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冬的一个礼拜三晚上,我迎着寒风敲响了用氧气筒做的钟,悦耳的钟声飘扬回荡,响彻了四方。
(钟声啊!传到更遥远的地方吧!让角角落落的人都能闻声前来归向主。)
我放眼远处,更加起劲地敲起钟来,就在那时,我突然感到身后有动静。
“哈利路亚!”
原来是年过古稀的吴大爷身穿一套新棉服,满面笑容地站在那里向我打招呼。他是四十年来一直供佛的人,可是半年前他看到白锦女执事中风多年的让人端屎端尿的父亲去世时,教会的弟兄组织起来为他举办葬礼的事情后深有感触,不久就出席了教会。他出席教会的当天就一把火烧掉了所有的念珠和佛像。
“崔教师,今天我太高兴了。”
“哈利路亚!您今天穿上新装了。”
“都是托耶稣大人的恩典啊。上个礼拜一我主动跟儿媳妇打了招呼,这不,这套衣服就是十年来先开口的奖赏啊。”
“您做得太好了。”
“你们不是说过不这么做的话要下地狱的吗?也说过信耶稣后还跟人家结仇不是真信主的人。”
“您是怎样跟儿媳妇先开口的?”
“上午主日礼拜结束时我下了很大的决心回到了家,正巧我儿媳妇正坐在井边。也不知怎的那天我看她很顺眼,于是我走近她,可她不理不睬,径直回屋了。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没好气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那天晚上我在梦中看到一张白纸从天飘落下来挡在我的面前,上个主日赵教师不是讲了有关白纸的信息吗?”
“是,那天讲的是要奉主名捆绑象一张白纸一样挡在人与人之间让人结仇的邪灵。”
“我心里争战了几天,这个礼拜一早饭后,我说有话要讲让家人都聚集起来,他们以为我要留遗言,就领着孙子们都来了。我就对他们讲:‘今天早晨叫你们聚在一起,是为了偿还我欠你们的债,你们也知道我从半年前开始上那边的帐篷教会了。赵教师讲在家里和骨肉亲戚不和睦的人不能进入上帝的国度,所以我今天要向你们道个歉。我倚老卖老,管你们闲事,这些都是不对的,尤其是对不起你这个儿媳妇,这十年来没有和你说过一句话,我这么大把岁数,还能活几天呢?你就饶恕我吧。’也许我还哭了,突然我儿媳妇趴在炕上大哭起来,紧接着我的老伴和儿子们都哭成一团了。就这样如今过得很和睦了,今天晚上我正要上教会的时候,儿媳妇拿出了这套新装让我穿走,我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信佛信了几十年也都没有用啊!这几天一进屋里心里就暖烘烘的,儿媳妇也是越瞧越顺眼。崔教师,我这个老头话太多了吧。”
“不,不,您可不要客气。”
喜悦的泪水不由得夺眶而出。我在心里祷告,主耶稣献上了上帝和我们人类之间和睦祭,愿上帝的儿女们每到之处都能结出与人和睦的果子来。
晚祷结束后我和赵教师站在帐篷门口和信徒们一一打了招呼,稍晚出来的吴大爷说:
“我先上一趟厕所再回去吧。”他就向厕所走去了,可是送走了最后一位信徒也没发现吴大爷走出厕所,我觉得很奇怪,就叫来一位等着做通宵祷告的年轻弟兄到厕所看看,这才发现吴大爷正靠在厕所门外的门框上打鼾呢。
(不好,可能是脑出血!)
我急忙招来几位弟兄把吴大爷抬到了里屋,就在那天晚上他归天家了。
(上帝等他跟儿媳妇合睦相处,并把福音传给家人后召他归天家了。)
死者的儿子马上赶过来把尸体搬回了自己家。我和他的儿子为他父亲换寿衣时,费了很大的劲,在旁边帮忙的儿媳妇哽咽得帮不上什么忙。他父亲的寿衣做得太窄了,只好拆开来加宽。忙乎了半天,总算安置了。可是入棺的时候忘了在棺底垫塑料布,结果棺材放到院子里后从棺材里渗出的血水冻成了红色的冰柱。我急忙打开棺盖一看,棺材里积满了血水,真是触目惊心。虽然怕得胆颤心惊,我还是把血水擦了出来。可是血水越擦越多,后来才知道患脑出血而死的尸体越动血水流得越多。没有经验的我却满头大汗地把血水擦了出来,最后只好用筷子把棉团塞进死者的鼻子里,连着塞了六块棉团才止住了血水,好不容易在棺材里铺上塑料布重新盖上棺盖。
吴大爷的葬礼经历至今还鲜明地留在我的脑海里。他家的大儿媳妇哭得很伤心,这十年来的不孝才弥补了三天就走了。她捶胸顿足地哭着,就连村民们也都流下了感动的泪水,她的样子让我想起一首诗。
树欲静,风不停;
子欲孝,父不等。
可是吴大爷却给儿女们留了三天的时间,使他们尽了孝道,这是多么慈祥的父爱啊。这就是圣徒所结的果子。
吴大爷去世二十多年后的今天,他的长子正经营一家大公司,信仰很虔诚;他的儿女和媳妇成了纯福音中央教会忠心且大有能力的小组长,正在竭诚地服侍主。他们的父亲给他们留下了一笔巨大的财富,那就是——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