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女人
作者:刘莺孙 著
第八满筐 你能走进罪恶之谷吗?
新的天地 泥土中的珍珠 顾念最卑贱者的主  
第八满筐 你能走进罪恶之谷吗? 新的天地
    就在祂提醒我已经忘掉了的承诺的第二天,我就在南加州圣经学院注册了,这是当时惟一一所用韩国语授课的神学院。我并不想毕业以后去当牧师,只希望在我还有时间的时候更多地认识祂。

    毕业以后,长老会的最高长执会指派我在一所很小的韩国教会当助理牧师。为头衔的事,我心里和自己争论着,因为不想当牧师。

    祂临到我,说:

    “你为什么犹豫?你还在意你的头衔吗?不是你答应要为我做任何事吗?”

    我立即认罪悔改,接受了做助理牧师的工作。

    一天长老会办公室打来电话,要我向办公室报告工作。到了那里才知道自己有了新的任命。他们告诉我,住在亚里桑那土桑空军基地的韩国妇女需要一个女牧师,合格的人选必须是一个女牧师,并且多年来是“信心的母亲”式的楷模。

    选派委员会选出我为最佳人选。他们希望进行一次差派和牧师按立的仪式。

    “噢,不行,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能走!”

    一开始我就没有做助理牧师的打算,当然也不能是全职的牧师。我只想静静地在后面支持教会的宣教工作。我请求他们再祷告几天。我简直不能想象做一个全职的牧师,并且建立一个新的自己的教会。但是如果我不接受,向祂立的约定岂不是被打破了吗?我的心里为此焦虑,在几天的祷告里我无法入睡。

    祂临到我,用祂一贯温柔的声音说:“我的女儿,你为什么忧愁?”

    “我干不了,我不能去土桑。”

    “你为什么认为不能去?回顾你的生活吧,你做的哪件事是靠你自己做的?是我在你的里面为你成就的。这不是你大声颂唱的诗句吗:要传扬福音,直到地之极?”

    我在祂面前无法争辩。祂了解我心里的每个角落。我生命中的自私可耻都在祂的光照下显露了出来。我再一次在祂的面前破碎,并且悔改了我的小信。

    当时,我对嫁给美国士兵的韩国妇女有些偏见,无法公开表示认同。但是我认罪悔改自己的偏见和自私的想法。我承认还有骄傲,它表现了我的堕落,我还远没有过上属天的生活呢。

    祂临到我,清楚地对我说:

    “我亲爱的女儿,她们和你有一样的人性,惟一不同的是,他们出身贫苦,不能得到良好的教育。而你生在、长在富有的家庭,当她们在贫贱中受苦时,你正在富有中安逸,你亏欠她们的更多。”

    是啊,祂总是对的。当我以外表来论断人的时候,祂再一次纠正我。祂的公义打破了深埋在我心里偏见的高墙。我向祂忏悔。

    “我愿顺服祢。我要到那里去,洗她们的脚。祢给我作了榜样,亲自为无知的渔夫洗脚,让他们作祢的门徒。通过他们,祢的国扩大到世界的其它地方。祢让他们作了基石。我说,我在这里,我要去。

    “但是主啊,祢知道我笨拙的口才,信心不足。请交给我祢的杖。”

    就如祂将十诫刻在石版上交给摩西一样,祂也用祂自己的声音将祂的应许刻在了我的心上。

    “你在困难之时,我与你同在;

    你开口的时候,我为你说话;

    你按手的时候,我来医治有病的;

    我所爱的女儿,我要你去的时候,你平安地去吧。”

    几天以后,我乘飞机飞往亚利桑那的土森,带着祂三条应许的杖。

    那年我五十八岁。

    
第八满筐 你能走进罪恶之谷吗? 泥土中的珍珠
    据发现,有少数人在星期日作礼拜时从奉献篮里拿钱,放在自己的口袋里。这样难以想象的事情许多次地使我受到打击。

    有的人在星期日的礼拜快结束的时候才来,穿著平底凉鞋,脚步很响地走进来。有的人嚼着口香糖,毫无羞耻之心。有的人穿著睡衣、内衣来作礼拜,她们的脸告诉我她们才睡醒,在人面前打着哈欠。

    她们说脏话,打孩子,无缘无故地喊叫。

    从教会的讲坛上看着她们,我感觉那是街市上的一群人,不是到教会来敬拜上帝的。她们的生活方式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有的人甚至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她们按军官的妻子,军士的妻子,白人的妻子和黑人的妻子分帮结派,彼此经常打架,常常醉酒,把酒瓶扔到街上去。她们有时候打架,双方打得头破血流。她们的脸上不化妆,头发也不梳理。

    我试着尽力去爱她们,但不能长久,忍耐她们很难。每天,我许多次地跪着祷告,希望透过上帝慈爱的眼睛去看她们。

    很长时间过去了,工作没有进展。从她们绝望的眼睛里,我看见,社会和人们对她们的歧视在她们的心里造成了很深的伤害和疤痕。在她们争强好胜的极大的自尊里,我发现她们掩藏的自卑感。我发现,她们用伪装的夸张遮盖悲苦的伤痛。她们用提高的嗓门、压住别人来争取最好的生存方式。

    一开始看到我的时候,她们的眼睛里充满了恨意,随着一段时间过去,她们的眼睛告诉我,她们希望得到爱、安慰和别人的认同。我对她们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她们得不到丈夫的爱,又远离自己的家乡,受着孤独和缺少爱的折磨。

    终于我看到了她们的心。我卷起了衣袖,跪在了她们的面前,用安慰和盼望之水为她们洗脚。漫长的旅程开始了,当我在旷野里照顾这些被遗弃的婴孩的时候,我要求她们每一个灵魂都来到主的面前。我安慰着她们的孤独和深深的伤痛。

    多少次我把水桶投进爱的水井中。这是无条件的爱。

    她们紧紧关闭的心终于有了反应。她们慢慢地、小心地敞开了心,来找我了。因为她们从来没有机会受教育,我就从最起码的生活方式教起。我教导她们怎样做女人、做妻子,教她们在家里的生活方式。她们要学会,至少在丈夫回家之前的一个小时打扫房子或公寓,洗浴,梳理头发,化好妆,穿上干净的新衣服,给丈夫做好可口的饭菜。我也教她们做母亲。

    我订了许多规矩,写在大纸上,贴在墙上,告诉她们顺从的身份是什么。如果大家顺服了我教她们所做的,就划一个“√”,如果没有顺服,就划“×”,逐一地写在她们的名字旁边。她们被漠视,蔑视,忍受着孤独,现在被无条件的爱响应着。她们也慢慢地以顺服响应着。从大表上看到,“√”比“×”多了起来。

    我教导她们学习和平,这是不因军官或士兵,黑人或白人而隔绝的爱。她们开始看到,在祂的国里是没有等级之分的,不管人的肤色,不论肩上标志的军衔是什么。

    由于她们中的多数人不工作,她们白天晚上都呆在我的公寓里,就像在自己的家里一样。我做她们渴望已久的韩国菜给她们吃。她们吃饭的时候,我给她们讲祂的事情。她们反反复复地听着这些故事,而一遍一遍地还要再听。信由听道而来。

    有时,有的孩子生病了,我就去为他们按手祷告,于是他们的热度就退到正常温度,如祂所应许我的。于是孩子就在母亲们听我讲神的教导时安然入睡。

    圣灵祝福的甘霖浇灌在那些破碎干渴之灵魂的小山上、谷地里。她们之间隔膜的墙消失了。失去的笑容从她们的脸上露出来,她们深深的伤口慢慢地愈合了。

    
第八满筐 你能走进罪恶之谷吗? 顾念最卑贱者的主
    “让我看见,那么我就相信你说的。”

    我给一屋子的人做了午饭,大家吃过饭都走了。我坐在沙发上休息。汤普森太太来了,和我争论起来。她的丈夫是个黑人军官,在基地城里,她的名声不好,经常酗酒,甚至白天也是如此。她在她的生活圈子里是个惹麻烦的人。

    她喝醉了酒,就大喊大叫,说她不属于这里。有人说,她是少数几个读完高中的人,大家叫她“知识分子”。我到了那里几个月了,她是惟一一个不和我打招呼的人。她和别人争论,问她们为什么要去教会。她是她们圈子里的黑色皇后,谁也不能接近她。

    我一直为她祷告。后来,有一天她来到我公寓的门口,好像是下了决心要战斗一场。

    “要是你能让我看见,我就相信,让我看呐。”

    我怎么能让她看见?人只有通过信心的眼睛才能看见。我让她安静下来,然后给她解释。我给她画了几幅图。

    “汤普森太太,请你仔细听,你可能很容易就明白了,因为你受过教育,又很聪明。有两个不同的世界,一个是可见的,另一个是不可见的。比如说,你,汤普森太太,是个可见的人,而你的爱和恨都是不可见的,但它实实在在地存在你的里面。假如你女儿来问你:妈妈,您是不是非常爱我。你会怎么说呢!当然是说:是的,我爱你。可是,她如果要你给她证明这是不是真的。你怎么办呢!?你真的爱她,也知道这个爱存在着。但是你怎么让她看见你对她的爱呢?你可能会说,‘我爱你,就相信我吧。’”

    我在一张纸上画画,上面有美丽的花朵,栩栩如生的植物,还有世上的动物,小狗、兔子,以及世上的人,孩子,大人等。然后告诉她说:这是有限而可见的世界,可是还有另外一个世界是人肉眼所不能见的,你应当去了解它,并且相信它。

    “当你看见这些可见的世界时,还有一个不可见的、在其它世界之上的最高的世界。这世界之高,靠人类的智能是无法理解的。这就像一只狗无法理解主人的思想一样。同样,属灵的世界只有通过信心的眼睛才能看到。”

    我画着画,向她解释,她点着头,好像说她懂了。但是她又争论说,

    “牧师,我还是不明白。要是你让我看见你相信的那位神,我就相信。”

    我疲倦了,终于放弃。我抓住她的手,开始拼命地在心里祷告。我无法显示给她看,这只有信才可能。

    我很可怜她。她有眼睛睁着,但是看不到属灵的世界。我祷告,求祂的怜悯临到她,使她能看见祂。我动情的祷告慢慢地变成了啜泣和哭声。过了一会儿,我睁开眼睛,看见她一动不动地呆着。

    有十分钟或十五分钟,她一动不动。突然一下,她把头扑在我的腿上,哭了起来。

    “牧师,牧师,我看见了。看得非常清楚。你跟我说的是真的。”

    她说话的语气柔和多了。我让她平静下来,问她看见了什么?她说是一个闪亮的十字架在她的面前。她的眼睛眨动着,但是仍然看得见。啊,祂又一次地做工!祂以祂的怜悯展示了祂那不可见的世界。

    后来她的性情有了戏剧性的转变。她来教会了,她也走出去向人们为主做见证。她走访每所房子,每家公寓,请大家到教会去。每个星期她都会带着几个人到教会来。

    这个工作向体能提出了极大的挑战,宣教工作很艰苦。撒种要额外地花时间,但是在收获的时候也有格外的甘甜和喜乐。这些妇女粗野无知,同时又是美丽单纯的。

    祂的踪迹无处不在。祂在后面推动着,在前面拉扯着,在上面提升着。不论什么时候,祂慈爱的手触摸了她们的灵魂、她们的心,她们就得医治。她们一步一步地来到了祂的面前。她们是从奉献篮里拿硬币的人,而今她们在礼拜的前一天就以感恩的心,把要奉献的钱放在信袋里。她们曾经是**的,在每件事上争吵,现在她们互相理解,遮盖彼此的软弱,彼此帮助。

    我的冰箱里满满地塞着水果和食品,是她们偷偷地从空军基地军粮供应处拿来的,她们满口答应过要给我带些糖果吃。她们曾白天晚上地醉酒,现在她们不再喝酒了,她们变成了慈祥的母亲和顺服的妻子。在她们转变的过程里,她们的丈夫很高兴地尽量帮助她们,他们的妻子要见我时,不论多晚,他们都会开车把她们送来。他们就一边打盹一边等待,直到我们的谈话结束。

    祂慈祥的触摸改变了她们。祂医治深深的伤痕,安慰了她们的心,并给予了她们新的身份,作重生了的基督徒。她们曾经在打架和酗酒时双眼通红,现在她们的眼睛是纯净的,闪着天国的盼望。过去她们的口里满是粗话,现在她们开口赞美主,见证祂的名。

    她们被有偏见的社会遗弃,现在她们自豪地走出来,牵着祂的手。她们唱着盼望的歌,穿著救恩的美丽白衣,这是祂送给她们的一件礼物。她们每一天都在更新,变成了“幸福的女人”。

    由于疲乏和烦躁,我意识到自己得了糖尿病。我的健康出了问题,无法继续做宣教的工作。我报告了长老会最高机构,他们同意我回洛杉矶去。我离开之前,人们放假一天,所有的丈夫们也放假了。我们去参观了博物馆,除了我要走这件事,大家好像都很高兴。我的心只要见到她们就很快活。我静静地在心里赞美祂,祂的话在我里面回响着:

    “爱是恒久忍耐,不求自己的益处,凡事包容……。”

    我离开的那一天,小小的飞机场挤满了教会的女人们和她们的丈夫。许多旁观者感到好奇,他们看见一个亚洲裔的老年妇女被许多人围着,每个人都和她拥抱。

    我们拉着手的时候,述说分离的悲伤,在这里没有军官和士兵,白人和黑人。他们在祂的里面都是兄弟姊妹,在他们之间没有阻隔的墙。他们有了一座美丽的新墙,在爱的名下环绕着他们。

    他们的心充盈着平安的河水,这河水从祂里面流出,也因祂的名而聚集。是祂建立了环绕他们的爱的新墙。是祂在墙里面用天国的美丽颜色描绘着爱、平安、和谐、谦卑、仁爱和恒久忍耐。祂是真正的活的上帝。祂在亚里桑那偏远的土桑空军基地小城,把爱的光亮投向那一个个黑暗的角落里。

    祂乐意呼召那些被遗弃的灵魂。祂把她们拥入自己的怀抱,提升她们,让她们成为自己的孩子。当我走向飞机时,我含着眼泪望着她们,主静静地在我心里说:

    “我来,是为救罪人,医治有病的,找回失丧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