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女人
作者:刘莺孙 著
第四满筐 你真的爱我吗?
黑暗里绽放的花朵 噢,你这个美丽的人 我敬爱的父亲 战胜困难
第四满筐 你真的爱我吗? 黑暗里绽放的花朵
    “让我一个人清静吧,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他再一次拒绝了。他回绝了我的探访,我望着他走回牢房的背影,下定决心明天还到西大门监狱来。

    我家离教会很远,所以我到离我家很近的新一教会参加黎明祷告会。有一天一大早我正在迫切祷告,主的声音在内心深处临到我。祂问我:“你可曾探访过一个牢房里的犯人?”

    我说:“没有,但是我探访过许多病人和穷人。”

    “如果我在监狱里?你会来看我吗?”

    “当然会,主啊。”我这样回答着,他的声音却没有再响起。

    那个清晨主的声音临到我,而且一整天都在我的心里回响。

    “如果我在监狱里,你会来看我吗?”

    “噢,是的,主啊。如果你在监狱里,我会来看你,直到世界的地极。”我的心那天一直在忙着。我给一位也参加祷告会的教会姊妹打电话。她是边太太,外务部长官(国务卿)的夫人。我请她帮助我探访监狱。

    经过几个阶段的调查,有人介绍我去见西大门监狱的监狱长。

    “你找我有什么事?”他客气地问。

    “我只是一个家庭主妇。我只想帮助犯人。你能不能给我找一个没有亲戚,也没有人探视的犯人,我会像自己的家人那样照顾他。”

    他听了我的解释,好像很受感动,他说:“我要查一下犯人名单,明天通知您。”

    第二天早上,我去了监狱,得到了一个犯人的名字,叫金勋。他由寡母养大。上了京畿高等学校和汉城大学哲学系(就像是在美国上哈佛大学)。年轻时,他知识分子的心引导他对马克思理论的思想形态产生了兴趣。他离开了母亲,去了北朝鲜,参加了“新朝鲜”革命活动。以后经过洗脑,受了特务训练,被送回南韩。后来他被捕,被判终身监禁。

    他的母亲为儿子担忧,孤独地去世了。从此没有亲属或探访者来看他。次日,我准备了丰盛的午饭,放在一个大托盘里,去了监狱。我在探访者室等着。我的心呼呼地跳,脑子里胡思乱想着。终于,一个又高又瘦的年轻人从拐角的牢门里出来了。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坐在椅子里。他的声音冷冰冰的:

    “你为什么要为我操心。不管你怎么对我好,都不会改变我的GC主义信念。告诉派你来的政府人员,别在我这里浪费功夫了。”

    他对我的热饭的反应冷得足够冻住一个年轻主妇的心。我勇敢地看着他,颤抖的手打开午饭的托盘,对他说:

    “我不是政府派来的。我对你的意识形态完全没有兴趣。我只是一个带孩子的普通家庭主妇。我只想帮助任何一个没有亲属、也无人探视的犯人。就是这样。”

    他嗤笑我:“我可不是傻子,被这样的谎言就骗了。”

    他对午饭托盘看也不看一眼就回了牢房。我把食物交给监狱看守,无奈地走出监狱。

    多次地探访,多方地祷告,他终于相信了我不是政府派来的。于是他对我的提问有了反应,也开始在等候我探视了。

    一天,他非常严肃地问我问题。他称呼“姐”。

    “姐姐,你什么都有,有好丈夫,有孩子们,有钱。但是为什么你到监狱来,受到我这样的犯人如此的羞辱和嗤笑。请如实地告诉我。”

    我没有回答。我只是听到了主的声音并且顺从了。这就是全部。我对他说:“金勋,我来监狱与你分享幸福。”

    “当然了,姐姐,你富有,有钱,有名誉,拥有一切,你可以将你所有的与人分享。可是你怎么可以与这样在监狱里的人分享呢。你甚至帮不了我母亲。她已经死了。没有用。毫无办法!”

    “我可以与你分享食物,衣物,但是我真正愿意和你分享的,是比这些物质的东西宝贵上千倍的真正的幸福。”

    “这样的幸福在世上不会存在。”

    “好哇,咱们就看看这幸福到底存在不存在。”

    深受卡尔·马克思唯物主义观念影响的金勋很难想象一位看不见的主的存在,这简直就像用鸡蛋碰石头。他的世界浸透了红色GC主义的意识形态,他的心禁闭在全暗之中。

    经过许多次探访,很长的时间过去了。每次我去看他,我就给他讲耶稣,他不情愿地听着。然后回到他的牢房去。这就是极限了吗?我每隔一天看金勋一次。我频繁的探视渐渐减少了。我又被别的事占住了。

    我有两个星期没去看他了。再去时,看守说,不许探视金勋了。因为患了肺结核,他最近吐血。他已经换了住处,以防止传染别的犯人。监狱医生说,他可能只能活一两天了。我大吃一惊。他说金勋死后会通知我,因为他没有别的亲人。

    我无法转身回家,我流泪哀求看守再给我一次机会在他死前看看他。虽然这违反了监狱规定,看守终于还是同意了。

    “因为有传染的可能性,我只能让你带口罩手套探视一两分钟。”

    我随着看守走过了长长的牢房,终于我们来到了一个又小又黑的牢房。透过铁栏在昏暗的电灯下,我看见地板上有一个草垫子。看守打开牢门时催促我要快点出来。

    “噢,我的主啊,求你饶恕我!”

    我掀开草垫子,看见金勋脸色苍白,毫无生气地躺在地板上。他面对这个世界,面对人,正在无知无觉中慢慢地走向死亡。他穿的蓝色囚衣被自己的血浸透了。我责备自己没有早些来看他。我哭起来,拉下了口罩和手套。我在地上跪下来,把金勋抱在了我的怀里。

    “金勋,金勋,醒醒吧,睁开你的眼睛,看看你的姐姐。”我摇晃着金勋,哭着叫他。他虚弱地微微睁开了眼睛。

    他说:“姐姐,我死以前想再见你,哪怕一次。请原谅我的粗鲁。……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这是发自内心的告白。他要在死以前请求我原谅,并感谢我的爱。

    “金勋,如果你现在就去了,我以前告诉过你的耶稣那里,你能肯定会去吗?”

    “不,我不知道。我没办法相信你说的。我来,又在虚空中去。”

    我的心在疼,在哭泣。我把他半死的身体抱在怀里,滚在地上。他嘴里流出更多的血,染在我的浅蓝色的罩衫上。

    “噢,耶稣啊,我的主,我不能让金勋可怜的灵魂就这样走。他在这个世上受尽了苦。这些苦够了。如果他死后还要受更多的苦,我不能让他走。主啊,求祢帮助他。我的耶稣啊,请救救金勋的生命。求祢拿去我的命吧。让我为他生病,为他受苦。和我换生命和健康吧。我毫不后悔。如果我死了,我可以在荣耀的形体中永远与祢在一起了。请祢救他,拿去我的生命吧。”

    小小的牢房被我的哭声震动了。我不再是我自己。我单单信靠主,是祂掌管着金勋的生命和我的生命。是祂给我责任带领金勋到祂的面前。但是我没有尽职。这是我的错,我的心都碎了。他一生艰难,二十八年的生活中充满了苦难。他这么年轻就要走进永远的黑暗,我不能让他走。

    后来我看见金勋的血流到地板上,流到他的囚衣上和我的罩衫上。这和我二十三岁看见过的,那十字架上的钉痕里流下的主的血是相同的。流在地上、衣服上的血同样是苦难的血。

    我再一次哭着喊:“主啊,祢也为金勋流血,祢不能让他这样地走。求祢,救救他。拿我的生命换吧。”

    我的心疼得厉害,透不过气来。我意识到为了这罪,主的心疼和痛苦多大多深。我的手上,脸上,衣服上,裙子上都染上了他的血,我背负了金勋的重担,拼死求神怜悯。

    过了一会儿,我在黑暗中清醒过来,看见金勋恢复了一丝气力。他动着嘴唇要水喝。我拉急呼绳叫看守。看守和监狱长都来了。看守说我进了牢房,他就看见我的口罩手套都脱了,抱着犯人在哭,于是报告了主管,在牢房外等着。

    当他看见发生在牢房里的一切,一个年轻的家庭主妇抱着一个得了肺结核濒死的犯人在哭,为此他不得不打破十分钟探访的狱规。主管看守打电话叫来监狱医生。医生给金勋检查后,说,金勋的脉搏又回来了,就把他送到监狱医院去。

    这时我才发现我的衣服被血弄脏了。我给我丈夫的司机打电话,让他把我的衣服送到监狱来。司机看见我在监狱里,衣服上血迹斑斑的时候,吓了一大跳。我看着金勋被送到医院去。我在黄昏的落日里回家。那天的落日很美丽。

    那天,直到深夜,我跪在主的面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感恩的热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是这位主,压伤的芦苇他不折断,将残的灯火他不熄灭。祂的爱救了一个灵魂,使他死而复生。我被神在灵里的同在完全折服了。当一个灵魂向永远的黑暗沉沦之时,我可以感受到主疼痛的心。

    第二天一早,我去了监狱医院。我打开他病室的门,他那张苍白的脸在等着我,那张脸、那个身体和我昨天看见的不同了。他眼睛里再没有了空虚和绝望,而是充满了饶恕、希望和爱。那是一双美丽的眼睛。

    我走近他的床,他看着我,对我说:

    “姐姐,我看见祂了,我与祂相遇了。就是那个你对我说了这么久的那一位。”

    金勋终于与主相遇了,肉眼不能见祂,祂却与人同在。在这个被遗弃的人的世界里,没有人注意这一点。祂来,爱金勋,也救了他。

    “祂来到一个坚持只看可见事物的瞎眼人身边。但是祂让我看见真正可见的生活和希望。姐姐,我触摸了祂。祂把我从冰冷的牢房地板上的疾病和黑暗中拯救了出来。”

    金勋的眼睛闪着泪光。是的,主昨天真的来到牢房之中。祂把一个患病的、被遗忘的灵魂抱在怀里,为这个孤独无助的年轻人哭泣。祂就是这样救了一个灵魂。祂看他,比世界还宝贵。

    金勋恢复健康以后,回到他原来的牢房,成了一个新造的人。当他从我这里得到了一本厚皮封面的圣经以后,他日夜地寻求主,要认识祂。他成为牢房中闪亮的光,把祂的故事讲给在黑暗中的同室听。他把从主得到的希望和爱也送给他们。他安慰同牢的朋友,强盗、杀人犯、小偷、流氓,他爱他们。

    他把自己的一份东西分给他们,自己睡在马桶旁边。他甘愿服侍他们。

    终于监狱看到了他的好行为。他被减刑假释出狱。终于在国庆独立日的特赦时获得了自由。他在服刑期间,带领了许多同狱犯人信主。有一个同狱犯人是因制造伪钞入狱的。他信主以后,认了所有的罪,还画了一幅耶稣在客西马尼园祷告的画。我把这幅画捐给了韩国马山的另一座监狱。我在韩国期间一直活跃在监狱宣教的事工上。

    金勋在监狱信主以后,他通过神学函授教育学习圣经,同时向同狱的犯人传讲福音,一年要教导三百人。当他们结束了所有的课程时,我出席了他们的毕业典礼,向他们颁发了结业证书,并送给每人一本圣经。金勋获释以后又在监狱的外面同许多人分享主的爱。后来他成为韩国汉城一所大教会的牧师。

    我真心地感谢主,祂用看不见的触摸使这一切成为可能。自从这件事发生以后,我家来的客人比以前更多了。他们不再只是牧师和神学院的学生,还有过去不曾来过的另一类人。他们是主的朋友,主曾对我说:“如果我在监狱里,你会来看我吗?”这些人的名字都叫“恩典”。

    正如主所说:“罪在哪里显多,恩典就更显多了。”他们比其它的人更幸福,他们比其它人更爱主。

    我丈夫有时候和我开玩笑,说:“竞选国会议员吧,你会中选的。”我是个有许多朋友的幸福女人,而最重要的是,这些朋友是主的朋友。

    
第四满筐 你真的爱我吗? 噢,你这个美丽的人
    “刘执事,请吃了这个煮鸡蛋吧。”拿着鸡蛋的手只有三个手指,另外两个手指切除了,手指间溢出来黄色的分泌物。

    “噢,主啊,帮助我,让我能吃下这个鸡蛋吧。”

    韩国密阳麻疯病区新生园教会是由我的一位牧师朋友牧养的。有一天,他来汉城,在我们教会讲道。他照顾,并且生活在一群被社会遗忘的人群中间。我听了他讲道之后,主又一次临到我。

    “我没有来到过这世上的病人、穷人和受苦人中间吗?”

    主触动了我,使我深深地感动了。我能感受到祂要带我去那个地方。教会的几个女执事被讲道所感动,决定去探访那个地方,帮助那里的人。

    第一天的探访令人难以忘怀。我们都很害怕,都非常小心,保证不去伤害这些人,他们的身心已经有了深深的伤痕。他们诚心诚意地欢迎我们。他们残废了,却彼此深深爱着。与我们这些外表看着很好,内心却不能彼此相爱的人,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照。

    主说:“你们要彼此相爱,像我爱你们一样。这是我给你们的一条新命令。”他们在社会上是长久被遗忘的人群,但是他们持守主宝贵的话语。我意识到,主差我去不是要帮助他们,而是去认识什么是彼此相爱。我可以看见这些人在主的光里,远走在我的前面。此时,我明白了我为什么来这里,不是要服侍他们,而是主让我看见,是我自己在受属天的服侍。他们不再是身体残缺、散发着气味的人了,他们是我的朋友,是我的老师。

    我们的工作是照顾他们身体上的困难。他们正在失去身体的感觉功能,夏天里还穿著冬天的衣服。又因为室内没有足够的通风,他们的皮肤在逐渐溃烂,散发着臭气。冬天他们穿著薄薄的夏季衣服,全身上下的皮肤长满了冻疮。

    我们探访回来,认为他们需要换衣服。我们准备了化纤的和厚棉布的夏季服装和冬天穿的毛衣。他们得到新衣服的时候,快乐极了,就像小孩子。他们扔掉了散发着气味的旧衣服,穿上新衣服,感到满足极了。

    过了些时候,在春末他们要求我讲道。所有的人都聚集在教会,我们用歌声赞美、敬拜上帝。我们拍手的时候,他们无法和我们一起拍手,因为许多人没有手指。但是他们摇动身体来敬拜主,他们口中唱出的诗歌,是真正感恩和欢乐的旋律。这样的敬拜肯定会一直达到天庭。他们开始祷告了:

    “主,我们感谢袮。我们是被社会抛弃的人。

    “我们的身体就像有毒的蘑菇,没有人愿意靠近我们。但是自从我们遇见了袮,我们是多么的快乐,主啊,我们多么感激祢,祢使我们成为耶稣的儿女,这是多么奇妙的特权,噢,主啊!我们盼望有一天,我们残缺的、散发臭气的身体全都被荣耀的形体取代。那时,我们就可以跳,可以跑,可以伸出双手十指来敬拜你。噢,主啊,今天我们有了何等的盼望!我们感谢耶稣!”

    他们流着眼泪祷告,感谢神。我从未见过如此真诚的爱,和在神里面全然的信靠。有的人只有半个脸,有的没有鼻子,脸上只有两个洞,有的只有一只仅能裸睁着的眼睛。然而他们仍然用整个身体赞美上帝,敬拜上帝。

    这爱是无法计算的,它不同于我们自私的爱。这爱是属天的。他们把自己全人的爱献给主,就像从祂那里无条件地获得爱那样。我相信主就在他们中间,微笑地接纳他们的赞美。

    祂不愿意在某些大教会里,那些人穿著华丽入时的衣服,寻求的是自己的荣耀。此时在这里聚集的,是一些身体残缺、面孔残缺、被人遗弃的人,他们被社会,甚至是他们自己的家庭抛弃了。主在那里与他们同在。祂接纳他们的感恩和赞美的诗歌。我对他们的讲道没有什么,他们却是在无言之中向我讲道。他们残缺的身体和皮肤散发出的气味便有了说不出来的甜美香气。我们都感到祂属天的平安和快乐充满了这间窄小破烂的教会建筑。

    我亲眼看得清楚,那天我面前的这些坐在地板上的人是主所最珍爱的。在这个世上,许多人有钱,有名望,却因着这些东西,他们不能与祂相遇,不能接触到祂。这些人什么都有,他们却不知道怎么得到这样的快乐和幸福。

    “虚心的人有福了,因为天国是他们的。”

    我真切地看见天国在他们中间。人们在那间小教会里唱的诗歌达到了天庭宝座前。祂再一次地用属天的安慰和平安充满了他们的心。这和这世界所寻求的幸福不相同,属天平安的祝福满溢在他们的生命里面。

    有一天,我又去看望他们,有一位老妇人用她的两个手指给我一只很小很小的盒子,不好意思地微笑着。我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是一只小巧美丽的白金指环。这是他们感激的表示,因为有人真的来和他们说话,和他们一起欢笑,一起哭泣,安慰他们。

    这是一份最贵重的礼物。对于我,它比世上其它的用金银作成的礼物都宝贵。这只指环有可能是他们在街上挨家乞讨的所得。他们被羞辱,受责骂,被唾弃,一个硬币一个硬币地积攒起来,才得以买下它。

    用攒下的钱,他们为我买了这个爱的指环。他们把指环戴在我的手上,要我不管什么时候,只要看见手上的指环就为他们祷告。

    我不配这个礼物。我已经得到了他们给我的丰富的爱。我没有为他们做什么,我实在不配这个指环,但是他们坚持让我戴上它。真正的麻疯病人是我。我想把这只指环给主,是祂让我明白了我是那真的麻疯病人。我看见祂的手向我伸出,手上有很大的钉孔,血仍在流出,骨头已经被钉子砸碎了。这不是一只美丽的,皮肤柔软,散发着香气的手,而是一只粗大,残缺,流血的手。就是这只手,这里的麻疯病人把它看作是伤痛和苦难的象征。我哭了又哭,哭了很久。我怎么能没有主呢?是主差我来到此地,是主使我能够爱他们,是主使我和他们一同吃饭,一同唱歌,一同欢笑,也一同哭泣。我在心里将这只指环送给了主。

    每次我从麻疯镇回家,我丈夫就命令我在进屋前脱下鞋子和衣服,他叫喊着让我用肥皂洗了身体才可以进屋。我的丈夫怎么能够懂得这隐藏的秘密宝物呢?

    神不是对我说这些麻疯病人才是真正洁净的,他十分珍爱他们吗?我再一次感谢神,给我机会认识他们,服侍他们。最重要的,是主打开了我的眼睛,让我看见,新生园教会的人们也是那光的孩子。

    他们彼此服侍。有眼的成为瞎眼人的眼。

    有手指的,成为没有手的人的手。

    有双腿的,成为失去了双腿的人的腿。

    他们在肢体需要的时候成为彼此的帮助,毫无自私的念头。

    这是多美丽的图画:在基督里的一个身体。

    他们在这世上过着天国的生活。他们没有骄傲,没有嫉妒,没有自私自利。他们彼此安慰,彼此照顾,也在卑贱和缺乏中对彼此表达了极大的同情。

    神对他们轻声地说:

    “你们看似为最低贱的,却是至高的;

    你们看似为最贫穷的,却是最富有的;

    你们看似最受苦的,却得到了最大的安慰;

    你们看似最忧伤的,却是最欢乐的;

    因为我是你们的主,我是你们的父,你们是我所爱的孩子。”

    他们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的最快乐的人。他们被主提升,被信心、盼望和爱这些属天的祝福所充满,而这些是属世的人用钱所不能买到的。

    
第四满筐 你真的爱我吗? 我敬爱的父亲
    我走进医院的恢复室,父亲做完长达八个小时的手术之后刚刚出来。他的眼睛上捆着厚厚的绷带,还在麻醉中昏睡着。四十年以前,白内障手术在当时的韩国还是最困难的外科手术之一。病人常会因此而失明甚至丧生。

    我的老父亲患老年白内障,已经到了几乎失明的程度。开始,医生对做手术犹豫不决,但后来决定进行手术。我走进那间屋子,我的心感到疼。我每天忙着带领失丧的人信主,但是我却无法带领我的父亲到主面前。

    若他死在医院的病床上怎么办?他将在永远的黑暗中受苦。他深爱着我。我是他惟一的女儿,他为我尽了最大的努力。我试过了许多次,但是至今父亲仍然拒绝见主的面。我不能让他死。

    我为父亲的得救向主祷告了很长时间,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可能会永远地失去他的想法使我忧伤痛哭。我看着他躺在床上,我完全不知所措。

    “爸爸,你睁开眼睛,听我说。这是你女儿对你惟一的愿望。求你打开心,接受耶稣基督做你个人的救主。”

    “求祢,耶稣,帮助我父亲。延长他的生命,他没有经历祢,我不能让他走。求祢,让他睁开瞎了的眼睛。开启他属灵的眼睛看见那不可见的,天国的属灵世界。”

    我就在父亲身边长时间地哭泣,祷告,一直抓着他的手。

    “我亲爱的女儿,我明白。别再哭了。我睁开眼睛以后就去见那位你多次要我信的神。我也会去教会的。别哭了。”

    出院后,父亲拄着拐杖去了教会,如他答应我的。那时我父亲七十三岁了。他又活了七年多。去世前他说:

    “亲爱的莺孙,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早点遇见祂。祂真是个奇妙的人。我是个罪人,有许多重担,可是祂把我的罪全部拿去了。现在他要带我去祂的家了。我是多么感恩呐!”

    现在我父亲要同祂一起回家了。我心里充满了感恩和平安。

    “我要在你前面走了,请你为祂多做善事,包括我来不及做的那一份吧。我将来会幸福地和你在那里相见。谢谢你,我亲爱的宝贝女儿。”

    我父亲微笑着离开了世间,知道有一天他会见到我。我父亲是拉着祂的手回天家的,一个没有眼泪、痛苦、苦难,只有永恒的平安和幸福的地方。

    他最后七年的生活是美好的。七年之前他在医院的病床前,他告诉我,他醒来后感到有些又热又湿的东西滴在他的手上。他想睁开眼睛却又不能。他意识到有人在他身边。他再仔细听,才知道是他亲爱的女儿。这是一个女儿对父亲流露的真爱。他哭着流泪,下决心要接受主,那一夜,落泪的人不是我而是祂。

    “神爱世人,甚至将祂的独生子赐给世人,让一切信祂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

    神爱的眼泪成为了一滴滴的血,终于打开了我父亲坚硬的心。

    “祂是我们的力量,拯救的诗歌,忧伤的避难所。”

    
第四满筐 你真的爱我吗? 战胜困难
    “夫人,如果你不付四十万元的工资和材料费,我明天就在你们做礼拜的时候到教会去,搅扰你们。”

    这是工程的主管监工跟我说的。我怎么办?我丈夫同意了我建一所教会的请求,木材公司答应提供木材。他们说要提供最好的木材和红砖做建筑材料,我听了高兴极了,就打电话给牧师,报告这个消息。牧师接了我的电话后说,必须指派专人管理材料、工人和工程进度。我不太喜欢这个主意,但对建教会的事我不能和他争辩。我丈夫虽然不能理解这个作法,我还是说服了他同意了这个主意。我把所有的钱给了我的主任牧师。他雇用的建筑工程公司是牧师的内兄开的。工程开了工,前两周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然而木材和砖头的质量和从前不一样了,建筑工人的工资也不按时发放了。不久工程停了下来。我了解了情况,就去找牧师的内兄。他就是那个拿了建筑工程款的人,但是后来他降低建筑材料的质量,又扣下工人的工资。再后来,他带着留下的钱逃走了!

    还有一个迫切的问题,我丈夫让我保管七百五十万元钱,保证我们能够按计划搬到另一处住宅去。这钱是我们卖了旧房子得的。一天赵执事来找我,请我借他一些钱,一个月就还。我的牧师甚至说他可以为赵先生借款做担保,他说一个月以后他就还钱。既然我相信的牧师向我保证了赵先生的人品,我就把钱借给了他。

    两个月过去了,找不到赵执事,我着急了,去问牧师,他说这个姓赵的欺骗了教会里的人,卖了他的房子逃走了。我该怎么办?教会建筑的工程款也丢了,工程停了下来。

    最急人的,是我丈夫要我保管着的钱没有了。每当我听到丈夫回家来,我的心就吓得砰砰跳。最后我决定自杀,来承担我对丈夫道德上所付的责任。我没有别的办法。吃早饭的时候,我找借口避开了,因为我没脸见我丈夫。他以为我病了,叫我去看医生。这时我意识到我不能欺骗他。我丈夫似乎理解了所发生的事情,我把一切都向我丈夫坦白出来。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然后,他对我说:“如果你死了,我可以带来另一个女人作妻子,但是我不能找回来五个孩子的母亲。我就当是用七百五十万元把你买下来了。别想死的事了,去吃东西吧。”我多想我能真的死了。但是我真要表达的是我感到非常抱歉。我不了解外面的世界,我是一个简单的家庭妇女。当人们看见我有许多钱,就来找我,欺骗我,然后把钱拿走。

    我丈夫是个很慷慨的人,但我的天性太相信人了。所以,我不多想就把钱借给别人,为此我不得不多次向人一再讨债。

    后来我在圣经里读到不要轻易欠债。我反思自己,想,既然没有听从圣经里的教导,我的这些磨难和损失就是我当受的。

    发生了这些事情以后,我决定自杀,神却要我“殉道似的活着”。很长时间我才明白了虽生犹死的意思,为此我感到非常痛苦。我丈夫终于以他的大度原谅了我的错误。

    为了教会,我只好向我父亲借钱,使工程能继续下去。连续几个月,每天早上,我头顶食物到工地去,为工人们准备午饭。这样干真是很累,但是我看着教会的建设有进展,我得到了极大的快乐。

    终于教会建筑在眼泪和汗水中完工了。明天我们要为新建筑落成举行献堂礼拜了。这时,工程人员找我,威胁说,如果我不付给他们四十万元余款,他们明天就去搅扰教会的活动。我坐在教会附近的一棵树下,哭了起来。

    我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去借钱。这时,我丈夫的司机回家,交给我一个黄色的信封,我丈夫要我保管五十万元的一笔钱,留着以后用。我的耳朵一下子听见了“钱”这个字。我接过信封,拿出四十万元,付了工程要付的工钱。我跑到工地,把钱交给了他们。我感到我像要飞起来,明天我们就可以把这个红砖的教会建筑交给神了。这是多么荣耀的事情啊。

    好像我的问题都没有了。不过很快我就意识到,我还得把钱还给丈夫。我怎么能再一次地面对他呢?刚刚几天前我丈夫为我欠的所有的债原谅了我。我还得再去死。我什么东西也吃不下,我所能做的就是哭泣。这时我听到我家外面有许多人的声音。

    “这是刘夫人家吗?”

    我想他们找错了人家,来搅扰我。我只好擦干泪水去同他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