的字句:「耶稣拯救我脱离你的跟随者」。在纽西兰的一部电影「属天之物」里,有两个女孩谈论她们想象的天国:「那就好象天堂,但是要比天堂还好一些——那里没有基督徒。」
这种难处,在教会早期就有了。在评论哥林多教会的时候,佛毕克·布什尔这么写着:「他们真的如保罗所写的,是基督的身体——他们是基督的眼、耳和手。但是他们所表现出来的,却让基督变成了充满血丝的眼,不会聆听的耳,以及每一个指头都要做大拇指」(译注:指每一个人都不听别人),还想在一个堕落的世界中推动神的工作。第四世纪快被气死的奥古斯丁写到难以对付的教会:「密云澎湃如雪般的宣告,全地都将建立主的殿;这一些青蛙住在他们的沼泽中瓜瓜地说——『我们是唯一的基督徒!』」
我可以写下许多页像这样生动的描写,这一切都再一次强调神把他自己的信誉托在像我们这般人的身上是何等冒险的事。我们可不像耶稣,能完全地表达「道」,我们讲的文法不对,结结巴巴,乱成一团,甚至重点也搞错了。当世界来寻找基督的时候,正好象柏拉图的寓言中的洞穴人一样,他们只能看到光所产生的影子,而看不到光本身。
为什么我们看起来不像耶稣所描述的教会呢?为什么基督的身体这么地不像他呢?如果耶稣预见一些灾难类似十字军、宗教裁判所、基督徒贩卖奴隶、种族隔离政策,他为什么还要升天呢?对这类的疑问我无法提供一个有把握的答案,因为我自己就是问题的一部分。仔细来审察,我的询问催促着一个令自己不安而又非常个人的真相:为什么我这么地不像他呢?我仅能提出三项观察,这些观察帮助我明白自从耶稣升天以后所有的事情。
第一,教会带来光明,也带出黑暗。奉着耶稣的名,圣法兰西斯曾亲吻过乞丐的脚,脱下自己的外袍给穷人,泰瑞莎修女成立了「死亡之家」,威伯佛斯释放了奴隶、卜斯将军建立了救世军、多尔西喂养了许多饥饿的人。这样的工作一直延续,我身为一个新闻记者,遇见许多教育学家、贫民区的传道人、医生和护士、语言学家、救济人员、生态学家,他们在世界各地不为钱,不为名,只因耶稣的名字牺牲自己。在另外一方面,米开朗基罗、巴哈、朗伯兰特、大教堂的小泥工,以及许多像他们一样的人,以他们最好的创造,单单为了神的荣耀。神的手在地上,自从升天以来,触摸到更多的地方。
我不觉得把教会的失败和成功摆在一起,好象一张财物报表一样会有什么价值。只有神的审判是最终的,启示录前面几章很清楚地表明神眼中教会真实的光景。但是新约圣经也很清楚地记载神以我们为乐:我们是「特别的珍宝」,是「所悦纳的香气」、「神所喜爱的礼物」。我并不完全明白这些经文,我仅是以信心接受。只有神知道什么是神喜悦的。
第二,耶稣对着组成他身体的分子是完全负责的。「不是你们拣选了我,是我拣选了你们」,这是耶稣对着他的门徒所说的话,就是那批惹他生气的软弱的人,后来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拋弃他的那帮人。我想到彼得,他那份装腔作势、爱慕、热昏了的头、误导的热情,以及没有信心的出卖。这一切都好象是十九世纪以来教会历史的胚胎一样,就在像他这样的石头上,耶稣要建立他的教会,而且他应许,阴间的权势不能胜过教会。
每当观察耶稣和他的门徒,我就有希望,在他被卖的那一夜,可以说是门徒让他失望到极点的时候,根据约翰福音,就在那个时候,耶稣向他们表明爱他们到底。并且在那时,将国度托付给他们。
最后一点,教会的问题和每一个基督徒的问题是没有两样的。怎么有可能一群不圣洁的男女会成为基督的身体呢?我的另外一个问题来回答:怎么有可能,像我自己这样一个满了罪的人,能成为神的儿女呢?一个神迹使得另一件事成为可能。
我提醒我自己,当保罗谈到基督的新妇以及神的殿这些高深的字句时,是对着像哥林多这种地方,那群有目共睹的缺陷的人所说的:「我们有这宝贝放在瓦器里,要显明这莫大的能力是出于神,不是出于我们。」这可能是保罗所写的最准确的一句话了。
没有人会控告小说家富兰乐瑞·欧康诺会是曲解人性败坏的人。他有一次给一位抱怨教会光景的读者回信:「你所有对教会的不满,以我看来,都是因为对罪有不完全的认识。」欧康诺写着:
「你似乎要求教会此时此地就将天国建立在地上,圣灵立刻就转变每一个肉身。圣灵极少在任何事的表面上显露,你要求人类马上就恢复到神创造时的光景,你完全忽略了人类那可怕的骄傲。就是那致命的骄傲,基督在地上被钉十字架。教会也要在时间中被钉十字架教会是建立在三次否认基督的彼得身上,就是那位依靠自己无法在水上行走的彼得,你却期望后来的信徒能在水上行走。所有的人类的本性都是极力地拒绝恩典,因为恩典会改变我们,而改变总是痛苦的,教士们也是一样地抗拒恩典。想要教会变成你所盼望的样子,就需要神在人类的事物中持续不断地行神迹来干预」
欧康诺用了两句话就很传神地提到上帝所面对的选择,当神面对人类的历史:是要以「持续不断的行神迹来干预人类的事件呢,还是要像他的儿子在地上一样,在时间中被钉十字架呢?」除了极少的例外,神这位自活、爱的本体,却选择了第二种方式。基督带着教会的伤痕,教会是他的身体,正好象基督带着十字架的伤痕一样。有时候,我会怀疑,到底哪一个伤痕是更痛呢?
(译注:欧康诺是天主教的背景,认为教会是建立在彼得身上。正确的解经是:教会建立在『基督是永生神的儿子』这个真理的盘石上。请参阅《见证的火炬》一书)
「人类的闹剧对我没有多大的吸引力。我并非完全属于这个世界我来自另外一个地方。是值得去墙外寻找的那个另外的地方,但是哪里是另外的地方呢?」——尤金·艾里斯柯(EugeneIonesco)
我童年的教会每年到了秋末都会主办一次预言会议。一些全国有名的银发讲员们,会摊开他们预言图表——一些解释「兽」和「军队」的图表——在讲台上大谈我们所活在的「末日」。
我在恐惧和惊讶中倾听,讲员们划出一条从莫斯科往南到耶路撒冷的直线,画出百万雄师将要攻击以色列的情形。我学到了欧洲共同体十国近期内满足了但以理关于兽的十角方面的预言。不久,我们每一个人前额都要有一个数目的印记,就是兽的印记。这些数目印记将会储存在比利时某一个地方的计算机中。核子战争一触即发,那时整个地球要面临即将绝灭的命运。最后,耶稣会带领正义之军回来。
如今苏联已经解体,欧洲共同市场(现在改成欧洲联盟)也不只有十个会员。看起来那幅恐惧的情景不会发生了。但是留在我脑海中还不只是一些预言在情绪上给我的影响,在我成长的过程中,我不但极为恐惧而且渴慕希望。在高中的时候,我选中文课,我兄弟念俄文,希望我们中间的一个可以和来侵略的军队沟通。我的叔叔,他更过分,全家搬到澳洲去。然而在恐惧之中,我们也有盼望:虽然我感到世界很快将结束,我却将我童年的信心完全押在耶稣会有办法得胜的这个念头上。
后来,在我读教会历史中,我学到在基督教的第一个世代、第十世纪的末了、主后1300的晚期、拿破仑时代、第一次世界大战、希特勒和墨索里尼,这些期间,世界末日的异像都特别流行,近代1991年波斯湾战争,萨达姆·侯赛因也被人认为是敌基督。每一次基督徒经历这种激情的循环,从恐惧,盼望到害羞的幻灭,世界末日还是没来到!
我也知道犹太人也是一次又一次地经历完全相同的循环。在第一世纪那段时间更是剧烈。在那时,许多犹太人期盼弥赛亚兴起从罗马暴君中来解放他们。拿撒勒人所点燃的希望之火又遭破灭。想要明了耶稣以及他升天以后所留下的使命,我需要再一次回到他的时代。将我自己放在他的时代里,来聆听他最喜欢讲论的主题:神的国度。他在第一世纪所说关于神国的话,在二十世纪的今日,依然是非常的有关。
在耶稣的日子,犹太人熟读从但以理到以西结中那些,我儿时在预言大会中听到的所引用的主要圣经章节。(那些文士对于旧约预言如痴如狂的研究,却看不出耶稣来应验了那些预言。他们在耶稣第一次来的事上未能解释各样的记号,岂不该在今日提醒那些充满自信地宣称确知耶稣第二次来的记号的人吗?)我们和犹太人在一些细节上看法不同——欧洲北方,当时是蛮夷之地,而非今日共同体,俄国也是未知之地——然而,我们对弥赛亚的异像却很相同:我们都期盼一位征服的英雄。当任何人宣告「神的国临到你们了」这一定会在听众的心中激起一位政治领袖的形像,这位领袖兴起,领导,并且打败世界上最强的帝国。
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耶稣很了解弥赛亚这个字的爆炸力。威廉·巴克莱的看法:「如果耶稣公开宣告是弥赛亚,必定会引起一场血流成河的屠杀。」虽然耶稣自己没有使用这个头衔,他却接受人们这样称呼他。在福音书中,让我们看到门徒也是慢慢地发现他们的老师就是人们期盼已久的君王。
耶稣借着一些会令人心情荡漾的字眼来鼓励这种信念。「天国近了。」这是他第一篇信息中所宣告的,每一次他宣讲这个信息,在人们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一幅图画:彩色明亮的旗帜、耀武扬威的军队、所罗门时代的黄金和象牙、以色列国的复兴。耶稣说,将要发生的事远比过去的历史还要伟大:「我告诉你们,从前有许多先知和君王,要看你们所看到,却没有看见,要听你们所听的,却没有听见。」在另外一个场合里,他很煽动性的宣告:「在这里有一个人比所罗门还大。」
奋锐党人站在耶稣观众的边缘,带着武器,组织严密的一群游击队随时准备和罗马争战。但是耶稣让他们很狼狈,因为暴动起义的信号一直没有发出。迟早,耶稣行为的模式让所有寻找传统形态领袖的人大失所望。他倾向于躲避大的群众,而不迎合他们。他羞蒙以色列光荣日子的回忆,居然把所罗门王和一个平凡的百姓相比。有一次,群众想要强迫他做王,他却神奇地溜走了。甚至最后彼得为他而拔刀相助,耶稣却医治那被砍伤的人。
这真是让群众大失所望。他们发现耶稣是在讲一个奇怪不同类的国度。犹太人要的就是一般人在看得见的国度所要的:每一个锅里都有肉、全民都有工作、强大的军队可以击溃入侵者。耶稣宣告的国度乃是要舍弃自己、背起十字架、放弃财富,甚至还得爱你的仇敌。当他多解说一些的时候,群众的期望就更加锐减了。
等到耶稣被钉在木头的十字架上时,每一个人都失去了希望散去,学者的报告说第一世纪的犹太人,他们没有受苦的弥赛亚这种概念。就这十二门徒而言,无论耶稣说多少次,或是说得多明白来警告他们,关于耶稣的死,他们都听不进去。没有人能想象弥赛亚会死。
国度这个字对耶稣有完全不同的意义。造成耶稣被弃绝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他和全国人民心目中所期盼的弥赛亚相去甚远。
我一直被一个问题所困扰,明明知道别人的期望,耶稣为什么不断用国度这个字来挑起跟随者的希望呢(马太福音里,国度这个字就用了五十三次之多)?他坚持将自己和每一个似乎误会的字联在一起,到底耶稣说神的国度是什么意思呢?
这也是一次非常讽刺的事,这一位让他自己的同胞极为失望的人物居然在所有的历史中成了君王——到一个地步,君王这个字的另一种称呼成了他的姓。「基督」这个名称就是希伯来文「弥赛亚」的翻译,原文的意思是指着古代君王加冕典礼要受膏时所说的。如今,我们这些「基督徒」都带着这个曾使耶稣年代的人困惑的字,我怀疑,我们是否对神的国度有更深的认识呢?
耶稣从未给国度下一个清楚的定义。他反而是以一系列的故事间接地将他的看法表达出来。他所选择的印象是很生动的,是平常生活的写实,像农夫、渔夫、妇人烤饼、商人卖珍珠。
神的国好象一个农夫出去撒种,每一个农夫都知道,不是你种的每一粒种子都会结果的。有一些落在石头中,有一些被飞鸟或是田鼠吃了,有的被野草挤死,这一切现象对农夫都是很自然的事。但是对传统国度的人而言就好象异端邪说。难道君王不是以他们的权势,他们**民意的能力,以及他们对付敌手的本事来衡量吗?耶稣居然表示神的国度是带着一种容许人抗拒的力量,它是谦卑,不强迫,并且和邪恶共存——这种信息对那些爱国心切想要革命暴动的人是很不顺耳的。
想想看,一粒芥菜种子,小到一个程度掉在地上,人和鸟都不会注意到,但是给些时间,这种子可以长成一堆东西,把院子里别的植物都挤掉,甚至大到一个地步,连飞鸟也可以在上面筑巢。神的国度就好象这样,刚开始很小,人们嘲笑、认定不会成功、让人跌破眼镜,神的国度成长,在全球各地给疾病的人、贫穷的人、坐监的人以及没有人爱的人带来荫庇。
天国好象专门经营宝石的商人,有一天突然发现一颗美丽的珍珠,这颗珍珠太美了,连公主都会垂涎三尺而嫉妒,虽然代价是要倾家荡产,可是这个商人毫不后悔,他喜欢做这一笔生意,这是他一生中最辉煌的成就:这份珍宝会比他长命,甚至他家族都消逝了,这份宝物还在。神的国也是像这样。牺牲——否认自己,背起你的十字架——这其实是最精明的投资,结果不是悲哀而是说不出来的喜乐。
这些是耶稣所讲的故事。当我再一次回顾这些比喻之时,我才明白我自己的了解和这些形象相去甚远,我总是倾向于犹太人所想的国度:一个看得见,又有权能的国度。我想到康士坦丁大帝,率领他的军队,在兵器上刻着十字架的标记,喊着「靠十字架得胜」的口号,我也想起在预言会议上对那些军队的形容。很明显,我需要再一次聆听耶稣对着神的国度所有的描述。
我们这些生活在二十世纪的人,因为很少遇到真正的君王,所以把国度想像成就是权能和很受欢迎。我们是革命之子,两百年前,美国和法国起来革命,打败了统治的政府,后来在俄国和中国,马克思的信徒领导暴动,他们的理念变成一种宗教,事实上,他们开始认为所有的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产物,或是辩证法的唯物论。「工人们,团结起来!砸碎你的『铁锁链』!」马克思这样地呼喊。他们就给我们这一个世纪带来了无数的流血牺牲。
我曾经有一段时期,试着以解放神学的眼光来看福音书,最后,我必须结论,不管怎么说,神的国度肯定不是呼召人去参加暴力革命。毫无疑问,第一世纪的犹太人是渴求这种的动乱,立场分明:被**的犹太人对抗罗马的邪恶——那些异**来收税、贩卖奴隶、干涉宗教,并且**不满分子。在那种情况下,奋锐党人的口号和马克思的口号相去不多:「犹太人,团结起来!砸碎你的铁锁链!」但是耶稣的信息和这些政治上流行的运动完全不同。
在我读福音书的过程中,耶稣似乎在宣讲两方面的信息,对**者,他提出警告和审判,他对待政府权力是一种温和的轻视,居然称希律王「那个狐狸」(这是犹太人的俚语,表示那种没有什么价值和份量的人)。并且同意付圣殿税,「单恐怕触犯他们」。他对政治毫无兴趣;后来,就是政府想要置他于死地。
对被**者,这是他主要的听众,耶稣给他们的是安慰和鼓励的信息。他称呼那些贫穷和被逼迫的人是有福的!他后来没有说到被**的人要起来,卸掉他们的锁链,他的一些教训简直叫奋锐党人吐血,「要爱你的仇敌。」他鼓吹另一种的权能:爱,而不是强迫高压。
那些以为耶稣是他们政治上的救星的人,常常被耶稣所挑选的朋友而深感迷惑。耶稣是以税吏为朋友而出名,税吏是一群和外国欺诈者认同的人,而不是被欺压者。虽然耶稣责备当时的宗教系统,他却尊重像尼哥底母这样的领袖;虽然耶稣谴责金钱和暴力的危险,他却以爱和同情对待一位有钱的少年官以及一位罗马的百夫长。
简而言之,耶稣尊重人的尊严,不管他是否认同他们。他不愿意将他的国度建立在种族、阶级或是任何其它的分类这种基础上。他欢迎任何人,甚至那位有过五个丈夫的**,或是在十字架上将死的强盗,加入他的国度。一个人的本身远比他的分类或是卷标重要得多。
每一次当我参与一些强烈相信的运动之时,耶稣这种的品质就令我汗颜。我们是多么容易加入一些政治上的极端化,站在警戒线的里面向着另一派所谓的敌人大吼大叫。而这是何等的困难,要记得就是从堕胎诊所出来的那个妇人(是的,甚至他的医生),那些因罪而将死于爱滋病的人,那些有钱的地主,因贪心而污染环境破坏神的创造,这一切的人都是神的国要我去爱的对象。如果我不能去爱这类的人,我就必须质问我是否真的明白耶稣的福音。
政治运动的本质就会划分界线,造出分野,宣告批判;相反地,耶稣的爱跨越了界线,超越了分野,给人恩惠。无论一件事本身有多重要——是右派尊重生命反对堕胎,或是左派鼓吹和平和公义——政治运动就有被权力所迷惑而忽略了爱的危险。从耶稣身上,我学习到了无论我参与什么活动,绝对不允许那个活动把爱和谦卑赶走,否则我就背叛了天国。
如果我受试探,将神的国看做另一个有权势的架构,我只要回首在耶路撒冷的审判,在那一幅情景中,是两个国度极端矛盾的对立。在那一天的高潮,这世界国度的领袖们和耶稣并他的国度面对面地冲突。
两位君王,希律和耶稣,代表了两种非常不同的权能。希律有罗马军队的士兵来执行他的旨意,在历史上有许多关于希律如何使用他的权力的记载:他偷了他兄弟的妻子、将一切反对他的人关起来、把施洗约翰砍了头当做一个宴会的趣事。耶稣也有权能,但是他怜悯人地使用他的权能,他喂养饥饿的人,并治愈疾病者。希腊有黄金的冠冕、王宫、警卫以及一切皇族所有能看得见的表号。对耶稣而言,正式加冕,或者说是弥赛亚受膏乃是在一种相当困窘的场面。一个名誉不好的女人将香膏浇在他的头上;他判罪的判词称他为「犹太人的王」;他的皇冠乃是用荆棘所做的,成了他另一个痛苦的来源。虽然他可以派上面的天使天军来保护他,他却不肯。
耶稣一直坚持不使用强迫人的权能。他明知他的一个门徒会出卖他,他甚至毫不抵抗地任人逮捕。我永远不能停止惊讶,整个基督教的希望就落在一个人的身上,而这个人,他的理念是被人弃绝的;人们对他的爱也不屑一顾,他成了罪犯并且被判处死刑。
虽然有耶稣的榜样,他许多的跟随者却无法拒绝选择希腊的方式,而弃绝耶稣的方法。十字军在近东的战争、西班牙的征服者来到新大陆以刀剑强迫当地人信教、一些基督徒在非洲居然和奴隶贩子合作——我们今日依然能感受他们错误所带来的余震。历史告诉我们,什么时候教会使用世界上的工具,教会就变成没有果效,甚至成为一个暴君,如同其它的权力架构一样。什么时候教会和政府混在一起(如神圣罗马帝国、克伦威尔的英国、加尔文的日内瓦),信仰的诉求就受到伤害。非常讽刺,我们在世上受尊敬的程度和我们热衷于强迫别人接受我们的观点成反比。
在狼群中的羊、在花园里的小种子、面团中的酵、肉里的盐,耶稣自己有关天国比喻都描述一种「隐藏的力量」,由内而外产生作用,耶稣从来没有提过一个胜利的教会和当局分享权力。神国度好象正好和世上的国度相反,它在愈微小的运动中,愈有果效。每当它长大超越了微小的范围之时,这个国度就微妙地发生了本质的变化。为了这个理由,我必须岔出来说几句话,我很担心近来在美国基督徒中间急升的权力,特别是那些愈来愈专注政治手段的人中间。以前,基督徒总是被忽略的或是被嘲笑的,现在他们受到许多精明政客的青睐,特别是福音派,被认为和某一些政治立场相同。在新闻媒体上,福音派和宗教右派已经被通用。当我问一个陌生人,什么叫做「福音派的基督徒呢?」我所得到的答案是像这样的「一个人会支持家庭的价值并且反对同性恋和堕胎。」
这样的趋势会令我担忧。因为耶稣的福音主要并不是一个政治舞台,在一个世俗化的社会里,基督徒对一些问题是需要面对、解决、寻求立法,民主的社会给基督徒所有的权利来表达自己的看法。但是我们绝对不敢在这个国度中过分投资,以致于忽略了我们主要的任务是介绍人们进入另外一种的国度中,那是一个完全单单依靠神的恩典和赦免的国度。通过一些法律来强制道德有其必要性,那能够暂时将邪恶用水坝阻挡,但是永远不能解决人类的问题。如果一个世纪以后,所有的历史学家说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福音派是坚守家庭价值的人,那么我们就在耶稣所托付我们的使命中失败了:因为耶稣所托付的使命是将神对罪人和好的爱沟通给人们。
耶稣没有说,「如果你们通过法律,压制不道德,将家庭和政府回复尊贵,人们就知道你们是我的门徒了。」但是他说「如果你们彼此相爱」。耶稣在他死的前一天晚上说这样的话,就是在那个代表人类权能的罗马势力和犹太宗教当局的权力,直接和神的权能对上的夜晚。耶稣一生就是参与一种的文化争战,面对严厉的宗教系统和异族的帝国,然而他的响应是为逼迫他的人舍弃自己的生命。在十字架上,他赦免了那些人,他来到世上,最主要就是要显明给人看爱是什么:「神爱世人,甚至赐下他的独生子,给他们」
当罗马的巡抚彼拉多直接了当地问耶稣是否就是犹太人的王,他回答说:「我的国不属于这个世界,我的国若属这世界,我的臣仆必要争战,使我不至于被交给犹太人。只是我的国不属这世界。」为了忠贞一个不属这世界的国度,许多基督徒殉道者能仿效他的主,抗拒所面对的这个世界的国度时,勇气十足。许多手无寸铁的信徒在竞技场中以这一节圣经来面对罗马的**。托尔斯泰用这一节经文来化解沙皇的权威;民权人士用这节经文向美国南方以及南非种族隔离的法律挑战,这是一种能超越疆界——有时也超越法律——在各国各民之中的主权。
在另外一个场合里,法利赛人问耶稣神的国何时降临,他回答说:「神的国来到,不是眼所能见得,人也不得说『看哪!在这里』,『看哪!在那里!』,因为神的国就在你们心里。」
很明显,神的国跟地上一切的国度运作的规矩是完全不同的。神的国度没有地理上的界线,没有首都,没有国会大厦,也没有看得见的皇族装饰,它的跟随者就活在他敌人之中。也没有边界的围墙或栅栏,它是活在人类的心中,并且一直在成长。
我们这些跟随耶稣的人拥有两种公民的国籍。我们一方面活在外表上的国度,有家庭,城市和国家,我们同时又是属于神的国度。在耶稣的命令中,「该撒的物当归给该撒,神的物当归给神。」耶稣在此强调关系可能紧张,对早期的基督徒,对神国的忠诚,有时就是要和该撒能见的国度致命的冲突,历史学家威尔·都兰在《文明的故事》一书中的结论是:
在人类所有的记录中,最伟大的戏剧莫过于少许的基督徒,被一连串的皇帝所耻笑、所逼迫。他们不屈不挠地忍受各种煎熬,在安静中成长,当仇敌制造混乱时,他们维持秩序,以言语和刀剑对抗,在残暴下仍然抱着希望,到了最后,这些人居然击败了历史上最强大的国家,该撒大帝和耶稣基督在人间舞台上相遇,最后基督得胜。
在我们这个时代,我们目睹了许多的国度一一垮台,在GC的国家中——阿尔巴尼亚、苏联、中国——这些政府强迫基督教会转入地下,所以真的是完全看不见了。比如在中国,1960年到1970年之间许多波的**,基督徒被罚款、下狱、受折磨,加上许多地方规定禁止任何宗教活动。虽然有许多政府的**,一个属灵的复兴,而且可能是教会历史上最大的一次复兴却发生了,至少有五千万的信徒,他们虽然受到有形国度的苦害,却向一个无形的国度忠贞。
事实上,每当教会变得很外表化,而且和政府的关系十分密切时,就是出问题的时候。有一次美国议员助理去中国访问回来后这么说:「我相信中国地下教会非政治性的特质,对我们是一种的提醒。他们热心地为他们的领导祈祷,但是却小心翼翼地保持距离。我们很幸运的是住在可以参与的民主社会中,但是我在美国的政界工作几乎十年了,我真看见不少的基督徒,放弃他们基督徒与生俱来的特权去换取一盘属地的浓汤。我们必须不断地问自己: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是改变我们的政府,还是要看到那些活在政府里外的人,他们的生命转向耶稣呢?」
把这句话换个方式来说,我们首先的任务是改变这个外表政治的国度,还是推进神无形的国度呢?在美国这个国家,这两个任务很容易被混淆。
我生长在一个教会,很骄傲地把「基督徒旗」和美国星条国旗并列,我们向两面旗帜效忠。人们也常常把旧约中神在地上对一个有形的国家(以色列)的一些经文,搬来应用在美国身上。比如说,我时常听到有人引用以下的经文,当做一个可以带下全国复兴的方程式:「这称为我名下的子民,若是自卑,祷告,寻求我的面,转离他们的恶行,我必从天上垂听,赦免他们的罪,医治他们的地。」当然这段经文的原则是有一般性的应用,但是这段经文是对着一块国土,一个民族特定的应许,是神与古代希伯来人立约关系的一部分,是在所罗门在献圣殿——神在地上的居所之时的,我们可有任何的理由假设神和美国也有相似的条约协议?
事实上,我们可有任何的迹象,神今日以一个国家为对象来审判美国?或是任何其它的国家?耶稣所讲关于国度的比喻一方面也是为了改正这种民族主义的意识。神主要不是透过民族来行事,而是借着超越民族的国度。
我再一次回味耶稣有关国度的故事,我察觉到今日许多基督徒的不自在也是由于把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国度混为一谈。每当选举临近之时,基督徒便在辩论这一位或那一位候选人是神为白宫所选的人。如果把我自己放回到耶稣那个年代,我很难想象他会在那里推敲这位皇帝或是那位皇帝是否是神为着帝国所选的人。事实上,罗马的政治与神的国度毫无关联。
今日,美国这个社会日渐趋向世俗化,看起来教会和政府是朝向不同的方向发展。当我更明白耶稣对神国度的信息,我对这个趋势就愈不警觉在意。我们真正的挑战,我们精力的中心,并非要使美国基督徒化(这永远是一场必输的争战),我们是在一个充满敌意的世界上为神的国奋斗。正如卡尔·巴斯(KarlBarth,著名德国神学家)所说,「教会的存在是在世上建立一个新的标志,这和世界的态度是极端不一样,并且这种矛盾的方式是充满了希望。」
非常讽刺的是,如果美国真的是在道德上日渐堕落,这更是给教会提供了一个好的机会——正如罗马和中国一样——能建立起一个「信的标志——是充满了希望」。我必须承认,我是比较喜欢住在这样一个国家:大部分的人民都遵守十诫、彼此以礼相待、每天有一次会低头不分党派的祷告。我确实怀念五十年代社会的气氛,我在其中长大的。但是那段日子的环境如果不再会有,我也不会因此失眠。当美国堕落时,我将努力,并且祈祷,致力于神的国度的扩展。如果阴间的权势不能胜过教会,现代的政治更不会有什么威胁了。
主后1933年,在德国的斯突哥,马丁·鲍勃和一位新约圣经的学者讨论为什么他自己是一个敬仰耶稣的犹太人,却不肯接受耶稣。他一开始就谈到从基督徒的眼光来看犹太人,他们可能觉得犹太人太顽固,一直在等待弥赛亚的降临,为什么不承认耶稣就是弥赛亚呢?「教会的信仰是建立在基督已经来了,这是神给人类的救赎。我们以色列人无法相信这一点我们更深、更真实地知道,世界的历史在根本上并没有翻天覆地地改变——这个世界并未被救赎。我们感受到这个未被救赎的味道。」鲍勃此一古典的说法在几年之后更加上了几分刻薄,因为1933年,希特勒在德国掌权,令人毫无怀疑地这个世界未被救赎的特性,一位真正的弥赛亚怎么可能会允许世界这样地继续下去呢?
唯一可能的解释是,耶稣关于神的国度是分阶段地降临。一方面是「现在」,但是也包含着「未来」,目前和未来。耶稣有时候强调现在这个层面,如当他谈到天国近了,或是天国就在你们中间之时。但是他也谈到这个国度的未来性。他教导他的门徒祷告说「愿你的国降临,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马丁·鲍勃观察到神的旨意今日在地上是和在天上不同。在这一个重要的方式上来看,国度还未完全降临。
恐怕耶稣自己也会同意鲍勃对这个世界的评价。「在世上,你们会有苦难。」他就是这样告诉他的门徒。他并且也警告他们将要来的大灾难:「你们也要听见打仗和打仗的风声,总不要惊慌,因为这些事是必须有的,只是末期还没有到。」邪恶的存在,保证历史会充满了斗争,世界也看起来不像被救赎的样子。会有一段时间,神的国度必须与一个积极叛逆神的同存。神的国度在撒旦所统治的国度里面,缓慢,谦卑地成长,如同一种秘密入侵的力量。
路易斯这样写道:
为什么神来到这个敌人占领的世界,是以一种伪装的方式?并且还以一种秘密社团的方式开始,想要逐渐地破坏邪恶呢?为什么神不以武力降临,正式攻击呢?难道神不够强壮吗?基督徒认为神会以武力降临!我们只是不知何时。但是我们可以猜测他为什么延迟;他要给我们机会来自由地参加他的阵线神是会攻击。但是我很怀疑,那些希望神公开、直接地参与世间的事的人,是否明白当神真的如此做的时候,会是何等的光景。当那发生的时候,就是世界的终结,作者走上舞台之际,就是戏剧结束之时。
耶稣最亲密的门徒们都不太了解国度的双重意义。就是在耶稣从死里复活之后,他们终于明白了弥赛亚不是以征服的君王来临,而是在人性的软弱中出现。就是到了那个时候,他们的脑海中还是被一种念头所霸占:「主啊!你复兴以色列国就在这时候吗?」毫无疑问,他们是想着一个有形的国度来代替罗马的统治。耶稣略过这个问题,命令他们将他的话带到地极。就在那个时候,出乎他们意料之外,耶稣升天,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并且不一会儿,天使来解释:「这离开你们,被接升天的耶稣,你们见他怎么往天上去,他还要怎样来。」他们所渴望的国度是会降临,但是时候未到。
我必须承认,有许多年我都避免想到耶稣再来的事——有一部分,我确定是因为我儿时教会对预言狂热的反效果。这种教义好象是一种困窘,跟那些相信幽浮(不明飞行体,又译飞碟)吸引人的谈论相去不多。直到现在,我对耶稣再来的一些细节还是不确定。但是我认为耶稣的再来是神的国度积累所必须的,当教会对基督再来到了失去信心的程度,以及以在今世为满足而不留心另一个世界,我们就相对地失去了对一位有绝对主权的上帝。
神将他自己的名声摆上,新约圣经指出到一个时候,「万物都要跪拜万口都要承认,耶稣基督是主。」很明显,这尚未发生。在复活节后的几十年中,使徒保罗讲到万物都在叹息、劳苦地等候一个尚未来临的救赎。耶稣第一次的来临,并没有解决地球上的问题,他只是展示神国度的异像,来帮助他打破属地咒语的迷惑。
只有在基督第二次来临的时候,神的国度才会完全地彰显。当今,我们是努力迈向更好的未来,不断地回顾福音书中,看到未来的样式。哲进·莫曼注意到「主的日子」这一个词在旧约中令人畏惧;但是在新约中,这一个词给人带来希望,因为新约的作者认识了那日子的主,他们知道应该期盼什么。
当耶稣在地上的时候,他使瞎眼的能看见,瘸腿的能行走;他将会回来统治一个没有疾病或残障的国度。他在地上的时候,曾经死过并且复活;当他回来的时候,将不再有死亡。他在地上赶出污鬼;当他回来之时,他将摧毁那邪恶者。在地上的日子,他曾是一个在马槽的婴儿;他回来时,就如启示录所描述是一个厉害的人物。他在地上所开始的国度并非最终目的地,不过是最终目的的开始。
真是这样,神的国在地上会成长,当教会创造出另一种的社会,展示出这世界的不是,但是有一日,却会是是的光景。巴斯的处方「一种新的、和今世的态度完全不同的标志,并且这种矛盾的方式是充满了希望。」一个社会能欢迎所有的种族以及社会阶级,它的特点就是爱而不是对立,会特别照顾其中最弱小的成员,在一个充满了自私和颓废的世界中坚持公义和正直,是一种社会,其中的成员会争取服事别人的特权——这是耶稣所说神的国度的意义。
在启示录中四个骑马的人物预告这个世界将如何结束:在战争、饥荒、疾病和死亡中。但是耶稣给了他个人预告这世界将如何恢复——借着逆反那四位骑士所做的:他带下和平、喂养饥饿的、医治病人并给死人带来生命。他使得神的国度的信息极为有力。是借着活出来,并将其真实带到四周人的中间。先知们好象童话般地预言,提到一个没有痛苦、眼泪和死亡的世界,不是一个神秘的世界,而就是这个世界。
我们这些耶稣的继承者,在教会中所有的使命就是展示神国度的记号。这世界的观看者将根据我们判断神国的价值。我们活在一个过渡的时期——由死过渡到生,由人类的不公义到神圣的公义,从旧的到新的——悲剧似尚未完成,然而无论何时,无论何处,都有一些迹像显示出神有一天在完全中所要成就的。神的统治将进入这个世界,而我们可以成为这个的先锋。
别的神明都很强壮;但是祢软弱;他们高高在上,但是祢摔倒在宝座之前;然而只有神的伤口能对我们的伤口说话,没有别的神有伤口,唯独祢有。
——艾德华·瑟理托(EdwardShilito)
史戈特·派克写到他自己最初抱着怀疑的心情来接触福音书,他猜测他会发现有一些作者会将一些细节补上,并且把耶稣的生平加以润色,这一类公关式的记载。福音书却很快地否定了他这种猜测。
我因为在福音书遇见一位非常真实的人物而极为震惊,我发现这个人物几乎一直都有挫败感,几乎每一页中都充满了他的挫败感:「我要跟你说什么呢?我要说几次呢?我要怎么做你们才会相信呢?」我并且发现这个人忧伤,有时还有忧郁症,总是忧虑和害怕一个非常孤单但是又极度需要独处的人。我发现这一位人是如此真实,绝对不是有人能虚构出来的。
我注意到,如果福音书的作者如我原先的假设,要做一些公关或者润色的工作,他们就会创造一位耶稣,是大多数基督徒还在努力想要创造的一幅甜美、总是面带微笑,摸一摸小孩的头,飘然在空间漫步的图画然而福音书的耶稣——有人说这是基督教中最保密成功的一点——可没有多少像我们所说的世上的平安心灵,我们如果是他的门徒,恐怕也不会拥有世上的平安。
我们如何才能认识派克隐隐约约看见的那一位真正的耶稣呢?我曾经竭尽全力地从人的角度来看耶稣,尽可能地想象,如同亲临其境地观察那些在加利利和犹太地所发生的非凡事件。正如派克一样,当我这样做,我也发现自己被迅雷震撼。
传统教会的画像,在欧洲大教堂窗户上的染色玻璃,以及美国一般教会主日学中的图像,都把耶稣塑造成一个单调、平坦、沉静、温良的人物,但是我在福音书中所遇见的耶稣绝不温良。他令人烤焦似地诚实,在一些场合里显得似乎完全不懂什么是老练。在他四周的人很少会觉得很自在;那些感到自在的人却是使得别人不自在的那种人。他是一位极难会让人预测、肯定,甚至被了解的人物。
我在对耶稣调查的结束之际,我找到的问题和获得的答案一样的多。我肯定是无法在我自己的心中有一位是我完全熟悉、理解、掌握得住的耶稣。恐怕更不能帮助别人掌握得住。我现在有了一种内在的怀疑,每当人们尝试把耶稣定型分类时,耶稣和任何一位活过的人完全不同。正如查理·威廉所说,这种不同是:一位是生活的榜样,一位是生命的本身之间的差异。
把我所学到的耶稣总结一下,我只能列出一系列我对他的印象。这些印象并不构成一幅完整的图画,但是这些却是耶稣生命中的点滴,它们改变了我的人生。我估计,它们将永不停止地改变我。
一位作罪人的朋友的无罪者
当耶稣来到地上的日子,魔鬼认得他、病人紧抱他,罪人用香膏浇在他头和脚上。同时,他也冒犯了那些绝对认定上帝应该如何的敬虔犹太人。犹太人对耶稣的拒绝,令我怀疑今日宗教的模式会有什么作用?是否存在我们心中的所有根深蒂固的耶稣形像,合适我们敬虔的期望,但是却和福音书中清楚描述的人物不同呢?
耶稣是罪人的朋友。他称许一位摇尾乞怜的税吏比敬畏神的法利赛人还好。他第一次公开承认他是弥赛亚,是向一位曾经有过五个丈夫、如今仍与还不是她丈夫的人同居的撒玛利亚妇人;在他临终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他所赦免的强盗,完全没有任何机会能有属灵的长进。
然而耶稣自己却是完全无罪。「你们的义若不胜过文士和法利赛人的义,断不能进天国。」他是这样地教导。法利赛人想要寻找耶稣违背摩西律法的证据都是徒劳的。不错,他是触犯了他们的一些传统,可是在他「正式的」审判上,唯一成立的罪案是他后来承认他自称为弥赛亚。
我惊讶地看出,耶稣在对罪人的恩慈,和是罪恶的仇敌是如此不妥协地混合,因为在教会历史上,我几乎看到都是对罪的恩慈和罪人的仇视。我们在嘴上会说「要恨恶罪,但是要爱罪人。」但是我们真的是如此实行吗?
基督的教会一直有办法来软化耶稣在道德上的强硬话语,在最早的三个世纪,基督徒都倾向于把主的命令「不要与恶人作对」(或可译为「不要抵挡恶人」)按照字面接受。但是后来教会却发展出一套「正义战争」的教义,甚至还有「圣战」的说法。在历史上,一直都有一些小的团体,他们遵照耶稣的吩咐,弃绝财富,但是大部分都是活在有钱教会的边缘。当今有许多基督徒,一方面激烈地责备同性恋——这是耶稣没有提过的事情,他们却完全不顾耶稣直接了当的命令——不可离婚,我们总是不断地重新定义罪,并且改变强调的部份。
同时,组织化的教会用许多精力来对付外面罪恶的世界。(像「道德大多数」这种名称,只对已经在里面的人有吸引力)。我最近参加一个话剧演出,是一些有爱滋病的人彼此支持的组织。这个话剧的导演说他所以演出这一出戏,是因为他听到一个本地的牧师讲到,每一次他听到一个年轻单身的爱滋病男子的讣闻,他就庆祝一番,因为他相信这是上帝不同意同性恋的记号。我很担心,教会日渐会变成罪人的仇敌。
太多次,当罪人觉得不被教会所爱,教会就不断地改变罪的定义——这和耶稣的作法刚好相反。真有点不对头了!
(山门·罗希戴,在他早期的一本书《羞耻》中说过,历史上真正的斗争并不是贫和富、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或是白人和黑人之间的斗争,而是享乐主义(纵欲主义)和清**之争。社会风气在一些人认为「什么事都可以干」和另外一些人说「哦,不行!」中间摇摆不定。英国复辟运动和摄政共和、美国自由联盟(主张什么都可以)和宗教权力(主张道德重整)、现代世俗化(主张西化现代化)对抗伊斯兰教基要派(主张复古以可兰经治国)。好象要证明他所说的对,不久,伊朗政府悬赏一百万美金取他的性命。)
历史上充满了律法条文主义和颓废主义,到底怎样才能一方面坚持高超的道德清洁,同时还能对那些未达标准的人表现恩慈呢?如何能拥抱罪人的同时却不鼓励罪恶呢?基督徒的历史上很少有像耶稣那样的榜样的复印。
在我考察耶稣生平的过程中,我同时也阅读一些有关头三个世纪信仰的研究。早期教会,刚开始的时候,非常好,非常着重道德的清洁。一个要受浸的人一定要经过很长时间的教导,教会的管教是很严格的,罗马皇帝不时地逼迫,也帮助教会清除不冷不热的基督徒。就是异**的观察者,也被基督徒向被**的人伸出援助之手,并且投入关怀贫穷的人和疾病的人的作为所吸引。
到了康士坦丁大帝时代,形势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他定基督教为国教,并且由政府资助。在他统治的期间,仿佛是信仰大胜利的日子,因为皇帝不但不**基督徒,反而用政府的钱来盖教堂,并且举办神学会议。多么可悲!这个胜利是带着极大的代价!两个国度搞混了。政府开始派任主教以及其它教会的官长,很快,一套和帝国组织相似的制度就建立起来。这些基督徒的主教就开始将道德标准加在一般社会之上,而不再仅限于教会之中。
从康士坦丁大帝以后,教会就一直面对要做社会的「道德警察」的试探。天主教在中古世纪,加尔文在日内瓦,康威尔在英国,温卓普在新英格兰,苏俄的东正教——每一个都尝试将一些基督徒的道德来立法强制推行,每一个运动也都发现很难将恩典告诉别人。
当我注视耶稣的生活,我才明白,我们离神圣平衡有多远。仔细听登山宝训和阅读现代美国教会的写作,我有时会发现现代教会比耶稣还多一点基督教的味道。拿撒勒人耶稣是一个无罪的人,却是罪人的朋友。这两方面都应该令我们反省。
神——人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神给我们一套理想来思考、研究,然后可以决定是要接受还是拒绝,那该多好!可是神没有这么做,他把他自己以一个人的形式给了我们。
「耶稣拯救」在车尾部经常能看到这种宣告的贴纸——想想看,如果把耶稣换成苏格拉底、拿破仑或是马克思,将是多么荒谬的事。佛祖允许他的门徒忘记他,只要他们肯遵守他的教训就可以了,柏拉图和苏格拉底也差不多,只有耶稣,他指着自己说:「我是道路」。
基本上从人间来看耶稣,我并没有强调一些预先存在论,和神人的二元论这一类的概念。这些概念在神学书籍上占有很多的篇幅。教会花了五个世纪之久,才搞清楚耶稣的神性和人性这些细节。我特意专注在马太、马可、路加和约翰的记载,而不用新约其它来解说的部份,以及由尼西会议和迦勒墩会议所定规的角度来看耶稣。
虽然如此,福音书本身是提到耶稣双重性格的奥秘,怎么可能这一位加利利的犹太人,有家庭也有故乡,能被人当做「唯一的真神」来敬拜呢?很简单:读一读福音书,特别是约翰福音,耶稣接受彼得伏首的敬拜。他对瘸腿的人、犯**的女人,以及许多别的人,命令口气地说,「我赦免你的罪!」对耶路撒冷,他说:「我差遣先知和智能人并文士」,他并不是一位站在他们面前的拉比,而是历史中的主宰上帝。当人们仿佛挑战的时候,他毫不避讳地说「我与父原为一」,「还没有亚伯拉罕,就有了我」(译注:「就有了我」原文,这是上帝向摩西启示祂自己的名字,"自有、永有的"),耶稣在另外一个场合这样说过,他说的时候还特别用希伯来文中上帝的名字,惟恐犹太人听不清楚。敬虔的犹太人听得很清楚,这是为什么他们多次要拿石头教训他,认为他说僭妄的话。
耶稣大胆地宣告他自己的身份,可以说是整个历史上问题的中心。这个宣告分别基督教和任何其它的宗教。虽然回教以及近来愈多的犹太人,都尊敬耶稣是一位伟大的教师和先知,但是没有一个回**会想起莫罕默德曾宣告自己是阿拉(阿拉伯文上帝的意思),更好象没有犹太人会想象摩西曾自称是耶和华(希伯来文上帝的意思),印度教相信轮回投胎,可是他们不相信一位成了肉身的神,佛**的宗教中根本就没有一位全能主宰的上帝这一回事,更别谈上帝成为人。
是否有可能耶稣的门徒为了要建立一套新的宗教,而在耶稣的教训中加上这一些刺耳的宣告呢?绝不可能。我们曾经注意到,这些门徒是一群笨拙的阴谋家。
事实上,福音书中显示他们根本就抗拒耶稣是上帝这种观念。到底这些门徒都是属于世上最强调独一真神的民族。到了耶稣最后与他们相处的夜晚,就是他们看过了一切神迹,听到了一切宣告之后,其中有一位门徒请求他们的老师,「请将父神显给我们看。」虽然耶稣的回答是再清楚不过的「人看见了我,就是看见了父」,可是门徒还是不能领会。
在历史上这是一件不能争议的事实,耶稣的跟随者在最后的晚餐上还是不明所以,他们不懂耶稣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几个礼拜之后,这一批人就宣称耶稣是「圣洁公义的那一位」,「主」以及「生命的源头」(译注:这都是犹太人称呼独一真神的方式)。等到写福音书的年代,这些门徒都认定耶稣是道,也就是上帝,一切都是借着他而造的。使徒约翰后来写书信的时候点出「论到从起初原有的生命之道,就是我们所听见所看见,亲眼看过,亲手摸过的」。在启示录这卷书中描写耶稣是一位光芒四射的人物,他的「面貌如同烈日放光」。然而作者总是把这一位宇宙的基督和门徒们曾经听过、摸过、看过的加利利人联在一起。
耶稣的门徒为什么萌发这种奇想呢?莫罕默德或是佛祖的跟随者,也是甘愿为他们的教主舍命,可是并没有做出这种逻辑跳跃的奇想(译注:把人说成是上帝)。为什么耶稣的门徒,自己这么难接受耶稣是上帝,却告诉我们这么一个难以接受的信仰呢?为什么不把相信耶稣弄得简单一些呢?
除了这个阴谋篇以外,耶稣他自己大胆地宣告也是令人更难忍受。当我来念福音书的时候,我有时候尝试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正如我去念可兰经或是优波尼沙经(印度佛经)一样,我在福音书中一再被这一位宣称「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借着我,没有人能到父那里去」这一类的话惊讶,甚至引起反感。每念几页就会有这一类怪僻的言论,搞砸了耶稣其它一切智能的教训和良善的行为。如果耶稣不是上帝,那他真是严重地蛊惑人心。
路易斯在《神迹》这本书中强烈地指出:「耶稣道德教训的深度和他猖獗的夸大狂之间的矛盾,必定和他的神学教导有关,除非他真的是神,否则无法解释。」路易斯在《如此基督教》这本书中以更生动的方式重述了这个道理:「一个人如果不过只是一个人,却说耶稣所说的一些话,他肯定不是一位伟大的道德家;他若非是一个说自己是荷包蛋的疯子,就是地狱的魔鬼。你必须作一个选择:耶稣要不真的是神的儿子,否则不是疯子就是邪恶的人。」
我记得在大学的时候,读到路易斯这本《如此基督教》,觉得真是夸大其词。我认识许多人都尊敬耶稣是一位伟大的道德家,但是并不认为他是神或是疯子。事实上,这也是我自己的看法。可是当我研读福音书的时候,我不得不同意路易斯的说法,耶稣对他的身份从来没有妥协或是动摇。他若不是神的儿子,来拯救世人,他就是一个该被钉十字架的骗子。在耶稣那个年代的人很清楚就是这两个选择。
我如今看耶稣的一生,或有价值或是失败,完全根据他所自称是神这一点上。如果他没有真正的权柄来支持他,我无法相信他赦罪的应许。除非我相信他是从父神来又回到父神去,我无法相信他说到未来世界的话(「我去为你们预备地方去」)。最重要的是,除非他是神,否则我必须认为十字架是上帝的残酷的行为,而非牺牲爱的表现。
西尼·卡特曾写过这样一首令人不安的诗:
但是上帝是在天堂之上祂无所事事千万天使在观看他们也不会动一个翅膀
他们应该把上帝钉十字架怎么反倒钉了你我我对着这一位「木匠」诉说一位挂在木头上的人
在神学上,对着卡特的控诉唯一的答案是奥秘的教义,用保罗的话说,「神在基督里叫万有都与自己和好了。」以我们所无法领会的方式,上帝自己经历了十字架,否则加略山在历史上不过是宇宙性的儿童虐待,而不再是受难节了。
神的画像
乔治·巴翠克,哈佛大学以前的校牧,记得有一次有一位学生走进他的办公室,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宣布说:「我不相信神。」巴翠克给了一个解除武装的回答:「请告诉我,你不相信的是什么样的神?我可能也不会相信那种上帝。」然后他才谈到耶稣。这是对我们心目中假设神的最好的修正标准。
一般神学上对神的定义都倾向于他的无:上帝是无死亡的、无法看见的、无限的。可是正面地说到底神像什么呢?对基督徒,耶稣是这重要问题的答案。使徒行传保罗大胆地称耶稣是「那不能看见的神的像」。耶稣就是上帝的原版肖像:「因为神喜欢叫祂一切的丰盛都在他里面居住。」
一句话,上帝就是像基督。耶稣把神披上皮肤,让我们可以接受或是离弃,爱或是忽视他。在他这位看得见,被缩小的模型上,我们能比较清楚地明白上帝。
我必须承认,耶稣在肉身上改正了我原来对上帝的一些讨厌的地方。有时候我会问我自己,我为什么是基督徒?而完全诚实的理由只有两个:一,没有另外一个好的选择;二,耶稣,聪明、不能压制的、温柔、富有创造力、灵巧、不打折扣、难以置信的谦卑——耶稣经得起考验。他正是我所想要的上帝的样子。
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马丁路德鼓励他的学生逃避隐藏的上帝,转来找基督。如果用一个放大镜来检查一幅图画,在镜子中间的部份的图画很清楚,但是放大镜四周下的图画就会变形。对我而言,耶稣是焦点。当我探索那些像是痛苦,或是上帝主权与人为善的自由意志这一类无解的问题时,我的世界就变得迷惘,然而当我定睛注视在耶稣自己,以及他如何对待受苦的人,呼召人自由而勤奋时,一切就显得清晰明亮。当我想一些像「如果神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祷告呢?」的问题时,把自己搞到一种属灵的厌倦的光景中。耶稣能使这类问题无声息:他祷告,所以我们就应该祷告。
当我在「学生圣经」这个计划上工作时,我有几年的时间埋头在旧约圣经中。当我沉浸在旧约里,使我吸收了正统犹太人的态度。旧约中强调上帝和人之间的鸿沟。神是至上,无所不能、超越时空,如果和他有任何有限的接触都会使人类陷入危险之中。像利未记这一类书中有关敬拜的指南,让我想起处理辐射性物质的操作手册:只准带毫无瑕疵的羊来到会幕。不准碰约柜。永远要以烟雾笼罩在约柜上。如果你看到约柜,就会丧命。除了大祭司一年一日在特许之日,不准进入至圣所。在那一天,赎罪日,在大祭司的脚上绑一根绳索和一个铃,如果他犯了什么错,死在至圣所里,可以用绳索将尸体拖出来。
耶稣的门徒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他们后来不敢说神的名字,他们遵守一切洁净的礼仪,听从摩西律法的要求,他们和当时其它的宗教一样,接受敬拜就是要献祭的观念,献祭就表示有动物要死亡。犹太人的上帝禁止用人当做祭物,在耶路撒冷,到了过节的日子,充满了为了祭坛所用的牛羊的叫声,至少也有二十五万头。牲口的噪音和气味,很快地尖锐提醒人神之间巨深的鸿沟。
我在旧约工作了太久的一段时间,以致于有一天,当我跳到新约的使徒行传,那种对比令我震惊。现在上帝的信徒,其中有许多是犹太人,在私人的家中聚集,唱诗歌,并且称呼上帝为「阿爸」。那任何胆敢靠近神时所要求的战兢恐惧,都到哪里去了呢?没有人带动物来献祭,在敬拜中再也看不到死亡的气息,除了在他们一同擘饼、饮杯的时候,他们纪念耶稣一次到永远所献的祭。
如今,耶稣极大地改变了我们看待神的方式,主要的就是他把上帝带来亲近我们。犹太人所认识的是一位遥远、不可名状的神;耶稣带来的信息乃是上帝关心野地的草,他喂养麻雀,也数算人的头发。犹太人不敢称呼上帝的名字,耶稣带来令人惊讶亲密的称呼「阿爸」,这是家庭中,许多孩子最早学会充满感情、单音节的称呼。在耶稣之前,没有人会想到以这种字眼来称呼「耶和华——自有永有的上帝」,宇宙中的大主宰,在耶稣以后,在信徒中这变成了一个新的标准称呼,来表达与天父亲密的关系。
当耶稣挂在十字架上的时候,有一件事情发生,似乎给年轻的教会带来了新的亲密。马可福音记载,当耶稣咽下最后一口气,「圣殿中的幔子,从上到下裂为两半」,这个大幔子原来是分隔至圣所的,至圣所是神的所在。希伯来书的作者后来提到,毫无疑问,这个裂开的幔子是表示耶稣的死所成就的事。从此再也不需要献祭了,再也不需要吓得半死的大祭司进入恐怖的房间。
我们这些活在新约亲密关系行踪的人,有时候不珍惜这些恩典,我们对神唱一些短诗,进行一些平常的祷告,对我们而言,献祭这一类事是太原始了。我们太容易忘记,耶稣为了让我们这些平凡的人,不仅是祭司,能立刻来到上帝的面前,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我们能够认识上帝为我们的「阿爸」,都是因为耶稣。
情人
如果由得我,我会有一个不一样的有关上帝的形像。我的神会是一个固定不变的,我不会想出上帝「出没不定」。我的上帝会以大能控制万有,迅速并且彻底地消灭任何反对的势力。正如一位回**的小男孩告诉心理学家罗伯·柯力「阿拉将会告诉世上每一个人,『上帝的确是非常的伟大』他使每一个人都相信他,任何人胆敢拒绝的话,就必死无疑——这就是如果阿拉上帝降临时将发生的事。」
因为耶稣的关系,我就必须调整我自然有的神的形像(或许这正是他使命的中心?)。耶稣启示出神是一位来寻找我们的上帝,一位肯给我们自由甚至牺牲他儿子的性命,一位会受伤害的神。最重要的是耶稣显示出是一位爱的神。
按我们自己,可有人会想出一位上帝是爱并且渴望被爱?在基督教传统中长大的人,可能忽略耶稣信息的冲击力。但是在基督教以外从来没有人以真爱来描述人类和他们的上帝之间的平常关系。可兰经中没有一次把爱这个字用在上帝身上,亚里斯多德直率地说:「任何人说他爱宙斯都是极怪异的」——甚至说宙斯爱人类也是不正常的。在令人眼花缭乱的对比之下,基督徒的圣经坚持「神是爱」,并且认为这是耶稣来到地球上的主要原因:「神差他独生子下到世间来,使我们借着他得生,神爱我们的心,在此就显明了。」
祈克果写着:「树枝上的小岛,草地中的百合花,森林中的鹿,海浬的鱼,以及数不清的人唱着『神是爱!』然而在这一切的高音之下,如同有一个支撑的低音部,唱出深沉的牺牲:『上帝是爱』」
耶稣所讲的一些关于神的爱的故事,流露出一种似乎不顾一切的味道。在路加福音第十五章中,他讲到一个妇人整个晚上寻找,直到找到了失去的铜钱;以及一位牧人,在黑夜中探索,直到寻回迷失的羊。每一个寓言都以欢欣为结局,为一个新回家的罪人而有的庆功宴。末了,到了情绪的最高潮,耶稣讲了浪子的故事,一个对父亲的爱嗤之以鼻,并将家业尽数浪掷在异乡的儿子。
卢云教士有一次在苏俄圣彼得的隐士博物馆中,坐在伦伯朗(Rembrandt)「浪子回头」这幅伟大的图画前许多个钟头,凝视这幅画。卢云对浪子的言论有一种新的看法:耶稣自己为了我们的缘故变成了仿佛是一个浪子,这是一个奥秘,「他离开天父的家,去到遥远的异国,将他一切所有都给尽了,透过十字架回到天父的家。他作这一切并不是因为他是一个叛逆之子,而是一位顺命的儿子,被打发出去好把上帝失落的孩子们找回来耶稣是浪费父亲家业的浪子,将天父交托给他的一切都给了人,使我能够变成像他一样,并且能与他一同返回天父的家里。」
简而言之,圣经从创世纪第三章到启示录第二十二章,就在诉说神不屈不挠地想把他的家人找回来。当上帝打发他的儿子到地球这颗行星上的时候,这就是他破釜沉舟地要与人和好的时候。圣经最后的一幕正如浪子的喻言,也是在庆祝中结束,一家人再度团圆。
在福音书中也论到上帝来完成爱的救赎计划尽力的程度。
不是我们爱神,乃是神爱我们,差遣他的儿子,为我们的罪作了挽回祭,这就是爱了!人为朋友舍命,人的爱心没有比这个大的。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儿子赐给他们
我还记得,在一个漫长的黑夜里,在芝加哥的欧海尔机场,我坐在不舒适的椅子上烦躁地等着一班延迟了五个钟头的班机。我刚好坐在一位很有智能的女士旁边,她是去参加同一个会议的。漫长的误点加上时间也晚了,这制造出一种忧郁症的气氛,在五个小时中,我们分享儿时的官能障碍,我们对着教会的失望、我们对着信仰的疑问,我当时正在写「无语问上帝」这本书,我深为多人的痛苦悲伤,怀疑以及为未蒙应允的祷告而心情沉重。
我的这位伴侣沉默地倾听了好长一阵子,然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问题,一直在我脑海中徘徊:「腓力,你曾否让神爱你过?」她说道,「我想,这是蛮重要的。」
我才开始明白,她使我看出在我属灵生涯中一直有一个空隙,我在基督教信仰中吸取了许多,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信息,耶稣的故事是一个庆祝的故事,一个爱的故事,其中有痛苦和失望,是的,上帝和我们一样地忍受。然而耶稣把神不计代价地要赢回我们的应许具体化。在耶稣所成就的一切事情之中,使我们能蒙神所爱,不能说是不重要的。
小说家,以及文学评论家雷诺·白斯这样地说道:「他以最清晰的声音说出了一句人类在故事中最渴望的一句话——万物的创造者爱我而且要我在我们文化中所有其它书中都找不到更清楚的图画,来描述这个需要,如同高声巨大发亮的弧光——上帝手造的脆弱的受造之物,投掷在太空之中。最终被一个有一些像我们的人所接住。」
人类的肖像
当光进入室内,原来的窗户也就变成了一面镜子,将室内的一切反射出来。在耶稣里,我们不仅是有了一个可以到神那里的窗子,我们也有一个反映自己的镜子。反射出神心目中当他创造这个「可怜、赤身、叉状的动物」所应有的样子。人类毕竟原是按照神的形像造的;耶稣显示出那个形像应该是什么样子。
「道成肉身,借着赎价之大显示出人类悲惨之极」巴斯葛如此说过。耶稣以令人极为不宁的方式暴露出我们人类的失败。我们倾向于为自己许多的过犯找借口,说「到底是人嘛」。一个男人醉酒,一个女人有外遇,一个小孩折磨小动物,一个民族去战争:到底是人嘛!耶稣终止了这种说法。他做到我们应该有的样子,好让我们知道我们原本是谁,以及我们离目标有多远。
「看这个人!」彼拉多喊着。真实看看这位人类最好的模范,然而看看他得着什么。耶稣将一直如同滤过性病毒一般感染了整个地球的忌妒、权力的欲望、和暴力的面具摘下。以奇怪的方式来看,这本是道成肉身的目的,耶稣来到这个星球之前就知道自己将遭遇什么,从一开始就命定了他自己的死亡。正如书信中所描写的,他来是做一件最荒谬的交换:
他本来富足,却为你们成了贫穷,叫你们因他的贫穷可以成为富足。他本有神的形像,反倒虚己,取了奴仆的形像,
成为人的样式。
神使那无罪的替我们成为罪,好叫我们在他里面成为神的义。并且他替众人死,是叫那些活着的人不再为自己活,
乃为替他们死而复活的主活。
为叫我们富足,他成了贫穷,神性换成了奴仆,完美换成罪,他的死换我们的生命——这整套的交换似乎完全是单方面的,但是在圣经书信中也找到一些很有趣的暗示,似乎道成肉身不但对人类,就是对上帝也有意义。真正地说,在地球上忍受的苦难可以说是神的一种「学习经验」。这样的话听起来好像有一点朦胧的异端,但是我仅是根据希伯来书:「他虽然为儿子,还是因所受的苦难而得以完全」。解释圣经的著作一般都避免这一类的经文,因为这类经文很难跟传统认为上帝不改变的观念相调和,对我而言,这些经文却示范在神格中一定有一些「改变」,才能使我们与神和好。
在道成肉身这段时间,神体会到做人的滋味。在地上三十三年的日子,神子学习有关贫穷,家庭争论,社会上被弃绝,话语上的虐待以及被出卖,他也学习什么是痛苦。控告者的巴掌在脸上留下红色的印痕的滋味,带着铅钩的鞭子抽在背上的感受,残酷的铁钉穿过肌肉、筋骨的苦楚。神子在地上「学了」这一切。
神的品格不允许他就简单地宣告这地球上的一切罪行都「没有关系」。神的儿子必须以一种完全的、神从来没有过的方式来亲自面对邪恶。他必须借着将我们的罪加在他身上才能赦免我们。他必须借着死才能打败死亡。希伯来书的作者报告说耶稣成了同情我们的辩护师。正如希腊文的字根告诉我们,同情这个字是「去感受或是一同受苦」,所以他就只有一条路能学会同情。希伯来书暗示透过道成肉身,因为上帝在地上活过并且如同一个软弱又会受伤的人类祷告过,所以神以一种新的方式垂听我们的祈祷(我一位在医院工作的医生告诉我,「当我的病人祷告的时候,他们是向一位真正死过的人祷告——任何顾问专家都是没有经验的」)。
在临死之前,耶稣在他所说的几句话之中,他祈祷说:「父啊!赦免他们」,一切的人,罗马兵丁、宗教领袖、他逃在黑暗里的门徒、你和我这些多次否认他的人——「赦免他们,因为他们所作所为的他们不晓得。」神的儿子借着成为凡人,真正了解地说「他们所做的,他不晓得。」他曾活在我们之中,如今他能了解。
※※※
受过伤的医治者
歌德问道:「十字架屹立在浓密的玫瑰中间,是谁在十字上放的玫瑰呢?」
我有机会去不同的国家旅行,我注意到各种伟大宗教所采取非常不同的标志。在印度,四大宗教同时存在,我快速地穿过孟买这个大城,四大宗教的敬拜中心都看到了。
印度教的庙宇比比皆是,甚至还有一种流动的庙装在向路边小贩的车上。每一个庙宇里都有雕刻精美的彩色鲜明的偶像,代表着印度泛神的成千上万的神明。完全相反的对比,在城中间一所大的回教清真寺,绝无任何的偶像,耸入云霄的尖塔直指向独一的上帝阿拉,绝对不能把神缩小到成了雕刻的偶像。看到印度教和回教的寺庙近在咫尺,我对为什么这两种宗教彼此觉得对方难以理解,有了较多的明白。
那天上午,我也去了一个佛教中心。与外面拥挤、吵杂的街道相比,这里有一种平静的气氛。身穿黄色袈裟的和尚跪在黑暗、沉静、充满了香的气味的房间里祷告。房中一座贴金的佛像,一幅含笑的表情,正说出佛**的信仰「满足的秘诀就在多发展出一种内在的力量,使人能超越生活中任何的苦难。」
然后我到了一个基督教的教堂,是属那种不鼓励任何偶像的教堂。它最像回教的清真寺,只有一点不同:在房顶上有一个大型装饰的十字架。
在异国,远离了我自己的文化,我以一种新的眼光来看十字架,突然它令我觉得十分荒谬。是什么使基督徒居然用这种刑具当做信仰的标志呢?为什么不尽力消除不公义丑闻的记忆呢?我们应该强调复活,提到十字架,不过是历史上一件不幸的事件,为什么把十字架当做信仰的中心呢?「为什么?这幅画可能使得一些人失去信心!」多斯妥耶夫斯基笔下的一位人物在看了侯宾(Holbein)所画的钉十字架的基督后,如此地呼喊!
当然,还有一个简单的事实,耶稣命令我们在一起敬拜的时候要纪念他的死。他在棕榈礼拜天或是复活节是不需要说「要如此行来纪念我」,但是很清楚,他不希望我们忘记在加略山上所发生的事。基督徒也确实没有忘记,正如约翰·阿普迪克所说,十字架「深远的冒犯了希腊人,他们那些作乐、美丽又不会受伤的诸神。并且也触犯了犹太人传统上那位气派的弥赛亚。然而十字架却事实上满足了人们心灵深处的世界,并在我们人类需要与神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我们人类能感受到上帝的同在。」
当我站在孟买街口,四周挤满了行人、自行车、农场的动物,我领悟了为什么十字架对基督徒是如此有意义;为什么十字架对我也是意义深远。十字架为我们扮演了深沉的真理,离了十字架这些真理就没有意义。在没有希望的时候,十字架带来了希望。
使徒保罗听到上帝说「我的能力在软弱的人身上显得完全」。后来,保罗给他自己的一生做结论的时候,说道「我什么时候软弱,什么时候就刚强了」。「这是为什么」,他又说,「我以软弱,受凌辱、危难,受逼迫、困苦为可喜乐的」。他指出一个奥秘,比佛教面对苦难和危难更前进。保罗不是说听天由命,而是变换。正是那些令我们觉得不足,正是那些令我们绝望的事物,就是神用来成就他的工作,要看证据的话,就看看十字架吧!
我希望有像弥尔顿或是但丁那种才华的人,能描写出耶稣死的那一天,刺穿地狱的情景。毫无疑问会有恶魔的庆功会。创世纪的蛇伤了神的脚跟,启示录的龙终于吞了男孩子,神的儿子来到地球上执行拯救任务,结果像破烂的懦夫一样被吊在十字架上。哦!这是邪魔何等的胜利啊!
哦!这也是何等短暂的胜利。在历史上最讽刺的扭曲,撒旦邪恶的用心,上帝将它变成良善。耶稣在十字架上的死,在完善的神和致命缺陷的人类中间架起了桥梁。在我们称为受难节的日子,上帝打败了罪,击溃了死亡,胜过了撒旦并且得回他的家人。在这样一种转变中,神把历史上最坏的行为变成最伟大的胜利。难怪这个标志永远长存,难怪耶稣命令我们永不忘记。
因为十字架,我就有希望。先知以赛亚告诉我们,是因着圣仆耶稣的伤痕,我们得了医治——而不是他的神迹治了我们。如果上帝能在这样明显挫败的时刻中,做出如此的得胜,能从最终的软弱中引出能力,那么神在我生命中的明显失败和困难中做什么呢?
没有任何事——甚至谋杀上帝的亲生儿子——能把神和人的关系终止。在救赎的奇妙中,最恶毒的罪行变成了我们医治的能力。
受了致命伤的医治者——耶稣在复活节回来,那一天给了人们一个预演,当整个的历史将要从永恒的角度来看的时候,当每一个伤疤,每一个痛苦,每一次的失望都要在新的光中来观察,我们的信心就是在看起来已经绝路的时候开始。在十字架和空坟墓中间,有的是历史的应许:对着世界的希望,他是我们每一个活在其中的人的希望。
德国的神学家,毛特门以一句话来表达从受难节到复活节中间伟大的内涵。事实上,这也是人类历史,过去、现在和将来的总结:「神与我们一同哭泣,好叫我们有一天能和他一同欢笑。」
东尼·坎波楼(TonyCampolo)是一位作家和讲道家,他从他在费城的教会中一位年长的黑人传道人中得来的信息非常令人激动。这篇讲章的题目是「现在是星期五,但是礼拜天就快来到了!」你知道这个题目,就知道信息的内容。坎波楼以一种不断高涨的拍子和音量的调子,从这世界看星期五——邪恶的力量胜过善良,当所有的朋友和门徒都在恐惧行踪逃跑,当神的儿子死在十字架上——来和复活节的礼拜天相比较。那些活过这两个日子的门徒,从星期五到礼拜天,永远都不会再怀疑神。他们懂得了当上帝似乎是最不在场的时候,可能是他最亲近之时;当神看起来最无力之时,可能是最有能力的时候;当神看起来最像死的时候,他可能将再回来。他们学会了永远不要认为上帝不在了。
坎波楼在他的信息中却漏了一天。头尾两天在教会的日历上都有节期的名字:受难节(星期五)复活节(礼拜天)。然而,在真实中,我们是活在礼拜六,一个没有节期名字的日子。门徒们小规模的经历——三天,为着一个死在十字架上的人悲哀——我们如今在宇宙性的大规模中渡过。人类的历史在应许和成全中间折磨,我们能相信上帝会从一个有波斯尼亚和卢旺达,有城市中的贫民窟,和在最富有的国家中那些拥挤的监狱的世界上造成一些美丽和善良吗?在地球上现在是礼拜六,礼拜天会来临吗?
在各各他的礼拜五会被称为善良礼拜五(受难节),是因为在复活节礼拜天所发生的事,那一天给了人们在宇宙之中难熬的线索。在一个宇宙朝向乱度更大、愈来愈败坏中开了一个裂隙,确保有一天神会将复活节的神迹扩大宇宙中的应许。
在全球的灾难中,我们能记得我们的日子是礼拜六,是一个中间没有名字的日子。我认识一位妇人,她的祖母埋葬在一棵已活了一百五十年的橡树下,在路易斯安那州一个圣公会的墓园里。按照祖母的指示,在她的墓碑上只有一个字:“waiting(等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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