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下午,同学们都聚集在门口,象往常一样准备去布道,那时食堂的工作时很大,非常需要人手,尽管食堂大婶让我放心跟着去,可我还是决定留下来帮她。因为我想哪怕是没几根黄豆芽的汤和一碗有霉味的安南米饭也得让学生们吃得好一些,使他们觉得温暖。
当时,神学生的生活条件极端艰苦,就说黄豆芽汤,只不过是盐水里飘浮着几根黄豆芽而已,一勺舀下去只剩清汤,号称“嘟、来、睐”汤。还有,米是在仓库积压多年,发出霉味的安南米,盛饭前,至少得把锅盖揭开,放上半个小时之久霉味才能少一些。至于偶尔上的一盘腌萝卜菜就是上等佳肴了。
那天,我正打算给布道队买来几块萝卜腌起来。正要去买时,赵会长走进了食堂。
“妈,你今天不去了?”
“嗯,我得帮食堂的活儿。”
“是么?那今晚我们又要改善伙食了。”
“对呀,你就放心地去多传福音吧。”
“妈,你的表真漂亮,能不能借我戴一下,我想看看点儿,回来就还给你。”
我二话没说,解开表带把表递给了他。到了晚上,布道队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我们回来了,唉呀,饿死了。”
大家都喜气洋洋的,学生会长比以往更加喜形于色。
“崔部长,我今天做了一件好事。”
因为食堂有不少学生,他就叫我部长。
“哈利路亚,做什么好事了?”
我饶有兴趣地问他。
“我们在塔洞公园布道时,来了一个可怜的残疾军人,他说,他有一位老母要孝敬,想做点儿买卖也没有本钱,身体残废了也找不到工作,让我们帮帮忙。”
“那你怎么办了?”
“我把手表送给他了。”
我瞠目结舌,愣在那儿,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
(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就擅自做主,随便把人家的表送给别人……)
我努力克制了自己,咽下了这句话,又不死心地再次问了他:
“什么手表啊?你自己不是没有手表的吗?”
“唉呀,就是你的那块金表嘛,刚才让他去卖掉,好好奉养他母亲了。怎么样?我觉得可开心了。”
(开心的是你,不是我。)
我好不容易又咽下了这句话,帮助可怜的人固然是一件好事。可是那块表是丈夫在东京做为定情信物买来送给我的昂贵的礼物啊!我非常心痛,可是嘴里只能说:
“那个……做的好啊。”
然而不知何故,总有些放不下心。
(是因为舍不得那块表吗?我无力行善,赵会长替我做了也是一样。可是,我怎么如此不开心呢?我有个预感,赵会长肯定做错了这件事。)
我又对赵会长说:
“赵会长,我看你今天做了一件大善事。可是人心隔肚皮,现在有不少人专门诈骗不懂世故的学生,以后帮助别人要好好确认啊!”
“崔部长,话是那么说。我亲眼目睹的事情还会有错?那个残废军人一条腿没有了,一瘸一拐的,太可怜啦。”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我就祷告那块表能够成为做生意的本钱让他不再行乞,好好奉养老母,祷告后我也忘了这件事。
几天后,我们上完个人布道学这门课程后,走进院子里时,看见一位残废军人在院子里大喊大叫地闹事,我有一个预感,就跑了过去。
“我是为了孝敬老母才求你们的呀,你们神学院不帮我这样的人,还能帮助谁呀?”
那个人喝得酩酊大醉,口里不时地吐着脏话。
正在这时,赵会长为了了解究竟走了过来,他吃惊地说:
“咦?你不是那个我在塔洞公园送手表的人吗?前几天你说要孝敬老母,我才把手表给了你,原来你是个骗子。”
残废军人面不改色地用不听话的舌头说:
“你,你,哈哈,你给了我手表,我用表买酒喝了。”
那个人昧着良心无耻地朝着赵会长咧开大嘴笑着,看到这个场面,我怕赵会长下不了台,急忙跑进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