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野口和子
我先生的病情是时好时坏地反复着,我每天三点钟就起床,完成了从鼻子灌入流质食物及一连串的看护后,匆忙地赶去神学校上课。由于身兼善邻基督教教会的传道师,需要去会友家做家庭访问,中间利用空档看护我先生,一到晚上又持续每天去山谷传道。我先生的脑部受损,很少时间是有意识的,平常是没办法跟他沟通的,也因为如此,只有在山谷传道我才觉得活着有意义。
当我结束拚命的传道后回到医院,早已超过九点钟的熄灯时间,我不能穿著拖鞋发出噪音吵别人,只能提着鞋子,踮着脚尖沿走廊回到先生的病房。到那时刻,我才开始感到肚子饿,也才发觉到我已经一整天都没吃饭了,我悄悄地溜进配膳房,煮一把面线,加点酱油和少许葱花来充饥。自从在石和的医院作随身看护以来,我的身体早巳经习惯于那般简单的饮食,不曾感到不满。不仅如此,在享用前还会流出感谢的眼泪:
「神啊!在山谷的那些人,必须遭受寒风吹袭,而我却能在这个医院温暖地睡觉,对不起,请帮助那些人,也请祝福这一碗温热的面线,使它有一公斤牛肉的能量。」
虽然是我这微不足道的祈求,神竟然也垂听,加上肚子饿,那碗温热的面线实在很好吃,面线的香味与感动的泪水一同浸透到我全身的深处去。当人肚子很饱时,吃什么东西也不会觉得好吃。信仰也是一样,当遇到重大苦难或悲伤,面临各式各样的问题,自己却完全无能为力时,尝过酸甜苦辣之后,才能知道神的恩惠是何等的浩大。
当我外出在山谷之间,有好几次,先生的尿布因来不及换而渗出大小便来,他平常手脚都瘫痪,动弹不得,大概是因为感到不舒服,这个时候手就会稍微活动。有一晚,当我与平时一样的在熄灯时刻回到医院时,看到我先生为了要把附了脏污的尿布拿掉,他那不听使唤的手,把垫被、棉被、手、脸,到处弄得都是脏污,我实在是傻住了,不知道要如何是好……花了好几个钟头才清理好,真想大哭一场!好不容易才恢复情绪,我除了继续倚赖神,祈求神完全医治我先生的病以外,没有其它办法。
我先生每天都需要打三袋的点滴,我每次看点滴好象没有减少时,心里就很焦急,瞪着眼等待着,但是总是还没有滴完,就已经到傍晚要去传道的时刻了。
「主啊!我先生是死是活,全都交托祢了。」
当我这么祷告完,就拜托同病房的其他看护帮忙处理点滴的善后,就赶往山谷去。特别是在下雪天的傍晚,我一想到山谷的人们,在严寒露天下正等待着我时,就坐立难安。
被圣灵的火所燃烧的传道是没办法阻止的,因为那完全是神的作为。但是带着身患重病的先生,要在山谷传道,同时又要履行教会传道师的职责却实在无法做到,所以我决定辞去传道师的工作,而专心致力于已经独立的山谷传道。
一九七三年的冬天,不景气迫使失业问题更加严重,在山谷,由于饥寒交迫、生病、营养不良而去世的人越来越多。也有昨天才流泪相信耶稣基督的人,今天就在积雪的马路上或公园去世了。
新闻曾报导过,有一个下雪天,无家可归的人们,为了要以彼此的体温取暖而互相推挤,不幸被挤压在下面的人就活活的被压死了。这似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却实际发生了,那些想死又死不了,想活又活不下去,在雨中、在雪中拚命忍耐的人们,他们的痛苦一阵又一阵切切地向我传来,真令我受不了。
酒精中毒的A先生,没有手脚的B先生,老人痴呆的C先生……我在先生的病房,半夜脑袋里全浮现着他们的面孔,我便担心得睡不着觉,开始为他们祈祷,希望他们能得救。祷告声常常不知不觉就越来越大声,为了不吵到同房的其它人,我就躲在被窝里,捂住嘴祷告。常常是边哭边彻夜地祈祷……结果由于过度流泪哭泣以致眼睛红肿,有一天在聚会时,突然眼睛看不见圣经上的字了。
「主啊!我看不到字了!」
「不用耽心,我会将该说的话语放入你的口中的。」
的确,当我一开口,神将该说的话语就接二连三地给了我,我才知道,原来,我们人的眼睛得以看见,可以发声并不是理所当然的,是出于神的怜悯。
连续好几天,一直不像是在讲道而是在拚命吶喊的我,若不使出全身力量的话便出不了声音。正如「但那等候耶和华的必从新得力,……」(以赛亚书四十章三十一节)所记载的,我们必须借着祈祷才能每天得到新的力量。
对于好几天没吃东西的人们,我很想要给他们东西吃,但是没有钱的我,只好去面包店以二百圆的代价买了一纸箱的碎面包片,来分给饥饿的他们。但我心里实在是很希望能给他们比较象样的食物。可是我若是没有收入的话,是没办法做什么的,而且我又必须看护照顾先生,没办法固定做全天职的工作,只好附带条件地向神祈求能找到不受时间限制的工作。
开始祈祷了的第一个礼拜天晚上十二点钟左右,我才走在已经好久没去的大众澡堂的回家路上,神突然对我说话:「去那根电线杆看看。」
我一去,看到有一张贴着的广告:「招募想找工作的家庭主妇,细节面谈。」(哈利路亚,就是这个啦!就是这个啦!神已经马上响应了我的祈祷了。)
我是很容易相信的个性,我在祷告时就相信已经被神响应了。因为神说:「你们祈求就给你们。」(马太福音七章七节)
假设有一个人,以我的名义遗留了一大笔遗产给我,就算我不知道他是谁,也没看到遗产,但是,谁都知道那东西确实是属于我的,所以我只要相信那人已经是给了我的就可以了,接着就会照所相信的看见事实。信仰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很高兴地马上去求职地点,打听到工作的内容竟是我从未曾想过的销售化妆品。
「哎呀!神呀!化妆品不是奢侈品吗?和传道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瞬间我犹豫了。但听他们详细说明后,才知道,原来这个化妆品是不在百货公司或商店贩卖的,只是到各个家庭去访问推销而已。哇!真棒!我想我可以在销售同时一起分发福音单张了!
就在接受训练之后,我马上开始工作。第一天工作时,我提着装满一整套二十多个厚瓶装化妆品的袋子,觉得那可真重,我的手都快脱臼了。可是想到另外一袋是装满了福音单张,是要分发到每一户的信箱去的,我就高兴得忘掉袋子的重量了。
每天早上,所有工作者都要先到营业所集合,十点半左右开始分散出外去销售,到了二点半必须回营业所报到。可是,我太热衷于分发福音单张,竟然完全忘掉要推销贩卖化妆品。(哎呀!糟透了!)营业所吩咐我们要填「销售明细单」,结果真正糟糕,我的竟然是零,所长很生气地说:「到现在为止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实在深感良心不安,就向神这么祷告:「神啊!你连不相信你的人都使他们有销售成绩了,请勿让相信你的我受到侮辱。」
我对于这般强迫神的要求,自己也觉得很讨厌,但是在贯彻信仰上,有时强迫也是必要的。在旧约圣经中出现一位名叫哈拿的女性,就是这样子的信仰前辈,她是位不孕者,那是神为她安排的道路。但是,无论如何,她为了想要拥有小孩而热心地禁食祷告,她祷告的样子还被误解为是喝醉酒的。神被她那般祈祷所感动,终于改变自己原来的计划,赏赐儿子撒母耳给她。我们也可以像哈拿一般,来摇动宇宙万物创造主的手,但是,那个目的绝对不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一定是要为了彰显神的荣耀才行!只要弄清楚这一点,任何事都可以不用客气,情词迫切地向神祈求。
井水中的抽水马达,起先一定要加少许水才赶快继续压马达,否则水抽不上来;但途中若停止压马达,抽水就会徒劳无功。祈祷也是一样,若非持续祈祷到得蒙垂听,结果就是和没祈祷一样。
在我外出销售的第一天晚上,由于先生发高烧,我彻夜看护着没办法睡觉,第二天早上,发现外面在飘雪,不久就变成很讨厌的天气。我没有时间吃早餐,就提着要销售的袋子,往泥泞的马路走去,由于太冷以致全身都发抖,当我分发完福音单张时已经快十二点钟了。肚子饿是做不了事的,就想找一家卖拉面的商店吃东西,我环视了一下商店街,看到一家写着「中华拉面」的店招,可是当我到了那里才发现店铺正无情地关着,在玻璃窗上挂着「本日休业」的牌子,我一泄气,全身就好象虚脱无力地快要昏倒下去……因为我是一天只吃一餐的,风一吹就似乎会被吹垮。那一剎那间,我先生的脸孔就从我的眼前闪过,(哎呀!要怎么办?他是需要我为他从鼻子灌果汁和牛奶的……)等到我回神过来,发现我已经昏倒在泥泞的路上,手与脸都是冰冷的,可是发觉左手还紧握着什么东西,原来那是我今天想要分发的最后一张福音单张。(我也许就会这样死去?)同时脑中突然想起,被基督的十字架救赎所救赎的人,要死最好是殉道而死。
「主啊!请允许等我把这最后一张的福音单张发完之后,祢再来取我的生命吧。请祝福我这个传道工作。」
当我把袋子弄好,好不容易才站起来时,主对我说:「到对面的马路去,再右转。」
我遵照指示走去,就看到前面有一栋有着灌木围墙的,很宏伟的建筑物。
主接着告诉我:「进去那一家。」
当我摇摇晃晃走在要去玄关的长路上时,好像是有外送餐饮骑着摩托车来的人,越过我进入那一家。等到我抵达玄关时,发现门是开着,刚刚送餐饮的人正好出来,骑着摩托车走了,从玄关出来迎接我的是一位老婆婆。
「老婆婆,你知道耶稣基督吗?」
「不知道咧。」
我就打开我最后一张的福音单张,告诉她人原本出生以来就有罪,必须透过耶稣基督十字架的救赎才能蒙赦免,并且请求她:「拜托!请上教会去哟!」
老婆婆就答应我一定会去教会的。(啊!这是我这一生最后一次的传道了。)想到这里,就感到很难过、感伤,所以在老婆婆面前为她祷告:「神啊!请祝福这个时刻,一定要让老婆婆相信祢啊。」
自己就不由自主地掉眼泪,更进一步在心中为她祷告:「主啊!请使这个人相信耶稣基督,把她要去地狱的命运改变为上天堂去。」
一祈祷不自觉地就哭泣起来。等我祷告结束,才发觉老婆婆也在哭。
「……你是个好人,我虽然不知道耶稣基督是谁,但是你竟然肯为了我而这么的流泪祷告,谢谢你,真谢谢你。」
「那么,老婆婆!拜托!请你一定要上教会去哟!」
我再次叮咛着,一站起来,不经意地看到走廊的角落里,正放着一晚拉面,因为我实在快饿死了,就厚着脸皮问:「老婆婆!对不起,请问这碗拉面是从哪一家店买的?刚才我去过商店街那家拉面店,可是今天休业。」
「啊!这里只有那一家拉面店,但是今天是休业的,所以我就拜托邻村的拉面店,请求他们外送,因为我孙子想吃。但只叫一碗的话,不好意思,就叫了二碗。这个没人吃,刚刚好,你是否可以帮我吃呢?」
「啊!神啊!我感谢祢,祢为了我,竟预备了这碗拉面。」
神在我们尚未祈求以先就知道我们的需要,现在我可以笑着轻松的谈这件事,在当时,我实在是深切的体验到神是那么样无微不至的照顾我,而又流出新的眼泪来。我说声谢谢,就毫不客气地、混着鼻涕泪水地吃了起来。老婆婆看到我那般好吃的样子,好像是察觉到我相当饥饿,就从厨房用小托盘端来白饭、鱼、菜给我,我就好象相扑选手吃饭时那般地狼吞虎咽着……。由于我的成长时期正值粮食匮乏的战争时期,所以我连一粒饭也不敢浪费,在旁边看着的老婆婆,又再吓一跳,马上又端出甜点,以及一大堆的橘子、苹果来给我。
「啊!神啊!人算什么,祢竟然爱他到这样子?」
在遇见苦难时,神让我这样子的亲身体验到神的同在,我心中就被涌出来的喜乐、爱和力量所充满。等我吃饱了,身体也满有活力了。
我说:「老婆婆!拉面是多少钱?」
「不用,不用,那本来是没有人要吃的,没关系,不用客气。」
那么,我就把化妆品附赠的一套礼品手帕,当作还礼送给她。我必须在二点半钟以前回营业所,一看时间,只剩下不到三十分钟,便匆匆地告别老婆婆的家。
「啊!神啊!祝福我剩下的工作。」
当我这么祈祷完一睁开眼,神又告诉我:「越过这条马路向右转。」
我提着很重的公事袋子,遵照所指示的走去时,神更进一步对我说:「进去三间并排房子的中间那一家。」
我敲了那一家的玄关门,哇!居然是一位满脸黑斑的中年妇人来开门,(糟糕!完蛋了!)我心里这么想着。因为之前大概是因为睡眠不足及长期的营养不良所致,我自己也曾在眼睛和嘴巴周围有黑斑,但是在公司的售前研习会时,曾将公司除去黑斑的商品样品敷在脸上,三周后黑斑就完全除掉了。可是要销售东西时,重要的是首先要夸赞客人脸上的任何一个优点,不能一下子就进入主题。
「太太!你的脸好端正呀!」我首先开口这么说着,对方就不会不高兴,对第一次见面的我打开心门后,才能渐渐推销化妆品:「我自己也是用这个化妆品才除去黑斑的,绝对错不了的。」
这是很有说服力的,若对方完全相信我的话,肯使用它的话就可以除去黑斑。
接着我继续说:「万一黑斑去不掉的话,可以退货的,总之,请使用看看。」
凡事皆须靠相信,再怎么好吃的食物,若不去尝试的话,不会知道它的好滋味。同样道理,首先要客人自己去体验,没有其它办法,一旦有了去除黑斑的体验,就会变成为确信,化妆品跟着就会发挥更大的效力。我开始了这份工作,才真正了解到人心是怎么一回事。
我想传道跟销售有共通的法则,若突然叫人家「相信耶稣基督。」听到的人一定是觉得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首先要把根基放在圣经的话语上,接着为他祈祷,进而就能体验到神的响应了。即使是像一粒芥菜种子般的微小体验也没有关系,因为你已经知道神是确实活着的,把这个确信当作基础就能踏出信仰生活的步伐了。
结果那位太太接受我的推销,买了十五万圆的整套化妆品。终于我的袋子空了,这都是蒙神指示我要进去那一家的成果。
「哈利路亚!哈利路亚!阿们!阿们!」我边走边赞美着神,在规定时刻前回到了营业所。这份工作是按照营业额比率来支薪的,那个月的收入比我想象的还要多,让我得以使用那笔钱来开始供应乌龙面给山谷的人们吃。
不久我的年度贩卖成绩,在东京都内所有营业所中好像每年都拔得头筹,接获好几度的表扬。而那笔赏金我也全部用来支付山谷的供应乌龙面费用。这些全都是靠着神一一指示我要访问哪一家,才得以有了销售的成果。
接近圣诞节的某一天,当我打开我先生病房小桌子的抽屉时,发现有一个装满五十圆硬币的茶色大信封,信封上只写着:「圣诞节使用。」并没有附上名字。(哇!真感谢。)我拿到银行去换,刚好是三万圆,我就用这笔钱去买了圣诞节蛋糕来分配给山谷的人们。神是很清楚知道我们需要什么东西的,不必一一重复请求,就会立即供应我们。
听到「教会有在供应乌龙面」,就有许多空腹的人们连续前来教会,但是供应食物是为要拯救他们的灵魂。对于形同行尸走肉般的人们,我希望他们的灵魂借着耶稣基督来得蒙救赎,生命得以更新而能东山再起;希望他们能拥有永远的生命。因此山谷的教会不是以供应食物为目的,自始至终都是以拯救灵魂为目的。为此我很严格地教导着大家到教会,首先要崇拜,听信息听讲道,赞美之后才领受神的恩惠,供应食物不过是当作附赠品来领受的。
善邻基督教会自从一九五五年起,在上野车站周边就一直在布道,供应食物给无家可归的人,每周三次,礼拜二、礼拜四、礼拜日在基督教医院的厨房做好二百人份的便当,用车子载运,随同神学生、护士学校学生、护士们,一起搭车前往上野车站周边分配。教会的金城牧师因着这个事奉,在多年后得到国家四等勋章的褒扬。
那时候在当传道师的我,要负责清洁整理他们送回来的便当容器、大锅、饭锅等善后工作。因有被耶稣救赎的喜乐和感谢,使得我有惊人的事奉动力,花三小时才能完成的善后工作,我是边赞美,边做的来完成。真是「因靠耶和华而得的喜乐,是你们的力量」(尼希米记八章十节)。后来我才知道此时的体验,就是为了日后要在山谷供应乌龙面所做的预备之一。
普通大部份的牧师,是在礼拜或祷告会的前二、三天左右开始,会用好几本圣经批注和汇编开始写讲道信息原稿。但是我并没有那种时间,所以我只能在往教会途中,边走边祈求伸,向神寻求:「神啊!今天晚上的聚会你要我说什么?」
神每次就会这样子回答我:「讲《马太福音》第几章第几节。别耽心,你要讲的道已放在你口里了。」
神亲自教导我一些我在神学校并无法学到的东西。我曾住东京神学大学研究所上过课,也曾想学更多的希腊文,可是神却禁止我,告诉我:「现在不是时候。」我根本没时间读圣经以外的书,一读起艰涩的神学书本就开始头痛,相对的,属灵方面却变得很敏锐,在祈祷中神的想法和话语就会一一传达过来,并且能一一把握。这是我最大的喜乐。我在行人稀少的路上,会大声地祷告,一边与神对话一边走路,因为大声说话心思就会集中,若碰到有人走过来就小声一点,但擦身而过的人还是会吓一跳地转过头来看我,大概是以为我神经不正常。我自己倒无所谓,因为我导为基督而发狂,若达不到这种程度不能算是真心诚意的。
圣经若照字面来读的话,它只不过是文字而已,但是,一个字一个字加上耶稣的生命时,就成为活的东西,包含在话语中的生命,是会像利刃般地剖开每一个人的灵魂的。俗语说:「见人要说人话。」在山谷这个地方,无论你讲多好的神学道理,他们都听不进去的,所以我祈求神能够给予他们真正需要的生命话语,因而在分享信息时我都赌上自己的生命。
在崇拜时,营养不足的人或老人痴呆症的人们会摇摇晃晃走进来,如果是安静肃穆的讲道,大家一定会打瞌睡,所以我就很简短地抓住重点来讲。当会众有人开始打瞌睡时,我就拿铁条敲打柱子走到他身边怒吼:「在那里打瞌睡的撒旦,出去!」
结果不仅那人,连大家也都吓一跳,于是会众内心的眼睛立刻清醒张开。打瞌睡的人虽然辩解说:「我没睡,我是闭上眼,用心里的耳朵在听的。」
我还是觉得很奇怪:「胡说,明明在打鼾睡觉。」
他们都是本性很纯真的,神要求的就是纯真的信仰。对于犯恐吓罪的累犯们,我就先指示他们下列的金句:
「恶人转离他的恶,行正直与合理的事就必因此存活。」(以西结书第三十三章十九节)
爱你们的神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的灵魂灭亡,你们想要走往诅咒地狱的道路、失败的道路去吗?还是要相信耶稣基督,走向蒙祝福的道路呢?有两条路选一条,要如何选择,还是看你自己。
我一天又一天的拼命呐喊,他们虽然假装没有听到,其实都听进去了。因为圣经的话语是活的,所以从耳朵听进去的,就会发挥出拯救昼魂的力量。在人们的心里,悔改的灵像漩涡般地大大动工,大家在悔改的同时也被赦免的爱所包容,都一一持续着得蒙救赎。
山谷的人们都是在这个世界,被亲兄弟、社会、政治所遗弃,常常是饿着肚子的,他们开始全心全意投向耶稣基督,一个接一个接连不断的取集到教会来寻求救赎,而耶稣基督就是舍弃自己的生命来施行拯救的。当他们持有信仰,在信仰上同样地赌注上自己的生命时,无论身体是如何的骯脏,都会园着这个信仰来得救、被注入新的生命而改变,之后除非有重大事情他们都不会休息,持续不断的来参加聚会。
山谷的人们,由于都是生病或饥寒交迫,大多数都是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的人,所以只要一旦有信仰告白时,我就会替希望受洗者施行全身浸洗礼。
洗礼是为了要把过去至今因犯罪而污秽的人生,完全埋葬而举行的水葬,当我们从水里上来时,因着复活的耶稣基督所给予的崭新又强而有力的生命力,我们得以重生变成神的儿女。
对于在马路上生活的人们说来,纸袋里的行李就是他全部的财产,要去受洗时,大多数人也带着那包纸袋,摇摇晃晃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去受洗。
在施洗时,我一一问他们:「你相信耶稣基督吗?」
他们都以细小的声音回答:「阿们。」
我就会催促他们:「要更大声,重来。」
有些人平常都是醉醺熏的,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甚至于说话结结巴巴的,一旦受洗后就完全改变成为崭新的人。在山谷的马路上一碰到我时,他们会拍拍我的肩膀,大声叫:「哈利路亚,牧师。哈利路亚!」地跟我们招呼,我反而是被吓一跳,还以为是认错人,需要仔细瞧瞧,他们的口气巳经是坚定有力了,皮肤也很有光泽,他们大家过去虽然像是在浅滩里苟延残喘的鲤鱼一般极其痛苦,但由于已经得到生命的活水,所以都变成生气蓬勃了。
自由摄影师的森田一朗先生,看到山谷这些人改头换面的那般情形,告诉我说:「我不得不来参加主门崇拜。」
森田一朗先生是专门拍摄世界各地的贫民街,他花了约一年十的时间,每个礼拜天崇拜时都来山谷拍摄。
有一次他吊胃口地告诉我:「我一定要告诉你一件事。」
接着讲出令人惊讶的话:「当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我的灵魂就被森本牧师讲道的信息所溶化了,当时你说相信神的人就会得到永远的生命,我怀疑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一直等我观察山谷人们的巨大改变,就很清楚地知道了。」
例如森田先生所观察到的,一到礼拜天,教会外面的马路上,都站满了许多挤不进去教会的人,其中有个酒精中毒的人,他全身脏兮兮几乎没穿衣服,赤裸裸的并且光着脚就来,在后面人吼人叫,好象脑筋不是很清楚,只有眼睛到处东张西望,可是等到一开始讲道,就渐渐地低头,变成很仔细的倾听。崇拜结束后,也没吃已经预备好了的饮食,就悄悄地回家去了。但是到第二个礼拜天,那个人竟然就穿好衣服,也穿了鞋子,乖乖地坐在队伍中间听讲道,到了第三个礼拜天,连帽子也戴好,而且坐在最前排听讲道。也就是说,他只听了三次讲道,脑筋就已经恢复而常了/////images/upload/2006511122844389.jpg
神的话语是活的,对于任何人都有医治以及引导到永远生命的力量。这件事是森田先生亲眼所目睹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就很想知道到底是哪一位?
一九九一年九月,我正在接受洗礼前的申请报名时,最后有一位很内向的中年男子前来问我:「像我这样的人也可以受洗吗?」
那个人海次礼拜时,都坐在前面第一排,所以我认得他的脸孔。我就说:「啊!因为你一直都很热心地来聚会,请!请受洗。」
并且请他登记名字,他就顺利受洗了。"
接着下一个礼拜天崇拜后,跟往常一般的,当人家在享用供应的乌龙面时,我看到有个人一直坐在离大家稍微远的地方,所以我赶紧端碗乌龙面去给他,跟他说:
「恭喜!受了洗真好。你尚未用餐吧,请享用。」
「我不吃。」
「哦,怎么了,胃口不好吗?那么我来为你祷告。」
我就把手按在他额上要为他祷告时,他却说:「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是来听神的话语的。」
我听了好感动。居然有这么信仰美好的人,这时,摄影师森田一朗先生跑过来告诉我:「牧师,我上次跟你提的人就是他」
有一晚祈祷会正要开始,有位酒醉的劳工,态度恶劣气冲冲地冲进教会里,他眼睛充满血丝,手全是血,大概是酒醉者互相殴打的结果吧。照这样子看来,我讲道时也会被他吵闹骚扰。对于这种人,不管你讲什么道,他们的心门都是紧闭着听不进去,惟有爱的行为可以打动他,因此我尽量用温和的口气跟他说:
「弟兄啊,那只手怎样了?你等一下,我去拿急救箱来喔。」
总之我先将他那全是血的手洗干净消毒,其间这个人的态度就变得安定下来,因为心已经被爱所溶化,所以引起酒乱的邪灵便无法住在他里面,只好逃出去了。聚会中的人们也安稳下来,好极了,这样子就可以开始讲道了。
「主啊!今晚的祷告会,也请你来得胜。」
我在心中这么祈祷着,然后开始聚会。耶稣在要被钉十字架前的那一晚,给了我们一条祈的诫命,就是「你们要彼此相爱」。从此基督教就被称为「爱的宗教」,确实,基督教的真正内涵就是爱。
开始传道不久的某一天晚上,聚会时我正要开始讲道,有二个带着木刀的劳工闯进来,他们像是联合要来闹事的,说是要把这个教会破坏掉。我们对抗的武器只有爱,并且是具有爆发性的爱。耶稣在加略山上还为着该当憎恨又该受诅咒的人们祈祷:「父啊!赦免他们的罪。」
人若被耶稣这份爱充满时就,自然而然的会去爱敌人,进而不管是杀手或是流氓闯进来,我们都完全不会惧怕。正是「爱既完全,就把惧怕除去。」(约翰一书四章十八节)
我祈祷着:「神啊!请你用你的爱来战胜控制着他们内心的撒旦,以圣灵的爱将他们的心融化,请充满他们。」
其中一位劳工站到讲台中央,以蛮横的口气命令我:「喂!我要司会,你走开。」
「啊!请,请,正好没有人可以司会,真好,拜托你了。」
对于被撒旦所控制的人,首先我们要衷心欢迎表示我们的爱。
我就站在那人的旁边开始讲道:
「各位!我们都是罪人,罪的代价就是死,会永远的灭亡。但是至高神的儿子耶稣基督是一位没犯过罪也没有污点的人,为了我们的罪,却代替我们被钉在十字架上,两手两脚被五寸的大钉子钉得肉都裂开,骨头被打碎地为我们死了。请各位相信耶稣,这样我们无论犯了什么罪都会蒙赦免,而得到永远的生命。」
我一讲完大家都哭泣着,我一看,连刚才站在讲台中央,以蛮横的口气命令我说「喂!我要司会,你走开」的那位劳工也在哭,被圣灵的力量所掌握,刚硬的心溶化了,他一边哭一边走下讲台这么说:
「牧师,今天我不知道为何会这样的流眼泪?自我出生以来这是第一次的哟,我是被关进监狱七次的人,连我父亲过世时,我也没掉过一滴跟泪。」
另外一位劳工是位劳工运动者,他也是含着跟泪这么说:「牧师,这里有爱,是我一直在寻我的,现在我我到它了。」
虽然在在山谷也有劳工公会,但这个人是「若挨打了,就会打回去,以牙还牙」的人,大概是对于社会上一再重复发生着的暴力互相斗殴、权力斗争的分离整合感到疲倦与空虚吧,接着他持续地来教会参加崇拜,相信耶稣了。自此以后,每当不景气时,以往一直重复发生的暴动就此再没有发生过。
爱是比任何知识都尊贵,更胜于任何言辞。有爱的地方一定会发生神迹,也可以让他们这般灵魂饥渴,且濒死的人重新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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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天气是何等的寒冷,我一直采取不让露宿街头的人们在教会睡觉的方针。为的是要让他们深切了解教会是神圣基督的身体,跟其它地方要有所区别。但是相对的,若是没有住宿费的会友向我哭诉说:「牧师啊,今晚太冷了,若露宿街头的话,会冻死人的。」我就会安排让他们住到简易总铺旅社去。
「喂!今晚带你们去旅馆,大家把脸洗干净。」
因为人家每天晚上都是烧着焚火来过冬的,所以被烟灰弄得脸和手都是黑漆漆的,逼副模样是不会被收容的。可是他们的脸是脏得只用水怎么洗也洗不干净的,所以我就用毛巾浸泡温水,涂上肥皂,一个一个的擦拭他们的脸和脖子。
「好了,去冲洗,再下一个。」
其中有个人是由于在工作时被切断双手,不能自己处理排泄物的善后,以致全身骯脏的像工业污染的废水般,我因为太专注为他们清洗、擦拭,所以完全没感觉到那股恶臭。
等到弄好,大家都跟在我后面,要去简易总铺旅让时,突然在阴暗的马路上,闯来一位劳工:
「牧师,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请带我一起去。」
「你为什么不来教会呢?来的话就可以吃到我们所供应的饭食呀!」
「是,从明天起我会去。」
我没办法,只好带他一起去。简易总铺旅社只供应快餐面,我请他们加个蛋弄给他吃。那时候住简易总铺旅社一晚的费用是五百圆,那一次总共带了十八人去住,投宿费用刚好是我那一整大销售化妆品的收入。像这样子,我的收人可以马上有效地运用,真的令我很高兴,哈利路亚。
那时期有一天,有位从川崎来,自称神学校毕业,三十多岁的T姓男子来我我,跟我说:「我是被指派要继承牧师在山谷工作的继任者,为了神的缘故,我有舍命的觉悟,所以舍弃了妻子和父母的来此地。」
我是很单纯相信别人说话的人,所以对于T弟兄所说的这番话也不加以怀疑,马上请他参与服事事工。可是,有个下雪天,听到他对几个酒醉的人这么耸动的说:
「森本牧师这个人,只是耍嘴皮子说说而已,其实象这般下大雪寒冷的夜晚,正应该让你们住在教会才对,之前我已替你们请求过了,可是她说什么『教会是神圣的殿堂,不是简易总铺旅社,绝对不准让人过夜。』她根本是很冷淡的人。」
之后不久,来参加聚会的人们当着T先生面前这么告诉我:
「森本牧师,这位T弟兄,一直都在说牧师的坏话,你不在的时候曾说过:‘没关系,到教会来过夜,来住宿’,所以我们就曾经在教会里喝酒闹事过。」
我实在是很想痛斥T弟兄说:「你看,你给我做了什么事?」但我还是忍住了。
他就是这样一直想要收买人们的欢心,而做了违背神真理的行为,这是得不到祝福的,关于这件事,我想神将来一定会审问,所以我就交托给神去处理。
过不了几天,T弟兄气急败坏地打电话到我家来:
「牧…牧……牧师!刚刚有二位酒醉的,拿着木刀和短刀来教会袭击,我们好像是站在最前线打仗的,神给我们贵重的生命就只有这么一条,像这样的战斗再打下去,实在是一件愚蠢的事,所以我现在就要马上辞职!」
仅仅住一个月前,还夸口说什么「有舍命的觉悟,等等」,结果这么早就想逃之夭夭。
我说:
「T弟兄,你不是说是以生命为赌注前来此地的吗?这个战争是主的战争,有什么好怕的,万军的主,胜利的主是站在我们的前头替我们在争战的,我们只要至死忠实地顺从主即可。这不正是那被圣灵充满的传道者所应该做的事吗?」
「不,牧师,对不起,若被人杀死,那就连本带利什么都没有了,还有,教会其它的长老和神学生们,看到这种情形全都抱着自己的棉被逃走了。」
后来我匆匆忙忙什么也没带地赶去教会看看,那两个暴汉已经不见了,教会的厨柜空空如也。但不久,长老和神学生抱着棉被又回来了,T弟兄就一直说:
「牧师,现在取消聚会比较好,要不然他们还会再来袭击,我们可能就会被杀,取消吧!取消吧!」
「在圣经上哪里写着要取消传道?不必耽心,总之,我们来祷告,祷告吧。」
我只说这句话,就和T弟兄、长老和神学生四人大声地开始祷告,可是T弟兄却一直坐立不安。
「牧师,我好害怕,怕得祷告不出来。」
「既然这样子,就念主祷文吧!」
大家就一直念主祷文,不知祈祷了好几千万遍。闭着跟睛拚命地在祷告时,我突然发觉大家的声音怎么渐渐变小了,悄陷地张开眼一看,T弟兄不见了,原来他躲到厨柜棉被里面去了,我们继绶祷告着,渐渐地就接近了傍晚祷告会的时间了。
「磅!磅!」
突然有很大响声,原来是玄关的格子门被**了。
「喂!有人在吗?」
有一个横着眼的男子,拿着长长的木刀,一边怒吼着,鞋子也不脱就冲进来了,旁边另外站着一位带着短刀的男子,我觉得二人好面熟,仔细一瞧,原来是曾经来聚会过的,手拿着木刀的是I先生,而持短刀的是N先生。
面对着这样凶悍的人,我的武器仍旧只肯爱,除了爱没有更强力的武器了,因为只要心中充满了爱,不管是木刀还是短刀,在眼里都看不到的。
我说:「啊,弟兄,欢迎,欢迎,请进来喝杯茶。」
我请长老为他们倒茶。这中间我在心里就这么祈祷着:「我奉耶稣基督的名赶出附在I弟兄身上的恶魔!」
I弟兄本来是很生气地要殴打我们的,突然却好像被铁丝紧紧绑住的样子,不能挥动木刀,只是紧绷着脸而已。我拍着凶暴的他的背,一边开始大声地祷告:
「主啊!即将坠落地狱,走在绝壁上的这位弟兄。求你将他从魔鬼的手中释放出来!」
一边祷告我一边流泪,等到祷告完,他这么说:
「哎!牧师,我真是个坏人,我不知背叛了你多少次?前不久,还为了医疗健保的事情,受到你不少的照顾呢。」
这是祷告蒙垂听,圣灵动了他悔改之心的结果。
他所谓的「受到不少的照顾」是指几天前,他来教会告诉我:「我三天来鼻血一直流不停,头也很痛,以致不能工作了。」我就带着他,一起去福祉事务所,申请可以住院的医疗健保,可是因为他过去好几次在医院喝酒闹事遭到强制出院,结果被所有的医院贴上「拒绝往来户」的标签,像这种被贴上「无药可救」标签的酒精中毒者,是连福祉事务所也不肯接受的。
听以那一天,福祉事务所的人这么说:「你呀,是没有一家医院要理你的。」
I弟兄一听,马上很凶的说:「你说什么?」
我拍拍他的屁股说:「把头低不来。」
他只好跟我一起低头说:「对不起,真的造成大家许多麻烦,很对不起。」
我们一直低头郑重地道歉。可是负责的人只是一直摇头,他说:「不行,这个人在每家医院都造成相当大的麻烦,我们是绝对不准他再住院的。」
我拚命地对I弟兄说:「把头低下来,把头低下来。」
一边不放弃地拜托对方,终于令负责的人受不了了,只好说:「那么,明天再来看看,我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要带他回去时,我竟然累得咳嗽咳不停。
第二天,我再次带着I弟兄去福祉事务所,昨天的负青人,一脸被我的热心所感动的样子,最后他还是拿出医疗券让我们办理住院。我对I弟兄说:「好极了,这医院离我家不远,我会每天去探望你。」
在往医院的路上,他对我说:「我放在简易总铺旅社的行李,必须去提出来,牧师,是不是可以借我一千圆去付寄放费?」
(真的还是假的?)虽然我知道怀疑不好。可是又信任不过他,但是想到他一心的想要去住院,昨天和今天他都拚命的去了福祉事务所,也就借了他一千圆。
但是,他却没有去住院,当场就溜走了。那时我真的是很想哭,想起今后我要怎么要怎么面对福祉事务所呢?我真的是完全没有信用了,不但如此,这个人现在居然还带木刀要来袭击,实在是太过份了!
种种的纷乱之后,他突然就在我跟前悔改,令我再次受惊。
「牧师!抱歉,请原谅我。」
「没关系,没关系,请坐下来,你的鼻血停了吗?头疼也好了吗?」
「牧师,真没面子。」
「长老先生,快点,快点,我们不是准备了好吃的点心吗?请和茶一起端出来。」
我一向都是毫无保留的将所有的食物拿出来款待他们的,那时,在门口把风的N弟兄等得不耐烦地怒骂着:「喂!你!在里面干什么?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
他们二人本来约定好要破坏教会,没想到其中一人却因基督的爱而悔改了,并且在教会接受茶点的款待。
「啊!N弟兄,请你也一起进来。」
N弟兄一看情形,知道不能撒野了,就怒目相向,气冲冲地说:「什么?你给我记住。」
那么一来,我也只好采取争斗的姿态,我顺手拿起长一公尺宽三十公分,上面写着「禁止禁酒」的看板对他怒斥:「喂!这个魔鬼,撒旦!我奉耶稣基督的名叫你出去!」
N弟兄就「哇!」地一边大叫,一边逃出去了。不久,I弟兄也跟着离开教会回去了。
有一天早上,有位男子,左手拿着小刀胡乱挥舞的走进礼拜堂来,经过的人一不小心就会被他刺到。但是我已经说过许多次了,我们的武器除了爱以外什么也没有。所以我仍然以最温柔的态度来迎接。
「啊呀!欢迎,我这里有好喝的茶及好吃的点心哟!请进来。」
「喂!少说废话,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给我小心点,惹火了我,就给你好看!」
他所表现出来的种种就是魔鬼最喜欢的自夸,若是响应他「你只不过是暍醉酒呀!」就惨了,这种时候需要神给予智能,在必要时说必要的话。
「哎呀!弟兄呀!你手上拿着什么稀罕的东西呀?」
我一夸赞他的小刀时,他瞬间好像是脱了毒气般,却还是在逞强,眼珠东张西望地靠过来威胁着:「你说什么,你这个,给我装傻,我呀,现在正在游荡(找不到工作)。」
「游荡?那是什么意思?」
我后来才知道游荡就是正处于失业中的意思,是山谷地区独特的暗语。
「今晚有话聚会,请你你早一点过来,我会准备好吃的东西。」
听我这么一说,他的跟睛马上变了颜色,眼神里变成充满了杀气,就像魔鬼的眼睛,就好像是在黑夜里给车灯照到的猫眼那样的反射闪烁,由此我知道这位男子是完全受到魔鬼控制的。这种能力是肉眼无法识透,非得用属灵的跟睛来分辨不可,我们若向神求「分辨诸灵的眼睛」的话,神为了彰显祂自己的荣耀,是会毫不吝惜的赏赐给我们,因为祂甚至不惜赐下祂的独生爱子耶稣给我们。
神赐给我一个特别的恩赐,就是只要我看了山谷的人们一眼,就马上能分辨他们是被哪一种邪灵所附身。譬如那些麻药中毒、酒精中毒、窃盗、杀人等等的邪灵,换句话说,山谷是实践属灵争战的神学道场。
对付这位被邪灵附身的男子,等到忍无可忍的地步时,我知道绝不能只固守墨规,这样反而会被毁掉,所以我改变对策,倒拿起放在入口处写着「禁烟禁酒」的看板,对他怒吼:
「喂!你晓得这里是哪里吗?是基督神圣的灵所居住的教会,你这个撒旦,我奉拿撒勒人耶稣基督的名吩咐你出去!」
他会吓一大跳,马上逃离山去。
当晚的聚会十分拥挤,现场有百人以上的出席盛况,人家最后都跪下来号啕大哭,祈求救赎。忽然我看到在中间的人群中,不正坐着今天早上拿着刀子来闹事的男子吗?我一走到他身边,他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遮住半个脸,从指缝中看着我,对我说:
「牧师!今天早上是我不好,我也要相信耶稣基督,拜托你了。」
他的名字叫J,有十八次前科记录,天生鼻骨就溃烂,不能充分自由呼吸。自从懂事以来就患有蓄脓症和脑神经异常的毛病,因此常被头痛所困扰着。这个蓄脓症,虽然开过好几次刀却不得治愈,为了要忘掉这个痛苦,他从十三岁就开始喝酒,可是他从来不觉得酒好喝。若问其它酒精中毒者,答案也是一样的,大多数的人都是为了忘却孤独或痛苦而喝酒的。
这位男子在开始学会喝酒的十三岁时,曾犯了小小的窃盗案,接着行为越来越偏差,终于成了强盗、杀人犯。这样子的他,之后竟然每晚都来参加话聚会,神将这个人从疯狂犯罪的生活中,引导到悔改的生活,他渐渐地改变了。
我在山谷所遇到的人,约有八成现在已经过世了。每一年我确实知道的有百人以上过世,大多数是因病情恶化而突然去世的。也有几天不见就悄然去世的,各种的情况,实在是不胜枚举,最令他们感到害怕的是,谁也不知道他们曾经在这世界上存在过,一旦过世,他们很快的被世人所遗忘。所以当这些人来教会时,就会夸大自我,甚至于动武闹事,其实是想要引起别人对他的关心,若这种想法持续扩大,就会变成夸大妄想的人:「我可是从大日本帝国天皇陛下的侍从长出身的」等等,说出些不合时代的话来。由于没办法显示自己是伟大人物,以致撒旦骄傲的灵就趁机侵入他们的心中。
有一天聚会正要结束时,突然有一名大汉闯进来,大家都很害怕,因为他是一位流氓头目。他用轻蔑的跟神看着正在讲道的我,以很藐视的口气说:「喂!大家好吗?」
他就是那一类为了引起大家的注意,而故意在大家聚会开始了才来的人,因为他趁大家正在专心听讲道时侯闯进来,故意要扰乱秩序,所以我就警告他:「喂!安静下来吧。」
他嘴巴这么说着:「喔!牧师,抱歉。」却继续在扰乱。坐在他周边的人,大概是感到危险,大家都纷纷站起来逃出去。在遇到这种情况时,能做的就跟当年耶稣的门徒所做的一样:「奉耶稣基督的圣名,命令撒旦从这男子身上出去!」
可是他仍旧是那副蛮横的态度,日中无人地慢慢走到我面前来。这种傲慢正是撒旦的真面目。因此我正视着这位男子,命令他:「给我闭嘴!再说一句话,我可不放过你。」
「哦,不放过?喂!你要怎样?」他边说着就把他那充满酒气,长满胡须的脸靠过来……这时我用尽全力狠狠的打了他五个耳光,大声怒喝:「要喝酒就别过来!」
而会众在旁边就搭腔着:「要过来就别喝酒。」
接着人家好像认为等一下一定会发生重大事情,就一起都从椅子上站起来,打算随时可以逃离,但是这位男子,似乎没想到我会打他耳光,反而错愕得用手按着睑,充满血丝的眼睛瞪着我说:「好痛!牧师呀!你还真的打人呀!」
「当然呀!如果你以为我是用随随便便或开玩笑的态度在传道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耶稣基督是用自己的生命来展开救赎道路的,你要是想来教会的话,也要赌上生命来追求救赎,重新来过。」
大家都响应说:「阿们!」
他就一言不发地悄悄逃离现场。
那时大家才喘口大气地回到原来的座位:「哎!终于平安无事,他还真的乖乖地离开了!我们以为森本牧师会被杀害呢,那个人呀,杀人不当一回事的,他甚至于常常说:『杀了人也不过是坐牢三年而已。吃那馊牢饭算什么,总比住山谷露宿街头好。』到目前为此他已杀过好几个人,得过八次左右得特赦,由于特赦,所以在刑期未满前就出狱了,森本牧师呀!神确实是与牧师同在的。」
的确,这不是我的力量,是站在我背后万军之主所行的作为。这位男子当晚没喝酒又跑来了,这次他换了口气对我说:「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挨了森本牧师的打,可是却让我想起小时候挨我母亲打的样子,现在我已经超过四十岁了,很想脱离这种堕落的生活,我也要相信耶稣基督,拜托你了!请多多指教。」
他自己知道我打他全是出于爱的缘故。
我说:「下次要是再喝酒来的话,不会是打耳光就算了,我可是会拿扫帚打屁股的哟。」
之后,他就没再喝酒,并且持续地来参加聚会,不久就受洗了。
我进入山谷最初三年,常常不断地遭到像他这样酒醉的劳工或流氓等的袭击。撒旦一直想要借着这些人击溃这个教会,它想尽办法**我。为了应付这个争战,我实在是筋疲力竭。
一直不断地走在充满荆棘道路上的保罗曾这么说:「我们四面受敌却不被围住,心里作难却不至失望,遭逼迫却不被丢弃,**了却不至死亡。」(哥林多后书第四章八~九节)
那正是身处试炼或苦难中,永活的基督耶稣与我们一起同工的实际体验,借着神那无法测度的力量,才能胜利再胜利地前进。
「你不要害怕,因为我与你同在,……我必坚固你,我必帮助你,我必用我公义的右手扶持你。」(以赛亚书第四十一章十节)
就是这个啦!主用这句金句坚固我,赐给我赶出邪灵的权柄与力量。恐惧与不安是从撒旦来的,但是主已经在十字架上受死,并且将撒旦死的权势毁灭而复活了;尽管不知道撒旦一要用什么手段来攻击我们,借着已胜过死亡权势的基督,我从一开始就已经确定胜利是属于我们的,所以不必恐惧,只是若不经过争战,就不知道什么是胜负,神的用意正在于此,祂要我们体验争战的意义。
我越来越清楚地了解,我们的信仰是与苦难和**成反比例的,所以当陷入苦难的时候,要喜乐。因为那是神允许撒旦做的,为的是要坚固我们的信心,培养我们爱与忍耐的力量,这一切全是神给予人的特别试炼。若苦难引**加增时,耶稣基督复活的生命、圣灵所赐的爱与信仰会从我们的生命越来越的多地涌流出来,这就是我传道的原动力。越背负十字架,心灵就越坚强,苦难越大,则彰显祂的荣光也越大。
唯有时刻被主那复活生命浇灌的人,才能不畏困难,如同耶稣一般以舍身的爱来传道。主这样子。让我在这个旷野斑的山谷中的传道工作,一路上都能得着胜利,并且坚持继续前进到今日。
陪伴先生与病魔苦斗的生活转眼过了四年半,有一晚,我先生仍旧是昏迷不醒,却突然发高烧至四十一度,等到天亮,我一看到他的身体简直吓呆了:他的背、手腕、脚等的细胞在一夜之间竟然停下了正常的吸收营养及增殖功能。皮肤开始腐烂成洞,看样子是百分之九十九没有有活的希望了,热度出退不下来,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忐忑不安地去叫护士长来,护士长一来,看到我先生的情况,只睁大了跟睛,一言不发地回去了。
好不容易退烧了,可是身体上的肉却腐烂脱皮得越来越严重,已经露出白色的骨头来,我每天需要花两个小时用温水擦拭还有肉的皮肤,以及消毒皮肤剥落的伤口再敷药,然后贴上纱布。尽管如此,肉的溃烂恶臭实在是很可怕,伤口每天一直扩大,我只能自认为这是在作恶梦,不敢面对这可怕的日子,一个礼拜过去了,二个礼拜又过去了。
当时治疗伤口一条小小的软膏药,需花费一千圆,由于这药膏是健康保险医疗限制使用的,所以我很节省的涂敷,可还是赶不上伤口溃烂的速度。
「神啊!我没有钱可以买药,我该怎么办?」
我从来没有像当时感到那么无力又无能,每天都要花好几个不时,以半蹲的姿势来处理先生的看护,我的腰就像老太婆般地弯曲着,不能伸直,那时我惟一的盼望就是想在大的褟褟米上伸直腰来睡觉。即使处在那么严苛的日子里,我仍旧一到晚上就很热心地往山谷去传道。
「主啊!只要我活着,请让我持续这个传道工作。」
我想到生活在濒死状态山谷的人们,一边这样祷告着,一边看着昏迷不醒,日渐衰弱的先生,实在是备感煎熬。
确实,看护着面临死亡的先生,总觉得有股看不见的锁链紧紧地把我束缚住,我受不了那么痛苦,有时真想干脆把先生杀了,自己也一起死掉算了,但是,那样随便处理从神领受的生命,将如何去面对死后的审判呢?因为生命的主权到底是掌握在神手里的。我只好过着苟延残喘的门子。
今天过了,又是天亮了,日复一日,我仅能每一天为先生涂抹那不够用的药膏,持续地看护而已。几个月后,我终于精疲力竭,神经衰弱到思考力或记忆力都完全崩溃了,完全记不起过去发生地事情,被问到自己的生年月日或年龄也无法马上回答了:「哦!等一下,我到底是二十几岁?还是巳轻四十吗?」实际上我是四十二岁。
以前在石和的医院时,每人早上三点钟,就会自己起来看护先生的,现在到了那时刻也爬不起来了,我的心脏已经渐渐地衰弱,常常连要吸一口气,都会卡住在喉咙,呼吸困难,我成了行尸走肉,即使是这个情形,仍然只要我还活着,就需要持续看护先生和山谷的传道。
我没有钱却很想买先生需涂敷的药膏,(对了!我可以去卖血)因为当时还可以卖血来换钱。便走到北千住车站前去,刚好有一台捐血车停着,正在呼吁大家协助捐血,我一看到那车,我心想:「既然我已经这么衰弱,再也活不了多久,有生之年总要捐一次血才好。」
真是多么傻的想法!我一进入捐血车,护士小姐抽了我一大针筒的血,拿到布帘后面去。一会从后面有位医师出来对我说:
「嗯,很抱歉,你要捐血的话,可否下次再来…?」
「啊!有什么问题吗?」
「你,现在的身体还能走路吗?」
「是的,我可以走。」
「呀!好令人惊讶,你是贫血、贫血、大贫血的,平常人是走不动的。」
(……原来如此,不可能走路的我竟然还在走路,理当躺在病床上的人,却在看护别人,这全是主使我活着的。)
对于神那般的眷顾,我禁不住涌出感谢。人若懂得感谢自然会有力量,那一天我不仅看护了我先生,还把装满一大袋的福音单张,分发投入每一户的信箱去了。
有一天当我在替换先生伤口的纱布时,他溃烂的肉不断的流出黄色的脓与鲜血,由于太过于惊吓,我差点昏倒,本能地把头转开,(我不想看!)那时神这么对我说:「你要直视伤口。」
我虽然吓一跳,但是由于这是神的命令,我便毫不思考地回头再看伤口。
「你在那儿看到什么?」
「主啊!我看到人类原罪的深重,使得人不得不要承受这个痛苦。」
神再度对我说:「你看到什么?」
那一瞬间,我从伤口的鲜血联想到耶稣基督被钉在十字架上,流出宝血的那一幕景象。
「主啊!我想起主为了人类罪孽深重的缘故而不得不被钉在十宇架上。」
回答这话时,我的胸口好像被撕裂,气也快没了般地虚弱。
自那之后,每当我处理先生扩散的伤口时,我的呼吸就几乎要停止,而且这症状越来越严重,整个身体就像是破烂的抹布一样,全身筋骨酸痛,肩膀以及手脚只要稍微一碰就会痛得全身跳起来,由于太过于痛苦,夜里我会一直呻吟,有时还被自己的呻吟所吵醒呢。我很清楚的知道,每天的日子,都是需要赌注生命到什么程度才能度过一天。(这一次,我铁定不可能再次东山再起了。)
并且我是绝对死定了,到了这个地步,我除了祈祷以外,什么事也作不了。
「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约翰福音十四章六节),除了依靠耶稣以外,我难道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吗?
有一晚,我已经没力气爬起来祷告,我只能躺卧着向主如此祷告:「主啊!我已经超过极限了,靠我自己的力量,我连要站起来走一步的力气都没有了,倘若你愿意再次给我新的生命,使我苏醒过来的话,我愿意奉献我的余生来荣耀你。」
当我将我全心全意全交上,从灵魂深处发出呼求祈祷时,立刻感到好象有一股热流,从我头顶上浇灌下来,流下来的热源能力,浸透到我全身,达到我所有末肢,我全身的毛细孔都冒出汗来,接着全身都不痛了,反而轻飘飘的想要飞起来。
每天早晨,我都会如此的被基督复活生命所充满,我亲身体验到基督复活的生命,正如这句圣经所描述的:
「现在活着的不再是我,乃是基督在我里面活着。」(加拉太书二章二十节),这个能活出基督复活生命的喜乐一直支持着我,好像快要溺水的人,为要活命,连稻草也要拚命抓紧,我一直紧紧抓住这个信仰而活到今天。
我先生再怎么治疗处理,都没办法使高烧退下,像那样的身体,却仍然一天又一天活下去,我和先生二人都已界生命的极限状态了。所以我能体会到人能活过一天是何等的尊贵,而献上衷心的感谢。
「MISSION」这个英文字,不只是「传道」的意思,还含有「使命」的意思在内。平常「使命」有「功能」与「赋予任务」的含义,我想不仅仅如此,还有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必须「使」用那个人的生「命」来活着,度过每一天的含义。
我先生是以所剩微少的生理机能,使用从神所给子一天又一天的生命,拚命地完成每一天神所给他存活的使命,那副模样在我看来是十分尊贵、相当令人怜爱的。我才注意到,原来事实上,支撑着我度过每个日子的力量,竟然是「只要他存活着就好」。尽管对于我的呼唤,他完全没有响应也没关系。
经由这个,我了解到一件事,就是一个人不是由于他在社会上完成了重要的功能、从事有意义的工作,才有生存的价值。即使像我先生这个样子,自己不能做任何工作,甚至于不会说话,仍然拥有从神那儿所给予生命本身的价值存在。
十几年后,我应邀在博多的一个幼儿园创立四十五周年纪念演讲会上,分享我这个时候的体验。没想到,在那之后,我收到当时在会场听演讲一位女士的来信,信上写着:
「……本来我想要自杀,但是听到森本牧师的演讲后,打消了这个想法。」
这件事反而让我自己受到鼓励,我对山谷的人,也很清楚的说明这件事。
「各位!无论遭遇到怎么样的艰苦,都一定要活下去,因为生命就只有这么一条,一定要好好的使用这个任何人都无法取代、没办法替换的生命,来度过惟有一次的人生。人不是因为有价值才生存的,是因为存活着才有价值,一定要把这有限的生命,尽全力地去存活,这是何等尊贵的事啊!」
我与先生就过着那样子,一天算一天的生活。很快的,一年半的岁月就这样流逝了。那时期,流质食物已经不能用管子灌入,而是利用去掉针头的针筒从鼻子里打进去喝的。
有一天,我与平时一样,要将牛奶注射进去时,我自以为我是握紧住针筒的,哪知却从手中掉到病床上,我马上俯身想去拾起来,却发觉到我的手没有力气,不能握住,手指的感觉已麻痹了,我的身体已经衰弱到完全没有感觉,我在内心喊叫着:
「主啊!我已经连针筒都无法拾起,连要站起来的力量也没有,如果是祢的旨意,请召我先生回去祢那里,若不如此,请祢行神迹让我先生恢复健康吧。」
如今只剩下这两条路的任何一条,我已经被逼到尽头了,当晚,我先生就好像仍然在睡觉一般的去世了。
第二天早上,接到通加的孩子们和住在东京部内先生的弟弟们全都赶来了,可是长女一到病房却说了很奇怪的话:
「哎呀!妈妈呀!你说爸爸死了,我们赶紧来医院,可是你看,他还活着呢!」
「咦?」
被她这么一说,我回头一看病床,惊得快要吓破胆了,什么?我先生竟是一张看来挺精神的脸孔,睁着又大又黑的跟睛,正对着我们微笑着,虽然仍旧是不能说话,但确实是活着的。
「神啊!祢到底在开我什么玩笑?」我冲口就向神这么说,赶快跑去我先生病床边。
「啊!爸爸。」
我先生也对着我微微笑。先生现在已经瘦得皮包骨,憔悴的样子,跟我从汉城搭机带回日本时的模样,实在差异太大,赶到医院来探望的孩子们,很小声地问我:
「妈妈,这个人真的是爸爸吗?没有错吗?」
他们实在无法相信,才一年没见到的父亲,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起先不敢靠近病床,只是远远的望着而已。
先生在被宣告「死」之后,竟然让我们看到他健康时那么有元气的样子,神既然为我有了这么大的神迹,相信他今后一定会恢复得更快!
本性很单纯的我,心中燃起了那样的一缕希望,于是就全然安心了。
那一整天,孩子跟我先生说话时,他都微笑着「嗯,嗯,嗯」地点头响应着,当天是六年来,第一次和有元气的父亲交谈,最后大家都很高兴地回家去。我也完全放下心来,过去所累积的疲倦,一下子全发作起来,晚上十一点过后,**着椅子竟然睡着了,过了十二点钟,来巡视的护士把我摇醒:
「快起来呀!你先生已经蒙召了!」
「啊?」
我先生的身体确实已经像石头一样冰冷,这一次是真的去世了。可是我看到他的脸时,却有说不出来满怀的感慨。至今我看过许多人死去的脸孔,可是却从来没看过像我先生这样子好像天使般光辉灿烂的面貌。
我相信神做事都是最美善的,先生确实是很荣耀的被蒙召去天国了,我的眼泪静静地流下来。
正确算起来,成为植物人的先生,居然活了五年又九个月之久,回顾以往,当年神有神迹将我先生从汉城带到日本来,有一阵子还让他恢复到可以用步行器走路,神在我先生身上所有的神迹,我能亲跟目睹的这是最后的了。
生病期间,我所背负十字架苦难的道路,是主耶稣基督与我一起挺身走过来的,籍此我得以与主成为一体,生活在与神丰富的交通中,进而更多明白十字架那奥秘的意义。
承蒙善邻基督教会的金城牧师以及许多会友、先生的亲戚朋友们为我先生举行了盛情而隆重的葬礼。
我在住院二年多来,一直照顾我们的医院关系者们致谢后,离开我们夫妇过左共同生活的那间病房,搬回孩子们在等我回家的公营住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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