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莉沙白·伊略 著
这个故事是发生在二十八年以前,当时轰动了全世界。
台湾有几家基督教的刊物,也陆续局部翻译过这个故事。只是那时候,基督教出版事业,尚未像今天那么发达,想要出版一本书很不容易。所以始终没有人将这本书翻译出来,好使中国基督徒能知道这事实的全貌。现在虽然是在二十八年之后,但这个见证是不受时间限制的。尤其是今天的青年基督徒,多半都不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我才把它节译出来。本书是讲到美国有五位青年宣教士,冒着生命的危险,到南美洲的厄瓜多尔国东部森林里向一些原始的奥卡人传福音,而被他们用长矛杀死。其中有一个宣教士的妻子,非但不怨恨杀她丈夫的仇敌,反继承她丈夫的遗志,进入奥卡人中间,和他们一起生活了两年,最后再有人继承她。终于把福音传开了,使许多的奥卡人都信了主。当我在译这本书的时候,我心里非常受感动。这些宣教士,原来是生活在美国最舒服的环境里的,却心甘情愿进入热带森林里面,和那些野蛮人住在一起,过着极原始的生活,若没有耶稣基督的爱,是没有人能够做得到的。
何晓东,主后一九八四年八月二十三日
于美国俄亥俄州辛辛那提城
一九五二年的二月某日下午两点零六分,有两个美国青年,乘船离开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以南的圣比佐码头。
一个名叫吉姆·伊略,年龄只有二十五岁,高高的个子,宽阔的胸脯,棕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珠。
经过了多年的祈祷,寻求上帝的带领,结果,他从上帝那里,有了一个负担,要去南美洲的厄瓜多尔。
他没有见过什么异象,也没有听到有什么特殊的声音,只是在他里面有一个强烈的负担,是从上帝那里来的。
和他一起去的那个青年人叫比提·传力民,他比吉姆要略略矮些,额头很高,头发颜色比较黑。他们两个在一起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彼此互相了解,拥有共同的负担。比提也有从上帝那里来的托负,要去南美州的厄瓜多尔。
按着比提目前的情况来说,他留在美国是很有前途的,他刚拿到哲学硕士学位,希望将来能在大学或圣经学校教书。
可是如今他把这一切全都抛弃了,要将自己一生的岁月,都用在那些森林中的土人身上。这在一般人看来,似乎是件非常荒谬的事情。
一两年前,这两个青年人,和一些南美洲回来的宣教士们谈起那边的情形。他们说,在那个国家里有很多的问题,如交通、教育和资源的开发等等。宣教士曾协助他们发展文化,使得原始森林中那些土人的生活、思想、文化和教育,能一步步地接近现代化的大城市。
可是进展的速度却很缓慢,福音工作在那些猎人头的贾法洛族印第安人土著中间,已经进行了二十五年,还有在安地士山区的奎查斯印第安人中,也有宣教士的脚踪。此外还有西北大河流域的卡雅巴士族,甚至于直到北方哥伦比亚国的边界地方,都有福音传到那里。
可是却剩下来一个部落,一向被白种人所忽略的,就是那些奥卡族的人。这些人没有被征服,孤立地在一个角落上,过着那原始石器时代的生活。
多少年来,曾有少数的奥卡人,从森林里出来,在附近一带的农场里做工,有的是被人俘掳的,也有的是因为逃避家族中彼此之间的仇杀,而跑出来的。宣教士们就从这些人的口中,知道些有关奥卡人的状况。
吉姆和比提听到这些故事,心里面很受感动,希望有一天,能去这些人中传扬耶稣基督的福音。
最早进入奥卡地区的,是一位天主教耶稣会的神父,名叫比佐·苏阿兹,他后来被土人用长矛杀死,这是公元一六六七年的事情。那些杀死他的印第安人,可能就是今天奥卡人的祖先。以后那二百年中,这些印第安人就和白人河水不犯井水,平平安安地互不干扰。可是到了后来,有些经营橡胶的商人,侵犯到这一个地区里面来了。由一八七五年起到一九二五年,五十年当中,他们冲入丛林里面,向这些奥卡土人施行劫掠、放火、**和奴役。使得这些奥卡人对白人恨之入骨。基督徒能够把他们过去的那些仇恨消除掉吗?这是吉姆和比提两个人,自小就孕存着的一个愿望。
吉姆出生在奥立岗州的波德兰市,他的父亲是苏格兰人,也是个虔诚的基督徒。每天早晨,在早餐之后,他就把他四个男孩子,召集在一起,读圣经给他们听。吉姆排行第三,在那个时候就开始接受耶稣成为他的救主。
当他进入中学的时候,就学使徒保罗的样式,不以福音为耻。每次进入教室里面,他的教科书中总是挟着一本圣经。他原是对建筑绘画最感兴趣的,老师往往将他的画展览出来给所有的同学看。可是他在班生工艺学校还没有毕业之前,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去当宣教士了。
到了他大学二年级的时候,他便很清楚地知道,上帝要他去拉丁美洲,把福音传给那些从来没有听见过的人。他不只是空口说,接着他便开始学习西班牙文,并且以希腊文为主修科目,将来好将新的圣经译成一些没有文字的语言。有一年夏天,他到美国印第安人的特区去传福音,他希望有一天,能像这样地,去对一些从未听见过福音的人讲道。他把他的福音工作,看作一团烈火一样。他需要圣灵成为他的油,使得他的这团火越烧越旺。
他也相信上帝将会指引他未来的道路,在大三的那一年,他参加了在伊利诺大学所举行的世界宣道大会,这次宣道大会,是专为那些对世界各地传福音有负担的青年学生所举行的。吉姆就求主,在这次大会之中,指示他们所该做的事情。结果当大会结束后,他就更加确定,主要他到南美洲森林里面,去向那些土著传福音。
到了一九五O年的夏天,这个带领就越来越显著了。他遇到了一个过去在厄瓜多尔的宣教士,告诉他那边的工场是如何地需要人,尤其是对那些奥卡族的人。
于是吉姆就用十天的时间,好好地祷告,想再确定一下,是不是上帝要他到那个地方去。对于这件事,他写信去询问父母的意见。他的父母和一些亲戚对他说,他在南美洲的工作,恐怕不会像在美国那么地有果效。因为那边的人,根本就不懂得圣经。他便回信给他们说:
"我可不能够留在家里,眼看着那里的人灭亡。美国有的是传道人、布道家和圣经学者,并不需要我。"
吉姆同时也祈求上帝赐给他一位同工,能和他一起去。他有一个大学同学,也是个很好的基督徒,名叫艾迪·麦古利,于是就考虑到他。可是艾迪在一九五一年的六月刚刚结婚,行动很不方便。吉姆就只好祷告,求主差派另外一个人。到了八月,他遇到老友比提·传力民,他刚刚拿到硕士学位,正在寻求上帝的引导。吉姆就写一封信去问问他的意思。结果他们两个人的领受完全相同,他就和比提在一九五二年坐船去南美洲。
比提是一九二八年出生于华盛顿州的西雅图,在他十三岁的那年,他听见一位瞎眼的布道家作见证,而接受耶稣做救主。从此以后,他就像以诺一样地与主同行,在他同班同学当中,摆出美好的见证。他的篮球和高尔夫球都打得很不错,于是他所属的那个篮球队和高尔夫球协会,都请他来当他们的牧师。
一九四六年的秋天,他进入华盛顿大学哲学系。他是个颇有判断力的人,读哲学可以使他确定他自己的人生观,和对整个世界的看法。他一面做事,一面读书,十分用功,同时又担任大学基督徒团契的主席。虽然他那么繁忙,但是却从来没有忽略读经和祷告。到了一九五二年,便拿到了硕土学位。这时候,他便和吉姆通信,对自己未来的前途,下了一个决定。他对吉姆说,他相信上帝呼召他去厄瓜多尔。他又写信给他的未婚妻奥丽芙说:"上帝的呼召也就是神的带领,我必须要顺服。"
他和奥丽芙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从小在一起长大。他们每逢星期天,就一起去礼拜堂。当他接受上帝呼召,要去厄瓜多尔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将有一段时期先要过单身的生活。可是为了主,他不把自己的家庭幸福看为最重要。
经过了十八天的航程,吉姆和比提终于到达厄瓜多尔的大城古亚基尔,是在古亚河的上游。这两个青年人便从船上下来,走在人山人海的街道上。街边商店橱窗里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商品,有毛线、打字机、锅和车胎,还有从贾法洛印第安人那边来的假造萎缩的人头。人行道上铺满了可可豆,放在太阳底下晒,看起来就好像一条灰红色的毯子。生意人都穿着笔挺白色的上装,头上戴着巴拿马的草帽。最新式的凯德勒汽车,和那些驴子排在一起,形成贫富悬殊的对比。
古亚基尔有三十万人口,是全国最大最现代化的城市,有宽广的街道和高楼大厦。街上车水马龙,各种人物都有。古亚基尔也是全世界最大的一个香蕉市,从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这里每年所出口的咖啡,有三百万袋,可可有七千万磅,还有三亿磅的米。所以这个城市,也是个贸易中心。
比提和吉姆第一个晚上,是住在一家三等的旅馆里,设备当然是最简陋的,闷热、蚊子又多。街上传来驴叫的声音,加上那些酒吧里面拉丁美洲热舞狂烈的音乐,吵得他们一晚上都睡不好觉。第二天,他们就搭飞机去基多。越过了西安地士山脉,在首都的机场降落。
基多是在海拔九千三百尺的高原上,从这里就可以见到那旧世界的一面了,泥砖的房屋,泥巴糊成的高墙,圆石铺成的路面,和那华丽的天主教堂。他们将要在这里住上半年,学习西班牙文,这乃是厄瓜多尔的国语。
他们的老师是一位厄瓜多尔小姐。住的地方,是一个拥有五个孩子的厄瓜多尔医生家里。这是一个很合适训练语言的环境,因为那些人不懂得英文,逼得你非讲西班牙文不可。那些孩子也很可爱,往往毫不留情地指出他们语言上的错误。
"吉姆先生,"那个名叫莫桂丁的小孩子问他,他的年龄只有六岁,明亮的眼睛非常讨人喜欢。"为什么你的脸老是那么地红?"
吉姆反问他:
"为什么你的脸老是那么地棕色呢?"
语言实在是最难过的一关,可是又非过不可。
在这六个月的时间,两个人便用功地学习,他们迫切地希望,能够快一点进入奥卡人中间,将福音传给他们,使他们也能够聚集在一起,敬拜天上的上帝。
他们从这个西班牙语言的家庭里,也获得很多说话上的进步。每天他们都是读西班牙文的圣经,渐渐地他们感觉到,西班牙文比较容易将一些主要的辞句,记忆在头脑里面。他们也学到一些礼节:如何应付某些环境;什么话在某种情况下不应该说;如何和当地的人和睦相处。
他们要先把西班牙文学好,然后才能去学其他各民族的方言。语言的关口不只是一道,以后还有很多道!
最后那一天终于到了,吉姆和比提两人要离开基多。这次他们的交通工具,不再是轮船和飞机,而是一辆由破旧的美国卡车所改装的巴士。他们两个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挤到上面去,找到位子坐下。这些座位只不过是一块十寸宽的木板,前后仅仅够容纳两条腿。旁边还有个窗子,可以看得见外面的一些景色,位子中间有条小小的走廊。于是他们就轮流更换座位,因为坐在靠走廊的那个座位上,可以伸展一下自己的腿。
出了城,巴士便开始爬上山路,一阵凉风从前面窗子穿流进来。沿路偶尔看见一个印第安人,披着一件红色羊毛的防水衣,骑在马背上。有一个女人,穿着一件沉重的羊毛衣,她的孩子穿得和她一样,被她背在背上。她右手上拿着一卷绒线,左手将那些绒线绕在纺缍上。
到了一万二千尺的高山上,他们就可以看到那些在高原的奎查斯印第安人所居住的草房。这些人饲养牛羊、种植马铃薯和一些谷物。再过去,就是那个称为"东方之门"的安巴杜城,这个城市在一九四九年,曾遭遇过一次很大的地震。巴士到了这里就停下来。车一停下就立刻被一群妇女所包围。她们手上拿着一盘一盘的炒猪肉、肉饼;一杯杯的果汁,和用陶瓷碟子陈装的菠罗片,向乘客们叫卖。
然后巴士再继续往前走,两边都是顶上积雪的山峰。车子经过几次急转弯,便从斜坡上下去。路的两旁又出现了绿油油的植物和紫色的果树。车子到了一条窄路上,右边是悬崖,左边是一排高高的岩石。一直到了黄昏的时候,巴士才到达一个平原上的一条河边,这里就是亚马森盆地,这个盆地从东一直伸展到三千英里。世界第三大河亚马森河,就发源于这个地方,向东流到大西洋。
经过了一两个小镇,他们就到达雪尔米拉城。这个城市过去曾是美国壳牌汽油公司,在厄瓜多尔开采石油的总部。现在只剩下几幢破旧的木头房子和旅馆。在路的那一头还有一个仓库。另外还有一个陆军基地,和一所圣经学校。城的南边,是"航空布道协会"在厄瓜多尔的总部。吉姆和比提找到那位过去经常和他们通信的宣教士狄马叙博士。他就带他们两个人,从这里坐小飞机朝北,飞越一大片绿油油的丛林,顺着安素克河,去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桑底亚。那里有一个布道所,是专门向奎查斯印第安人布道的。这个布道所过去是狄马叙博士所负责的,可是因为他的太太身体欠佳,他只好暂时停下这个工作,现在他们考虑要把工作再恢复起来。这时候桑底亚还没有一个小型的飞机场,所以他们三个人只好先飞到附近的一个布道所,然后从那里步行,穿过森林。他们由黄昏时开始出发,路程差不多三个小时。这条路很不好走,要顶着西晒的夕阳,草地又滑润,还要经过很深的泥泞,看起来似乎要走好几个月,方能够到达桑底亚。这是一个美丽的**林,树枝都是生在顶端。到处长满了美丽彩色的果子,挂在绿叶丛中。树干上也爬满了各种颜色的木茵,有点像贝壳。当一轮明月,出现在林梢上的时候,桑底亚就在前面了。
马上就有一小群的印第安人,将他们团团地包围住。其中有两个人,他们记得,在狄马叙博士寄来的照片上,曾看过的。比提第一个反应就是他能够爱这些人,孩子们都羞答答地对着他们发笑。年纪较大一点的男孩,也诚恳地朝着他们看。他们听见狄马叙博士用奎查斯语言和这些人交谈。他们想,这种古古怪怪的语言,能学得会吗?吉姆想到,他在一九五O年所决定要来的地方,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愉快。
他们进入过去狄马叙博士所住的那幢小小的茅草屋。墙是用竹片编成的,地板是木板钉成的,一来可以通风,二来可以防潮和昆虫的入侵。
比提将屋内打量了一番,感觉还很舒服,他相信将来奥丽芙也会适应这里的环境。他们把房子清理一下,洗去脚上的烂泥。当天晚上,他们的晚餐是米汤、芭蕉、米饭和咖啡。因为这里没有飞机场,外面很难补给得到,只好有什么就吃什么了。但是他们仍然存着感恩的心就寝。
吉姆和比提两个人在桑底亚,一开始工作就做得很纯熟。他们进入奎查斯人中间,将上帝的话传给他们。只要他们能够赢得那些土人对他们的信任和爱戴,就不难开启他们的心灵,使他们接受耶稣基督的救恩。
吉姆和比提也知道,他们此刻在奎查斯人中间工作,只不过是一种初步的训练,以备日后进到奥卡人中去传福音。这些奎查斯人平时谋生的方法很简单,只是狩猎、畜牧,或偶而去邻近的农场里做工。由于环境卫生不良,他们中间有很多人都患有各样的疾病,肠子里面生有寄生虫。他们是一群已经开化了的民族,温柔和顺,不像南部的那些猎人头的贾法洛人,和东北部的奥卡人那么地野蛮。他们的生活很困苦,缺乏医药和教育,所以死亡率很高。
每天晚上,这三个人就坐在这幢小小的茅屋里,将他们的工作和生活的经历,都写在日记本上。飞蛾和苍蝇围着油灯飞舞,甲虫有时候会爬到他们的脸上。
"为什么白人那么喜欢低头呢?"有一个土人用奎查斯话问狄马叙博士。
"这两位先生,一天到晚看着那几张纸,在上面写字。"比提听到狄马叙博士翻译给他听之后,便忍不住地笑起来。
吉姆的未婚妻白蒂(即本书的作者伊丽莎白·伊略),也是一名宣教士,现在正在厄瓜多尔西部的森林里面,吉姆经常和她保持联络。当他到达桑底亚之后,他写信给白蒂说:"我们每天早晨六点钟起床,狄马叙博士就燃起他的煤气炉开始烧水,用来刮胡子。有一个木箱子,我们用来当作水槽,把水流到房子周围的沟里去。早餐,我们通常只是一碗煮熟了的香蕉或玉米,一根新鲜的香蕉和一杯咖啡。七点一刻,我们就用无线电和这一带地区里其他的布道所联络。吃饭的时候,我们用西班牙语交谈。早餐后,我们又一起读西班牙文的但以理书,然后就做早课。
我们早上的时间都是用来看狄马叙博士做那些医疗的工作、读书,和制造一些小小的器具,来改善我们的生活。有时候去看看那些正在开辟飞机场的工人有没有偷懒。今天,因为林子里出现了一大批野猪,很多人都跑去打猎,所以只有十二个人在工作。
我们的房子现在已经布置得很不错了。一个大窗子,可以一瞻室外美丽的风景。从我们的寝室到客厅的那道门上,我们也挂了一条幔子。客厅里面有两条地毡,和两张铝制的椅子,看起来已够现代化了。有一个印第安人叫维南西欧,每天跑来替我们打扫屋子,清除那些泥灰和死蟑螂-
老维南西欧,也是个奎查斯人,他是狄马叙博士最得力的帮手。他穿的衣服——衬衫和长裤——和一般白人没有什么两样。他的父母,很早就脱离了奎查斯的风俗习惯,而归化了白人。但是他不喜欢穿鞋子,因为经常要踩在深达膝盖的泥泞路,穿着鞋子对他来说,是最愚蠢的事。
他走在森林中的时候,手上一直握着一把大刀,左右挥甩,砍着那些挡路的乱枝。如果他走到一个滑坡上,他就拿刀来挖成阶层,使自己不致于会跌下去。他的妻子苏姗娜,蹒跚地跟在他的后面,手上抱着孩子,还提着一篮子的锅、鸡、毛毯和芭蕉。她身上也背着一把大刀,是用来挖掘树薯、修手指甲和清除她家门前的野藤用的。
这种南美土人所用的大刀,是他们最有效的工具,可以用来锄地、铲土,当斧头用,和当剪刀用。吉姆和比提也认为这种大刀,在森林里面,是不可少的。为什么在美国就不使用这种大刀呢?
维南西欧,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编织小篮子,用来放鸡蛋。他也制造一些捕兽器、捕鱼的网子、羊毛装饰晶,还有驴皮鼓。他的妻子做的都是些粗重工作,如清除林里的一些杂草、挑水和木柴、在河边石头上洗衣服等等。维南西欧所睡的那张床很简单,只是几条竹片,架在几根杆子上面。至于坐椅,那只是一块五六寸高的木头,放在火炉的旁边。他的食具只是一个汤碟和一根汤匙,喝水是使用一个土制的碗。维南西欧和他部落里的人日常的主要食物,是一种叫做"齐差"的食物,这是由树薯所制成的。树薯是一种浆状的根,由土里挖出来,用刀削去上面的皮,放在陶器里面蒸熟。然后妇女们便用杵将它捣烂,但是粗糙不堪,于是他们便放在口里面细细地咀嚼,再吐在一个盘子里,使它发酵。最后才把它装在瓶子里。过了一两天,甚至于一个星期,就变成了他们日常主要的食品"齐差"。这种"齐差"是奎查斯人的主食,他们用鱼和野兽的肉来佐食。有时候也拿一个小小的果子和鸡蛋,当作菜肴。
吉姆和比提渐渐地融入那些人的生活里。有一天晚上,他们三个人和一群小学生,正坐在房里聊天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博士!博士!你在家里吗?"
"在!在!请进来吧。"
"我的嫂嫂快要死了!"
奎查斯人的观念是,凡是一个人有了疾病,不论是重是轻,都是"快要死的",只有健康的人才算是活的。"你的嫂嫂怎么样了?"
"他快要生产了,你能来吗?"
宣教士平时很少被请去做接生的工作,狄马叙博士,他只是个哲学博士,并不是医学博士,虽然他也曾学习过同种疗法医学,但是他知道那个女人已经先后失去了五个孩子。于是他便毫不犹豫地拿了些简单的器具,和比提一起到河那边去。维南西欧在前面带路,他们经过了一段泥泞的小路,前面就是塔拉克河,河面有五十尺宽,他们涉水到达彼岸,看见那幢小房子。这是一幢长方形的建筑,是由竹片和棕榈树叶所造成的,编织得相当精细。
他们由前门进去,最前面的一块地方被圈出来,是用来养猪和养鸡的。他们看见屋里燃着一小堆的火,烟雾充满了整个屋子。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要将棕榈叶子的屋顶熏黑,好抵制那些昆虫。
屋子的一角,坐着一个男人,正在那里编织渔网,另外一个男人正拉奏着一架自制的小提琴。那个女人躺在竹床上,身上盖着一条毯子,接生婆坐在她的旁边。渐渐地,屋里的那堆火熄灭了,变得一片乌黑,全家人便上床睡觉。他们也给比提和狄马叙博士每人一张床,两个人便躺下来。那个女人还没有一点生产的征兆,只是不住地呻吟。他们的鞋子和裤子仍然是湿的,感到有点寒冷。
没多久,那个女人疼痛一次比一次加剧,最后孩子终于平平安安地出生了。接生婆说了一句话,所有的人都从床上起来,走到幔子前面,朝着里面窥看。狄马叙博士在一边协助,接生婆取了一小锅的水,撒在婴孩的身上,将他冲洗干净,用一块旧的干布包起来。狄马叙博士就祷告,将这孩子交在主的手里。
日子久了,吉姆和比提,慢慢地熟悉了这里的语言,他们手上时时刻刻都带着一本黑色的小本子,和一枝铅笔。因为奎查斯人没有文字,他们只能把所听见的,都用罗马字拼音记录下来,再找出它的意思,记在头脑里面。
这个工作是相当的艰难,既没有文字,也没有字典,有很多的意思,要你自己去找、去猜测。就如:"土克鲁克,土克鲁克。"它的意思是"很快地耗尽",另外还有一个意思,就是"吞饮"。
虽然如此,他们两人在这方面的进步仍然很快,没有多久就可以和那些土人交谈了。
"你的奎查斯话讲得比我们都好。"有一个年青的奎查斯人,名叫瓦卡查,对他们说:"我们谈话,你们都肯留心听,有些人他们根本就不肯听。"
狄马叙博士看见他们两人已经步入轨道,就离开他们返家。在他走之前,他简简单单教了他们一些照顾那些病患的方法。他们可以藉着祷告和医药的书籍,来进行这样的工作。凡是有人来求医,必须要去帮助他们。
现在要讲到另外一个青年人,就是最初吉姆曾考虑,要邀他一起去南美洲的艾迪·麦古利。他们过去在大学同学的时候,就盼望有一天,二人能在宣道事业上一起同工。
然后艾迪结婚了,吉姆就改邀比提和他一起去南美洲。没有想到,在一九五二年的十二月,艾迪竟带着他的妻子玛丽璐,还有他们那刚出世不久的男孩史帝夫,一起来到基多,他们夫妇打算在基多待一些时候,学习西班文,然后将来桑底亚,加入吉姆和比提的行列。
到了一九五三年的六月,艾迪一家人便离开了基多,很快地来到吉姆和比提中间,他们和吉姆、比提,在一起同工了十二天。看见小孩子们在学校里面上课,土人们排着长龙,在等候医药的帮助。他们也去访问一些印第安人的家庭,看见巫医在那里高声吟唱,和那些家属为死去的亲人绝望地痛哭,就向上帝发出感谢赞美,因为神把他们带到这个地方来,为的是要帮助这些可怜的人们,艾迪就向上帝祷告,求神使用他们,来带领这些土人归主。
有一次,他站在一个十八岁男孩的旁边,眼看着他口吐鲜血,直到死亡,就想到保罗在帖撒罗尼迦前书四章上说:"……恐怕你们忧伤,像那些没有指望的人一样。"
那天晚上,他祷告,求上帝怜悯这些印第安人,让他有一天能够使用他们的语言,来将救恩之道传述给他们听。
艾迪·麦古利出生在威士康辛州的米华基市,是位长子,他的父亲是一名面包师。且兼做传道的工作,经常去美国各地讲道。一九四五年的秋天,艾迪进入惠登大学,那时候他没有打算要去国外传道,他选择企业和经济,做为他的主修科目。
艾迪有健美的体格,身高六尺二寸,重一百九十磅,是该校足球队的一名健将。他还是一名优秀的话剧演员,又是个演说家。一九四九年,他参加旧金山全美演说比赛,得到第一名,参加这次演说比赛的,共有一万名青年学生。
然后他又转学到马贵地大学改读法律,第二个学年,他晚上在一家旅馆的服务台工作。这工作很空闲,使他能有机会多阅读点书,他读的是圣经。每天晚上,他都被圣经上的话语抓住。有一天晚上,他读到尼希米记,一口气将它读完,而且读了又读。有一个人,他丢开了他自己的职业,跑去做另外一份工作,这个工作是没有别人可以胜任的。因为,他要使那些剩余下来的以色列百姓,回到耶路撒冷,往他们的上帝那里去。虽然经过了许多的艰难困苦,可是他终于成功了。当他读完了这个故事之后,心里面大大地受感动。这是上帝对他的呼召,他躲不开。上帝正在对他讲话,在走回家的路途中,他下定了决心,要为主付上自己一切的力量。也许上帝要差派他去某些地方,那里的人还没有认识耶稣基督,于是他就写了一封信给吉姆,将他的感动告诉了他,并请他为他祷告。
第三年,学校注册的那天,艾迪到学校里去,对注册处的人说,他不预备回来了。完了之后,他又去见几位教授,把自己的决定对他们说。有的很舍不得他离开,有的则冷冷地对他说一声:"再见!祝你前途顺利!"
离开学校之后,艾迪就和吉姆一起同工。一九五一年,两个人在伊利诺州的杰士特城,举办一次帐篷布道会,同时他们也在电台上作福音广播。
在他没有去杰士特城之前,他被请去密西根州彭地克城某个教会的青年人聚餐会当讲员。在那里,他认识了一位有一头美丽黑发的女子,名叫玛丽璐,她是那个教会的司琴。后来在杰士特的时候,艾迪就开始和她通信,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便如燎原之火,越烧越旺。到了四月,两个人便订婚了。再过两个月,他们便在玛丽璐所事奉的那个教会举行婚礼。
后来艾迪有去国外开荒布道的负担,他就去洛杉矶的"传道人医药技术学校"就读。他在那里有一年时间,专门研究如何治疗那些热带地方种种的疾病。他研究这些东西,不只是为了那些当地的土著,也是为了自己一家人的健康。到了一九五二年的十二月十日,他们便带着那八个月大的孩子史帝夫,一起坐船去厄瓜多尔,这是上帝指示他们所要去的地方。
吉姆和比提一听到艾迪一家人要来,便忙着安排他们居住的地方,替他们建造了一幢房子,可是当艾迪一家人还在基多的时候,他们夫妇两人得到从雪尔米拉那边来的消息说,桑底亚正发生大洪水,所有布道所的房子,全部都被洪水冲毁了。由于一次暴雨,河水泛滥,淹没了沿岸一带的地方。吉姆和比提曾削制了五百块木板(平均每块木板,要花费一个人一天的努力)这些木板将用来建造一所新的房子、一间诊所和一间学校的厨房,就在那一夜之间,都被水冲得不知去向。可是大多数私人的东西,还保留着,只是吉姆和比提的那些无价之宝一一几本奎查斯语言的生字笔记一一被冲得满地都是,而且一页一页污染着泥浆。最令他们痛心的就是,那刚刚开创好的飞机场跑道,有三百三十英尺长的地方都被洪水冲毁了!
于是艾迪就决定把玛丽璐和孩子暂时留在基多,自己一个人先去桑底亚,协助吉姆和比提两个人重整家园。经过他们三个人不断地刻苦努力,没有多久,他们把房子重新建造起来,于是艾迪就返回基多,将他的家人迁来桑底亚。
一九五三年的九月,艾迪一家人终于在桑底亚安顿下来了。他们忙着看望病人,学习当地的语言。要适应这边的环境,也真不容易,尤其是一对生长在物质环境享受最高的美国夫妇,要他们来过一种原始人的生活,心里很难能够喜乐得起来,而且也很难去爱这些不懂得如何感谢的印第安人。
一个宣教士的生活,就是要不断地去学习适应环境。从一个文化程度最高的国家,进入一个连文字都没有的野蛮民族中间;由高楼大厦的城市,进入丛林茅屋里面。
要不是有耶稣基督的爱,在他们这些人的心中,天下会有那么愚蠢的人吗?
"飞机来啦!"那些印第安人跑来向吉姆、比提和艾迪三个人报告。那架属于"航空布道协会"的黄色小飞机,正徐徐地在他们那新开辟的飞机场上空盘旋,准备要降落,宣教士们此刻正忙着工作,替小孩子们医治小脓疱疹、分配药物、教圣经班,和锯木板盖房子。一听到有飞机来了,马上就把工作放下,赶来飞机场,清除跑道,将狗和鸡都赶逐到安全的地方去,然后飞机便被导航至跑道上面。当螺旋桨停止转动之后,机身的门被打开,有一个被太阳晒得黑黑的,有沙色头发和蓝色眼珠的男人,满面笑容,由里面走出来。他的名字叫拿地·商脱,只要他一到,当地宣教士们的生活就可改善。拿地掏出几张送货单子,这是他的妻子马琪在他出发之前替他拟定好的,他拿在手上说:"让我看看--一袋子面粉,五十加仑的柴油、肉、蔬菜、两把扫帚,还有一些邮件,你们的盘尼西林是放在那个邮包里面。你好吗,艾迪?"
于是艾迪便和他在飞机旁边聊起天来,那些印第安人则围着他们看,突然,拿地手上的那只闹表发出刺耳的声音,告诉他时间已到,他必须在太阳下山之前赶回家去。如果他还有其他布道所要去的话,现在就该动身了。
他把那些货物从机舱里搬下来,之后,再和单子对照一下,然后又将空的柴油桶抬上飞机。最后便爬上飞机的驾驶座,绑上安全带,向周围的人挥挥手,说声再见,就把飞机飞上天空,回雪尔米拉去,要一个星期以后才再来这里。
"拿地这人真是空前绝后的。"艾迪对玛丽璐说,他俩一路走回他们的房子。
拿地来了,使得这个孤立的布道所里的宣教士们,可以过像样一点的生活。以前这边的宣教士们,几乎是完全与外面的世界隔绝。他们没有外面来的援助,即使有人送东西来,也得走上三个小时泥泞的羊肠小道,所能携带的东西,也非常有限。如今飞机场开辟好了,由雪尔米拉到这里,只要二十分钟的时间。
他们的房屋也改善了,原来是竹片所编成的,现在都改用木板。飞机运来各种新式建筑的机器和材料,他们也不再用茅草做屋顶,而改用铝板,有了柴油发电机,他们可以有电灯,晚上大发光明,甚至于还可以有电冰箱来储藏食物。他们不再过那原始人的生活,工作效率也就逐渐地增加了。
拿地和他的妻子马琪,在一九四八年的九月,就来到厄瓜多尔东部的森林地带。他们刚来的时候,连雪尔米拉都很荒凉。他们在帐棚里居住了好几个星期,然后才动手盖了一幢木架房屋。拿地是在"航空布道协会"里当飞机驾驶员,这是一个国际性的布道机构,最初是由两名退修的海军飞机驾驶员所创办的。这个布道协会的工作,是专门负责载送那些宣教士,到森林里各个独立的布道所,并且运输物质来供应他们。所以拿地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飞来飞去。马琪则留在雪尔米拉,招待外来的宣教士和客人。她一天到晚忙个不休,不知道今天做两个人的饭食呢?还是十二个人的饭食?因为经常会有不速之客。他们夫唱妇随,彼此之间合作得很好。
拿地不只是个优秀的飞行员,也是个聪明的设计家和发明家。过去他的那架飞机里,都是用软软的沙发座位。后来他发现,这些座位每一个都重八磅。于是他就改用硬一点的座椅,每一个才重一磅,就可以节省七磅来多装载些货物。他还发明了一种交替的飞机燃料系统。他的哥哥也是个飞行员,对他的帮助很大。政府准许"航空布道协会"的飞机,飞行在丛林之中,也是因为飞机里拥有拿地所发明的这种飞机燃料系统的缘故。
另外他还有一个了不起的发明,就是使用一条一千五百尺长的绳子,绑着一个很大帆布袋子,飞到布道所的上空,靠着离心力,将那帆布袋垂在地面上。帆布袋里有邮件、药品,和一些小包裹,都是些比较重要的东西。地面上的人就可以将帆布袋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放了些信件和其他的东西在里头,让拿地将它收回去。这样子一来,飞机可以不必为这一点点的小东西而停在机场上。二来,有些没有飞机场的新布道所,也可以收到他们送来的邮件,和一些重要的东西。有的时候,拿地还可以拿一条长的电话线,将电话放在帆布袋里,垂到地面上,和地面上的人通话。
马琪的任务是使用无线电话,和飞机上的人联络。知道飞机的位置,然后报告他们雪尔米拉当地的气候。她也不断地和各个地方的布道所通话,因为每一个布道所都有他们的无线电话。每天早晨七点钟,是他们互相联络的时间。若有些地区有人患急病,他们就马上派飞机去,将那些病人载来,送到雪尔米拉医院里去医治,那些地区缺乏什么,他们就马上派人送去。所以马琪要时时刻刻守在无线电收发器的旁边,配搭拿地在空中的工作。
空中飞行是件相当危险的事情,可是拿地相信上帝与他同在,每次当他起飞的时候,他就把自己的性命,交在主的手里。拿地不只是从事飞行运输的工作,他的西班牙文也日有进步,经常主领街头布道、教主日学、阅读班、和做个人谈道。所以他既是个优秀的飞行员,也是个优秀的宣教士。他把自己的家,也布置得好好的。在房子旁边,他造了一个水泥的贮水糟,贮积从屋顶上流下来的雨水。
他又在洗衣机上安置一个计时铃,当马琪在忙着无线电通讯的时候,可以及时赶来取出洗干净的衣服。他把汽油炉放在靠墙的地方,使得房间里可以暖和,因为山地里有时候会很冷。他也制造了一个热水烘干器,来保持所有的东西干燥。
像艾迪、比提和吉姆一样,拿地也是出生于一个基督徒的家庭。当他还是小孩的时候,他就从新约圣经里受到了感动,而接受耶稣做他的救主。他是在一九二三年,出生于费城。他的家教很严格,看电影、跳舞和赌博都是不准许的。但是正当的娱乐却不在此限,如钓鱼、滑雪和郊游等等。他喜欢制作滑翔机、船,和火车头的模型。他的大姐拉结,对他就像慈母一般,时常将一些在非洲、日本、印度,和南美洲的宣教士故事读给他听。这些故事很吸引他,有一次他说:"我并不盼望自己能成为一名布道家,但是我却盼望有一天,能向一些从来没有听过耶稣的人传道。"他的大哥山姆,在拿地七岁大的时候,曾带他坐飞机在天上飞行,从那时候起,他对飞行就特别感兴趣。
十三岁那年,他腿上患了严重的骨髓炎,养病的时候,他便有机会安静地思想一下,是不是上帝要他将来成为一名宣教士呢?
高三的时候,拿地白天在一家容接行里做工,晚上读书,几个月之后就完成了他的高中学业。他在一个小型飞机场里找到一份工作。他就学习如何驾驶小飞机,过了半年,就能够飞行了。他又在一个航空机械检查站工作,拿到一张航空机械师的执照。下一步他就投入空军当飞行员,那时候他可以驾驶四十匹马力的轻军用飞机,在空中飞行差不多八个小时。可是他昼夜盼望能有机会驾驶那巨型的军用飞机。然而天有不测风云,那天晚上,在他还没有向上方报告他初次飞行的结果之前,他腿上的旧病复发,使他那从小孩子时代就已经孕存了的美梦和野心,都化为泡影。
这件事情,给了他相当大的打击,使得他灰心丧胆,变得神智麻木,对任何事情都不再感到兴趣了。
他出院之后,美国空军就请他当保养部的主任。这工作很轻松,他就利用这些时间来读圣经,这是他过去所忽略的。过了一年,他被调到底特律去学使用一种将要被普遍采用的新式飞机引擎。
在一个除夕晚上的聚会,他深深地感觉到,主要他去当宣教士。他以为从此以后,他将要和飞行事业告别了。没有想到,他在神学院里读了两年之后,就听说有个"航空布道协会"。后来他在加州西拉斯"十四空军队"服务的时候,认识了两个退休的海军飞机驾驶员,他们就是"航空布道协会"的创办人。
当他还在服兵役的时候,他遇到了后来成为他妻子的马琪·法利斯。那时候马琪刚刚通过全国考试,在加州当实习护士,她是毕业于洛杉矶的加州大学。拿地对于她的印象是,她是一个最不自私的女孩子,对那些丧失了的灵魂颇有负担。她也是个最温柔的女孩子,有心准备要为主去做那收割庄稼的工作。
拿地从空军退役之后,就求问上帝,下一步该怎样做,突然他就想到那个"航空布道协会。早在一九四六年七月,他曾被派到墨西哥去修理一架失事落在森林里的飞机。现在"航空布道协会"也是在热带丛林里工作,需要像他这样的人才。他在洛杉矶和马琪度过那最快活的十天,然后就去"航空布道协会"报到。他受完训之后,厄瓜多尔丛林里,正需要一名飞机驾驶员。在他没有去之前,他买了一枚订婚戒子、一辆福特汽车,和马琪两个人一起开了将近一千里的路程,去纽约州的长岛他哥哥山姆的家里。就在那个地方,两个便举行了婚礼。度过四天的蜜月之后,他们二人又返回加州。拿地便先去厄瓜多尔,马琪则暂时还留在加州当护士。
九月八日,拿地和另外一名"航空布道协会"的飞行员,乘飞机飞往厄瓜多尔,马琪也在那一个月,搭民营航空公司的飞机去厄瓜多尔和他丈夫欢聚在一起。
他们俩住在雪尔米拉,住的是一幢农家的房子,相当宽大,还有走廊。日子过得很快,他们又加盖了一层,变成两层楼房,里面有十间寝室,可以用来招待外来的宾客。
有一间无线电的通讯室,是马琪昼夜工作的地方。
另外有一名驾驶员叫詹尼基南,前来协助拿地,拿地为他盖了一幢房子,又盖了一幢可以容纳两架飞机的机棚。他还在河那边,装置了一个小型水力发电机,供应他们所需要的用电。这附近一带丛林里的布道所,完全依靠他们来供应一切。拿地和马琪又祷告求问主,如何能更进一步地推行丛林里的布道工作。
拿地也有这个负担,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些离开雪尔米拉有六十航空英里的奥卡族印第安人。他盼望他的飞行工作,能够帮助,将福音传给这些人。他曾驾驶着飞机,高旋在奥卡人领域的上空,只看到一两幢被废弃了的房子,却看不见一个人,不知道那些人究竟上那里去了。
一九五四年七月的某一天,拿地驾驶着飞机,降落在菲南洪河附近。他一下飞机,就遇到一个人跑来,告诉他,奥卡土人又在杀人了。然后又有两个生还的奎查斯人也逃到了飞机场。有一个女人,被人用担架抬来,她的腋下被长矛刺伤。当那长矛刺过来的时候,被她一手抓得紧紧,才保全了她的这条性命。这个女人已有六至七个月的身孕。有个男人,胸部也被刺了一矛,血流如注。拿地就把这两个人送到雪尔米拉去就医。
他和马琪请一个人当翻译,和这两个受伤的奎查斯男女谈话,并读圣经给他们听。他们从来没有看过圣经,也不认识耶稣,他们要求拿地开飞机过去,杀死一两个奥卡人来替他们报仇。拿地就透过翻译,对他们说,宣教士的工作不是来拿人的性命,而是藉着主耶稣基督,来拯救人的生命。
这件事情发生过后,拿地更感觉到,需要把福音传到奥卡人中间。不但是奥卡人,还有其他很多的部落,都没有听过福音,这对宣教士是个莫大的挑战。
在马古麻住着一对青年宣教士夫妇,罗杰·尤德林,和他的妻子芭芭拉,还有他们两个孩子白赛和裘利。
马古麻是在厄瓜多尔的南方丛林里,这一带的居民,都是贾法洛印第安人。他们因猎取人头著名于全世界,而且家属与家属之间,往往仇恨很深。他们所居住的地区,约有七千方英里,完全不受白种人的统治,虽然他们的领域在白种人的疆土范围里,已经有四百年了。
罗杰的个子很高,但是却很瘦,有一头黑发。一九二四年一月二十一日,出生于蒙大纳州的苏马答拉镇。他在家中排行第七。他的家人也都是信耶稣的,从小他就在母亲属灵的教导下成长。他善于弹奏钢琴,希望将来能成为一名钢琴家。可是在他九岁那年,不幸患了小儿麻痹症,他要成为音乐家的美梦破碎了,在未来的岁月,他的行动也将像个老人一样。
可是他并不灰心,在读高中的时候,他努力要克服自己的残缺,就去打篮球。高中毕业之后,他进入蒙大纳州立学院,并且拿到三个奖学金,他的志愿是想当一名农科教师。到了一九四三年的十月,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他投笔从戎,被编在空降部队里。那时候他的部队驻扎在英国,他成为随军牧师的得力助手。在英国的那段日子,罗杰的信心一天比一天增强。
一九四四年,联军的降落伞部队,在莱茵河一带降落,伤亡很重,但是罗杰蒙上帝的保守,仍然活着。从那时起,他就把他自己完完全全地奉献给上帝。一九四五年八月,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他从柏林写信给他的母亲说,他清楚上帝的呼召,要他去当宣教士。
罗杰在一九四六年一月,返回蒙大纳州。那年冬天,他已经确确实实地知道,上帝要他去当宣教士了。
他进入密尼苏打州的西北神学院,就在那里遇见了他现在的妻子芭芭拉·奥顿。芭芭拉是个文静,颇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她读的是基督教教育,将来也想要当宣教士。她的故乡是在密西根州的兰馨市,全家都是浸信会的信徒。她童年的时候,常常听一些从国外回来的宣教士,在她的礼拜堂里报告他们在国外的工作。她感觉到,主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对她说话了,让她知道,她以后应该怎么做。
一九五O年的九月,芭芭拉和罗杰在西北神学院相遇,他们都选了"传道医药学"这门课,两人就成了同班同学。
整整一个冬天,他们学习如何接生、打针和配药。两人便在一九五一年的复活节那天订婚,同年九月就结婚了。然后他们就加入"福音宣教士联会",这是个没有宗派背景的宣道机构。先要在康萨斯城受训半年。他们在那里学习西班牙文,和如何解决外地布道所许多实际上的问题。并且还到各教会去实习,主领主日的聚会,和在贫民窟的小孩子们中间工作。
到了一九五三年的一月,他们就带着那出生才六个月的女孩白赛,到厄瓜多尔。在雪尔米拉,他们学了几个月的西班牙文,然后全家便迁到马古麻这个地方。
马古麻的布道所,是一对宣教士夫妇一一法兰克和玛丽所开办的。他们早在八年前,就由爱阿华州来到这里。
罗杰和芭芭拉一来到马古麻,第一步就是要学习贾法洛人的语言,将来好教他们如何用他们自己的文字来读书和写字。虽然他到这地方来,是要向当地的人,宣扬主耶稣的救恩,但是他还要想办法,和他们打成一片,来赢得他们对他的信任。多年来,这些贾法洛人中间不断地发生纷乱,他们住房的屋顶,因着热带豪雨不断地冲刷,经常会漏水。罗杰过去曾当过木匠,所以就出去替土人们修理屋顶。由于他不断地进入贾法洛人中间,他也熟悉这个民族的一些特性。他们是一个凶焊的民族,动不动就会互相仇视,彼此残杀。但是他们也有他们的幽默感。据以往的宣教士说,他们很容易发笑,一点点小事情都会使他们笑得不可开交。另外一点,他们和奎查斯人相似的,就是他们很好奇,经常爬到宣教士的房屋窗子前面,将脸贴在玻璃上,窥探里面的情形。
每次出外传道的时候,罗杰总是穿着一件汗衫,打着绑腿,脚上穿着一双球鞋,挨家挨户地访问那些贾法洛人。那几条小路,他都已经摸熟了。他知道那些路比较干燥,不必踩在泥潭里。走在森林当中,可以说是险象环生,有些野兽和毒蛇都可以致他于死地,他不得不时时刻刻地小心提防着。但是那些动物,身上都有一种保护色,很难被发现。有一种细小的毒蛇,时常会藏在路的中间,它身上的颜色,有时会变得像太阳光一样,有时则转成落叶的颜色,使你很不容易分辨得出来。另外还有一种大毒蛇,它的毒液足够杀死一百个人。还有一种小毒蛇,它的毒液能破坏人体内的中央神经系统。被咬之后,二十四小时到四十八小时之内一定会丧命的,这种毒蛇也很小,小得很难看得出来。
贾法洛人的住屋,是长方形的。房屋的两端,有个狭窄、五尺高的裂口,用来当作窗子和门。屋顶是用棕榈树的叶子所铺成的,长到一个地步,几乎拖到地面上。贾法洛人虽然是半开化的民族,但是他们倒有不少的礼节。尤其是客人来访的时候,会说些客套的话,足足要十分钟到十五分钟,这是相当普遍的。
譬如说,客人进入屋子时先要说:
"我来了。"
主人便说:
"你来了吗?"
"是的,我来到你的府上。"
"你来了很好。"
罗嗦了一大套。不论有多少的客人进来,都要说这些话。
罗杰必须弯下头,才能进入那个裂口,进到屋子里,光线很暗,他隐隐约约看到几个赤裸的小孩子,地下都是坚硬的泥土。房子的中间生着一堆火,满屋子都是烟雾。
贾法洛人的屋子,是男女分开住的。前面那个部份是男人的地方,后面部份是女人的地方。女人由肩部直到膝盖,披着一条长布。男人上身是裸着的,只在腰间系着一条布。和奎查斯人一样,贾法洛人也是留着长长的头发。女人的头发尤其是长,但是却很少去梳它。这种民族,男人的地位超过女人,他们不但梳头而且还有一个特殊标记,就是在头上插着一根红色、黄色,或蓝色的羽毛。
罗杰被他们请去,坐在靠墙的一条板凳上,面对着他们的一家之主,这是个莫大的荣誉。家长一共拥有两三个妻子,其中有一个拿一碗水给他,他衔了一口在嘴里,可是并不咽下去,而把它吐在手上,用来洗脸。他又慎重地梳头。之后,他被招待一碗"齐差",最后才开始交谈。
罗杰和他们谈了好几个小时,努力学习他们的语言,和生活方式,慢慢地、一步步地将耶稣的故事讲给他们听。
在贾法洛人中间,行巫术、仇杀这一类的事情,自古以来根深蒂固地在他们中间。孩子们晚上睡觉的时候,父母就教他们背诵那些他们所必须恨恶的人的名字。
其实这些人并不是天生残忍的,只是因为他们的邪教和邪灵,导致他们如此。举个例来说,两个月前,有个巫师来访问马古麻的印第安人。他是来自另外一个部落,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他发脾气,开口咒咀一个妇女。在贾法洛,女人是没有地位的,她们只不过是男人的财产而已,男人可以任意拿她们当商品,去和别人办交易。这个妇女被那个巫师咒诅过后,二十四小时之内就死了。她的丈夫、兄弟和父亲就归咎于那个巫师,立刻跑到巫师所属的那个部落,把那个巫师,还有其他的几个人一古脑儿都杀死。
这件事才发生了几个月,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平安无事,可是另一次的残杀,就在眼前了,所以,仇杀的事情,在这个民族中间,是永无止境的。因为彼此杀来杀去的缘故,使得民不聊生,人人生活在恐怖战兢之中。所以,他们的住房就像个军用堡垒一样。他们常常把陷阱设在门前的小路上,用来对付一些行迹可疑的人。有一次,有个在贾法洛人中工作的传道人,他赤足走在路上,突然感到脚上一阵剧痛,原来有一根木刺,扎在他的脚上,鲜血直流。
罗杰在那里居住了一年,学会了他们的语言,就开始替他们创造些文字。虽然他们彼此间的仇杀,对他的工作拦阻很大,但是他有那么一股子热心,继续干下去。
现在罗杰正考虑要调换工作,因为,他觉得法兰克夫妇可以单独地挑起这个担子,所以他开始向主祷告,正如保罗所说:"不在福音所传过的地方,免得建造在别人的根基上。"
另外在贾法洛人地区的东南方,住着一群阿兹乎拉印第安人,他们和贾法洛人有血亲的关系,但却是冤家对头。这些印第安人,也是从来没有听过耶稣基督的名字。罗杰时常为这件事情祷告,并且也和拿地商谈过。
法兰克和另一名宣教士在五年前曾试着,要和这些印第安人取得联系。有一次,法兰克和他的同工,快到那酋长的房子前面时,有一个小孩带口信给他们说:"你们若不赶快回去,就休想活命!"所以他们只好回去了。
罗杰最后决定要去尝试一下,一九五四年六月五日,他离开马古麻,朝着东南方走了两天的路程,到了一处地方叫宛比密。过去壳牌汽油公司,在那里还留下一个小型飞机场,和一些破旧的房子。其中有一幢房子是六十尺长,二十尺宽,他和他的同工就在那里面住了十一天。至于那个飞机场,只要把野草除干净,就可以恢复使用。
不久,拿地就用飞机,把芭芭拉和两个孩子们都送来这地方,他们先从当地的贾法洛人中间做起,教他们读书写字,向他们传福音。同时也兼做医疗的工作,因为在当地人中流行一种极可怕的寄生虫病,大大地影响了他们的身体健康。这种寄生虫甚至于会破坏人的鼻腔、喉咙,和口的上膛。重的会丧命,有的脸上浮肿。
虽然,贾法洛人与阿兹乎拉人彼此有仇,但是他们中间还是有联络的人,使这两族人私下仍然有点交往。
阿兹乎拉人有一个酋长,名叫圣地牙古,他在他们的那个地区颇有点势力。因为贾法洛人和阿兹乎拉人都是散居在各处,并不集中在一起的。圣地牙古患有疾病,最后他不得不冒险,来到宛比密求医治。罗杰感觉到,这是上帝听了他的祷告,就把他的病治好了。圣地牙古很感激他,就请他去他们那边。但是那条路罗杰并不熟悉,他就对圣地牙古说:"好,我可以去你那里,但是你必须前来带我过去。"就这样,罗杰和法兰克,还有一名宣教士,他们三个人就一起进入了阿兹乎拉人的领域。
当他们一路走的时候,法兰克偶尔咳嗽一下,那些阿兹乎拉人便马上停下来。因为感冒在他们中间,是个很严重的病症,很多人因感冒而死亡,他们身上缺乏这种抵抗力。如果他们发现有患感冒的人,来到他们中间的话,以后就不要想再到他们那里去了。结果法兰克费了好大的口舌才向他们解释明白,他是在清理自己的嗓子,并不是患感冒。
圣地牙古的家,是一幢很大的房子,比一般贾法洛人所住的要大三倍。里面大到一个地步,可以用来打篮球。
阿兹乎拉人的语言和贾法洛人的略有不同,但是却可以互相通话,他们妇女的臀部要比贾法洛妇女的狭小。
他们到了那里后,法兰克便开始用贾法洛语向他们传福音,告诉他们基督爱世人,为世人而死,这个故事是他们从来没有听过的。法兰克很卖力,一直讲到嗓子嘶哑,精疲力尽。他休息的时候,同工们就放贾法洛语福音录音带给他们听,让法兰克的嗓子慢慢地恢复。那些阿兹乎拉人倒是蛮感兴趣的,他们就对法兰克说:"很好,再多讲一点吧。"那三天当中,他们就不停地讲,圣地牙古也很喜欢听这些故事。
由于贾法洛人与阿兹乎拉人彼此有仇恨,使得宣教士交通很不方便,法兰克就建议,在这里也开辟一个飞机场。过了几个月,阿兹乎拉人受了他们的鼓励,便动手砍去树木,清理了差不多有一百码的地方,用来建造飞机场。
可是周围仍有三百尺的地方,都是大树。如果不清理一百二十尺到一百五十尺,飞机就不可能降落的。
他们坐飞机经过阿兹乎拉的上空,投下一些布匹,希望他们能继续努力。可是当拿比和罗杰再去的时候,很感到失望,发现在一百码前面所要开辟的地方,有一幢大房子阻在那里。经过商讨之后,罗杰就决定再往那里去一次,把问题彻底解决。他只带了一个小小的无线电话,和一把大刀,并找几个贾法洛人,帮助他背负无线电话设备,并带领他由宛比密,进入阿兹乎拉的领域。
可是到后来,不再有罗杰的消息,拿地就感到有些惶恐。因为和罗杰在一起的那个贾法洛人,都不是基督徒,对他是很危险的。而且曾有不少人丧命在那条路上。
拿地就决定等到星期一,如果再听不到罗杰的消息,将要开飞机出去搜索。到了星期一,仍然收不到罗杰的无线电话,拿地便和法兰克,带着一些准备要空投的药品和食物、一封写给罗杰的信,和一架电话机,往东南飞。他们首先到正在开辟的飞机场那边,看见什么都没有改变,不禁大失所望,因为,如果罗杰已经到了那里,就不会仍是这个样子。拿地就找找看,地上有没有穿白汗衫的人。他们绕了大约几分钟,终于发现罗杰正走向这个地方。他们才放心,罗杰是安全的,并没有出什么事情。
他走在一条小路上,和他在一起的,有几个贾法洛的向导。拿地就飞下去,将引擎的声音弄低,向罗杰喊话,叫他请那几个贾法洛人暂时离开那条小路,他将要投下一些东西。罗杰听得很清楚,就叫那些土人们走开,于是拿地便投下食物,一些无柄的斧头,还有布匹,是送给印第安人做礼物的。拿地需要知道他们所在的位置,于是就用电线,将一架电话机垂下去。飞机便绕着圈子慢慢地飞。法兰克和罗杰谈了差不多十分钟,就向他告辞离开了。
他们返回到宛比密的时候,法兰克就对拿地说,罗杰保证,在下星期五一定可以让他们的飞机降落。
"这是不可能的!"拿地说。
"飞机场绝不会那么快就能开辟好,我们还是再和他联络吧。"
法兰克又告诉他,罗杰需要一些药品。因为阿兹乎拉人从一些过境的军队那里,感染到流行性感冒。罗杰现在没有无线电话,因为那个本来答应替他背无线电话的贾法治人,一听到阿兹乎拉人中正在流行感冒,就拒绝去那里了。拿地也无可奈何,只有等到下星期五再谈。
到了第二个星期五,拿地一早起来,看见正在下雨。中午,他觉得飞机场地是潮湿的,飞机的轮子将会陷入泥泞里,就只好改期。这也是上帝的意思,要他们今天去不成。到了星期六,他们便开始准备。午餐后,拿地和法兰克先飞往宛比密。法兰克便离开飞机,并将几桶汽油搬下去,又把飞机里许多东西都拆掉,使得机身载重减少,可以安全些。拿地便单独一个人,飞往圣地牙方所居住的地方,来回大约四十分钟。
飞机起飞,拿地就沿着一条小河一一这是贾法洛和阿兹乎拉交界的地方飞行。向下面俯视,却看不到那条跑道。他又不能再多停留片刻,因为汽油告罄。他必须在下午四点半钟回到宛比密,以后还要去吉姆那里。
拿地回到宛比密,令法兰克感到很惊异,想不到他那么快就回来了。拿地就把一切的经过告诉他,法兰克又给他五加仑的汽油,他再度起飞。这次他仍然顺着那条小河,转向南方,他免不了又在挂念着罗杰,但是他绕了好几个圈子,仍然找不到那条跑道。他便用无线电话和雪尔米拉那边联络:
"……我在河这边都找过了,还是找不到罗杰……"
又转了一圈,拿地发现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缕缕的白烟,心想,这一定是阿兹乎拉人的地区,可能罗杰听到飞机的声音,燃火作信号。这一缕缕的烟是出现在西南,这个方向似乎有点不大对,是不是他的指南针出了毛病?
但是无论怎么样,只要是有冒烟的地方,一定会有人。于是他就信靠上帝,飞到那边去看个究竟。
原来那里又有一条河,藏在丛林的当中,其中有一块平地,上面矗立着一幢大房子,两头是圆的,有很多印第安人居住在那一带。拿地再做最后的一瞥,就打算回宛比密去。就在这一刹那之间,他注意到东部有一个点,两分钟左右,他便发现下面有一幢房子,在一些大树背后,由那些大树,拿地可以分辨得出来,这是罗杰所居住的地方。
隐藏在这些大树后面,就是那条刚开辟的跑道。拿地现在才恍然大悟,他之所以未能找到这个地方,是因为黄昏时候的太阳光直射在他的眼睛,使他看不清楚地面上的一切。
拿地一面向雪尔米拉报告,一面在空中不住的盘旋,想看清楚那条跑道所在的地方。但是这实在不像个跑道,拿地感到相当的失望。他知道罗杰已经辛辛苦苦地工作了两个星期。为了对"航空布道协会"负责,和他自己本人的安全,他不敢轻易地把飞机下降在那条跑道上。
他把飞机贴近地面,想大声对罗杰说:
"对不起,我不能够下来!"
可是当他朝着下面看的时候,罗杰正用一条宽宽的带子系在跑道的一端,一条带子系在另一端,算一算中间的距离大约有二百五十码。二百五十码长的跑道,小型飞机降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他没有理由不下去。于是拿地就鼓足勇气,越过了树林,和圣地牙古的房子,以每小时一百英里的速度俯冲下去,终于平安地到达地面。他向主发出感谢,并想到马琪这时候也在为他拼命地祷告,因为跑道很窄,两边都是树,一不小心就会撞到树上去的。
罗杰兴奋地奔向前来说:
"你有带些药品来吗?"
"有,"拿地回答,"在这里。"他把一口袋的东西递给罗杰。因为拿地本来是准备要空投的,所以数量并不多。
罗杰的面容枯槁,一个星期没有刮胡子,衬衫上面沾满了污秽和洞孔。他大声喊叫,要那些印第安人都出来。然后罗杰便忙着替他们打针,因为感冒正在流行,有些人病得都快要死了。圣地牙古坐在一条树杆上面,他也病得很历害,但是还努力挣扎着,想要维持自己那酋长的尊严。
罗杰对拿地说,有一个酋长在一星期之前,就已经病故了。如果再没有药品送到的话,很可能这些印第安人会死得一个也不剩;你可以想像得到,在这种蛮荒森林里,医药是何等的重要。
有一个青年人,名叫泰沙,是罗杰的好朋友。他患病的时候,他的同胞想把他抬到陆军基地去求治。可是河水太宽,他们没有办法带他过去。他来到这里时,罗杰刚好剩下一点最好的盘尼西林。
"感谢赞美主,"罗杰说,"我简直都不敢相信,他居然被救活了!"
罗杰望着拿地,脸上充满着笑容,以前那紧张的气氛都没有了。拿地望望手上的表,时间已到,他该离开这里。他向酋长握手告别,罗杰送他上飞机,微笔地摇着头说:"上帝是不会误事的。"
拿地把飞机上的东西,分送到各个布道所之后,又回来把罗杰接走,一起回宛比密去。罗杰告诉拿地,他们开辟飞机场,被那些流行感冒拦阻。因为疾病流行,那个印第安人不肯替他背无线电话设备。所以,他只好单枪匹马一个人来干,没有别人帮忙。有一次当他正在工作的时候,有个印第安人大声警告他:"小心!有一条毒蛇在你的脚旁边!不要动!"罗杰被吓呆了。在他脚旁不到两尺的地方,横着一条热带毒蛇,仰起头来正准备要攻击他。那个印第安人拾起地上一根棍子。"不行,棍子太短了,没有用!"罗杰叫着。他一面祷告:"主啊!救我!",一面举起手上的刀,很轻易地把毒蛇的头砍掉。
"你不知道,我是怎么迫切地祷告,你能够在星期五赶到。"罗杰说。
"星期六,我又祷告你会来。我不知道你能否顺利地降落。如果下午四点钟你再不来,就不会有飞机来了。最后你终于是来了,可是你又转回去,我像死了一千次那样地难过。你想,星期五,我在雨天辛苦地工作了一整天,每条肌肉都在发酸。星期六,我时时刻刻都留心着飞机的声音,每次声音来了,随着又消失,那些印第安人,都看到飞机来和飞机去。于是我就决定召集那些印第安人,来一次聚会,讲点福音给他们听。当我们正开始的时候,就有人叫起来说:"飞机来了!"又有人说:"不!这只是你心里面的声音。"但是我们都看见了。你可以想像得到,他们看到这架黄色的小飞机,越过树林降落在地上时,有多高兴啊!"
多少年以来,奥卡人所居住的地域,是个极危险的禁地。厄瓜多尔共和国政府认为是个很头痛的问题,对宣教士也是个挑战。拿地来到厄瓜多尔东部森林地区之后,曾多次驾着飞机飞入奥卡人的领域,希望能找到几间房子和村庄。但是因为他们的人口只有五百到一千,却居住在一万二千方英里的广大地方,因此很不容易找得到。
这个地区是在基多以东一百五十英里,有三条河流成为他的天然界线。西边是阿拉久努河,北边是那波河,南边是菲南洛河,一直向东伸展到秘鲁的边境。
谈到奥卡族人的历史,我们就要追溯到早年西班牙人征服厄瓜多尔的时候。
公元一五四一年,岗查洛·彼沙罗——就是举世闻名,曾征服印加帝国的法兰西斯坷·彼沙罗的弟弟。岗查洛向厄瓜多尔的东部发展,沿着亚马森河,直到它的出口。这次的远征,使他丧失了九十七个人,有些是病死在途中;有些是死于印第安人之手。那些杀死他们的印第安人,就是现代奥卡人的祖先。
十七世纪,天主教耶稣会的宣教士,来厄瓜多尔东部森林里传教,也有人被那些印第安人杀死。以后从十七世纪到十九世纪,就没有什么人再去那些地方了。
后来有很多橡胶商人,为了工业方面的用途,开始向亚马森盆地一带发展。因为那地方是全世界橡胶最好的产地。可是这些商人,对待当地的土人,手段非常之毒辣。他们摧毁土人们的村庄,抢走了值钱的东西,将年轻力壮的男人掳去当奴隶,要他们在农场里面做工,又把其余的人杀死,不让他们有机会报仇。
一八七四年,耶稣会的宣教士,被差派到古拉利河一带,说是去保护当地的土人,不再受那些橡胶商人的虐待。可是他们也是从中取利,以暴易暴而已。
从那时候起,奥卡人便世世代代痛恨白种人,与他们断绝一切的来往,并封锁自己的领域,不让白人和任何其他的印第安人进来。最初,在奥卡人的境内,还有不少零零星星的农场存在。有一个西班牙人,名叫圣多法,他俘掳了两家的奥卡人,来帮他和奥卡人做橡胶的交易。他用大刀、小刀,和衣服与奥卡人交换橡胶。足足有十年的时间,他们相处得很好,平安无事。
那些被俘掳的奥卡人,都是些很优秀的工人,圣多法就叫他们去奥卡的部落召一些人过来,在他的农场做工。答应给他们工资、衣服、高等住宿的地方,以及其他一切他们所需要的东西,但是奥卡人拒绝去替白人做工,不论条件有多好。圣多法死于一九一七年。他一死,奥卡人便来攻击他的农场,杀死了他的印第安工人,剩下来的印第安人,包括那些被掳的奥卡人,都纷纷逃脱,离开了奥卡人的领域。
从一九四O年到一九四九年,美国壳牌汽油公司,也来这个地方,想开采石油,他们也遭到奥卡人的攻击。
一九四二年,在阿拉久努有三个壳牌汽油公司的工人,被奥卡人所杀。事情是这样的,当年的一月七日,壳牌汽油公司在阿拉久努一个工作的营地,突然遭受奥卡人的突袭。他们的工头,还有两名厄瓜多尔的劳工,都被长矛杀死。第二天的早晨,那些奥卡人又出现,企图要包围他们的营地。过了一年,公司又有八个工人丧命。他们害怕这样的事情继续发生,就将一些礼物,如大刀、衬衣和空瓶子留在奥卡人所居住的地方附近,表示友善。奥卡人也回礼,将一个藤织的篮子留在一条小路上,壳牌汽油公司得到了鼓励,他们又尝试用飞机空投礼物给他们。但是事情也没有多大的进展,以后也就没有人再敢尝试去和奥卡人打交道了。
拿地研究了壳牌汽油公司这些报告以后,又去访问那些公司的负责人,他获得一些颇有价值的资料。
有一个厄瓜多尔人,名叫卡洛士·西维拉,他住在奥卡人的领域里已有二十六年了,在那里经营农场。
他已六十几岁,比任何人都清楚了解奥卡人。后来因为屡次遭受他们的攻击,就只好退出那个地方。他的身上有六处的伤疤,是他最后一次与奥卡人对抗时的光荣记号。他被奥卡人攻击了很多次,第一次是在一九一四年,在他农场里工作的七个印第安人和一个哥伦比亚人,都被奥卡人杀死。一九一九年,西维拉出去寻找橡胶树,他留下十五个家庭的印第安人在他苏比诺河边的一个营地里。当他回来的时候,他遇见了一个手臂受了伤的印第安男孩,他是营地被袭击之后,唯一的生存者。于是西维拉就召集了六十名奎查斯人,出去寻找那些杀人的凶手。他们找到一幢奥卡人的房子,里面只有一个女人,安安静静地在磨制树薯。他们将她俘掳,可是她却趁他们不防备的时候,突围而出,到森林里去求救。就有大批的奥卡人蜂拥而来,人数比他们加倍。他们只好逃到河边,纷纷爬上了独木艇,奥卡人的长矛如雨点般地飞过来,使西维拉的人伤亡惨重。到了一九二五年,西维拉和他手下的印第安人,在四个月之间,就被攻击过两次。有一次,他和他的人划着独木艇,到达河的上游,四面八方飞来长矛。他们被团团地包围,有五个印第安人当场被杀死,西维拉和另外一个生存者突出重围,也杀死了两个奥卡人,他们身上都受了重伤。
在路上跑了八天,才回到他在安素克的农场,这时候他全身都肿起来了,伤口的地方被细菌蛀了一个大洞。
一九三四年,最后一次奥卡人的攻击,终于将他驱逐出他们的领域。但是他并不灰心,准备还要东山再起。他的计划是,在奥卡人所居住的地方附近,建造一所长矛刺不透的房屋,将周围的树木都砍掉,想办法去和他们接触,绝不使用火器,一定可以与他们建立友谊关系。这只是他的看法,其他所有住在这一带的人,一致认为,因着过去那些早期开采橡胶、金矿和石油者所惹出来的祸,奥卡人绝对不会允许白人再进入他们的领域里。
至于那些奥卡人,他们是否天生就是好杀人的呢?还是他们只不过是为了保卫自己的领土?是否为了抢劫才杀人?没有人能知道他们杀人的动机何在。
有几次,他们杀了人之后就把东西抢去,他们最需要的是大刀,这种东西往往都被他们拿走,至于其他他们所不认识的东西,就留在那里。
在奥卡人自己的部落,彼此之间也经常有残杀的事情发生。有一个奥卡女人,在替西维拉工作,她是几年前由故乡逃出来的,因为部落与部落之间发生了恶斗。这是由一个家族间的仇恨所引起的。她的父母、兄弟和姐妹,都死于邻近的二个部落的手里。这个女人名叫大马,那时候她躲藏起来,直到那些仇人们离开之后,就逃到奎查斯人中间去。
大马住在奎查斯人中第一年,学习适应他们的风俗习惯和生活。其中最不容易适应的就是食物,奥卡人那里没有盐,食物淡而无味。然后奎查斯人的食物是有调味的,使她足足有一年,才能够欣赏那些调味的食物。
此外在服装方面,奥卡人是不穿衣服的,每人只在腰间、手腕,和腿节上绑着一条绳子。如今大马却和一般妇女一样,穿着美丽的裙子,每天梳着头发,不再是个野蛮人的样子了。她在西维拉的农场里面,喂养猪、牛和羊,并帮忙做饭。从外表上来说,奥卡人和奎查斯人没有什么两样,长长乌黑的头发,茶色的皮肤,身高在五尺多左右。
他们的食物除了没有滋味以外,就是不食用发酵过的东西,包括树薯在内。所以你在奥卡境内,绝不会看到一个喝醉酒的人。奥卡人对待妇女也比较善良,绝对没有人殴打自己的妻子。奥卡人所住的房子很长,长方形的,泥巴地,睡的是吊床。每一幢房子里面住有二十到五十个人。女人在田里种植树薯和棉花。男人则制造长矛,用那抢来的刀,将矛头削尖。每一个男人至少要有九根到十根的长矛。奥卡人可以从一个脚印辨认出那个人是谁。大马告诉西维拉,奥卡人曾用了许多个小时,去侦察壳牌汽油公司在阿拉久努的营地。有一度,当壳牌汽油公司在奥卡人境内的时候,他们曾考虑要和白人交往,打算先派两个人去,若是那两个人没有被杀,其他人便都一起过去。可是他们并没有那么做,反去攻击壳牌汽油公司的工人,杀了他们中间三个人。
奥卡人很喜爱小动物,他们饲养鹦鹉、猴子和野猪。像世界其他民族一样,奥卡人也有他们自己的传奇故事。,
其中有一个故事说到火从天上降下来,烧遍了全世界,把所有的树都烧光了。奥卡人都躲藏在蕃薯叶子底下,等火过去了,再出来重建这个世界。他们很惧怕邪灵,孩子们最喜欢听父母讲故事。大马就讲一个她曾听过的童话故事。
有一天,一只小乌龟遇到一只凶猛的美洲狮。
"哈!"美洲狮狞笑地说,"你的父母不在这里,没有人保护你。"
那只小乌龟吓得把头缩进去。
"把头伸出来!"美洲狮命令着。
小乌龟只好把头伸到美洲狮的大嘴里,它说:
"你的牙齿真不错!"
美洲狮听见了便得意洋洋,又把嘴张大些,想显露一下它的牙齿。于是小乌龟便一下子跳到里面,一口咬着它的喉咙,美洲狮便倒在地上死了。然后小乌龟便从它口里出来,挨家挨户地去说,它杀死了一头美洲狮。那些印第安人就纷纷跑到路边,果然看见一头美洲狮躺卧在那里。就剥下它的皮、牙齿和爪,也不谢谢那只小乌龟。于是那只小乌龟便返回森林,不久就长大成为一只大乌龟。有人问大马,为什么奥卡人要杀人。她只能回答他们说,奥卡人是天性好杀人的。
"千万可别信任他们,"她说,"他们向你表示友善,一下子就会翻脸而把你杀死的!"
一九五五年十月,拿地、艾迪、吉姆,和另外一位飞行员詹尼基南,在一间会客室里研究那张厄瓜多尔东部森林的地图。他们都认为现在正是时候,来想办法和艾迪的布道所所在地――阿拉久努,东部一带的奥卡人接触。他们一直谈论到半夜,就决定将这件事情保守秘密,不让任何人知道,免得政府会派武装人员过来保护,使得这个工作又将被拖延几个世纪。
一九四七年,曾有一个瑞士探险家,罗夫布隆堡,由一名宣教士带他来到这个地方,他们在河边上遭到奥卡人的伏击,有一个印第安卫士,就向奥卡人开枪射击,然后他们便泅水逃走。这件事发生过后,对向奥卡人传福音的工作,又产生了个很大的障碍。
当艾迪一家迁到阿拉久努的时候,他要求拿地驾机来视察诺西纳河流域的奥卡地区,但是却什么也看不到。这地方在两年前,吉姆和比提两个人都已经视察过了,只有密密一大片的绿油森林。后来应着艾迪再度邀请,拿地便把飞机降落在阿拉久努,接艾迪一起出去视察。这一次他们沿着诺西纳河岸,向东飞行,然后转向北方,差不多飞了五十英里,就到达那波河上。过了差不多五分钟,他们发现下面有一个点,于是就绕了几个圈子,把飞机降低,但是却再也看不到什么了。他们的汽油剩下没有多少,可是又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于是他们决定再尝试一次,若不成功便回家去。他们转了一个圈,又看到方才的那个点,再下降一点点,就看见有十五处开辟过的地方,和几幢房子,这正是他们所要找到的。因为汽油不够,他们没有办法再继续往下降,以便看得更清楚,同时他们也不想去惊动那些人。
回家的路上,据艾迪的观察,他认为这些人离他的布道所不会太远,可以步行到他们那里去。但是拿地却不赞同,认为这未免太冒险了。
又过了两个星期,拿地又带着吉姆和比提两个人飞往菲南洛去,在那里呆了几天,向当地的奎查斯人传道,那些人也是从来没有听过福音的。然后拿地和吉姆又继续往东飞行,过了差不多有一刻钟的时间,就发现地面上有些开辟过的地方。和他们在一起的几个印第安向导都异口同声地叫起来:"奥卡人!"
于是他们就俯冲下去,再仔细地看看,下面共有六幢大房子,当中还有一幢小房子。这个地方由阿拉久努,艾迪的布道所那边飞过来,只需要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回到菲南洛之后,就商量,怎么样使那些印第安向导们能够守口如瓶。
他们就把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告诉那些人,一旦这个秘密泄露出去,会有些奎查斯人为了复仇,将去攻击奥卡人,这会引起很大的动乱,他们便同意保守秘密。
过了几天,詹尼便和吉姆、比提,以及他们的印第安向导们,由菲南洛返回阿拉久努。那天因为气候恶劣,他们就在雪尔米拉逗留了一个晚上。拿地和他们三个人,又在客厅里研究地图,他们都相信,主要他们现在去奥卡人中间做点工作,整整一个晚上,他们都没有睡觉,继续不断地讨论着,他们无法预测那些人对他们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语言不通。
如果要使那些奥卡人明白,他们都是友善的白人,对他们并没有恶意,就非得使用奥卡人的语言不可。
他们一谈到这点,吉姆想起了一个人,就是那个在西维拉的农场里工作的奥卡女人大马。那个农场,由桑底亚步行过去只要四个小时。他建议他们先去向她学习一些需要使用的词句。
过了几天,吉姆就去那边,大马很肯帮忙。他很小心,没有叫大马知道他的秘密。因为在奎查斯人中间,谣言会散播得很迅速的。所以他的理由只是他对各部落的方言,颇感兴趣。
"比替,米替,普尼母巴。"意思就是:"我喜欢你,我要做你的朋友。"
吉姆把它记录在他的小本子上。
"比替,文基,普恩基,阿母巴。"就是:"我要和你交往。"或"让我们在一起。"
"你叫什么名字,这句话该怎么说?"吉姆问大马。"阿乌母,伊环米?"大马用奥卡语回答。
于是吉姆记下一大堆句子。
现在第一个问题,就是解决了,接下来第二个问题,就是该空投些什么礼物给他们,使他们知道,这些白种人是友善的;并逐渐地相信他们。
如果要去空投的话,空投的方法也得要研究一下。据那些被俘掳过来的奥卡人说,过去壳牌汽油公司,派飞机投的时候,是从飞机上把东西丢下去的。因此奥卡人就认为,他们丢标枪、长矛,刺破了那只"大鸟-的肚皮,所以才会有东西掉下来。因此他们决定采用拿地的方法,用绳子系着帆布袋或篮子垂到地面上去,每次都用不同的礼物,来引起他们的好奇。他们相信奥卡人仇视白人的心理,迟早总会融化掉的。
第二天,詹尼就驾着飞机,把吉姆和艾迪送回阿拉久努。拿地便和詹尼再驾飞机,试验一种新的空投方法。
过去拿地空投给宣教士们,是将帆布袋垂到地面上,由宣教士们将帆布袋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他们再把帆布袋收回去。可是他们唯恐土人不懂得这一套,就改用一种钩子,钩在帆布袋上。一旦帆布袋着地之后,钩子就自动放开,将帆布袋留在地上,绳子收回去。在飞机上能够控制下面的钩子,需要些机械设备,詹尼和拿地飞在空中,将空钩子先垂下来,马琪和路德两人在地面上,把不同重量的帆布袋挂在钩子上,再细细观察那钩子松开来的情形。
试验的结果很成功,如果万一投下去之后,绳子纠缠在木柱子或树上,他们就要将刀绑在一根长棍子上,伸出去将那根绳子切断。
那天晚上,拿地兴奋得一夜都睡不着觉,他把一切都交在主的手里。到了一九五五年的十月六日,他们要送出去的第一份礼物,是个铝制的壶,上面还有盖子,里面装着一些各种颜色的钮扣,是用来给他们作装饰的。除了这个以外,还有一小包的盐,因为奥卡人那里没有盐。如果他们喜欢这些东西,和他们建交就有希望了。礼物上面,又绑上一条美丽的色带,大约有一码长。
一切准备就妥,他们就上飞机,飞行了一刻钟,就到达奥卡人所居住的地方。他们离开地面有三千尺高,可以看得见下面的人。那幢大房子是茅草盖成的,每一头都是圆的,和贾法洛人的房子相似。大房子的周围,还有些方形的小房子,也是茅草屋顶,两头也都是圆的。有一些整齐的小路,从那些小房子通到中间的那幢大房子。
那幢大房子,距离河边有四十码,房前有一块空地。房子的长度大约是七十五码,宽二十五码。那块空地大概是他们游戏的地方,也是拿地他们投丢礼物的目标。
拿地把飞机速度减低到五十五英里一个小时,慢慢地将礼物挂在那个自动脱离的钩子上,放到飞机门外,垂下去。然后又把速度增加到一小时六十五英里,用离心力将帆布袋甩在空中。渐渐地这帆布袋便一步步接近树木的顶端。但是一阵从山那边吹过来的风,使得礼物很不容易着地。最后他们终于将这份礼物垂落在他们下面二千尺的河边沙滩上。他们知道那些奥卡人,过去曾藏在森林里,偷看壳牌汽油公司的飞机起飞和降落。所以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古怪的东西。
回到阿拉久努之后,人人都来问他们,有没有遇见奥卡人,这只不过是个开始。
一九五五年十月十四日,星期五,那天早晨天气良好,他们在八点钟出发,远远地看见河上有一层雾,遮盖了整个河谷。他们就在阿拉久努降落,准备第二次所要空垂的东西,是一把新的大刀。因为那些奥卡人,往往为了抢夺一把这样的刀,而伤害一条人命。他们杀死在农场里工作的人,抢走了他们的大刀和斧头。可见得这种铁器对那些石器时代的民族,是何等的重要。他们用帆布将刀裹起来,免得割破人的手,并系上美丽的彩带,挂在那自动解脱的钩子上,就起程出发。他们先到那个沙滩上空,看看上星期所垂直下去的那份礼物还在不在。下面有一点点的云,但是他们终于找到了那些房子和沙滩。那份礼物已经不在那里了。不知道是被奥卡人取走了呢?还是被洪水冲走的?这一次他们打算要把礼物下垂在房子的那边。他们不能把礼物投在其中的一幢房子旁边,免得那些人彼此妒忌,疑心对方是奸细。于是他们在房子上空,转了几圈,艾迪使用望远镜仔细地察看底下,他们看到第一个奥卡人,在下面奔跑着,并没有躲藏。没有多久,又出来两个人,在房子的前面。他们绕了差不多四个圈子,就开始将礼物下垂。第一次,这礼物碰到了房顶,第二次,却落在河里。就有一个奥卡人跳下水去,将那份礼物捞起来。岸上已经站满了八个人到十二个人,纷纷前来观看这份礼物。这时候拿地和艾迪,心里面的喜乐是无法形容的,当然他们不会知道那些人的心中是怎么个想法。
回到阿拉久努之后,有一个当地的印第安女人前来报告艾迪说,刚刚不久,曾有过奥卡人,躲藏在艾迪家附近的森林里,在窥探着他们。当然这个消息并不一定可靠,但是有一个奎查斯女人,曾被奥卡人所俘掳,最近才逃脱出来。她告诉狄马叙博士说,奥卡人经常偷偷地潜伏到这一带地方来,观察阿拉久努这边的情形。很可能有一天,他们会光顾艾迪的家。于是艾迪就将一个飞机的模型,扎上彩带,挂在房屋的外边,向他们证明,他们是在做什么样的工作。
第三次,拿地和艾迪,在中午十一点钟,由阿拉久努出发。他们首先沿着古拉利河飞行,打算在奥卡人的附近,找到一个飞机可以降落的地点。他们由地平线上发现一些东西,有点像烟雾。那里大概是有奥卡人居住,他们便决定前去看看。结果他们发现有四幢房屋,就照了几张照片。又看见许许多多的奥卡人,忙忙碌碌地东奔西走,看见飞机过来,并没有什么惧怕的表示。拿地和艾迪就向他们喊了几句奥卡话,直喊到嗓子都哑了。
这次他们带去的礼物,是另外一个铝制的壶,里面放着一大堆的小饰物和珠子,也是用美丽的彩带缚着的。除了这个壶以外,还挂一个十寸长的印第安人用的篮子,希望那些人会将一些东西当为回礼放在里面,让他们收上去。可是这一次,他们的礼物没有挂好,半途就落到丛林里,距离奥卡人居住的地方约有三百码。但是他们相信,那些奥卡人会找得到的。
但是既然有那么多的奥卡人在那边等着他们,总不能一点东西都不给。他们又将一把新的大刀,放在篮子里。这一次,他们是用普通的绳子,而不再使用那个自动放松的钩子了。
经过几次的尝试,他们终于把那篮子垂在一幢房子的门口。下面的人很快就把篮子里面的东西取走。但那根绳子却拖不上来,也许是他们放了很重的东西在篮子里面,再不然,就是把绳子缚在什么地方。后来他们看到有一个人来到绳子的底下,把绳子放开,他们才能把它收回去。
下一步,他们决定要飞得更低,使得那些奥卡人可以看得见他们。他们掠过那些人的时候,本来有八个到十个人,现在只剩下了两三个。于是他们便将一捆彩带丢下去,一面向那些人呼喊。他们听到下面的人也在向他们呼叫,并且招手。但是渐渐地,那些人却一个个地往屋子里面跑。
拿地感到有点失望,一定是他们惧怕,因为飞机飞太低了。后来拿地把飞机慢慢地飞高,那些人又一个个地从房子里面跑出来,到最后,每一个人都出现在外面。
根据种种的表现,证明那些奥卡人大概已经明白,白种人是想要和他们做朋友。因为以后那两次空投礼物,他们跑出来的人一次比一次多,并且非常渴望能够收到宣教士垂下去的礼物。那么他们是否也想要回报呢?他们内心的反应究竟是怎么样?
拿地第四次出航的时候,带了一个手提扩音器。当他们飞近奥卡人所居住的地方时,吉姆就拿扩音器向下面的人用奥卡语言喊话说:"我喜欢你们!我是你们的朋友!我喜欢你们!"
然后又将另外一把大刀垂下去。有一群人跑到房子背后的森林里,只有一个人走到河滩上,拾起那把大刀,拿在头上扬一扬。他们又垂下去一个小小铝制的壶,里面有件黄色衬衫和珠子,壶上绑着彩带。那个奥卡人也把它拎起来。他们飞近那些房屋,看见另外又有一个奥卡人跑到河滩那边去,他上身套着一件白衬衫。
第五次飞行,艾迪用扩音器从飞机上面向下呼喊着说:"我们喜欢你们!我们喜欢你们!我们要来访问你们!"
那个奥卡人在下面跳跃着,举起空垂下来的那把大刀,在削着他的独木艇。他们绕了一圈,飞得再低些,艾迪就向那些人伸出两只手。下面大约有三个奥卡人,也向他们伸出双手。这些人已经不再惧怕了,即使飞机飞得离他们很近,他们大多数都站在香蕉树底下,大概是因为避太阳的缘故。当飞机迫近他们的时候,他们并没有一点愤怒的表示,也看不见一根长矛。如果那时候飞机上面有梯子可以下去的话,也一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于是拿地和其他的两个宣教士,就决定在下一个月圆的时候,将做第一次的尝试,在地面上和奥卡人接触。
现在语言还是一个大问题,草草学几句辞句是不够用的,必须更深一步地学习奥卡语,才能和那个民族沟通。唯一可以协助他们的,就是那个逃亡出来的奥卡女人大马。
艾迪主张,下一步应该想办法,在古拉利河下游河滩上找一个飞机可以降落的地方。这时候吉姆已经和白蒂结婚了,如果他们能和奥卡人结交的话,他们夫妇两人就决定离开桑底亚的布道所,而迁到奥卡人中间去,建立一个新的布道所。
十一月十二日,这是他们第六次去访问奥卡领域,他们平均每星期去一次。那是一个美丽的星期六早晨,河谷那边也没有一点雾。拿地先到艾迪那边,大约是八点半钟,艾迪已经在飞机场等着他了。艾迪带来一把大刀,一个小铝锅和一个大铝锅,上面都缚着彩带。他们仍然沿着古拉利河飞行,想在河边沙滩上寻找可降落的地方,但是却找不着。于是他们决定再飞过去一点点,他们飞了大约八分钟到十分钟,就发现下面有一幢房子,是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屋顶很粗糙,是用棕榈树叶子盖的,屋顶的角度大约是十度到十五度,但是却看不到有什么人。房子很小,门是在屋子的两头,小到一个地步,必须要屈身才能够进得去,他们绕了三圈,然后又发现另外一幢房子,和他们过去所看见的一样,下面大约有六个人。其中有一个跑到河滩那边去,他们就在上面向他呼喊,他的反应不怎么热烈,这个人可能年纪比较大些。他的身上涂着一些幽暗的灰土,没有穿衣服,他们就丢给他一把大刀,他很高兴地拾起来。于是他们又向他高声呼喊:"我们是你的朋友!"
后来他们又飞到另外一幢房子那里,沙滩上也站着几个人。他们低飞下去,向下面的人挥手高呼,并丢给他们一个锅。那些人拎起之后,很高兴地跳跃起来。
到了那第四幢房子,这幢房子是他们过去时常光顾的,那里面的人反应也是最热烈,对他们表示欢迎。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过去在这房子的背后,有许多树和灌木。现在都被砍光了,变成一个九十码长,七十五码宽的空场子,虽然还遗留下来几棵大树的残干。这个场地有点像篮球场。足见得下面的人,是盼望他们能多投些礼物下去。这地方的人便成为他们空投的老主顾了。
于是他们便投了些斧的头,是用帆布袋装着的。一面又向着下面叫着:"我们再送给你们一个锅!"
拿地把锅用绳子垂下去,下面的人将锅取到手后又绑上一些东西。拿地把它拉下来,高兴得口里不住地感谢和赞美主,原来是用一个美丽的羽毛所织成的束发圈。这是上帝听了他们的祷告,证明奥卡人已经向他们表示友善,将来福音就可以传到那些人中间去了。
十一月二十六日,艾迪去基多,尚未返回,吉姆就代替他和拿地一起出去飞行。拿地先去桑底亚接吉姆上飞机,又去阿拉久努取礼物。那里的印第安人对吉姆说:"你们疯了吗?把这些好东西都拿去送给奥卡人?"
吉姆没有回答他,他也知道这个秘密迟早是会泄漏出去的,即使这些印第安人不晓得详细的情形。
这次他们又去光顾那第四幢房子,有两个人爬到屋顶上。他们低飞绕了几圈,想办法叫那些人再砍掉场子外面的几棵树,使他们可以飞得更低些,好让下面的人看清楚他们的脸,将来在地面上见面时,就不会感到陌生了。于是他们就想出一个好办法,将礼物投在那些需要砍掉的树上面。他们先投下几个斧的头,不幸却落到树根上。第二次,他们又投下四个塑胶的梳子,是用带子绑着的,至少有两个是被挂在树顶上。
他们又去第三幢房屋,里面的人都在外面等着,其中有一个人身上穿着他们投给他的衬衫。他们绕了一圈,向下面的人挥挥手,又到那个老年人的房子那里。他和他的两个妻子正站在外面。这一次,他们送给他一条裤子。然后又飞回到第三幢房子上面,投下一把大刀和一条短裤。
完了之后,又到第四幢房子那里去,送给他们一个壶,然后这一天的工作便告结束了。在没有回程之前,他们在飞机里发现一卷卫生纸,就想出一个好主意。把这一卷卫生纸拉开丢下去,挂在需要被砍掉的那几棵树上,可以引起奥卡人的好奇。可是当他们把那卷六尺多长的卫生纸投在树梢上面的时候,一阵风刮来,将那条纸撕成了好多片,仅剩下零星的碎纸挂在枝头上。
回去的路上,吉姆说出他的见闻,他看到一个很感人的镜头,那个老人曾伸出双手,表示希望他们能够下去。
他说:"奥卡人伸手要我过去,表明上帝马上就要差派我去他们中间了!"
这次飞行回来,拿地就感觉到人手不够,他们需要再有一个人加入进来,充实他们的阵容。于是他就想到,那个在贾法洛人和阿兹乎拉人中间工作的宣教士罗杰·尤德林。罗杰在阿兹乎拉人中工作得颇有成绩,建造了两个飞机场。拿地最了解他,知道他是个很有才干的人。艾迪和吉姆不太认识罗杰,因为他们只见过几次面。但是他们却信任拿地对他的判断。
这时候,罗杰正在雪尔米拉,他由马古麻来到这里,帮忙建造一所宣教士所创办的医院。有一天拿地前来看他,谈到在奥卡人中间的工作,希望他能够加入他们的团体。罗杰马上就同意了,但是却没有人知道,他这时候正经历一次长时期属灵的挣扎,只有他的妻子芭芭拉明白这件事情。
他曾细细地检讨过,他在宣道工作上究竟有多少成就?虽然他打破了语言上的障碍,学会了土人的语言,却并没有看到工作上所结成的果子。他辛辛苦苦地工作了两年,满以为能够说当地土人的话,就可以把工作做得开,但事实上却不是如此。没有很多的印第安人悔改信主,虽然有几个说,他们接受了耶稣做救主,可是生活却丝毫没有改变,仍然保留着他们那旧有的风俗习惯,也没有脱离罪。这些都令罗杰感到灰心失望。邪灵的工作在这里太久了,使得宣教士遭受很大的压力,罗杰几乎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在他看来,贾法洛人中间的福音工作,是没有什么前途的,不如趁早改道而行。于是他就和芭芭拉商量,决定把雪尔米拉建造医院的工作做完之后,就回美国去。自从三月间,他们离开宛比密,来到雪尔米拉,就再没有从上帝那里来的指示了。虽然他拿起他的圣经读了又读,可是却没有一句话是勉励他的。
他也知道,不应该那么轻易地就把工作放下。也许是上帝将贾法洛人交给他,只是他自己不能够胜任。当然,上帝既然呼召他去那里,一定会支持他的。但事实胜于雄辩,他也不能够装假。罗杰没有责怪别人,也不归咎于环境,他只认为是他自己本人的失败。但是他始终不能够明白,他失败的原因究竟何在,他曾在主面前祷告求问好几个月,却仍然不得要领。这是他生平头一次知难而退,如果他不能够在马古麻做出一点成绩,他就绝不留在那里,浪费光阴。他觉得在他一生宣教生涯中,他表演了一幕的"滑铁卢。他又想到,为何不改去奎查斯人,或那些讲西班牙话的人当中工作?可是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尤其是正当工作失利的时候,他不想再去遭受第二次的打击,一次打击已经够他熬了。
可是上帝并没有把罗杰丢开不顾,神让罗杰知道,他应该接受圣灵的引导,有一天他自然会清楚上帝的旨意,而向神顺服。他必需多读圣经,寻求上帝的旨意,无论怎么样,总要顺服。就在这个时候,拿地前来找他。
罗杰用了许多时间,跪在上帝面前祷告,祈求他的引导。如果不是上帝的旨意,他什么地方都不肯去。现在上帝终于垂听了他的祷告。当拿地问他是否愿意参加奥卡人中间的福音工作时,他便一口答应下来,同时心里面感到平安和喜乐。在十二月十九日,他在日记上写着:"我愿钉死我自己,活着就是基督。我将活在上帝里面,全心、全意、全力地爱神,用我自己的心灵、心志、灵魂和肉体。"
在他没有离开马古麻,加入阿拉久努那四个人的行列之前。他写了一首诗,却没有写完最后的一节,就放下铅笔,对芭芭拉说:"芭芭拉,等我回来之后,再把它写完吧。"
和奥卡人在地面上接触,是需要一些时间。他们仍然继续不断地做空投工作。十二月三日,拿地他们出去,做第九次的访问。在他们没有出发之前,拿地和艾迪先照了几张照片,把它拿去放大之后,空投给那些奥卡人,使他们可以熟悉他们的脸。
两人只照头部,每人头上都戴着一顶奥卡人送给他们的羽毛束发圈。
他们清晨八点钟离开阿拉久努,先到那个"老主顾"第四幢房子那边去,发现有几棵树,他们过去曾故意将礼物丢在树梢上的,现在都被砍掉了。如果再想办法叫那些人将其他的几棵树都砍掉,他们便可以飞得更低一点。这一次他们俯望下去,看见那些人搭了一座平台,有两个人站在上面。这座平台大约有八尺高。那两个站在平台上的人,都没有穿衬衫。
于是他们就垂下一个没有柄的斧头、塑胶杯,和一把廉价的刀。他们又试着把一些礼物,挂在那几棵需要被砍掉的树上,这时候在第四幢房屋周围,已经有了大约六个人。从那里,他们又飞到第三幢房子。令他们大大地惊讶,在那幢茅草屋的顶上,出现了一个飞机模型,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做成的,证明在他们中间,也有不少的技术人才。
他又发现另外一个更大的平台,大约有十五尺高。在台上站着一个人,身上穿着衬衫。他们向他招手时,他也向他们招手。他们投下一把大刀,就落在那个人的旁边。
又投下一个铝壶,但是却落到树林里,幸好是在那第三幢房子正门前面不远的地方。这附近有几棵树,也被砍掉了,这里的人也是一样希望飞机能接近他们一些。
拿地又飞到那个老人那里,看看他是否喜欢他的那条新裤子。由第三幢房子飞过去,只需要两分钟的时间。果然,那个老人把衬衫和裤子,都穿上了,站在那里等着他们。他的两个妻子也在外边,其中有一个手上还抱着孩子。他的房子周围,清理得很干净,所有的野草,全都连根拔掉。也许是比较保守的缘故,那个老人表现得不怎么热烈。他们投下一把大刀,一个女人跑过去把它拾起来。老人举手表示谢谢,但是动作却很缓慢。
他们回到第三幢房子那里,看见有两个女人,年龄都在十六岁和二十岁左右。他们便贴近她们,拍了几张照片。
那个男人仍然站在平台上,他们向他挥手表示再见,就回到第四幢房子那边。许多人都守在那里,他们用绳子垂下一个壶。那些人把壶取下来,便缚上一个东西,是红颜色的。原来是另外一项新做好的羽毛束发圈,四周还挂着许多根棉花条,看起来非常的美丽。
他们与奥卡人之间的距离,一次比一次更接近了,必须找一处地方降落,好与他们面对面接触,因为时机已经成熟了。他们要在古拉利河河边找一个适当的沙滩,把飞机降落在那里,静候奥卡人驾到。如果奥卡人不来的话,他们将要主动地过去寻找他们,拿地认为不应该会有什么危险的。他们要:(一)戴上羽毛的束发圈。(二)带去一个小小的飞机模型。(三)再带些礼物去。(四)大声叫着:"比替,米替,普尼母巴。"(我喜欢你们)还有几句奥卡话。如果他们信任他们的话,就会招待他们过去的。
到了十二月十日,拿地等人又一次出发飞行。有几个当地的印第安人说,他们在古拉利河那边,看到拿地的飞机经过。于是他们便脱下衣服,弄几根棍子当标枪,希望飞机上的人误以为他们是奥卡人,而把礼物投给他们。
在那一个星期之中,他们商议决定,要在第二年的一月二日,做第一次面会的尝试。谈到要不要携带武器的问题,他们认为一开枪就可能粉碎他们未来的一切计划。要带也必须隐藏起来,必要的时候,可以拿出来吓唬一下前来侵犯的奥卡人,用作自卫,他们考虑要做到的有两点。(一)在河边沙滩上建造一所小房子,然后等在那里,让奥卡人一个个地过来。(二)早晨九点一刻,先由阿拉久努出发,带着一些礼物、大刀、斧、小刀和一些塑胶用具。还有三袋的颜色粉,用来测量沙滩的大小。
然后他们便出发了,在古拉利河地区,试着找一个可以降落的沙滩。有一个沙滩很直,看起来降落大概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起落的时候要顶着风。这个困难还不算是太大,他们投下颜色粉,测量一下,可用的地方有二百码。另外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就是有一棵大树横在沙滩上,使得跑道的终点距离森林过近,有点危险。
第二处地方是在河的下游,比第一个要好一些。缺点是这个地方的地势太低,很可能时常会被洪水浸没,而且滩上卵石很多。他们测量了一下,可用的地段也有二百码。而且还有一个突出来的地段,两边的河水都很浅。旁边有几棵树,使得地形比较险要。只要将这几棵树砍掉,问题就没有了。他们对这个地方越看越满意,就决定试降一次看看。结果很成功,地面平滑、坚硬,是个颇合乎理想的跑道。他们就计划将工作小组的人员带到这个地方来,并运输些建筑材料,打算在树上建造一幢房屋,以铝板来作屋顶。住在树上,晚上可以躲避毒蛇猛兽,洪水来了也不致被冲走。
吉姆和罗杰二人先到,然后艾迪又带一些铝板过来,最后比提也过来,带来很多物品供应这边的人。
他们到了这里之后,吉姆和罗杰首先砍去跑道旁边的树,然后找到一棵适当的大树,要在上面盖一幢小房子。他们由这棵大树到沙滩之间,先开辟一条道路,然后就开始盖房子。把木板钉起来,用铝版做屋顶。房子盖妥之后,白天可以用来作了望台,大家轮流上去守望。每次两个人,一个人望着下面,另外一个人上下来回搬运食物、火炉和水。当天晚上,他们便返回阿拉久努。
第二天,拿地便驾着飞机,去邀请附近一带的奥卡人,来他们所停的那个沙滩上。他沿着那些房子,用奥卡语向他们叫喊。他算一算,由沙滩飞到奥卡人的住宅区,每小时九十英里的速度,需要三分钟的时间。那么由古拉利河岸,到奥卡人的村子的路程,大概是一英里半。
有一次,他们到那老人的房子上空,那个老人不在那里,只有一个青年人,手上拿着一条黑布一类的东西,向他们扬着。他们绕了四圈,就投下一把小刀、一个塑胶杯和一些布匹。然后又到第三幢房屋那边,看见有两个女人,他们投下一把小刀。房子的主人,站在平台上,他身上所穿的一件红黑二色的衬衫,是上星期他们投给他的。他们就向他呼叫,要他到山顶上去,不久他便离开那个平台,另外有两个年轻的孩子从下面上来。第二次,他们又低飞过去,丢了一个没有柄的斧头,在平台的下面。
也许他们使那两个孩子受了点惊吓,因为其中有一个手上拿着一根长茅。他们又绕了一大圈,回来的时候,那根长矛便没有了,可能有人对他说了些什么话。
那家的主人到了小山顶上,他们便丢给他一条裤子,还没有着地,他就把它接在手里。
到了第四幢房子那里,看见有四个人,身上都穿着衬衫,只有那些孩子和妇女,仍然是赤裸的。
那些他们希望被砍掉的树,现在都已经看不到了。那些人又筑了一个更高的平台,与第三幢房子的相似。
他们低飞下去,向下面喊叫:"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第二次,他们垂下了两幅九寸长,六寸宽的照片,照片上是他们五个人,站在一架黄色的小飞机旁边。这两张照片是帖在两块硬纸板上。照片垂下去,架在树枝上,可是那些人很快就把它取下来,带回他们的地方去。不久,下面的人将回礼放在那条绳上的篮子里,让他们徐徐地往上收。里面是用黑布裹着一个东西,这个东西还在蠕蠕地动着。他们以为是一只鸡,打开来一看,原来是只可爱的鹦鹉。
他们兴奋得说不出话来,相信在最短时期之内,一定可以和这些民族结交,传上帝的话给他们。
星期五的清晨,拿地正在雪尔米拉自己的房里穿衣服的时候,马琪收到艾迪的妻子玛丽璐,由阿拉久努打来的无线电话。她说当艾迪正在朴约彭古主持一个宣道聚会的时候,在她家附近出现了奥卡人。马琪马上把这个消息转去朴约彭古给艾迪。拿地便准备上飞机,但是北部气候恶劣,去朴约彭古只要五分钟的时间,于是他就先飞那里将艾迪接到雪尔米拉。然后詹尼将飞机加上油,马琪和路德准备些货物和蔬菜,由艾迪把它装上飞机,拿地则去搜点器具。他找到他那把刚由基多买来的小手枪,放在口袋里觉得很适当。他想用来吓唬前来侵犯他的人,但绝不伤害他们。这把枪也能发射催泪弹,催泪弹不会伤害人,但是却可以防制人。
他们起程去阿拉久努的时候,气候逐渐转好。先在阿拉久努谷地绕了一个圈,并没有发现任何奥卡人,可能都已经回去了。于是他们就在早晨八点半钟降落,一路由机场到布道所,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窥视着他们。拿地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摸着他的那把小手枪,他们都需要上帝的引导和保护。当他们走近房子的时候,听见有人用奎查斯语,唱着圣诞节的诗歌。艾迪告诉他们,是玛丽璐在带领当地的印第安人,准备圣诞节的节目。
他们进到屋子里,艾迪就用几分钟的时间,来勉励那些印第安人,如何向朋友们传福音,和用自己的见证来影响别人,并且要他们也关心,向奥卡人传福音的工作。完了之后,艾迪就打发那些印第安人回家,但是他们却畏缩着不敢走。于是艾迪就给他们些糖果,他们才鼓足勇气一个个地离开,玛丽璐就把当天的事情说给他们听。大约在早晨五点四十分,有一个印第安人名叫法明,当艾迪不在的时候,负责看守学校。他慌慌张张地跑来报告说,在悬挂飞机模型的那个杆子附近,发现有一个人站在那条小路上,全身赤裸,手上拿着一根长矛,长长的头发,披在头的后面。那个奥卡人一见到他,便马上逃到森林里去了。幸亏,法明的枪里没有装子弹,否则他一定会开枪射击那个人的。
玛丽璐一听到这个消息,虽然她已经怀孕七个月了,仍然不顾一切,从房子里面跑出去,带着一把大刀当礼物,一路跑一路叫着:"比替,米替,普尼母巴。(就是: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她叫的时候,法明在背后用奎查斯话大声说:"你疯啦!……你疯啦!……他们会杀死你的!"
她跑了三分之二里的路程,法明和另外一个印第安女孩卡密拉,从后面赶了上来,他们发现地上有个小小的脚印,正对着他们的那所房子。从那条小路上,他们也发现地上的草,由森林那边到这里,都被踩平了。玛丽璐将那把刀丢在地上,又叫了一阵,就调头回去。
玛丽璐问法明,今天晚上还敢不敢住在这里,他说:"我敢,除非你给我几颗子弹,如果没有子弹,我们都不要想活命!"
十点半钟,外面仍然下着小雨,拿地和艾迪又开飞机出发,在奥卡人的住宅投下一把大刀。下午两点半钟,他们又再度出发,到达那个河边沙滩上,花了十分钟的时间,巡视一下沙滩的周围,看见没有什么多大的变化,就离开那边,又去奥卡人的地区。他们低低地掠过那个老人的房子,拍了些电影片,然后又到第三幢房子那边。有一个人站在小山头上,穿着他们过去所丢给他的一条游泳裤。他们又投给他一把小刀,也拍了一些电影片,然后又用绳子垂下去一个锅,锅里面放着一包食物,用香蕉叶子包着。是些牛肉、巧克力、树薯、饼干、糖果和一些珠子。他们也回了一份礼物,相当的沉重,拉上来一看,是一只大黑鸟,可能就是他们的鸡。这只鸟是被一块黑布包着的。除了这个以外,还有一卷棉纱线,奥卡人是种植棉花的,这份礼物很贵重。
时机已经成熟了,这五个宣教士和他们的妻子,便讨论如何一步步地来实现他们多年来的美梦。
这个工作是有生命危险的,并不像一般的福音工作。奥丽芙记得,她曾读过她丈夫比提的日记,知道比提愿意为奥卡人牺牲自己的性命。白蒂也和她的丈夫吉姆谈到这件事情,吉姆便很平静地说;"我准备要为奥卡人的灵魂得救而死。"
玛丽璐也说;"我盼望艾迪去时,心灵上不会有什么压力,我们都要面对这个事实。"
在他们未做地面上接触之前,他们又出去了两次,到奥卡人中间赠送礼物。在十二月二十三日,吉母、比提带着他们的妻子,去阿拉久努,和麦古利夫妇共度圣诞佳节。拿地和吉姆二人,再飞往奥卡人的住宅区去。这次他们飞得很近,离那个老人的房子不到五十尺,下面的人就显得有点惊惶的样子。另外一处地方,有一个人穿着全套衣服一一衬衫和裤子,另外有几个人上身穿着衬衫,其他的人仍然是赤裸的。吉姆数一数共有十三个人。其中有一个手上拿着一大包东西,向他们不住地扬着,表示是送给他们的礼物。
于是他们便把篮子垂下去,里面有一块白布,一个手电筒,一条裤子,和其他的小饰物。再把他们的那包礼物收上来,带回阿拉久努。打开来一看,有一条煮熟了的鱼、两三包花生米、两块熟的树薯饼、一些煮熟了的车前草、两只死松鼠、一只活鹦鹉、两根香蕉、两片破碎的陶器、一块煮熟的肉和一条熏熟了的猴子尾巴。
他们都很高兴,这一笔交易做得很不错。吉姆和艾迪检查一下那些肉类,看看能不能吃,他们也吃了些花生米。然后发现那些食物还很卫生,不会叫人生病,于是玛丽璐把这些东西处理一下,给大家当晚餐。
罗杰拟定了一套计划,吉姆负责设计那幢盖在树上的房子,住在那幢房子里,晚上比较安全些。艾迪则负责搜集一些东西,拿来和奥卡人办交易。拿地是负责交通和对外联络。除了设计房屋以外,吉姆还要负责管理一切的武器和弹药。比提则协助拿地,往来于阿拉久努和沙滩之间,并到奥卡人那边去喊话。罗杰还发明了一些暗号,万一在紧急的时候,把那些暗号写在沙滩上就可以知道。
白蒂和吉姆两人,已经搜集了不少奥卡语言的资料,将它整理了一番,叫每一个人都记在心里。
马琪仍然留在雪尔米拉,负责无线电通讯。每次飞机一出发,她就和地面上的人联络。芭芭拉留在阿拉久努,帮助玛丽璐,准备一些食物,让拿地带去沙滩那边。
他们的工作要赶紧做,因为雨季马上就要开始,河水将会泛滥,淹没沙滩,飞机就不能再降落了。他们必须在一月月圆的时候,在奥卡人的地方建立一个根据地。他们安排那个日子是在一九五六年的一月三日。
圣诞节在阿拉久努,就如同在他们美国的家里一样。玛丽璐布置得很好,他们甚至于还有一棵美丽的圣诞树,是用竹子做成的,上面有五颜六色的灯泡和彩纸。
艾迪和吉姆二人已经决定要去驻扎在沙滩那边,比提正在祷告,求主引导,给他最后的决定,是否也去那里。
有一天晚上,这几个宣教士的妻子聚集在一起,谈论到她们可能会变成寡妇的这件事。她们将怎么样呢?上帝给她们心里面有平安,让她们知道,无论这件事情发生不发生,神必保守着她们。因为神带领着他的羊,走在羊的前面。上帝的安排,是没有错误的。她们都知道,她们嫁给她们的丈夫,并不在乎将来谁先回到主那里去,上帝的工作应该放在第一位。她们的丈夫这次出去,不是去狩猎,或爬山。他们仍是去拯救人的灵魂,耶稣基督是他们的头,他们要向神顺服。这是上帝的命令!
"你们要往普天下去,传福音给万民听。"上帝的命令是必须遵守的,个人的安全则无关紧要。
十二月十八日,星期天的下午,拿地坐在打字机旁边,打一封信,告诉普天下的人,他们为什么要去那里,信上是这么说:"当我们想到我们的未来,并寻求上帝的旨意——为了几个野蛮人,而冒着生命的危险是不是值得的呢?但是上帝爱他们,要我们到他们中间去,我们乃是奉着神的命令,并要讨神的喜悦。当我们快快活活地过着圣诞节的时候,耶稣却听到那些居住在蛮荒森林里的人的哭声,他们没有机会听到救恩的信息。我们应该有耶稣基督怜悯的心肠,去关心这些人的灵魂。这些石器时代的人,住在荒山野林里面;生活在恐怖之中,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像他们一样,是彼此仇杀的。如果上帝将这个异象,让我们看见了,这"牺牲"两个字将永远在我们口里消失掉。我们应该像主耶稣一样,他是富足的,却为我们成为贫穷,使我们因着他的贫穷,可以成为富足。"
一九五六年一月一日,他们五对宣教士夫妇,都集中在阿拉久努,艾迪·麦古利夫妇的家里。拿地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一月二日,是飞行的好日子。这时候比提已经决定要跟他们一起走。
星期二,在桑底亚,白蒂帮她的丈夫吉姆收拾行李,这时候她心里忍不住在想,这是不是最后一次,她帮他收拾行李呢?是不是最后的一次,他在桑底亚和她一起吃午饭呢?
当那架小飞机到了之后,白蒂便和吉姆一同走出大门,吉姆连头都没有回过去一次。到了飞机场,他向她吻别,然后飞机就起飞了。
那天夜里在阿拉久努,他们五个人就商讨,明天到了沙滩那边之后,第一步该怎么做。他们拟好一张单子,上面记明每次飞行过去所需要带的东西。那夜整整一个晚上,拿地辗转不得安眠,因为他的责任太重了。他要来回好几次,飞机上载货太多,每次只能带一个人。万一洪水来了,他们就必须找一个高地来降落,可是那地方又都是森林地,而且有奥卡人居住在那边。他一直到凌晨四点钟才然入梦,五点四十分就被房子里的声音吵醒。
一月三日早晨,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奥卡领域里降落的日子。拿地和罗杰准备上飞机,其他的人忙着将一切的器材,都搬到飞机场那边去。七点钟,他们用无线电话和马琪联络,要她吩咐詹尼马上带些机油过来。同时奥丽芙身体略有不适,要和詹尼一起回雪尔米拉去。因此起飞的时间要迟延,他们可以安静地在一起进早餐和祷告。祷告完毕,那五个人便一起唱那首他们所最喜欢的诗歌:"我们安息在你里面"。
这首诗歌,吉姆和艾迪在大学同学的时候,就时常唱。詹尼七点四十分才赶到,艾迪和拿地便在八点零二分上飞机。本来他们有点埋怨,为什么会拖得那么久,但是当他们一上了高空,就看到古拉利河那边上头有一层雾,即使去得再早,也是下不去的。这层雾并不怎么厚,中间还有些空障,使得他们能够接近那条河。太阳已经当空,他们就决定先等一等,再往下降落。过了两分钟,雾渐渐转为稀薄,他们就准备要下去。到了沙滩上,他们把飞机上的东西卸下。完了之后,艾迪留在那里,拿地再回去接其他的人。由于沙质太松的缘故,飞机起飞时遇到些困难。但是拿地运用他的机智,终于把飞机开回阿拉久努。第二次的飞行,他改变了一下程序,先把吉姆和罗杰两个人,还有些最要紧的器材,包括手提无线电话,都载运过去。詹尼建议,将轮胎的气放掉些,使它容易行在沙土上面。这倒是个好办法,是拿地所未想到的。.
他们起飞时比预定时间晚了三分钟,雾差不多已经完全消散了。这次降落比第一次要顺利得多,因为太阳一出来,沙土就变硬些。那三个人在一起,都很兴奋,他们立刻展开工作,拿地把飞机驾走,起飞也比较顺利多了。第三次,他带来无线电通讯设备和造房子的木板。那三个人已经找到一棵适当的大树,离沙滩很近,便开始大兴土木。第四次,拿地又回去带来一架大收音机,一些食物、木板和铝板。他们先在树干上面钉一些木条,做为梯子,可以爬到上面去。然后就在树的上端,架上木板和铝板。拿地第五次飞行回来时,房子已经盖好了。他就再度飞到奥卡人住宅区的上空,向他们喊话:"明天请来古拉利河这边。"那些奥卡人听了他的话,都愣了一阵。拿地回到沙滩上告诉大家,他已经通知那些奥卡人了。然后就回到阿拉久努睡觉。
那天晚上吉姆、艾迪和罗杰在沙滩那边度过第一个晚上。清晨两点钟,他们吃着三文治,喝着咖啡当消夜。所睡的地方,离开地面有三十尺高。第二天早晨,他们发现沙滩上有美洲狮的脚印,昨天夜里曾听到它的吼声。
这个地方要比桑底亚热多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汗流个不停。他们热烈迫切地等候那些奥卡人来,但是却没有丝毫的动静。也许第一天,会有人来的。
下午一点钟,他们刚吃完午饭,拿地又飞行出去,探望那些奥卡人,艾迪将一些脏衣服让他带回阿拉久努去,并附上一张单子,上面写明他们所需要的东西。(1)两个空气垫子。(2)汽油炉的小锥子。(3)三个网子,用来放东西,挂在墙上的。(4)一个空的牛奶罐,用来放糖果。(5)酒精。(6)太阳眼镜。(7)防虫剂。(8)牛奶和柠檬汁。(9)一些肉,用来作鱼饵。
星期三的早晨,拿地和比提由阿拉久努过来,飞过奥卡人的住宅区,看见那边人数很少,就想可能是有许多人正走向沙滩的这一边。到了沙滩之后,他们看见艾迪、罗杰和吉姆三个人,手上拿着礼物,向着森林那边叫喊。拿地就先用无线电话和雪尔米拉的马琪联络,然后和罗杰在沙滩上又建造了一座烹饪的棚。
傍晚,拿地便带比提一起回阿拉久努过夜。一月五日星期四,沙滩这边很安静,可能有人在暗中窥探他们。拿地又带比提飞过奥卡人的住宅区,在那老人的房子外面有两个女人和两个小孩。第三幢房子前面没有人,可能都到那幢大房子那边去了。那幢大房子前面有五六个女人,几个小孩,可能也有一个老人在中间。
回到沙滩上之前,他们发现附近一带的河边,出现了很多的脚印,他们再俯冲下去,仔细检查一下,并没有错。那天晚上,他们三个人在树上睡得很舒服,九点钟,一阵强风吹来,把他们都惊醒了,但是又继续再睡。
他们在树干上挂着一盏灯,到了清晨五点钟时,有人起来用手电筒向下面照,看看他们昨天晚上留在下面做为礼物的那把大刀,还在不在。竟没有了!
早晨,拿地和比提由阿拉久努那边飞来时,吉姆赤着身子,只穿一条短裤,到河那边去钓鱼。他这个装束,为的是要减少与奥卡人之间的隔膜。当他不钓鱼的时候,就一个人站在河的中间,念着手上那本本子里的奥卡辞句。除了那些成万成亿的小虫搔扰以外,这地方实在是个人间天堂。他们来到这里,就好像是在露营度假。不久以前,吉姆钓到一条十五寸长的鲶鱼,拿来用火烧烤当作菜肴。艾迪和罗杰忙着清理附近一带的小树。比提则帮助做饭,他打开一个塑胶袋,将蔬菜放到锅子里,加上肉块,然后到树上的房子里取盐。那三个人下工回来的时候,这一锅菜已经煮好了。午饭后,吉姆和罗杰两个人出发到河的下游去视察。如果他们在一个小时之内不回来的话,拿地和比提就要开飞机去找他们。过了五十分钟,他们便回来了。他们发现那些奥卡人的脚印,至少有三十个人,但是这些脚印可能是一个星期前所留下来的,因为泥土已经干燥得快裂了。其他还有各种动物的脚印,如鳄鱼、美洲狮和豹。他们也看见不少大野鸭,但是因为怕惊动那些奥卡人,所以不敢开枪去猎取。
在这无聊等待的时候,吉姆便开始读一本小说给大家听,也有人躺在那里阅读"时代"月刊。
下午三点钟,拿地和比提又飞行出去,绕了差不多有六千尺!看看奥卡人的住宅区,再看看那些脚印,就怀疑可能不是人类的脚印,而是动物的脚印。
到了下午四点半钟,每一个人都认为奥卡人还没有找到他们所在的地方。于是拿地带着艾迪、罗杰和吉姆一起上飞机,再去奥卡人那边,绕了好几个圈子,一面向下面不住地呼叫:"古拉利河!"回来的时候,他们又在阿拉久努周围叫了几声:"欢迎!"希望有奥卡人藏在森林之中,会听到他们的声音。
到了星期五,也就是一月六日,差不多在上午十一点钟左右,拿地和比提两人正坐在沙滩上的烹饪棚里。艾迪在沙滩的一边,罗杰在中间,吉姆在另外一边。
十一点一刻的时候,他们的心开始蹦蹦地跳,有男人的声音从森林那边传出来,立刻有三个奥卡人出现在河的对岸。是一个青年男人和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年龄大概在三十岁左右,另外一个女人年纪很轻,大约只有十六岁。
他们都是赤裸着身子,腰间和手腕上只绑着一条绳子,耳朵上鼓着两个圆圆木块。这几个宣教士都看得呆若木鸡,好半天才异口同声地向他们叫着:"普伊纳尼!(欢迎)。"
那个奥卡人也回了一声,一面指着一个女人。他的话一点都听不懂,但是手势却表达得很清楚。
"他在和我们办交易呢,"比提说,"也许是送给我们的礼物。"
他们三个奥卡人是在河的对面,河水很浅。吉姆便先涉水过去,大家叫他走慢些,免得惊动那三个人。可是当吉姆渐渐走近他们的时候,一个女人首先走上前,那个男的和另外那个女的,也跟着一起过来。于是吉姆便拉着他们的手,带他们过河。大家都面带笑容,向他们不住地说:"普伊纳尼!"
奥卡人也胆子壮大,不再害怕了。罗杰拿了几把小刀送给他们,他们个个都高兴地叫起来。拿地又送给他们一把大刀和一架飞机的模型。其他人赶紧爬到山上的房子里,把他们的枪收藏起来,并拿出照相机照了一打相片。两个女人看到"时代"月刊,很感兴趣。那个男人则看见杀虫剂,感到有点好奇。于是大家就叫那个男的为"乔治",年幼的女人为"大利拉"。
奥卡人又开始对那架大飞机感兴趣,从那个男人的话语中,他们猜测,他大概是想要坐飞机去招呼他村子里的人过来。
他们就给他穿上一件衬衫,因为上空很冷,并帮他爬上飞机,他表现出他要叫什么话,一连重复了好几次,拿地先带他在高空转了几转,然后就降落下来,想让他休息一下,再带他去他的村子。可是他却表示立刻就要去,于是拿地便再带他起飞,这次他绕着奥卡人的住宅区。最初"乔治"只看到一片绿海,忽然之间,发现自己的家就在下面。他便手舞足蹈地向着他的朋友们大声叫喊。在那幢老人的房子前面,有一个女人,抬头看到了他,竟张大了口,合不拢来。有一个青年人站在平台上,也高兴得拼命地跳跃。回到沙滩上,"乔治"从飞机上下来,不住地拍着手。那五个宣教士也和他一同欢喜快乐,并感谢上帝。他们又送给那三个人许多东西,如橡皮筋、气球和小玩具,还给他们吃牛肉饼,喝柠檬汁。并且向他们表示要去他们村子里访问。不过"乔治"的反应却不怎么热烈。
"也许是他没有权决定这件事"艾迪说。
下午四点一刻,他们又飞行了一次。回到沙滩上之后,那五个人便商量,要去奥卡人的村子里访问,只要有六个奥卡人出来欢迎他们,这个计划就成功了。拿地将这件事用无线电话告诉马琪,那边的人也都很兴奋。
和奥卡人的关系若能建立起来,他们就打算在那边也开辟一个机场。于是他们就向"乔治"解释,要在他们那地方开辟飞机场。最初他们不知道奥卡语"树"是什么,比手划脚,弄半天,才让"乔治"明白。于是"乔治"就教他们奥卡语,"树"是怎么说,并且还纠正他们的发音。
他们就把一些小树枝在沙土上代表树,又使用那个飞机模型,向"乔治"表明,飞机下去会碰在树上,然后再拿大刀将树枝切断,飞机模型便在地面上顺利地降落了。
后来,拿地和比提准备要回阿拉久努去,"乔治"大约也知道,这次可不能再和他们一起上去了。他们没有起飞之前,小心地搜集所有的底片和记录的资料,要带回去保存。万一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这些资料就不会遗失。
那三个奥卡人表示想要在沙滩这边过夜。艾迪等人就招待他们睡在那个烹饪棚里。"大利拉"大概有她自己的打算,她一个人往沙滩那边走,"乔治"在后面叫她,但是她还是一直向前走,"乔治"就只好跟着她一起进入森林里。那个年长的女人留在那堆火旁边,她在沙滩上待了差不多有一个晚上。第二天,吉姆下去想把火再生起来时,却一个人也看不到,那堆火还没有完全熄灭。
第二天,就是一月七日,星期六,他们盼望奥卡人能再来,邀请他们去他们的村子里。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过来,到了中午,吉姆看看手上的表。
"这样吧"他说,"我再给他们五分钟的时间。如果他们不来的话,我去找他们!"
他到森林里走了一圈,希望能发现一些脚印。可是除了一些野兽的脚印以外,却看不到人类的脚印。
拿地和比提又飞到奥卡人的住宅区,发现女人和小孩子都躲起来了,只有少数几个男人在外面。拿地向他们喊着:"来!来!来!"并且丢下一条毯子和短裤来向他们保证。第二次飞行的时候,看见"乔治"正和一群人在一起,有一个老人指着沙滩那边,他的态度颇为友善。第三次,他们再去,"乔治"和另外两个青年人以笑脸迎着他们。
到了下午四点半钟,还看不见有人过来。他们相信今天晚上不来,明天一定会来的。他们安静地等候着,看上帝如何带领。
星期天早晨,拿地和比提起程飞往沙滩那边。到了那里,他们享受玛丽璐为他们准备的冰淇淋和甜点心。这次,拿地一个人驾飞机再去奥卡人的住宅区,只看见一些女人和小孩子,无疑的,男人们一定都往古拉利河这边来了。回来的时候,他发现有一群男人正走向沙滩那里。中午十二点半,拿地和马琪通话说:"大约有十个男人,由奥卡人住宅区那边朝着我们这里来,可能下午可以到达。为我们祷告吧。我在下午四点半,再和你联络。"
到了下午四点半,马琪静候在无线电话旁边,等着拿地报告她好消息。他们有没有被邀请到奥卡人的村子里去呢?拿地将会告诉她,事情进展得怎么样。
她看看手上的表,时间已经到了,沙滩那边仍然没有消息。她和奥丽芙两个人一直守在无线电话机前面,寸步不离。气候不致于会阻扰无线电的通讯,也许是拿地的表慢了一点。在阿拉久努,玛丽璐和芭芭拉也有她们的无线电通讯设备,她们等了几分钟,就和雪尔米拉这边联络。
"我们这里是阿拉久努。马琪,有没有从沙滩那边来的消息?"
"这里是雪尔米拉,还是没有联络得上……"
是不是那些人忙着招待客人,忘记和她们联络呢?
五分钟……十分钟……不,他们不致于会那么糊涂的。
这是自一九四八以来,拿地在森林中飞行,第一次和马琪失去联络。但是,也许是无线电出了什么毛病。这难免会发生的。她们仍然抱着一线的希望,不去往坏处着想。
在阿拉久努,芭芭拉和她的小女孩白赛,都在等着罗杰今天晚上回来。他和比提换班,让比提今天晚上睡在沙滩那边。那架小飞机在太阳下山之前,一定会返回的。
太阳刚刚西沉,夫桑底斯医院的一名医生,他也是基多宣道电台上的工作人员,名叫亚脱詹士登,来到雪尔米拉马琪那边。
"出了什么问题吗,马琪?"他问她。
她把实情都告诉亚脱,请他暂时不要说出去。那天晚上,五个宣教士的妻子们,没有一个能睡得着觉。
一九五六年,一月九日,星期一,早晨七点钟。詹尼便驾飞机去沙滩那边。马琪告诉桑底亚那边说:"从昨天中午起,我们就一直没有那边的消息,你还是等到十点钟,等詹尼回来,看他怎么说吧。"
白蒂在桑底亚,这是她生平第一次,遭遇到这样的波折。当她初次来到厄瓜多尔的时候,上帝使用一节圣经来勉励她:"你从水中经过,我必与你同在。你趟过江河,水必不漫过你……"
现在这两节的圣经,又在她心里面出现了。于是她就走上楼去,继续教那些印第安女孩子写字,一面心中暗暗地祷告:"主啊,不要让水漫过我吧。"
到了差不多夜里九点半钟,詹尼回来了。马琪在无线电话上说:"詹尼只找到那架飞机,在沙滩上。飞机的外层帆布都被剥去了,但是却看不见一个人。"
在雪尔米拉,有一个美国空军驾驶员,拉瑞·蒙高马利,马上就和巴拿马那边的美国空军援救队取得联络。HCJB电台也很快地将这个消息,向全世界广播:"五个美国人在奥卡领域里面失踪。"
到了第二天中午,全世界成千成万的基督徒,都在为这五个人祷告。芭芭拉和玛丽璐,也由阿拉久努飞到雪尔米拉。她们相信一定会有生还的人,临走之前就在门口贴上一张条子,说明药品和食物藏在什么地方,让一些逃回来的人可以看见。玛丽璐决定还要再赶回来,守在这里。到了星期一的下午,她便飞回家,在家里待了三天多。
星期一傍晚,他们开始成立地面搜索小组,希望至少能找一个活着的人。罗杰过去的同工法兰克,在贾法洛人中间已经工作了十二年,有足够的森林旅行经验,他被任为搜索队的领导。亚脱医生也随着他们一起出发。还有十三名厄瓜多尔的士兵,都是自愿参加的。
星期二早晨,白蒂又和拿地的姐姐拉结,一起由桑底亚到雪尔米拉。自从那五个人去沙滩那边之后,拉结就来陪伴着白蒂。这时候法兰克已经从马古麻赶来雪尔米拉,还有不少的宣教士都由基多来到这里。其中有人也要参加那个地面搜索小组。有一架直升飞机正由巴拿马那边过来。那天晚上一个厄瓜多尔航空公司的飞机驾驶员,来到"航空布道协会"的房子里,对那些宣教士的妻子们说,黄昏六点钟左右,他发现河的上游有大堆的火,但是并没有烟,可能是汽油在燃烧,也可能是个信号。拿地一向是带着信号枪的,这个消息给了这五个宣教士的妻子们一线的希望,使她们可以睡得稍微安心一点。
星期三,詹尼又再度驾着"航空布道协会"的第二架飞机起飞,他第四次到达沙滩的上空,看看也许会有人生存。
马琪自从星期天下午,就没有离开过无线电话一步。白蒂、奥丽芙和芭芭拉都在楼上。突然,马琪在下面大声呼叫"白蒂!芭芭拉!奥丽芙!"
白蒂就赶紧从楼上下去,马琪站在那里,身子靠在无线电设备上,闭着眼睛说:"他们找到了一具尸体!"
在河的下游,詹尼发现了一具尸体,脸朝下,穿的是卡其裤、白汗衫。芭芭拉想这一定是罗杰,因为他穿的是蓝卡其裤子。
有一些地面小组到达阿拉久努,把飞机场扩大,准备给由巴拿马那边来的大飞机降落。到了星期三的下午,天上飞机机声大作。空中出现了一架,红、蓝、白三种颜色的美国空军飞机。
来到阿拉久努的地面搜索小组里,有印第安人、士兵和一些宣教士。玛丽璐为他们准备了一顿丰富的饭食,让他们出发之前享用。其中那些奎查斯印第安人,因为距离奥卡人太近,本来是不敢前去的,但是因为那些宣教士过去对他们的爱护,所以他们也甘愿冒着生命的危险,和其他的人一起出发。到了大约十点半,他们便背着枪,提高警觉,向着前面奥卡人的领域迈进。
詹尼又回来报告说,在沙滩下游二百尺的地方,又发现另外一具尸体,但是却不知道是谁。
到了下午四点钟左右,地面小组到达一个地方叫奥格伦,就在那里安营过夜。奥格伦河是通到古拉利河的,法兰克就把小组的人组织起来,派一个人去雇几条独木艇,一个人管行李,一个人安排人坐在各个独木艇上,两个人负责安全保卫。那天晚上,他们便睡在香蕉叶子的床上,守卫则通宵站岗。
星期四的早晨,小组在出发之前,宣教士们先一起祷告,将他们交在上帝的手里。那些厄瓜多尔士兵信的是天主教,也跟着他们一起祷告。于是小组人员就小心地航行在古拉利河上,因为是在河的上游,河水较浅,河面又窄,航行困难,而且奥卡人可能会埋伏在岸的两边。
十点钟左右,詹尼驾飞机从他们的上空掠过,法兰克便用无线电话和他联络。詹尼告诉他,有两条奎查斯人的独木艇,由河的上游,朝着他们这边过来,法兰克怕这边的人会过度紧张,而向那两条独木艇开枪射击。没有多久那两船的人都出现了,原来是一小群从艾迪的阿拉久努布道所来的奎查斯人,他们自动勇敢地穿过了奥卡人的领域,要去沙滩那边。他们中间有一个人,是艾迪到了阿拉久努之后,带领他信主的,他告诉小组的人说,他已经找到了艾迪的尸体,在河边上。他身上还带着艾迪的手表,和一双鞋子。
宣教士们仍然抱有一线希望,至少还有三个人,可能是活着的。
在雪尔米拉的那幢大房子里面,小孩子在玩着,有许多人进进出出。马琪仍然在与外界联络。
下午两点钟,詹尼驾着飞机,和直升机一起去阿拉久努。美国海军R一4D,上尉马基和少校纽伦堡,也在那架直升机里面。纽伦堡少校便与河上的地面小组联络,于是艾迪·麦古利的名字便出现在无线电话上,证明艾迪已经死了。那么那三个人呢?逃亡在森林里?还是被奥卡人俘掳了?过了一会儿,直升机便在沙滩上降落。纽伦堡手上拿着卡宾枪,从机上一跃而下,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就回到机上用无线电话说:"一个人也没有!"
直升机又升上天空,慢慢地移向河的下游,贴近水面巡视了一周就返回阿拉久努。他报告说,奎查斯人所发现的艾迪尸体已经不在沙滩上了,可能河水上涨,已将尸体冲走。
但是他接下去说:"我们在河那边又发现了四具尸体,可能艾迪也在其中。"
现在只剩下一个没有下落,说不定那个人受了伤躲藏在森林里。如何去告诉那些宣教士的妻子呢?是个很头痛的问题。玛丽璐,应该让她知道吗?她正在阿拉久努自己的房子里。
"我们还是等一等吧。"纽伦堡说。
到后来,那五个宣教士的妻子就要求纽伦堡不要隐瞒,把实际情形告诉她们。她们都集中在雪尔米拉,马琪的寝室里,听纽伦堡报告他们所发现的。其中有一具尸体被挂在一条倒在河水里面的树干上,只看得见一双脚穿着灰色袜子,出现在浑浊的水面上。另外一个,身上有一条红色带子。那四个女人都不约而同地望着奥丽芙。
"这是比提。"她简单地说。
纽伦堡报告完了,他们仍然不敢确定艾迪的尸体究竟是否在这四个人的中间。
当芭芭拉听到有一具尸体,身上穿着汗衫和蓝色裤子时,她知道只有罗杰是穿着这样的衣服。两天前,上帝就赐给她诗篇第四十八篇第十四节:"因为上帝永永远远为我们的上帝。他必作我们引路的,直到死时。"
现在她知道了她丈夫的实况,心里却充满着赞美,他已经光荣地回到天家去了。她默默地祷告,求主照顾他的孤儿寡妇,赐给她智慧和引导。那天晚上白赛为她在天上的爸爸祷告,她问芭芭拉,她爸爸是否可以从天上下来一下,因为她想要写封信给他,让他带上去。
"他不能下来,他现在正和耶稣在一起。"芭芭拉说。
"但是耶稣会帮助他下来的,上帝挽着他的手,使他不会滑倒。"
芭芭拉就写一封信给罗杰的家人,并告诉他们,她现在心里面很平安。她绝不自怜,因为这乃是撒旦的阴谋。她相信上帝的安排都是美好的。
星期四的晚上,地面小组在一个农场那边安营过夜,这个农场过去也曾被奥卡人攻击过,死了不少的人。
有两个宣教士,两个士兵和两个印第安人负责守夜。
另外那几个宣教士就和直升机联络,知道有四个人已经确定是死了。那个晚上似乎是很长,法兰克感觉到自己一生中,最难受的,就是去寻找他那如同兄弟手足同工的尸体。一月十三日,星期五,早晨六点钟,他们继续出发,十点钟要与直升机在沙滩那边相会。经过几处危险的地方,都可能会有奥卡人埋伏在那边的。最后,他们终于到达沙滩上,奎查斯人首先上去,四周巡逻一下,看看有没有奥卡人的踪迹,其他人也就随着一个个地上去。法兰克看见有一锅豆子被打翻了,到处都是,一股腐烂臭味,但是还没有见到直升机过来。地面小组便展开工作,每人负责一部份。厄瓜多尔士兵在四处布防,两个印第安人挖了一个很大的坑,预备要埋葬那五具尸体。其他人就寻找那五个人所遗留下来的东西。法兰克和萧特两人上到树上那幢小房屋里面去。有些人将那架飞机拆开,其他的人就去寻找尸体。直升机下午两点一刻才赶到,纽伦堡少校指出尸体所在地,使得地面小组能够找到那些飘浮在古拉利河浑水中的尸体。纽伦堡少校先指出一具在水面上浮着的尸体,有一个人叫富乐,急忙跳下水去,将它拖上岸。然后纽伦堡,又说出拿地尸首之所在地,他们就乘着独木艇过去,看见只有一条手臂露在水面上,法兰克用一根绳子绑着那条手臂,把它拖往岸那边去。这样那四具尸首都先后找到了,可是却看不见那第五具,就是艾迪·麦古利的。法兰克就连想到,这些尸首都只不过是房子而已,是灵魂所居住的地方。灵魂离开了,房子便一钱不值,算不了什么。人最重要的是灵魂,而不是肉体,他们由结婚戒子、手表、皮夹和手册小本,来辨认这些尸体是谁。艾迪尸体虽然不在这里,但是那几个奎斯人,带回来他的手表和一双鞋子,证明他也已经死了,这五个人全都死了。
当他们把尸体都弄上岸时,天上乌云密布,暴风雨即将来临。这时候,直升机便飞得很低,降落在沙滩上。"生活"周刊有一名摄影记者叫康奈尔·卡巴,首先从机上跳下,手上拿着相机,跑到沙滩那边去,下面是他所写的报告:
"……在沙滩上面,人人都很紧张,把枪拿在手里,面对着前面的森林。雨点从上面不住地打下来,我用手帕揩着相机的镜头。他们把最后一具宣教士的尸体送进那个坑里。这时候天上正闪着电,雷声大作,极为可怖。
他们祷告之后,便将泥土覆上,纽伦堡少校望着森林,手上拿着卡宾枪说"我们走吧。"
雨势变小一点,直升机便准备要离开。这时候我必须下个决定,搭直升机回去呢?还是随着地面小组一起步行到阿拉久努?最后我决定把那些已经照过的底片,交给直升机驾驶员带回去,自己跟着地面小组一起去冒险,可以多得到一些宝贵的镜头。我们一起上了独木艇,因为过度载重的缘故,水从雨边涨进船里面来。续伦堡也和我们一起走,他手上拿着卡宾枪,坐在前头。雨从上面不住地往下滴落,我尽量地掩护着我手上的相机。相机对焦距的玻璃上被盖了一层雾,我只好自己来猜测焦距的长短。
我们在河上航行了两个小时,天色已黑,不得不找地方露营过夜。纽伦堡少校、法兰克,还有几名厄瓜多尔下级军官,找到一处露营的地方。这地方四面八方可以看得很清楚,万一有奥卡人前来突袭,他们就可以不待对方投出长矛,而把他一枪打死。
守卫在周围布岗,两小时换班一次。我们吃了一餐饭,是一名宣教士所烹饪的。睡觉的时候,就用铝板临时搭了一座棚。宣教士唐江生带领大家祷告。他感谢主,帮助他们找到了那几位同工的尸体,将它埋葬。
夜里,丛林里发出非常奇怪一声音,使得守卫们个个都如惊弓之鸟。
根据印第安人过去的经验,奥卡人喜欢在夜里出来突袭。尤其是当你听到美洲狮的吼声,因为奥卡人时常假装美洲狮的吼声,而且装得很像。
我们也听到些美洲狮的吼声,纽伦堡潜伏过去,开了一枪,那声音便没有了。
早晨,我们的早餐是麦片粥和咖啡,吃完之后就准备要出发。这时候有一架直升机前来接我回去,我便很舍不得地告别了我的那些朋友。"
星期六的早晨,有援救小组的狄威上尉前来问那五个寡妇:"你们要不要坐飞机到沙滩那边,看看你们丈夫的坟墓?-她们就坐上海军R-4D军用飞机,到古拉利河上空,由窗口上眺望下去,看到那架破损了的飞机,停在一大片白色的沙土上。奥丽芙就想起那节圣经:"我们原知道,我们这地上的帐棚若拆毁了,必得上帝所造,不是人手所造,在天上永存的房屋-
当飞机回去的时候,马琪说:"这乃是全世界最美丽的一座小公墓。"……"
过了两天,那几个寡妇的心情略为平定些,她们就一起坐在雪尔米拉航空布道协会厨房里的桌子周围,所亚脱医生告诉她们,地面小组是如何找到她们丈夫的遗体。
亚脱医生刚刚参加地面小组回来,身心都感到很疲乏。那些宣教士都是被长矛刺死的,可是那十个奥卡人怎么能够杀死五个年轻力壮,且身上都带着武器的宣教士呢?
他们思索了很久,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中了埋伏。奥卡大概是先是以笑脸相迎,把他们引诱到圈套里面去,然后再集体屠杀的。过去拿地曾向马琪保证,绝不让一个手上拿着长矛的奥卡人接近他们。奥卡人可能是分成两部份。一部分人埋伏在森林里,另一部份人上前将那五个宣教士们请过去。他们是经过了一度的挣扎。有一颗子弹穿过了飞机前面的玻璃,但是却没有发现血迹,足见并没有奥卡人受伤或死亡。那五个人是不是为了要避免开枪打伤一个奥卡人,而向着那边退去呢?在吉姆的尸首旁边河底沙土上,插着一枝长矛。所有的尸首都在水里,证明在最后一刻,他们仍然要向奥卡人表明,他们无意伤害他们。
奥卡人用长矛撕去了飞机的外层帆布,看见这些东西颇有价值,就把它全部剥下来。飞机的骨架也被扭曲了,有些齿轮是铜质的,也被他们用石头敲碎了,前面的螺旋桨倒是完整的。里面的座椅,全被撕破。他们对这头"飞行野兽"要来个切腹取肠,使它不得在天上飞行。
可是为什么星期五那天,那三个奥卡人是那么地友善,却一下子有三百六十度的转变?这个问题只能猜测。法兰克在贾法洛人中间工作了多年,他说:"一个印第安人,当他遇到一个新奇的东西,因为好奇心的缘故,他会接受的,可是当他经过思考之后,就会害怕起来,所以才会去攻击。一群印第安人也许会对某一件事感兴趣,可是他们的巫医是顽固不化的,往往会起来反对。要是掌权的人反对,老百姓只有服从命令。关于文化这方面,青年人是有改革的雄心,老年人则很守旧。大多数的印第安人对白人的友善都表示怀疑。但是可别忘了,在奥卡人的历史上,这是第一次,当他们向白人挑战时,那些白人至死对他们的态度都是友善的。"
妈妈们想要让自己的孩子知道,这不是个悲剧,而是上帝所计划好的。
"我知道我爸爸和主耶稣在一起,可是我很想念他,希望他偶尔回家来陪我玩玩。"
三岁大的史帝夫·麦古利说。过了几个星期,回到美国之后,史帝夫的弟弟马太便出世了。每次当这个刚刚诞生的婴孩在哇哇啼哭的时候,史帝夫就对他说:"不要哭了,有一天我们到了天堂,我会指给你看,谁是我们的爸爸。"
按一般人来看,这五条性命似乎是牺牲得没有一点价值,可是上帝却有他美好的旨意。有许多人都因为这五个人的死,在生命上有所改变。在巴西的马土格洛索一个福音布道所里,一群印第安人,一听到这个消息,马上都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向上帝认罪,他们没有关心到自己同胞的灵魂。
在罗马,有一个美国军官,写信给其中的一个寡妇说:"我认识你的丈夫,他使我知道,真正的基督徒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一位美国空军少校,驻扎在英国,曾驾驶过喷射机多次,一听到这件事,便马上退役,而去参加"航空宣道协会"。
在意大利的海边,有一个美国海军士兵,因着船失事,而在海上飘流着。在那生死关头,他忽然想起吉姆所说过的一句话:"当你快要死的时候,你要确定地知道,你已经准备好了要去死。"他祷告求主让他活下去,因为他还没有准备好要去死。上帝听了他的祷告,他被救了。
安慰那五个寡妇的信件,如雪片般地飞来。
在日本有一所大学,许多学生和教授都纷纷来信安慰她扪。在阿拉斯加有一群爱斯基摩孩子,是教会主日学的学生,联合来信说:"我们在为你们祷告。"
在德州大城休士顿的中国教会也来信安慰。尼罗河畔有一个宣教士,从"时代"周刊上看到她的朋友一一艾迪·麦古利的相片,也立刻写信来慰问。
对奥卡人的福音工作,并不因着这五个人的死而中止,反倒是连本加利地继续进行下去。在阿拉久努的布道所仍然开着,等侯奥卡人前来。詹尼驾着飞机继续去奥卡人住宅区投赠礼物,让他们知道,白种人对他们毫无恶意,也绝不会向他们报复。"报复"这两个字,也从来没有在这五个寡妇和其他宣教士的头脑里出现过。
芭芭拉带着她的两个孩子回到贾法洛人中间工作。白蒂也带着她十个月大的法拉丽回到桑底亚奎查斯人中间。另外有一个新来的飞机驾驶员何贝·劳伦斯,带着他的家人和一架新飞机来到雪尔米拉。马琪被调回基多。玛丽璐在美国生下第三个男孩之后,又带着她所有的孩子回到厄瓜多尔,在基多和马琪一起工作。
至于奥丽芙,她来到森林里才只有两个月,她的丈夫就死了,所以很难决定将来应该怎么样。但是她知道一件事,就是她的生命是属于上帝的,他会带领她前面的路程。
五个宣教士死后几个月,拿地的姐姐拉结,继续在学习奥卡语,她和那个奥卡女人大马一起工作。
他们又有很多次到奥卡人住宅区去,以前那些房子都被火烧掉了。可能是奥卡人自己之间又发生了残杀。但是在不远的地方又盖了新房子,他们就把礼物投下去。当詹尼低飞下去的时候,看见"乔治"手上摇着拿地送给他的飞机模型,正不住地跳跃着,"大利拉"也在他的旁边。有很多的屋顶上,都缚着从拿地的飞机上所撕下来的黄色帆布条子。
全世界每天都有好几千人,在为奥卡人中间的福音工作祷告。上帝既然带领这五个人,一定也会再带领其他的人。在奎查斯人中间,吉姆、艾迪和比提所作的工,结了不少的果子。有几个人愿意出来为上帝所用,向他们自己的同胞传福音,甚至于还愿意到那些奥卡人的中间去。他们继承宣教士所开创的工作,而用他们自己的语言去向同胞们传道,使用他们自己的文字所翻译成的圣经。有时候划着独木艇,到各村庄和部落去,向那些从来没有听过耶稣的名字的人传播福音。
有一个悔改的印第安人,他过去是个酒徒,有一天来到白蒂的面前说:"太太,我天天晚上都睡不着觉,想着我自己的同胞。我该怎么样到他们中间去传福音呢?我没法向所有的人传,只有求上帝告诉我该怎么办。"
在祷告会中,那些印第安人从来没有忘记求上帝祝福他们的敌人。
"哦上帝啊!你知道那些奥卡人杀了我们所敬受的艾迪先生、吉姆先生和比提先生。这是因为他们不认识你的缘故。他们也不知道什么叫罪;为什么这些白人要去他们那里。求你使奥卡人的心肠软化下来,他们拿长矛刺死了我们的朋友,但你可以用你的话来刺透他们的心,使他们相信。"
译者按:"我想读者一定很想知道,自从那五个宣教士死了之后,对奥卡人传福音工作究竟怎么样了。下面我根据伊莉沙白·伊略(即吉姆的妻子白蒂)所写的另外一本书,译出其中的一小部份,简简单单地成为两章,好让读者知道,那五个人乃是种子,虽落在地里死了,却渐渐地发展成为今天的奥卡教会。"
有人告诉我,有两个奥卡女人来到阿拉久努东边一个奎查斯人所开发的村子里。我认为这是上帝在为我开路,就决定马上要去见她们。我把我那两岁大的女孩法拉丽交托给狄马叙博士,致用几分钟的时间收拾些简单的行李。
这时候将近中午,去那个地方需要六个小时,在热带森林里,太阳下山得很早。我所携带的东西有笔记簿、铅笔、蛇药、肥皂、换洗的衣服、一条毯子和防虫剂。我的照相机是放在一个不透水的小包里面。
由阿拉久努出发,有几个奎查斯人陪着我,最初那几里,我们是走过去壳牌汽油公司所开避的道路,上面铺着石子,如今却长满了野草和荆棘,几座桥都被洪水冲坏了,必须涉水渡过出涧。到了奥格伦河,所走的路就和一般的森林小径完全一样了,崎岖难行,低地泥泞,高地又滑。山涧的水有时深到膝盖,有时深到腰部。我们经过一处地方,一个奎查斯人向导,指着前面灌木丛中一个低凹的地方说:"你看,太太。奥卡人经常躲藏在这里,窃探着我们经过。还有那个山岩上,他们常躲在背后,向我们投丢长矛。上个星期,我们发现他们的脚印,只有上帝才能拯救我们!"
我们终于平安地到达古拉利河,奎查斯人的村子那里,有两个奥卡女人在他们中间,本来是有三个的,另外一个已经回去了。这两个奥卡女人,都已经穿上衣服,和一般的奎查斯女人没有什么两样。她们见到我时,都很紧张,抓住两个奎查斯老太太的手,畏缩不前。我先和她们保持一个距离,然后就和其他的奎查斯人谈话,让她们看见,我乃是他们的朋友。于是她们就上上下下打量着我,最后我便微笑地走上前去,伸出我的手来,她们也就收回抓住两个老太太的手,和我握在一起,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
我认识她们中间的一个,曾和我丈夫在沙滩上遇见过的,因为我有她的照片。我的奥卡语过去只向吉姆学了几个字,还有一些是向大马学来的。现在大马和拿地的姐姐拉结一起到美国去了,还没有回来。几个星期后,我知道了她们的名字,一个女人叫曼卡木,另外一个叫闵塔卡。她们在奎奎斯村子里住了很久,有一次狄马叙博士来到这里,带来一台录音机,请曼卡木说几句话。首先,他教她怎么样做,后来曼卡木就拿起话筒,说出她们中间的仇杀,和自己的孩子是怎么死的。奥卡人的风俗习惯和奎查斯人有些地方不一样。虽然他们都是用"齐差"来当饮料。可是奎查斯人的是发酵过的;奥卡人的,是没有发酵的。所以曼卡木喝了就头痛,闵塔卡则喝不下去,而且闵塔卡看到奎查斯男女公开卖弄风情的样子,有些感到不顺眼,认为太不成体统了。
我决定要有一段时间,和这两个奥卡女人相处在一起,就先回桑底亚去取我的东西,也把法拉丽带过来。曼卡木和闵塔卡,看见我把孩子带来了,就知道我要和她们住在一起。我们住了一段日子,曼卡木就想和我们一起到阿拉久努去看看,闵塔卡也愿意一起去。我费了好多口舌和手势,要她们和我一起坐飞机,最后她们总算是同意了,当飞机起飞的时候,引擎的声音吓得她们用毡子把头包起来。但是这种恐怕,没有多久就被好奇心所克服,她们又把头伸出毯子外,看着底下的风景。
到了桑底亚,很多奎查斯人都把我们团团地包围住,想看看奥卡人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人。
"她们和我们一样嘛!都是印第安人!"
"她们吃不吃东西?说不说话?"
"她们也只有两条腿,我还以为她们有六条腿呢!"
一家奎查斯基督徒招待我们在他们家里。他们为曼卡木和闵塔卡准备了一张竹床,在中间那间房间近火的地方。为我准备了角落里的一间小房间,以前是一对夫妇所住的。
我拼命地学习奥卡语言,拉结从美国寄来一些资料,对我有很大的帮助。这些资料,都是多年来,她从大马那里得到的。关于曼卡木所录下来的那些话,狄马叙博士把它寄去美国,由大马和拉结将它翻译出来。我们才知道曼卡木的女儿死了,所以她才离开自己的家乡出去访问外族人。原来这两个女人都是大马的亲戚,大马也录了一些话,把带子寄来,由我放给她们听。从她们的口里,我又知道大马的母亲阿卡乌,仍然活着,只是她最亲爱的两个哥哥却被仇人杀死了。
曼卡木和闵塔卡也帮那家奎查斯人工作,出去种植树薯,其他的时间她们都是躺卧在竹床上休息。我试着和她们聊天,可是她们讲话的速度太快,我连一个字都听不懂。
我仍然在桑底亚的布道所,做些医疗的工作,每逢我被请去替人打针,就把曼卡木和闵塔卡两个人也带去,让她们看看我的工作,虽然她们从不需要打针。我只要她们多多增加些医药的见识。可是过了一个星期,曼卡木也患了严重的支气管炎。医生要她打盘尼西林,我指着瓶子和针头,她却毫不犹豫地卷起袖子。又有一次她牙齿痛得厉害,我带她坐飞机去雪尔米拉看牙齿,拔去了一个蛀牙。
闵塔卡有一次发现我的墙上有一顶大草帽,就把它带在头上,靠在床边用那美国口音很重的奥卡语呼叫着:"我们喜欢你们,我们要给你们礼物。"
原来她模仿的人是比提·傅力民。又有一次,我给她看一个篮子,当初奥卡人把一双可爱的鹦鹉放在这个篮子里,送给拿地的。
"这篮子是我做的。"她说。
她描写她是怎么把它编织成的,然后大马的母亲阿卡乌把它绑在绳子上,将那鹦鹉用黑布包着放进去。那只鹦鹉是属于一个人叫闵卡伊的。有一个青年人叫那伯,看见绳子将篮子带到飞机上,当下次这根绳子再垂下来的时候,他就双手抓着这根绳子,想要上到飞机上面。但是他身体太重了,结果没有成功,令他很失望。
当我将五个宣教士和三个奥卡人在沙滩上的彩色幻灯片放给她们看时。她们告诉我,那个我们叫她"大利拉"的女孩,名叫基马丽,是大马的妹妹。那个叫做"乔治"的青年名叫南基威,现在已经死了。因为他要娶基马丽做妻子,基马丽的兄弟认为,他已经有两个妻子了,所以不赞成,他们要把基马丽许配给别人。南基威就威胁他们,强把基马丽带走。不久,他另外一个妻子伊芭的兄弟拿长矛杀死了他。那年春天,我又带他们两人去厄瓜多尔最摩登的大城一一古亚基尔。我们搭巴土、吉普车和火车,通过了海拔一万二千尺的安第斯山。这两个奥卡女人,就如同乡下人进城一样,看什么都是稀奇古怪的。当她们看到一大串的香蕉放在路边,就惊慌地说:"他们一天功夫能采得下那么多的香蕉吗?有谁来吃呢?"
我们在一起过了很长的一段日子,曼卡木就说,她们想回家乡去,也要我和她们一起去。她们给我取了个奥卡名字"吉凯丽"。这名字是闵塔卡想出来的,是"啄木鸟"的意思。我也不明白我和啄木鸟究竟有什么关系。
"你跟我们一起去,吉凯丽。我们先坐飞机去狄马叙博士那边,然后步行回家。我们知道那条路,我们会把法拉丽抱在手上。到了家乡之后,我们可以和计基达(曼卡木的丈夫,闵塔卡的哥哥)住在一起。他会替我们捕鱼,从森林里替我们带肉回来。我们会有很多房子,不会像这里那样漏水。那里有丰富的芭蕉和树薯,如果你需要的话,飞机也可以投下食物给你,我们会帮你去捡起来。你也可以见到我们的小孩子,年纪都和他们(指屋子里的那些孩子)一样大。他们也会爱你的孩子。你可以替我们的那些病人打针,我们会相处的很好。"
"可是他们会拿长矛来杀死我们的,是吗?"我问。
"那只是河下流的那些人,他们住得很远的。"
"可是你们的人杀死了我的丈夫,他们也会杀死我的呀!".
"吉凯丽,你的丈夫是男人,你是女人呀!"
"可是大保和孟加呢?他们会杀死我吗?"
"大保是我的亲戚没有关系!"
我始终不敢信任那两个奥卡女人对我的保证,我只有在主面前祷告。上帝就用尼希米记上面的几句话来勉励我。
上帝的工作既然能够做在尼希米的身上,同样也能做在我的身上。有一天早晨,我又读到以斯帖记,看到以斯帖违命进去见王,她可能因此而被杀,但为了她自己百姓的性命,她也义无反顾。最后,我又听到一个消息,拉结和大马两人已经回到厄瓜多尔,请我带法拉丽,闵塔卡和曼卡木去她们的森林基地那里看她们。我没有告诉曼卡木和闵塔卡,我们将去那里,只对她们说大马回来了。当她们下了飞机,看到大马时,便兴奋地叫着:"那是大马!"
我们在一起有两个月,我努力地学习奥卡语。到了时候,她们又决定要回家乡去。
"我答应他们,收割木棉花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来的,现在已经是收割木棉花的时候了。吉凯丽,我必须要回去。"曼卡木说。
然后她便为我录了一段话,翻译出来是:"我回去之后,将对我的兄弟说,不要害怕,我们是住在吉凯丽的屋子里。她是个好人,将来和我们住在一起。我们将开辟一个飞机场,从现在起你们不可以再杀人了。上帝说:"不要惧怕。不可说谎。"你一定要告诉其他的人,不可再杀人。你们会认识吉凯丽的,不要怕她。
我也要对大保说,你们可记得,当初你们怎么杀死那五个外族人的吗?他们都是好人,现在他们中间一个人的妻子还活着。她也是个好人,即将来这里和我们同住。你要为我们去捕鱼,我们会很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我会告诉我的族人,为你们建造一间有地板的房子。我也要对他们说,不要害怕奎查斯人,只要害怕河下游的那些人。我也要叫他们一起工作,来建造一个飞机场。相信上帝,我们可以生活得很好。我也要告诉他们,叫他们也相信上帝。"
九月里某一天的早晨,我们一同飞往阿拉久努去。我们中间有我、法拉丽、大马、闵塔卡和曼卡木,一共五个人。还带了三只小狗、几个铝锅、刀和珠子,是送给奥卡人的。
那三个女人决定要我留在那里,由她们先回去看看。
"你可以暂时等候在博士的家里。"曼卡木说。
"有一天我们会来接你去我们那里的。"
她们三个人就离开我,进入森林里。在她们未走之前,我为她们祷告,大马也用奥卡语祷告。我不知道以后我是否能再见到她们。大马离开她的族人那么久了,他们会杀死她吗?他们会不会对曼卡木和闵塔卡发怒,因为她们出去得那么久?
过了一个星期,我和"航空布道协会"的一个飞行员唐代,一起飞往奥卡的住宅区去,看看有没有那三个女人的踪迹。奥卡人仍然还在那里,我看见有几个人是穿着衣服的,但是却看不见大马。有一个女人,我看出来是曼卡木,她上上下下地跳个不停,向我拼命地指手划脚和喊叫。她指着她旁边的一个男人,是不是她的丈夫计基达?我也向她呼叫:"我是吉凯丽,我来看你。我是吉凯丽。"
当然,我也叫她和闵塔卡的名字。我又问:"大马在那里?还有闵塔卡?"
她又作手势,我还是看不懂。我就把她遗留下来的一些小饰物丢给她,还有一张曼卡木、闵塔卡和我们母女合照的照片。我们小心地查看每一幢房子,都找不到另外两个女人。我们回到阿拉久努之后,那些奎查斯人便很悲观地说:"我看她们两个早就都被长矛刺死了,你还想再见到她们吗?"
过了两个星期,我和狄马叙博士再度关顾那边,仍然找不到那两个女人的踪迹。我们都认为大马是去另外一个部落,因为奥卡人和其他的印第安人一样,不是集中在一个地区的。于是我们只有等待,求上帝保护她们。
一九五八年九月二十五日,我正躺卧在草地上晒太阳时,有三个奎查斯人,来自古拉利河的那边。
"早安,"我说,"你来有什么事?"
"没有什么事。"
"有没有那些奥卡女人的消息?"
"有,她们都来了。"
有七个奥卡女人,包括过去那三个,还有三个奥卡男孩子,正朝着我们这个方向来。
我大声呼叫马琪,当狄马叙博士去基多的时候,马琪就过来陪伴我。我们带着法拉丽和我的照相机,正要朝飞机场那边去的时候,我听到有人用英文唱;"耶稣爱你。"我知道是大马的声音,就拿起我的相机,对好镜头。
大马、闵塔卡和曼卡木,后面跟着四个女人和两个男孩,曼卡木过来将我紧紧地抱住,她太兴奋了,身子有点发热。那几个新来的客人,只有一个穿衣服,是大马送给她的。大马拉着她的手,向我们介绍。
"这是伊芭,她是南基威(乔治)妻子中的一个。"
伊芭的兄弟,也就是杀死南基威的凶手。另外那三个年轻单身的女孩子,她也一一介绍。金链、金加蒂和加凯木。两个男孩子一个十岁,一个十二岁。十二岁的那个,是闵塔卡的儿子,另外那十岁的男孩是个孤儿,由曼卡木收养。伊芭手上抱着一个婴孩,名叫玛恩塔。
那些奎查斯人便忙着招待这些客人,给他们准备丰盛的饮食。不久,他们又涌向飞机场,看着飞机降落。狄马叙博士从基多带回来一些衣服,就分给那几个不穿衣服的奥卡女人和小孩子。我要他从基多带来四十磅牛肉,二十磅鱼,五十磅野猪肉。奥卡人很喜欢这些食物,一个星期就吃光了。
奎查斯人也供给他们很多的树薯和芭蕉,还有鸡蛋、香蕉、甘蔗和"齐差"。
有一天晚上,我和大马在一起谈话,我把内容都录音下来。
问:我们星期三那天离开这里之后,晚上住在哪里?
答:奥格伦河边,星期四我们睡在阿南古河边。星期五我们睡在小山脚下。星欺六在拉乎诺。星期天早晨下雨,我的脚受了伤,曼卡木一个人先往前去,她找到了她自己的房子,但是却看不见一个人。最后她又找到尼门甲的房子。
"我的兄弟和我的孩子呢"她问。
"在河的那头。"尼门甲回答。
于是她就派几个小孩子去找他们。没有多久,基默和他的妻子,还有我的母亲都来了。这时候我们想,曼卡木久久不回来,可能是被毒蛇咬死了。于是我们便祷告,求上帝不要让这件事临到她。
"如果她明天早晨再不回来,"闵塔卡说,我们就回阿拉久努吧。"
"不行,"我说,"我们爬也得爬回去,即使他们要杀死我,我也要去看个究竟。"
到了下午,曼卡木和其他的人都来了,我马上教训他们说:"你们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生活得像狗一样?难道你们不知道我们都是一家人吗?"
当我说到这里时,有两个人便哭起来了。有两个人替我们盖了一幢房子,我们一直谈到深夜。我母亲带来一些鱼给我们吃。第二天,我就叫他们把树砍掉。"一个大地方,使飞机可以飞得低一点。你们知道吗,这些树会把飞机碰坏的。"
问:那么你现在想要住在那里吗?
答:是的,我对他们说,我要回来住。如果他们讨厌我,我只有回到外族人那里去。我要先把我的孩子送进学校,再回来和他们居住。但是在我没有把孩子送进学校之前,要带他来见见我母亲。
问:曼卡木和闵塔卡有没有对她同族人们说,外族人并不是吃人的妖怪。
答:是的,她们说:"外面的世界并不是你们所想像的那么可怕,他们并不是吃人的。"
"好,"他们说。
"我们都相信你,现在不再怕他们了。"
问:这几个新来的女孩子,怕不怕来这里呢?
答:当然不怕,她们高兴得不得了。我们到了古拉利河的时候,她们便一家家去访问,和那些妇女谈天,以为她们都听得懂她们的话。那天晚上我们住在奎查斯人家中,有人问我要不要设几个守卫,怕那些女孩子半夜都会跑掉。
我说:"她们为什么要逃跑?她们是跟着我一起来的。"
我回家的时候,带了两瓶药水,母亲不敢使用,她说我会毒死她的。她又说:"如果吉凯丽来了,她会告诉我们怎么用,我们只相信她,你则什么都不懂。"
曼卡木就对她说:"这瓶药水就是吉凯丽送给我们的,快喝下去你的病就会好。"我对他们说,他们肚子里都长了虫子,我又告诉他们,这虫子是怎么来的。
"好!好!"他们说。
"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再吃脏东西了;也不让人把房子盖在河上;也不在河里大小便。我们会告诉他们的。"
问:你说他们杀死吉姆和其他四个人,是因为南基威告诉你们的族人,那些外族人是要来吞吃他们的吗?
答:一部份是对的,他只是无故造谣。
问:他们是怎样杀死那五个人的?
答:外族人是站在河里,他们向他们投丢长矛。
问:那些外族人有没有反抗?
答:我没有听说,他们只说,他们向那些人投丢长矛。
后来我告诉他们,那五个外族人都是好人。他们就回答说:现在我们才明白,我们是做错了。因为南基威和基马丽欺骗我们。"
大马、闵塔卡和曼卡木都希望我和拉结、法拉丽跟她们一起回去。
"我们的族人都说,你们可以来。"曼卡木对我说。
经过祷告之后,我决定要冒这个危险,跟她们去一次,我准备了一些必需用品,和法拉丽所需要的奶粉,就在一九五八年十月六日,和十个奥卡男女,五个奎查斯人,拉结还有法拉丽和我,一起启程前往奥卡地去。
那天下午,我们先到达古拉利河畔,奎查斯人的村子,在那里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大清早,我们便坐上了独木艇,他们划得很慢,望着水里面的鱼、鳄鱼和乌龟。晚上就在古拉利河和阿南古河交口的地方过夜。第三天,我们继续往南走。过了两三个小时,我们便离开独木艇上岸。又步行了三个多小时,到达另外一条小河泰瓦奴的沿岸,前面就有一幢小茅屋,门口站着三个**的奥卡男女。
其中有一个个子高大,体格魁伟的,年龄约在二十五岁左右,短短的头鬓。因为大马回去之后,把所有男人和小孩子的头发都剪短了,免得会长虱子。这个男人就是基默,他的腰间绑着一条棉花圈。另外两个美丽的女孩子也是**的,腰间也是同样的装饰。面对着那六个穿着外族衣服,背上负着猎枪的奎查斯男人,他们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并没有什么畏惧的表示。其中一个女孩子,大马为我介绍,就是基马丽的妹妹,我们过去一直称她为"大利拉",在照片上也出现过。另外一个女孩子叫大娃,是基默的妻子。曼卡木走到那个男人面前,拍拍他的肩,对我说:"吉凯丽!这是我的兄弟。"
然后基默就坐在一条树干上,曼卡木坐在他的旁边,二人开始聊天。法拉丽凝视着基默的脸,就说:"他很像个爸爸,他是我的爸爸吗?"
妇女们就开始烹鱼,准备饭食。她们请那些奎查斯的男人一起来分享,基默也坐在他们中间,虽然两个月前,他们还是仇敌。晚上在月光底下,我们都席坐在树干上,那些奎查斯人唱了些简短的诗歌,奥卡人都很喜欢,然后法明就作了一个祷告,奥卡人一句也听不懂。
"我们亲爱的天父,你带领我们平平安安来到这里。现在我们和我们的新朋友在一起。我们爱他们,为他们祷告。求你告诉我们,如何像兄弟一般地生活在一起,开启他们的心灵,将你的话语带进他们里面。"
那天晚上,我们躺在竹片床上睡觉,天还没有亮,我就醒来,看见基默经过我的小屋前面。
原来他是去通知其他的人,来我们这边。那些人是住在另一个地区。我们现在所住的地区是大马的出生地。第二天下午,和以后几天,都有许多奥卡人一家一家地由各处地方来到我们这边,前后一共有五十六个人。有七个成年男人,年纪最大的就是计基达,大概在四十五岁左右,他是曼卡木的丈夫。像他能活到这把年纪也算是幸运,因为在奥卡人中仇杀的事情是那么地普遍,男人往往年纪轻轻就被人杀死了。每一个男人都有他自己的家人,其中也有不少的寡妇,也有很多没有父亲的孤儿。
在河的下流,住着另外一些奥卡人,距离他们有一百英里远,是他们最可怕的敌人,现在有十个人从那里过来,和他们居住在一起。他们告诉我们,河下流的人数比他们要多,大概在一百个到一百五十个左右。其他地方就再没有什么人了,只有少数一些人居住在那波河那边。
他们来了之后,就一个个坐在树干上和人聊天,有几个被法拉丽黄色的头发所吸引,问我,她是男的还是女的。
奥卡人的房屋是没有墙的,四面透风,根本就是个棚子。四面用六根木杆撑着,用棕榈树叶子做屋顶。我和拉结被请去住在计基达的一幢小屋子。这里面既没有地板,也没有家具,只有一块竹片编成的床,是给法拉丽睡的,我们则睡在吊床上,因为奥卡人睡的都是吊床,这种吊床是用棕榈树叶的纤维所编成的。后来奎查斯人就为我和拉结制造了两张小桌子,让我们可以把东西放在上面。我们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只好坐在吊床上。奥卡人的房屋极简单,一个人只要三个小时就能够建造一幢房屋。
我在奥卡人中间住了差不多两年,了解一点他们的生活状况。首先谈到他们吃的是什么,奥卡人吃的东西种类并不多,但是却富有营养价值。他们没有营养不良的问题,个个身体都很强健。他们中间除了疟疾以外,很少有其他的疾病。由于天气白天炎热,夜晚阴冷,所以偶尔有人会感冒。当大马、闵塔卡和曼卡木第一次回来的时候,就有一个女人死于肺炎,这些病菌也可能是新近被带进来的。
他们的食物是从打猎、捕鱼和种植而来。种植的农作物就是树薯,也就是亚马森盆地一般印第安人的主食,还有芭蕉。每年,他们把树木砍下,开避出一个垦植地区,在地上掘洞,将种子撒在里面。以后只要除去那些杂草,过了五个月,就可以有丰富的收成。树薯对那些住在森林里的印第安人,就如同面包和马铃薯对我们一样的重要。
他们是以树薯为主食,肉和鱼为副食。饭料是把树薯煮烂了,和水混在一起,非常富有营养。种植树薯都是妇女们的事,男人则成天出去捕鸟和狩猎。因为仇杀的事情太多,男人的数目减少,一个男人往往要负担他的几个妻子、姐妹,和嫂嫂的生活。有的甚至于还要养活邻舍的寡妇。他们天一亮就起来,匆匆忙忙地吃了肉、鱼和树薯,就拿着长矛和短枪出去。他们捕鱼的方法,一方面是使用鱼叉,一方面是将一种有毒的根放进水里面,使得鱼昏迷了,再用网子捞上来,或伸手去捞。
晚上男人们回到家里,妇女们就烧起火来,把鱼连同内脏和树薯一起放进锅子里,在火上煮。又将其他的鱼,用火烟薰过之后,保藏起来,做为下一顿的食品。他们不像我们,每天固定三餐。往往一次吃饱之后,要隔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吃下一顿。成年人很少有人吃午餐的,小孩子则随时随刻,嘴里嚼着玉米、花生和少量的鱼。
男人出去狩猎不带口粮,妇女在外面植田也是一样。他们所吃的肉类,除了野猪以外,把猴子连皮一起煮,尾巴拿来薰烤。他们也吃猴子的脑子、眼睛和耳朵,我就吃过好几次的猴子头。他们把松鼠,连皮带内脏放在火上烤,全部都吃下去。鱼和肉不是他们蛋白质的唯一来源,他们也喜欢吃甲虫的幼虫。把树砍下,从树干里取出这些幼虫,有时生吃,有时烤熟,这种幼虫也是富有蛋白质的。我们通常都是和他们一起吃这些东西,计基达不只要养活他一家人,也要供应我和法拉丽,还有拉结三个人。飞机也经常来,用降落伞投给我们一些咖啡、白糖、麦片、乳酪和面包。
奥卡人和其他土人不一样,他们没有酋长,也没有行政组织,每一个男人就是他自己的主人,唯一的社会单位就是家庭。平均每一个男人只有一个妻子,除了大保,他有三个妻子。计基达本来有两个妻子,我们来了之后,一个妻子便死了。妻子不一定顺服她的丈夫,大马说,男人很少殴打自己的妻子,连向她发脾气都是少见的事。
有一次,大保被蛇咬伤,躺在家里,叫他的妻子们帮忙将新的叶子铺在屋顶上,因为有雨水漏下来。他的妻子却不肯做,他就只好自己去干。
然而他们也并不是那么自私,妇女们出外去捕鱼,回来时往往把打来的鸟分给那些没有出去的人。至于他们的婚姻制度,并没有什么结婚礼节。在一次跳舞会中,有人觉得魏芭很适合做大保的妻子。虽然大保已经有两个妻子了,不想再娶。可是有人拉着这两个人的手,要他们在一起跳舞,这就是结婚典礼。有时候一个青年男人向一个青年女人示意,二人一起走进森林里,婚姻就这样的成立了。
对小孩子的管教,有时候小孩子若不听话,父母也会鞭打他们,但这也是很少见到的。父母很少打小孩子,除非是万不得已,或者小孩子在半夜里大哭,吵得父母不能睡觉。
但是有时候男人们打猎回来,叫小孩子排队站在那里,用鞭子抽打他们。他们认为这么做,可以使得孩子们长大之后,都能成为好猎人。
年长的女人有权命令年纪比她轻的女人,但是她们也不一定都会顺服。
奥卡人不太注重礼节,有客人来访,他们就给他地方睡觉和东西吃。有一次我走了半天的路程,去访问一家人家,他们只给我一个烤芭蕉当早餐,其他什么也没有。曼卡木和我一起去,也是一样的待遇。我们去她兄弟的家里,他们一家人并不怎么欢迎我们。当我们上了岸,他们只是站在门口望着我们,然后就走进家去。我们到了他们家里,没有人说一句话,只有一个说:"坐下吧。"我们两人肚子饿,口又干渴,可是什么都没有,曼卡木也不说什么话。过了两个小时,他们才给我们一碗芭蕉汁和一碗水煮芭蕉。
你说他们是没有感情冷血动物吧?也不尽然。曼卡木一谈到她那死去的女儿,就流泪痛哭。但是我问基马丽和伊芭,想不想念她们死去的丈夫南基威,她们二人竟格格地笑起来。起先我不懂得,后来她们反问我,想不想念我死去的丈夫。我回答她们:"当然,而且时常想念。"她们又大笑,认为为什么我还会去想念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呢?
在奥卡人的不成文法律上,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是理所当然的事。我问他们为什么要去杀河下流的人。他们回答说:"因为他们杀我们。"
有一天,在古拉利河边,大保指着河那边对我说:"河下流的人就住在那里。"
"我们可以去拜访他们吗?"
"拜访他们?吉凯丽,你不可以去拜访他们!"
"为什么?"
"他们是杀人的!"
"你们难道就不杀人吗?你们杀不杀人呢?"
"吉凯丽,我们只杀他们。那些人杀了人不算,还要切断人的腿。他们若杀了你,也会切断你的腿的,挖去你的眼睛,把你切成块状。他们是杀人的!"
我在奥卡人中,天天和拉结一起学习奥卡语,将来好为他们创造文字,来翻译圣经。在森林中的印第安人,不论是奎查斯人或奥卡人,他们都有一种观念,就是他们的语言,全世界的人都懂得的。有好多次,我听不懂奥卡人的话,他们就说:"吉凯丽,耳朵聋了,听不清楚我们说话。"
"她的头发太长,把耳朵盖住了,所以才听不见我们说话。"
于是对奥卡人传福音工作,就先由大马来做。星期天,很多男人都出去打猎,妇女出去种植树薯,她就招呼留在房子里的人和小孩,坐在树干上面,听大马讲圣经故事。那些旧约和耶稣的故事,都是拉结告诉她的。到了祷告的时候,大马要大家闭眼睛的方法是:"现在我们要睡觉了,每一个人都睡觉。"
祷告和简单的故事,都很难用奥卡语言来表达。在奥卡文,如果求上帝帮助的话,要如此说:"上帝呀!你做得很好,我们要这么做。"
奥卡人没有宗教信仰,也不明白什么叫祷告、牺牲、敬拜和邪灵,所以他们也不追求什么。向这种人传主的福音,可以说是难上加难。当大马在讲圣经故事的时候,很少有人注意着听。大保在捉身上的虱子,曼卡木在替她儿子剔牙齿,伊芭在看着她女儿采回来的野菜,计基达和基默在看树上的鸟打架。他们只喜欢听耶稣叫海浪平息的故事。可是他们有他们自己的一套传奇故事,还有他们的父亲、兄弟是怎么被杀的历史事实。现在听一个外族人的故事,这个人又住得那么遥远,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又何必要顺服他?他说不可杀人,这只不过是外族人没有这种杀人的风俗习惯而已。
奥卡人并不是不晓得杀人不对,他们杀了那五个宣教士,现在也知道是不好。但这只是个误会。奥卡人要保留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和自由。他们唯恐外族人会妨碍他们的生活方式和自由,所以才去杀死他们的。
我在奥卡人中间住了两年,曾回国休假一年,不久又回到那边去。这时候,飞机场也已经开辟好了,从阿拉久努到那里只要一刻钟的时间。来访的奎查斯人替我和法拉丽盖了一幢有墙的房子,奥卡人也学着这样盖。我的奥卡语已经讲得很不错,但是为了法拉丽的教育问题,同时这边的工作有拉结一个人做就已经够了,经过祷告之后,我就回美国。拉结继续留在那里,直到一九七六年。
以后就有新的宣教士被差派到奥卡人的地区,福音也终于传开了。石油公司也准许进入这个地区开采石油,奥卡人已经不再是一个石器时代未开化的民族了。他们已经和我们一样,生活渐渐地现代化。他们有各种工具、短波收音机、医药设备,和铝制屋顶的房子。
大马的儿子在基多和美国受到高等基督教的教育,回来之后,自己创办了一个旅游事业,经常往来于基多和东部森林之间。
十年后,奥卡人的教会已经被建立起来,许多人都信了耶稣,重生于圣灵,行在真光之中。
一九六六年十月,有三位美国传道人,应当地宣教士的邀请,来到那里举行首次圣经会议。这时候有一位宣教士叫圣拉,已经完成了奥卡文的马可福音翻译工作,许多人已经开始研读。
下面是一位宣教士的记载:
"我在那儿讲道的题目是取自马可福音4、14、16等三章。我讲"撒种的比喻"时,圣拉先生和一位奥卡少女(她是第一个得救的奥卡人)当翻译,十分精彩。那些土人都立刻了解道理的精义,除了两个得肝病的人外,所有的土人都参加了聚会。我们研究真理的最后一天,我用了马可福音16章来教训他们-既然我们相信且接受了主耶稣为我们的救主,我们就当领先来见证他的名-"
有两位长老,基默和刘威,就是杀害那五个宣教士的凶手,决定谁可以受洗。结果共有十一名,六男五女接受了洗礼。大保是个身体硕大,满身横肉的男子。他的年纪最大,也是第一个在河中站起来为我们作见证的人。他满怀喜悦的心情,叙述他认识耶稣的经过,以及今后要全心全意,为主而活的愿望。当他从河中走上岸时,他解释说,他在受洗之人当中年纪最大,是第一位受浸,也深信将来是第一名进天国的人,并且奉劝诸君来日在天堂与他相会。刘威和基默后来在一九七一年,曾出席葛理翰在柏林举行的世界宣道会议,为主作见证。这两位穿西装打领带的彬彬君子,谁能想得到,他们过去是赤身**的呢!
基督教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