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送殡两次,天底下还有比我更惨的人吗?我简直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罪魁,一切的惩罚都落到了我的身上,我都没脸见邻居们了,人们了在背后指指点点地议论我:
“崔经理一定是造了什么孽了,所以才受如此的惩罚。”
一年前货币改革遗留下来的后遗症,使我所使用的金记信托公司破产了,金经理也潜逃了。结果我的资金周转不灵,整个事业都受到了冲击。屋漏偏逢连夜雨。捕捞业连本都捞不回来,梭子厂更是越生产越亏损。几个月后我象亲兄弟一样信任的财务部长在全国各地收集完应收的现款后也席卷而逃了。
当海军军官的丈夫几乎都在大海里,身边没有一个人能够帮助我收拾残局。我犹如徒步沙漠的旅行者,是那么孤单无助。崔老板的梭子厂不景气的消息一传开,就有人找上门来催原材料款,一改过去和蔼可亲的面容,变得凶神恶煞一般,前后简直判若两人,我的心田犹如飓风过境的废墟,转眼之间长出了荆棘、蒺藜、烦恼、忧虑的事情如排山倒海汹涌而来。经营不景气,自然不能按时给职工开工资了,职工们怕拿不到工资,天天闹事。
我好象掉近冰窖一样,浑身发冷,四周没有一丝的温暖,从凌晨一直被人折腾到深夜,我的精神几乎要崩溃了,神经紧张得成宿不能入睡。在失去母亲和长女的两年时间里,我一直在这样的淤泥里苦苦地挣扎。每一个不眠之夜,耳畔都有母亲的声音在回响,令我追悔莫及,伤心痛哭。
“子实,财物如鹰会长翅飞掉。”
当时觉得母亲的话十分逆耳,如今一想母亲的话确实有理。我通过切身体会感觉到了真理的颠扑不破。财物飞上天后,人情、爱心、尊敬一切都随之远去。朋友形同路人,欢喜变成了哀叹,一切努力都付之东流。
我的眼前一片黑暗,心境恶劣犹如从断崖上滚下来的石头一般,我的心不胜负荷,以至患上了心脏病,身心俱疲之下,我病倒了,如同约伯叹息一样,我失去了对人的依赖,对自己的信心,肉身的健康。旁边有人说话,声音稍微大一点也让我心跳加速,呼吸困难。我大约算了一下亏损的钱财,相当于六千多万新币的钱不翼而飞了。
我切实地领悟到家里有一位祷告的人是多么重要。有母亲为我祷告时所得的钱财,在母亲去世后,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一干二净了,母亲就是我家的义人。上帝曾对亚伯拉罕说,只要有十个义人在,就不会灭掉所多玛和蛾摩拉城,可是,时不予我,我知道的太晚了。因为信心好的母亲离我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