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两位失去正义的老朋友
    林肯总统被杀已经成为过去的事实,但我和天主教之间的斗争还未完。早在林肯总统被谋杀之前十年,即在一八五五年一月一日,我已经在天主面前立下决心,要反抗奥列根主教到底,无论付什么代价,我都要**这个独裁者,揭发他的罪行。那时,离开天主教并不是我的本意,我之所以对抗我的主教,完全是为了洁净教会而已。但一切都有无所不知的神在暗中安排,不然我到今如还是天主教的奴才呢。

    到了一八五六年春,我们对抗主教的行动已经发展到白热化的阶段。全美国各地报章天天都在谈论这事。

    两位劝降的好朋友来访

    乌班拿一案,主教本以为我是一定输的,谁知他们看见我转败为胜,他们就忿怒了。此后,各种恐吓和警告就接踵而来,全国所有主教都联合起来对付我。加拿大方面,教会和主教派了伯拉撒神父,和圣凯雅新学院的校长艾萨克.达扫尼神父来见我。

    主教选出这两个人来见我实在很聪明,因为伯拉撒神父是我早年的老师,更是我的恩人,曾在经济上支持我读书。我自小就受他的疼爱,如同他的儿子一样。至于艾萨克.达扫尼校长,他是我一八二二年至一八二九年在神学院的同学,那时我们两人经常联盟起来对抗不公平的事件。现在,二十八年后,他们两人到圣安妮镇来见我。

    我见到他们当然高兴得难以形容。我满以为他们必会为公义的缘故而站在我的一边,为我的冤屈平反!谁知他们都一致认定我是叛徒。主教们甚至不准他们住在我的寓所,也不准与我有任何属灵的相交。

    可是,当他们看见我很兴奋地跑去迎接他们的时候,他们都惊讶不已。我表示极希望他们来做和平的使者,帮助我们教会与主教和好如初。我请他们住下,洗他们的脚,好好招待他们进睡房先休息一下。

    “睡房、睡房!”艾萨克.达扫尼说:“主教曾经严严的嘱咐我们不要与一个已经被教会驱逐了的神父同住,我们不能住在你这里!”

    伯拉撒却回答说:“艾萨克.达扫尼神父!且慢,我个人就从未答应过主教这样对待我们的弟兄。我对他说,如果一定要我拒绝住在祈理魁神父寓所,我就请他另外物色人选好了。我请求他准许我们按着良心来判断是非,倘若今天我们的弟兄肯以爱以诚来接待我们,而我们却不肯与他相交,我实在办不到。加拿大会众选我们出来,因为知道我们原是祈理魁的好朋友,这样他们应该预料到我们会住在他这里才对。”

    艾萨克.达扫尼说:“那么我也接受了,因为我来不是为侮辱他!”

    我听到他们这样说就高兴了。我说:“如果你们可以按自己的良心来判断是非,我可以保证,这一次你们一定成功!你们会发现,我们全圣安妮镇每一个人,都是因为按良心来判断是非才起来对抗主教。你们先洗个澡,休息过后再说吧!这是你们的房间,请你们随便。”

    晚饭过后,他们将蒙特克主教、伦敦主教和多伦多主教联名写给我的一封信交给我。那封信是劝我要服在芝加哥主教之下的,并且向我保证,如果我肯顺服,我仍然会成为他们最真诚的朋友。于是我对他们说:“如果而你们的任务是要来救我脱离无底深坑的话,天主和世人都会称赞你们,我和我的教会也会永远祝福你们。不过,你们应该先了解一下我和我的会众是否真的堕落到无底坑!”

    “你岂不是已经被主教驱逐出教会吗?”艾萨克.达扫尼反应敏捷地说:“你向会众讲道又给他们施行弥撒,听他们告解,就是违背主教的命令了!要知道,一个被停职的神父是不能给会众施行任何圣礼的。”

    “不!亲爱的达扫尼神父,”我回答说:“主教根本上就没有驱逐我出教会,因为他还没有签名!你也知道,一个没有签名的谕令是无效的!你们根本上就不知道这件事,你们和全世界都误会了我!你看,这份文件就是所谓的驱逐令了,请你们过目,主教有没有签名?”

    他们二人看了半小时,没法说出半句话来。最后达扫尼说:“如果不是我亲眼看见,我真的不敢相信,主教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主教竟然发出这样的一个无效的谕令?真是荒天下之大谬!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他不签名?他若不肯签,也得找个代表来签?”

    “主教不肯签名是有理由的,”我指出:“因为我曾经警告过他,如果他真的要驱逐我出教会,毁我的名誉,我就要告上地方法院去!所以他认为最安全的做法,就是不签名。法庭不会相信谕令上那个签名是他写的。试问,你可以证明文件上那草草的签名是他的手笔吗?”

    “我可以肯定,这个签署绝对不是他的手笔,也不可能是他的代表或秘书的手笔。”他回答说:“我们记得,当我们路过芝加哥的时候,我们曾经去见过主教,问他事前有没有对你做过私下或公开的查询,证实你犯罪?他就很尴尬地表示没有。并且指出,正因为知道你是一个好神父,所以他认为不需要查询。他表示,因为你的性格过份固执,对他不尊敬,好管闲事,连不是自己份内的事也要管,又抗拒他的命令,不肯到远方的卡柯基亚去履任,所以他才下谕令驱逐你。他说话的时候,脸色很红,口吃吃的,我早对他存有疑心。现在我们看见到了,他所控告你的都是谎言,谕令上那个签名分明不是他的手笔!我相信,如果你要向教皇上诉,你一定会胜诉!教会法典很清楚注明,主教作假见证控告一个祭司,用假签名来蒙骗人,最少要停职一年!”

    伯巴撒神父补充说:“不瞒你,加拿大的主教们都认为奥列根主教是一条恶棍!如果你能到罗马教庭去上诉,教皇一定会处置他的!”

    我们一直谈到零晨三点钟,仍未能找到一个满意的途径去解决这事。第二天早上十时我们起来再继续讨论,最后,为了不使丑闻慢延开去,我同意伯巴撒神父的意见,由我先签署如下的悔过书,条件是请伯巴撒神父留下来代替我做圣安妮的神父,我做他的助手,然后他们请求主教收回他驱逐我的谕令,将那间被他没收的教堂交还给芝加哥法语系的加拿大会众,由伯巴撒来做他们的主任神父。我的悔过书内容如下:

    “致芝加哥奥列根主教

    “我的主教:为着几个月来我所写过的文字,和我所做过的一切,构成对你的抗拒,做成丑闻,以至人们以为我想要背叛天主教,我现在诚心向你表示歉意。愿意借着这封信向你和全世界表示,我将会对天主教至死忠心,甘心顺服你对我的处分,从今以后,完全依照你的指示来行事。恳请主教阁下收回驱逐我的谕令,恢复我与会众的属灵关系。你在基督里的儿子祈理魁叩上。

    (我的签名)”

    两位代表看到我的悔过书,都感到很高兴。达扫尼神父对我说:“现在我可以见证祈理魁神父为人正直,从来没有反叛过教会。如果奥列根主教还不满意,我就会见证真正**教会的不是你,而是他!那时,我答应和你一同到教皇那里去上诉,请求教皇将这个主教赶走。”

    伯巴撒神父也同意表示会陪我到罗马去上诉,见证我的无辜和主教的恶行。他还答应要为我们三个人筹旅费去罗马。

    我向他们道谢,并且邀请他们也向圣安妮教区全体会众宣布这件事。达扫尼神父很爽快地答应说:“当然啦!我非常乐意向他们作见证。不过现在深夜了,明天清早六时我们还要赶火车到芝加哥去!”

    “没问题。”我说。

    于是他们各自回房间去睡觉。我却在十分钟后找到六个有名望的村民,告诉他们说:“你们马上去告诉每一个村民,明天早上五时正集体到教堂去,因为加拿大教会派来的那两位代表有重要的话要向他们宣布。记住,明天早上五时,不要迟到!”

    第二天清晨五时还未到,达扫尼神父十分惊讶地跑来叩门,喊着说:“祈理魁神父,你听见吗?为什么外面这么多嘈杂声音,似乎有许多人从四面八方来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大清早就来教堂干什么?”

    我回答他说:“让我穿上衣服出去看过究竟吧!”

    这时伯巴撒神父也跑来对我说:“祈理魁神父,老实告诉我们,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是来对付我们的吗?”

    “安静一点,”我回答说:“老朋友,不用怕!你们还记得达扫尼神父昨夜说过,肯向全体村民作见证,证明我的无辜吗?可能天主听见了,派天使招他们到教堂来,要听听你们公义诚实的见证呢。”

    “啊!原来是你这个祈理魁在作怪,”达扫尼神父说:“我以为我们这么早离开这里,不会有机会向他们作见证,所以我才答应你。哪里想到,你竟然彻夜通知他们大清早就来聚集,算是我上了你的当,看来我这次想收回诺言也不成了。”

    当这两位神父来到教堂,向全体居民见证我的无辜之时,我和全体村民都高兴得难以形容。两位神父当众很严肃地公布,我们并没有破坏教会的法律,我们也没有违背主教的谕令。主教那封没有签名的谕令原是不合法的,而且主教自己也证明我是一位好神父。他们又向会众解释,我之所以签了悔过书,完全是为了保全教会的声誉,不让丑闻散开去而已。倘若主教不肯答应我们所列出的条件,两位代表就会指证是主教的错,不是祈理魁神父的错,而且还会陪同我到罗马去向教皇上诉。会众听到这样的见证,流泪跪地满心感谢赞美主。

    被第一位朋友出卖

    到了六时正,达扫尼神父就赶火车去了,伯巴撒神父则留下来陪我,帮助我预备与主教和好的事。没想到,第二天他就接到达扫尼神父的急信,说:

    “芝加哥主教事务处,一八五六年十一月二十六日

    伯巴撒神父平安。请你立即与祈理魁神父赶来这里,我们要了结祈理魁的事,不要迟于后天到达。

    你的同道,艾萨克.达扫尼。”

    读完那封信之后,我就说:“看来语气有点不对径。我真后悔没有让你和达扫尼神父一同去见主教。我觉得达扫尼神父的弱点就是话说很响,受到压力就站不住立场。我怕他见到奥列根主教那副凶恶的样子就丧胆了!现在让我们起程吧,我有一个请求,如果主教真的不肯答应让你留下来牧养我的会众,你千万不要与主教同伍,出卖我们!”

    十一月二十八日上午十时正,我们来到主教的办公室,达扫尼神父已经在那里等着。我将他拉到一旁问他说:“有什么消息没有?”

    他回答说:“你完了,主教不肯接受任何和解的建议。他要我暂时做圣安妮镇的神父,要你和伯巴撒神父回加拿去,叫那里的主教们不要再干涉他的事!”

    “你和伯巴撒神父答应过我,如果主教不肯接纳你们的建议,你们会和我一同到罗马去上诉的!”

    “那!那!”他回答说:“主教说他不会理会我们到那里去上诉。他要你速速离开圣安妮镇,要我做接管你的教会。”

    “好呀!达扫尼神父,”我回答说:“原来你出卖朋友,你这个犹大,有胆你就到圣安妮镇去。你会得到报应的。你想出卖我来换取主教的欢心,想要渔人得利?我要告诉你,你看错了,我劝告你,最好你不要将你的脚踏进圣安妮一步。”

    达扫尼神父回答说:“主教说,你应该在报章上公开见证说他有权拥有芝加哥那间法裔加拿大教堂。”

    “我亲爱的伯巴撒神父,”我转过来问他说:“请问你,我应不应为主教作出这样的见证?”

    伯巴撒神父还算正直回答我说:“你不应该做这样的见证!”

    “达扫尼神父,”我又转过来说:“你听到了吗?伯巴撒神父和你的良心都告诉你,你今天如果站到昨天你才说是贼的主教那一边去,你自己也就是贼。去帮助他吧!我现在要返回圣安妮镇!”

    “你打算怎样?”达扫尼回答说:“主教不准你回到那里去!”

    “我要怎样?”我说:“我要回去教导那里的真基督徒与独裁者和出卖朋友的人绝交!揭发你这个犹大所做的好事!再见吧。”

    我拥抱着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伯巴撒神父,伤心得哭了起来。我紧抱着他说:“再见!亲爱的伯巴撒神父,你回去加拿大将整件事告诉他们!我要坚决对抗那个大独裁者。主耶稣基督释放了我们,叫我们得自由,我们还要再做主教的奴隶吗?”

    伯巴撒神父好像想要讲什么似的,但他也难过得泣不成声。抱拥着我,我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他说:“再见了,好朋友!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