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12月1日,礼拜天,一个平凡普通的日子,但却令我毕生难忘。
说其平凡与普通,是因为它与别的日子没有什么区别。令我难忘,乃是因为这个日子是个切入点,把我这个软弱却自以为刚强、只从圣经和杂志上读过下监坐牢经历的人,关进了拘留所(现在的称呼应该是监管大队),拘留15天,罪名是“跨地区传道,非法聚会,扰乱社会治安”。到现在我也搞不明白,我们这些传道人怎么会扰乱社会治安?我们把福音带到哪里,哪里原本要离散的家庭就和睦了,赌徒金盆洗手了,酗酒闹事的人不见了,被鬼捆绑的得到释放了这怎么叫扰乱社会治安呢?我曾私下问审讯我的警察,这个罪名是什么意思,安在我身上合适吗?他说∶“我也不知道,只能往这方面靠了,你就背著吧。”
当厚重的铁门“光当”一声把我与外面的世界隔离开时,头脑中固执地残留著那一线对世界的美好企望与看法也被打碎了,随之而在心底升起了一种盼主再来的强烈愿望。诚实地说,真正从心里盼主的再来,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上帝的调令
2002年12月1日,礼拜天,上午。
我正在L市B村的一个家庭教会带领弟兄姐妹主日崇拜,忽然,几名警察与联防治安人员闯了进来,把我从讲台上蛮横地拽了下来,派出所所长抬手便打了我两个耳光,嘴里骂著说∶“你A县的人跑我地盘来装什么?欠揍了?我一看你们这些信教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还有许多脏话,不便写出来。他们勒令弟兄姐妹停止聚会,称我们是非法聚会,然后,把我们分乘3台车拉到了镇公安派出所审讯。途中,弟兄姐妹迫切地向主祷告,其中,有一个姐妹从主那里得到了一句话∶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这句话轻悄悄地传开后,给了弟兄姐妹很大的安慰。
审讯一直持续到下午3点,其间也难免被辱骂、踢打。从警察审讯的过程中了解到,我们是被B村党支部书记和村治保主任举报的,这个村庄约有两千来人口,几年前,我同妻子在此开荒布道,信徒在短短的时间里发展到80多人,且保持了继续发展的势头,并向周围地区蔓延。人们听到了福音,欢呼跳跃,弟兄姐妹禁食祷告,通宵祷告,许多病人得医治,被魔鬼捆绑的得释放;又聋又哑的人接受了福音(通过黑板写字,一字一字地抄写),高兴得掩面而泣,竟从口中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感谢主的话;几十年睡不好觉的人接受了耶稣,一觉到天亮,耶稣的名在这里被高高地举起,横扫村中千百年拜偶像的势力,圣灵之火越燃越旺。这便引起了村委会和“SZ会”的极大不满,几次寻隙找碴取缔家庭教会。但蒙主的保守,每次均化险为夷。
无奈,村里召开了由各方人士参加的党员联席会议,实行责任承包制,如同承包责任田一样。即,党员包信徒,一个党员包几名信徒(因为村里党员人数远远没有信徒多)。他们让学校的教师出面,通过孩子回家做工作(让家里人不信),没完成这个作业的孩子,不能得优秀,不能得小红花等;责任到人头,并张榜公布,村委会和村党支部规定,不管你采取什么措施,只要使所包对象不聚会、不礼拜、不祷告、不信耶稣就算达到目的。村里还组织秧歌队、麻将组来吸引信徒,瓦解教会。同时,取消信徒家中所有的福利待遇,如闭路电视费、水费等,只要信徒到村里说一声“不信耶稣了”,便立刻恢复,以此来威胁信徒。一时间,这股恶势力十分猖狂,村党支部书记公然叫嚣∶“在我这一亩三分地上,没有什么耶稣,也没有什么上帝!我就是这里的上帝!”另外,对那些他们称之为顽固分子可劝其到“SZ”会堂去;指派专人站岗放哨,主要是监视我,一但发现,立刻报警。抓到高永恒,有赏!
有人说,基督徒就像皮球,越用力拍,弹得越高!这话有道理。村里的教会不但没被消灭,反而有许多人信了耶稣。压黄豆出豆油,压基督徒出爱!(事后知道,这期间,我家中的电话天天爆满,响声不断,弟兄姐妹本想打电话安慰安慰我妻子的,拿起电话便哇哇直哭,反被我妻子安慰鼓励一番。有一些软弱的弟兄姐妹纷纷打电话表示从现在起站起来,认定这条路走对了。教会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祷告∶禁食祷告,通宵祷告,并掀起了热潮,为执政掌权者、为公安、为逼迫我们的人祷告,求神也祝福他们。)
我知道若不经过神的批准,他们是抓不到我的。即使在最危险、最紧张的时候,他们也抓不到我。有一次出差,单位给我配了台警车使用,我便趁此来到该村,与弟兄姐妹聚了半个小时,弄得站岗监视我的人和村委会十分尴尬,眼睁睁地看著我离去。
我想,这次一定是上帝安排的,让我为他做点事情,要不然也就不会急急地把我调到这里,因为他知道我下午在别处还有一场聚会,临阵换将,一定有事,至于什么事,我也不知道。我们都是神棋盘上的棋子,神知道在什么时候动用哪个棋子最合适,在神来说,绝对错不了!
我被审讯完之后,关在了一间又黑又潮又脏的地下室里,当时,大脑一片空白。诚诚实实地说,那时并没有想起主钉十字架为我们舍身流血的事,也没有什么豪言壮语。首先想到的是我的工作、职务、家庭和名声,甚至如何能出去,离开这里,连祷告都失去了信心。我的职务是县政府一职能大局的秘书,全县为数不多的涉密人员之一,信主7年始终是搞秘密活动,不敢公开自己的身份,人称地下工作者。有时,主日礼拜的路上,遇见同事或熟人问我干什么去?嘴里含含糊糊地应付,常常是答非所问,搞得同事们在背后议论我耳朵有毛病。但我自己心里明白,耳朵一点毛病都没有,听得清清楚楚的,只不过以此来掩盖自己内心的丑陋罢了。自以为隐藏得挺好,别人都不知道,岂不知连党委书记都知道了。有一次我俩单独在一起谈工作,他突然间问我是不是基督徒,弄得我脸红脖子粗,支支吾吾地没敢承认。他说了一句∶“我叔叔是韩国一教会的牧师。”更使我惭愧之极,在人前失去了见证,如同驼鸟藏身——顾头不顾尾,全露在外面了。然而,站在讲台上,我却给弟兄姐妹大讲十字架、宝血、大胆传道等等,大言不惭!我们这些传道人,教会的带领者,真应该经常把内心抖露出来见见日光,晒晒太阳,其中有许多见不得人的东西。
有一次跟弟兄姐妹分享圣经,讲到彼得的软弱,自己认为多多少少比彼得强。彼得曾三次不承认主,我们至少没有到那个地步,有些得意。三天后的一个上午,我在办公室同林业公安商量“严打”方案,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在喊∶“高弟兄在哪间办公室?”吓我一跳,听声音知道是教会的老弟兄,心中在暗暗叫苦∶“上帝啊,快别让他喊了。”他却越发大声喊了起来,说来也巧,他迎面正碰到我们局长,便问∶“请问同志,高弟兄在哪儿办公?”我们局长说∶“高弟兄?我们这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只是我的秘书姓高”没等局长说下去,老弟兄便说道∶“就是他!他就是我们的高弟兄,他在哪儿?”局长指了指我的办公室。后来局长问我“弟兄”是什么名,是否我的乳名。这老弟兄来到我的办公室,也不敲门,一把推开门,放开嗓子说,“高弟兄,我可找到你了!”当时,满屋子的人都在看我,我的脸一下子红了,有一位派出所所长用不解的眼神看著我说∶“嗨,你哪来这么老的哥们儿?”他把主内“弟兄”的称呼误以为社会上的“哥们儿”,我脸红脖子粗地支支吾吾地说∶“我们的朋友遍天下嘛。你们先出去一下,我俩有事唠。”他们就出去了。
老弟兄坐在椅子上,高兴地说∶“高弟兄,你这也挺好找的,可问谁,谁都说不认识高弟兄。”
我问他说∶“你有事吗?”
他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明天到儿子那里去住,你是不是得给我开个介绍信,好到那边教会去礼拜”。
我以为多么重要的事呢,一点小事,虚惊一场,急忙对他不耐烦地说∶“不用介绍信,你去就行!”当时的语气和态度实在令人不敢回想,一个连弟兄都不敢认的人竟嘲笑不认主的彼得。老弟兄走后,我锁上门,在屋子里哭了一场(这一次离去竟成了永别,连向他道歉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彷看到了叫醒彼得的那只公鸡,正冲著我啼叫
从拘留所出来以后总有姐妹问我说∶“在号里半个月,你受苦了,教会的弟兄姐妹非常挂念你,跟他们说说在号里的感受吧,以此给他们鼓励。”
看著那一双双期待的眼睛,我很难开口。
有一个姐妹鼓励我∶“说吧,别保留。”
我说∶“我最初的感觉是害怕。”
那位姐妹以为我说错了,便替我找台阶,打圆场,说∶“害怕是当然的,因为我们都是人嘛,难免。那么,之后,你是怎么靠主战胜了害怕,为主作了美好的见证,也就是说,你的第二感受是什么?”
我说∶“埋怨。”
那位姐妹失望地说∶“你是教会的领袖啊,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岂不是自毁形象吗?”
我当时真的害怕,害怕失去了工作,害怕坏了名声。在这经济萧条,活难找、钱难挣的时期,上有双亲年纪老迈,下有孩子上学,妻子全时间服事,但没有工资(她曾是一名教师,后因教会发展迅速而辞职)。生活怎么办?害怕的后面便是埋怨,“主啊,为什么会这样呢?我服事你,怎么还让我到这里呢?唉!”“老我”在这个节骨眼上,非常活跃,使我从害怕到埋怨,由埋怨生出了沮丧。倒是被关在其它房间里姐妹们的歌声给我带来了许多的安慰(警察们到饭店吃饭去了)。在每个审讯室中,都能听到弟兄姐妹向警察传福音的声音,气得警察们直拍桌子。不拍桌子,也许要弱一点,越拍桌子,姐妹们越提高了嗓门,甚至对到公安派出所办事的人也传起了福音,弄得警察们哭笑不得,跑到地下室来找我,让我出面制止她们。我摇了摇头,没言语。
想起来惭愧,我是站在讲台用嘴给弟兄姐妹传讲神的话,而他们都在用行动传讲福音,两下一比,谁在高处,泾渭分明。
这就是我,一个软弱的人!
我要把一个真实的自己给你们,去掉外面的光环和装饰。软弱,是我生命和生活以及事奉经历过程中一个非常真实的组成部分,通过这些,才使我看清了自己,理顺了我与神的关系!
生命的更新与生活的见证,也就由此而开始了。
下午4点,镇公安派出所的全体人员,酒足饭饱之后,把我们带到了所长办公室,让弟兄姐妹分坐在两旁,我站在当中,听所长给我们上政治课(他们还录了音,打骂的时候不录)。像作报告似地大讲了一通什么从来就没有救世主,要靠我们自己,要拥护共产党等等。最后宣布,我与D姐妹(D姐妹是教会的负责人,她名字“彬”字,被读成“林”,一姐妹笑出了声,为其纠正,遭到了训斥),各拘留15天,立即押往L市拘留所;其余弟兄姐妹每人罚款50元,交钱后放人。
我与D姐妹被迫在拘留证上写上“不上诉”几个字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我称此证为上帝的调令),拿著上帝的调令,我和D姐妹被押送拘留所。
“神的众子啊!你们要将荣耀能力,归给耶和华,归给耶和华洪水泛滥之时,耶和华坐著为王;耶和华坐著为王,直到永远。”(诗29:1,10)
车中对话
派出所所长分别给我的局长和他的局长挂了个电话,然后,我们就上路了。
在车内,我问D姐妹说∶“害怕吗?”
回答说∶“不害怕,就是不知道这小轿车什么牌子的。”
我告诉她∶“桑塔那。”
她“噢”了一声,说∶“长这么大,头一回坐桑塔那,要不是因为信耶稣,还不知哪年哪月能坐上呢,这多好,还是免费乘坐,真是感谢神!”她的脸上无半点惧怕,竟充满了感激之情。
我说∶“D姊妹,咱这是去坐监,和平常出门赶集是两码事。”
她说∶“都一样,反正是免费坐桑桑塔那,还有俩警察陪著,真是感谢神哪!高弟兄,你在单位经常坐,和我们不一样,对了,你今天的道还没讲呢,等回去后,得给我们补上。”
我说∶“行,一定补上!”
D姐妹,37岁,农村妇女,小学4年级文化,没毕业便到地里干农活,性情刚烈,心直口快,嫁到B村。信主前,村里大人孩子都知道她,是个出了名的泼妇∶打仗,敢跟男人拼命,骂人像炒黄豆。接受了耶稣以后,简直换了个人似的,尊老爱幼,深得弟兄姐妹和村里人们的喜爱。她的两个孩子都信了耶稣,丈夫在她之前信主。她说∶“过去的D姐妹死了!”这话不假。我曾跟弟兄姐妹说,教会要有朝阳崇拜——太阳未出之前起来祷告。也就是同太阳赛跑。她每天早晨4点之前必起来祷告,我还要求每个服事教会的弟兄姐妹,每人至少要读10遍圣经。别的弟兄姐妹容易做到,她可吃力,上小学学的那几个字几乎忘光了。她说“笨鸟得先飞”,便天天跪在神的面前祷告祈求。B村有煤矿,她白天到煤场用大板锹装运煤车,一装便是七八辆(加长车)。一天下来,腰酸腿疼,还得给丈夫孩子做饭、洗衣服等,伺候丈夫孩子入睡后,趴在灯光下,一手拿圣经,一手拿字典,一个字一个字地啃,啃完了5遍圣经,并在教会中讲道,为许多人带来了祝福(像她这样的例子,在我们服事的8个教会里很多)。因为没有达到要求,她常常感到内疚,便更加刻苦,至今仍在追求不懈。B村不信主的人常常说∶“D姐妹能变成这样,不是哪个人能做到的,她们信的神,是真神!”她用整个人在传福音!
“若有人在基督里,他就是新造的人,旧事已过,都变成新的了。”(哥林多后书5:17)
侥幸的盼望
来到L市公安局,由于礼拜天不办公,需要找到公安局长签字后,方能关押,我们被锁在车里等候。突然,我看到有两辆车停在门口,起初没在意,待车上的人急忙下车后才看清,原来是我单位的几位局长、科长(原是我的老师)等人,他们接到电话,立即赶了过来,想通过县市公安局之间的交涉把我要回去。那一刻,我的心竟生发出一种感激之情,暗暗地对世界和社会产生了一种亲切感和企望,然而这种指望很快便被否决了。不知为什么一向互有来往的县市公安局之间,今天L市公安局竟不讲情面了。原本,对一个拘留人员的解除,对公安局长来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可那天,却成了一件比登天还难办的大事,L市公安局长说什么也不给面子。
我和D姐妹被押往L市拘留所(监管大队),高墙、铁门、电网,阴森森的,在铁门上端有几个醒目大字∶德育教育基地。
在拘留所登记处,管教把我身上凡带铁、带绳的都收了去,裤腰带也不给留下。解裤腰带的时候,心中生出了几分感恩,今早出门时,妻子硬是让我换一条裤子,我不大情愿,因为刚穿2天,只是没有纽扣,但我还是顺从地换上了一条带纽扣的裤子。感谢神!原来神在小事上也为我做了预备,免得我这个传道人整天用手提著裤子,有损形象。
这时候,L市公安局政保科科长同我局局长、林保科科长赶了过来。在接待室,L市公安政保科科长为我讲“SZ”的政策,最后,问我是否愿意接受并加入“SZ”。我说∶“听不懂,我还是进去吧,号里已经开饭了。”L市公安局政保科科长觉得同我们县公安局闹得僵了,以后在工作协调方面没法做了,故此,想以此缓解矛盾,让我认错,并接受“SZ”,然后,他再去做工作。结果,用他的话说,我自己给自己堵死了门路。
我局局长平常比较器重我。这时,他把我叫在一边说∶“你放心,暂且在这呆三天,我回去,马上去找县长,让县长找L市市长交涉,一定要把你弄出去!”当时,我的心又活了,对县长生出了一线指望,完全不去想神的旨意和作为,只有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才渐渐晓得神的旨意。灵与魂的斗争,真是一生的事啊!
这样,我被关押进了拘留所劳动号8号,为给拘留所干活,单独成立了三个号,称为劳动号,拘留的人也在其中。
另一种生活即将开始,但我不敢去想。
“我岂没有吩咐你吗?你当刚强壮胆,不要惧怕,也不要惊惶;因为你无论往哪里去,耶和华你的神必与你同在。”(约书亚记1:9)
经历第一关
当我被带进劳动号8号时,12名在此号关押的犯人一齐喊叫了起来∶“又来新兵了!又来新兵了!”新进来的人成了他们生活中的一个兴奋点。
早就知道管教不打犯人,但他们却指使犯人去打,其手段极其残忍。内中的墙上虽然贴著“打击牢头狱霸”的监规,私下却有一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打不死就行”。当管教把我推入8号,锁上门离去后,我知道面对著什么人,可能要发生的事情。12个犯人手拿扑克牌,嘴里叨著烟,有人脸上贴著纸条,一齐看著我。
我先说道∶“众位兄弟,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请多包涵。”
8号号长王海龙(人称大龙)说了声“好说”,便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一番,“看样子,像个懂规矩的,叫什么名?”
回答∶“高永恒。”
问∶“年龄?”
答∶“39岁。”
问∶“什么地方人?”
答∶“A县人。”
问∶“什么罪?”
答∶“信耶稣,传道,他们说是扰乱社会治安。”
王海龙嘴里骂了一句∶“这是疯了,连信教的也抓开了,扰乱社会治安,那是他们说的,在我这儿,信耶稣的,没罪!脱鞋上炕!”他又对众人说,“谁也不准动他!”
初审这一关过去了,我松了口气。我发现众人的脸上挂著失望的表情。原来,这里有个规定∶凡新进来的人先要经过“洗澡关”,就是脱光衣服,站在便池里,用凉水从头浇到脚(地下水刺骨),自己先浇三盆,每个人再浇一盆,这样下来,人的两牙骨直打哆嗦,加上室内天棚凉风阵阵,铁窗,没有玻璃,任凭凉风往屋子里直灌,墙上挂著厚厚的白霜,水珠不时地从棚上滴落下来,光著身子的人几乎全身筛糠般地发抖。之后,犯人再用盛满水的饮料瓶子进行暴打,墙上血迹斑斑,整天嚎叫声不绝,有人的肋骨被打折,疼得几天爬不起来。遇到管教查问,你还得说是自己不小心跌了一跤造成的,否则,会导致更重的刑罚。我这坐办公室的身骨要是走这两道程序,如何受得了,但是感谢神使我免试而过,后来得知这在本号的历史上少有。
“有时间,给我们讲讲耶稣的事。”王海龙说。
他28岁,细高个儿,当过兵,复员后在Y市领著一帮十八九岁的小孩打打杀杀,替人讨债,到朝鲜进走私车等。因与另一伙发生争执,大打出手,他用枪打伤了几个人,被捕,在监里一直靠拳头吃饭,因此一直当号长。
内部电视节目开始了,每个房间都传出震耳欲聋的电视节目的声音,令人烦躁。晚24点左右,电视节目收回以后,开始入睡。12个人挤在十几平方的炕上,翻身不容易。我没带被褥,王海龙叫铺得厚的给我抽出一套,并安排我在上铺(上铺,并非上下,而是在一个炕上隔出界线,位置好的称为上铺,是号长及其排上号的犯人居位;靠近便池的地方称为下铺,无论多少人都在此挤著睡,甚至有人得站著睡)。
别人很快入睡了,而我无论如何也睡不著。心中百感交集,此时倒羡慕起彼得在监里。四班兵丁看著他,都能安然入睡(使徒行传12:1-17)。想来也脸红,我曾给弟兄姐妹讲道时拿彼得第二次入监与保罗、西拉入监的情形相比较,一比之下,便轻易地得出了彼得贪睡不属灵的结论,现在经历到这种生活时,才知其深浅。
越想睡越睡不著,思想异常地活跃,任凭思绪去飞,我想起了自己蒙召时的经历。作为我县年轻的后备干部,我在镇党委、政府、人大做秘书工作,一肩挑三家,事业蒸蒸日上,春风得意,县里也很欣赏自己,在人们的眼中,将来一定大有出息。有一次,在听取政府抓宗教工作的汇报后,忽然在名单上发现了我妻子的名,使我大为恼火,觉得这是对我的一种污辱,很失面子,我便疯狂地利用职位逼迫基督教,致使教堂关门上锁,礼拜天锁头把门。也就在那个时候,神使我蒙恩得救。1995年3月11晚(礼拜六)妻子回娘家小住,我同儿子在家中睡觉,深夜12点左右,忽然我们的屋子里满屋通明,有一洁白之人站在我的室内柔声叫著我的名字,我以为是工作单位有急事派人来叫我,便答应。
他说∶“你是个罪人,应当悔改。”
我说∶“我没有罪,你是谁?”他说∶“我就是耶稣,你当信我,我爱你,你所求的,我都赐给你,你要牧养我的羊”还有一些话。
我一听说是耶稣,我觉得听过,妻子和岳父都给我讲过,但每次我都拒绝接受,并自认为把他们驳得哑口无言,其实是拿著人家的忍耐宽容当成无能与可欺。
当耶稣向我说话的时候,我的身体,从里开始膨胀,如同面包注水般膨起,是那么的美妙,其充满过程妙不可言,平安喜乐洋溢著。虽说我是搞文字工作的,但我至今也无法用准确恰当的语言来描述那情形。当时,我的口里便情不自禁地说∶“主啊,我信,我信,够了够了”之后,口里便说出了当时自己也听不懂的语言(方言),约有一刻钟的光景,并哭泣了起来,我享受著这种甜蜜,这种前所未有的甜蜜。但我的潜意识中,产生了一种想看看耶稣长得什么模样的念头,只是看见一身人世间不可比拟的洁白衣裳,而模样却未看清,得看看他。想到这,便猛睁眼睛,不料,他似乎早就看透了我的心思意念,就在我睁眼的那一瞬间,离我而去我好生遗憾,再看,我的枕头已被泪水浸湿。因为此事在我的生命中太奇妙,便顺手将简单经过写在了台历上,至今仍然保留著,此事令我终生难忘,现在回忆起仍历历在目,记忆犹新,每当在生活和服事当中遇到困难时,蒙召时的经历便催我积极向上。
次日是礼拜天,便来到县城的教会,巧遇一韩国牧师在此讲道。讲完道,呼召人上前时,我走上台,在众人面前接受了耶稣。晚上回来后,心中久久不能平静,睡觉前便试著祷告了几句,忽然又看见耶稣向我走来,我试著问道∶“你是昨天夜里召我的耶稣吗?”他说∶“是我,我是你的主。”我便一头扑到他的怀中尽情的哭了起来,哭不完的委屈,流不完的眼泪。
他说∶“我爱你,我要洁净你。”顿觉体内有无数的青蛙从我的右手臂上抓挠著出去,持续了约有一刻钟,竟像抽空了里面似的。心中又想起了上次没有看清楚他的脸,可能是因为自己动作太慢的缘故,这一次一定要快一点,以便看看我所信的耶稣长得什么模样,哭著哭著,猛一睁眼,像上次一样,瞬间,他又离我而去。我急忙叫醒妻子快看“天使,天使”妻子却什么也没有看著,我挺纳闷,这么长时间,我哭得这么厉害,她咋就没看见、没听见呢?我向妻子诉说青蛙被“逐出”的经过,并让她看我的右手臂,却什么痕迹也没有。但我知道这件事是非常真实地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妻子告诉我说,青蛙在启示录中代表邪灵,当时也不懂。不知为什么,虽说没在手臂上找到青蛙撕挠的痕迹,但心中那么多的恨、苦毒等却没有了,白天还在对一个同事恨得要命,现在却怎么想也恨不起来。
在回忆中,我的心开始醒。蒙召后,虽说失去了升官发财的机会,可神却又给了我祝福。之后,我便拼命读圣经(原来在社会上最大的爱好就是读书),然后,开始服事我自己以前想要摧毁的教会。起初,弟兄姐妹不信任我,害怕我,过了一段时间才接纳我,感谢神!由此我便开始了传道生活。
一开始,我与妻子在B村开荒布道,给两个人讲道;妻子带敬拜,我讲道。即使如此,我们也从不敢因人少而怠慢,为两个人讲道将近半年后,人数逐渐增。由2个人增加到80余人。我们再到别处传道,建立了8个教会,约300多人,且在继续增长。我们也没有上过神学,也没有差会支持,我们四十几个年龄相仿的弟兄姐妹在服事教会,遇到难题便聚在一起向神祷告,再就是由美国的一位老弟兄不辞辛苦地给我们送书籍、资料。这几年,就是这样走过来的。我们就像战争年代的一群儿童团,手拿红樱枪,同魔鬼争战。一路上冲冲杀杀,许多人接受了耶稣病得医治,偶像得以铲除,被捆绑的得释放,甚至癌症患者得到了医治,肝硬化腹水的人得以痊愈。打不过的时候,就往回跑,躲进基督里(读经,祷告,默想),养精蓄锐,以图再战。我们自己讲道录音,灌制录音带,VCD光碟;弟兄姐妹受益匪浅,并拿著这些去传福音,建教会。现在开始往外省其它市县差派人去传福音,建立了几所教会
想到这些的时候,心中便有了几分的安慰。但心中却也有一些埋怨,“主啊,外面那么多事工,干嘛把我关进这里?难道是给这些犯人传福音不成?B村教会受到这么大的冲击,岂不垮了吗?”那时,主非常清楚地给了我一句话∶“我与他们同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句话一出现,我就不再为外面的教会担心了。
“我将你的话藏在心里,免得我得罪你。(诗篇119:11)
神的预备
我所在的8号共有12个人,其中有非法拥有枪枝的、抢劫的、**的、纵火的、诈骗的、惯偷等,我与他们生活在一起,心中总有点委屈。
这些犯人,由于看到号长对我友善,自然也就在各方面高看我一眼,都尊我一声∶高大哥或老高。这些人在监里并非改造思想,尽管每天强行学习马克思主义理论,三个代表思想等等,那全是骗人的。他们在一起切磋犯罪技术,交流犯罪经验,在每一个表面对管教顺服的假象后面隐藏著一颗颗更为疯狂报复的心。切磋交流完犯罪经验与手段之后,有人便问我基督信仰的问题,我便向他们传讲耶稣,他们对信耶稣的人挺有好感的。原来,L市有一朝鲜族小姐妹,20多岁,故意让警察抓到,好到拘留所来给每个号送吃的,藉机向犯人传福音。之前,她先买好麻花,十个一捆,把福音单张夹在其内,进入女号前路过其它的号,她便趁些机会把麻花扔进每个号内。当然,她已经通过熟人做好了管教们的工作。对每个号她都要附上一句∶“愿神祝福你们!”一开始,犯人们看到这个漂亮的小姐妹经过,都用贪婪、淫邪的目光盯著她,口中发出一些污秽的话。可当她第二次进来时,犯人们已从管教的口里听说了她的事情,监里竟没有一个人对她说污秽的话。她每经过一个号时,犯人们连声说著“谢谢。”尤其是号长王海龙一边吃麻花,一边看福音单张,看后竟沉默了半天。有一**犯小声说了一句污秽的话,遭到了王海龙的破口大骂。据说,我进号时没有挨打,多半是因为她的缘故,感谢主!主早为我预备了道路!
在我给他们讲福音的过程中,他们七嘴八舌地提到了那个小姐妹,个个脸上现出了敬仰之情,没有半点亵渎的成份,甚至竟替她担心起来,说∶“她可别再故意犯罪了,再犯,可就该劳动教养了。”在我进来的前两天,她第二次被释放出去,警察们虽然搞不明白是什么力量促使她这么做,倒也挺佩服她的。
主啊!感谢你,在我进来之前,你已经为我做了这么好的辅垫和预备!
我们有时是用放大镜去看自己一点受苦的经历,似乎只有我们自己在为主受苦,岂不知神早已预备了7000人,不但成就他的事业,也使我们得益处啊!
神关的门无人能开
虽说在监中也传福音,但在我心中只有神才晓得我是那么的不甘心,心中总指望能把我快一点放出去。我从心中讨厌这个地方,一群犯人,社会渣滓,我跟你们能一样吗?你们是罪犯,我是上帝的仆人!在社会上,也是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虎落平原。吃的饭,那是叫人吃的饭吗?如同猪食,苞米一粒一粒的,不熟;萝卜汤,也不放盐,汤里连砂子带头发。三天,再等三天就好过了,三天,我的主从死里复活了!这也应该算做是从死里复活呀!我在寻思著、等待著。可是等到第三天,妻子同姐妹来看我说∶“不行了,县长同L市市长交谈让其放人,可是L市公安局局长是新上任的,新官上任三把火,说什么也不放人!”他这第一把火便烧在了我的头上,我的指望一下子被打碎了。也就在那个时候,我一下子醒了,知道这是神的作为,神关的门,无人能开!我的心豁然开了!
是啊,神为了让我们这愚昧的人能明白他的旨意,真是用心良苦。他知道,在我们县里我有许多关系和门路,一旦出现了此类事情,我会利用肉体的想法,动用人的办法求得解脱,去破坏神的事工。但是神却把我调出来调到别的县市,纵有关系与本事也无济于事,即使在这里我不也直扑腾、不顺服吗?人啊,人!
这个时候,我的心出奇得平稳安静,好像卸去了千斤重担。忽然间,觉得号里的每一个人都变得可爱起来了。有一首歌从里面涌了出来,题目是∶你要专心倚靠主,我竟唱了起来
你要专心倚靠主,
不要自以为聪明,
常常把圣经的教训,牢牢地记在心。
主保守你,施恩给你,
他也要为你把路指引。
弯曲的心,你要远离。
弯曲的事,你要躲避。
义人的路,好像晨曦
越照越亮,越照越明。
主啊,我现在才知道,这些犯人需要你,我更需要你!你不但要将福音传入这里,而且,要通过这里来改变我!
“我们晓得万事都互相效力,叫爱神的人得益处,就是按他旨意被召的人。”(罗8:28)
柳亮翔得救
当我以爱的眼光去重新看劳动号及其每一个犯人时,心中竟出现了喜乐,这是入监后难得的。我就开始祷告,祷告之中,内心充满了更大的喜乐与平安,同时,求主给我本圣经。吃饭,每顿也不觉得难咽了,顿顿一大碗,都能吃下去,饭前做感谢祷告,有人便等我祷告完了之后才吃饭。
也就在这时候,管教把7号被拘留的柳亮翔调到了我所在的8号。柳亮翔,21岁,安徽人,长得黑瘦矮小,与其年龄不符,一双大眼睛倒是挺有精神的。为了生计,他随从同村里30多名老乡一同来到这里打工,搞建筑活,出了一年的力,楼也盖完了,工钱却一分也拿不到。几经交涉,老板以种种藉口不付工钱,老乡们实在是拖不起,便含泪而离去。柳亮翔由于手头没有一分钱,便同一个和他一样没有钱的老乡把行李托大伙捎回去,两人便到老板家中要钱,结果反被老板反咬一口,说二人威胁自己而报警,公安派出所以私闯民宅,扰乱社会治安罪将两人拘留15天(老板通过管教指使犯人狠狠地教训他俩)。柳亮翔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尤其是被暴打之后,对生存、生活失去了信心,整夜不睡觉,加之他又是外地人,无人送食物,号里的人自然不把他当人看。他发誓,出去后一定要杀掉建筑老板的全家。
柳亮翔一进来,犯人们就要按规矩办事。我对王海龙说∶“不要打他了,谁没有弟弟妹妹呢?他已经够苦的了,我们不能帮助他,但也不能打他呀。”王海龙点了点头,告诉人不准动他。柳亮翔感激地连忙向大家鞠躬致谢。睡觉的时候,由于没有他的地方,他又没有被褥,就让他在便池站著睡,我便让他到我身边挤著睡,和我同盖一条被子。王海龙等人也就没说什么。柳亮翔整夜不睡觉,大睁著眼睛,问我说∶“高大哥,这个社会怎会这样?”我就给他传福音,但他听不进去,只是一味地述说对这个世界和社会的不满,嘴里反覆地说∶“骗子,都是骗子!”说著说著,便提到他的母亲,看到别人都回去了,一定会非常挂念自己,一定是整夜整夜地不睡觉的,说到这里他便拉了拉被子蒙住了头。
这时,我便抱著他为他祷告∶“主啊!求你恩待这个孩子,他的心中有那么多的仇恨,也受了很大的伤害,求你安慰他的心,同时,也安慰他远在家中的母亲,让她能睡觉”当我祷告到这里的时候,柳亮翔哭出了声。
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我告诉他说∶“有困难,你可以呼求我所信的神,他的名字叫耶稣,他会帮助你,因他要将自己的百姓从罪恶中救出来。”
他不住地点头,口里喃喃地说著∶“耶稣,耶稣,帮助我”我发觉,他的眼里充满了少有的?G光,他悄悄地对我说∶“高大哥,能把你刚才说的,给我写在纸上吗?”我愉快地答应了。
在我左边的号中第3号人物递给我一枝笔,在我右边的“大活驴”递给我几张纸,原来他们都没有入睡,在闭著眼睛听。有几个犯人提出让我多写几张。自从进到这里后,他们给家里写信都来求我,我便给他们出主意,深受犯人们的尊敬。有一抢劫犯的家属在回信中写道∶“现在怎么说话像人说的了,不知看了多少遍了。”号长王海龙也渐渐地不再管束我们,有事也同我商量。这时,他也翻了个身,提出要一张,他说∶“老高,你刚才说话(祷告)的时候,我怎么也想哭。”
“福音本是神的大能,要救一切相信的。”(罗1:16)
我写好了福音单张并祷告词分给他们。
柳亮翔接过去后贴在心口上,一遍一遍地念,两眼出神地望著天棚。
第二天早晨,柳亮翔两眼红肿,似乎一夜未睡,但却充满喜乐。这时,管教让我们号里劳动号的人出去劈柴(可趁机放风活动,抽烟等,拘留的人无此待遇)。室内剩下拘留的人坐铺(盘腿而坐,不准随便动)。坐铺时,柳亮翔故意靠近我坐著,他突然神秘地对我说∶“高大哥,昨夜我一直没睡,我想通了。我一遍一遍地读你给我写的祷告词,我的心高兴极了,就像被火烤似的。你说得对,我不是被人骗来的,是耶稣把我从安徽调来的,他知道在那里我不信他,村里也有几个老妈妈信,也曾经传给我让我也信,我瞧不起她们,就没信。所以,神就把我调到这里干活。如果不发生这件事,让我进到号里来,在外面我还是不能信。是神让我下到了监里,遇见了你,让我得救了。不知为什么,我不恨那个骗我的老板了,高大哥,是神让你来到这里,为了救我,高大哥,让你受苦了”他突然趴在我腿上放声哭了起来。
外面的寒风一阵阵地刮过,似乎在向人们倾诉著什么。其他几个被拘留的人也都低著头,有的也哭出了声。
我与柳亮翔哭著,祷告著,我的心从里向外洋溢出感恩之情。我带领他们作了接受耶稣的祷告。
祷告完,管教开门进来,怒冲冲地对我们大吼一顿,说∶“你们谁私藏收音机?交出来!要不然,我让你进小号(重刑犯住的地方)!”我们也没有收音机,更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我们大吼大叫,吼过之后,便走了。
事后,王海龙问那个管教发生了什么事?管教说,在远处就听到8号有许多人在唱歌,声音很大,像收音机里的合唱。那天他值班,怕出事,便急忙跑到8号。一看只有4个人,奇怪,他让王海龙给查查。
奇妙的是,王海龙不但没查,回来后竟拿出一本小黄皮书给我。打开一看,是一本新约圣经,外加旧约诗篇和箴言的单行本。我情不自禁地说出了“主啊,谢谢你!”
原来是6号的一个犯人的家属偷偷捎进来给她丈夫的,这个犯人不信耶稣,又不愿意看,天天揣在口袋里保平安(躲过了武警多次的搜身)。今天外出干活时,悄悄地对王海龙说∶“听说你们号有个信耶稣的,这个在我身上也没有用,不如给他吧。”就这样,我在号里得到了一本圣经。
主知道我有个读书的习惯(在未信主前,也是视书如命)。得到一本好书,不吃不喝不睡,也要读完,主随时随地供应,从不误事!
柳亮翔就要被释放了,然而他的伙食费和回去的路费还没有著落,大伙七嘴八舌地给他出主意。杀人犯告诉他出去后如何去杀死那个老板,**犯告诉他如何去**老板的女儿,抢劫犯教他如何去抢、去放火等等,三句话不离本行。然而,他却出奇地平静,说∶“我想听听高大哥的意见。”
我告诉他∶“祷告,求我们信的神,他是包括一切,又住在各人之内(西3:11),出去后,若没有别的路可给我妻子打电话,她会给你送钱来。要相信神,神会安排!”我把电话号给了他。
他点了点头。
晚上,我俩交通了一夜,柳亮翔说∶“高大哥,我回去后也传耶稣建教会,等有20个人信了以后,你能去吗?”
我俩握手相约,又做了个祷告,把一切交给主,求主安排。
天亮了,大伙儿起床叠被、洗脸。今天是柳亮翔释放的日子。未等吃饭,管教便来对柳亮翔说∶“柳亮翔,你的老板给你送工钱来了,连伙食费也给你交了。”然后,他又自言自语地说,“怪了,这个抠门的小老板,竟然大方起来了。”
柳亮翔呆呆地看著我,眼里含著泪花。
我看见在他的眼光中充满了信心!
柳亮翔说∶“再见了,高大哥,再见了,弟兄们愿我信的神祝福你们!”
他走了,带著平安、喜乐,带著更新的生命,上路了;同时,他也把祝福留了下来,令人回味。
送走了柳亮翔,大伙儿低著头第一次默默地吃了一顿饭,各自在想著心事。我只是说了一句话∶“福音本是神的大能,要救一切相信的。”
“大活驴”蒙恩
拘留号的人在劳动号里是专门为犯人们服务的,一切活都由拘留的人干。我虽然被下在监里,但在监里却又被安排在上铺住,也免除了干各种杂活。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我与管教或号长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呢,自然也就对我客气几分。但我尽量同拘留的人一起擦炕、擦地、擦便池、洗碗等。每遇拘留号的人被训斥或挨打时,我总是替他们求情,开脱,使他们免受皮肉之苦,拘留的人自然也就非常乐意接近我,我便趁机给他们讲福音,他们也很容易接受。“大活驴”也常和我一起干活。
一天吃饭,我领著信主的人做祷告后,便开始吃饭。“大活驴”问我说∶“高大哥,我观察你好几天了,这猪食一样的东西,我看你每顿都吃一大碗,柳亮翔不吃饭,你告诉他秘诀,他也吃了。我们怎样也吃不下去,告诉我你们的秘诀。”
我说∶“祷告。”
他说∶“怎么祷告?”
我问∶“想学吗?”
他说∶“想。”
别人也都在听,因为这饭也实在咽不下去,也想知道其中的秘密。
我便领著“大活驴”祷告。
祷告之后,他低著头不说话,只顾吃饭。有人问他好使吗?他也不言语,待他抬起头来,发现他的眼睛里含著眼泪,但他却又不愿在人面前丢面子,便用手擦眼睛,边擦边说∶“这辣椒面咋进眼里了呢?”
大伙哈哈一笑。
“大活驴”的真名叫GYF,31岁,长得人高马大,脸很长,平时在脑后扎一辫子,脾气暴躁,人都称其为“大活驴”,时间长了,他的真实姓名就无人提起了。在L市只要一提“大活驴”谁都知道,因为他经常领两小哥们儿到市场白吃白拿不给钱,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先后娶过两个妻子,都是因无法忍受折磨,偷偷地跑了,扔下一个6岁的女儿跟奶奶生活。他经常被人雇佣打架、讨债、抢劫等,如同黑道上的马仔。两次被捕判刑,家中的母亲和两个妹妹对他也没有办法。这次是抢人家的手机被判3年刑,家人不敢相信他了,因为他叫人觉得不可信。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问我说∶“高大哥,你信的这个神,谁都可以信吗?”
我说∶“当然可以!”便给他说耶稣的事,他很认真地听。
听完之后说∶“我妈也是个基督徒,常劝我信,我也听不进去。高大哥,我看这个神是真的,眼睁睁地看著柳亮翔变了,可像我这样的人,神要吗?”
我给他念了二遍约翰福音第三章的经文,又给他解释了一番,最后讲到了他的母亲和女儿,我问他∶“你想女儿吗?”
他说∶“想,做梦都想现在又该长个了。”他声音哽咽著说。
我给他圣经∶“现在正是悦纳的时候,现在正是拯救的日子。”(林后6:2)
我说∶“跟我一起祷告。”
他说∶“像柳亮翔那样的祷告?”
我说∶“对。”
他说∶“行。”
我领著他一句一句地做接受耶稣的祷告。之后,他用被子蒙住了脸,也不说话。过了好长时间,才露出脸来,抓住了我的手,对我说∶“高大哥,求你件事,你出去后,给我妈打个电话,告诉她我信耶稣了,叫她高兴高兴。”
我点头答应∶“你放心,我一定办到!”
他又说∶“等以后,我出去了,就去找我媳妇,告诉她们,我对不起她俩,两个都对不起,我真不是人。”他翻了个身,“嗨!前几年,我白活了。高大哥,看起来,跟什么人学什么人,这话有理,要是早认识你就好了,你叫高永恒,我叫GYF,看起来,咱俩有缘”
不知什么时候,我俩都睡著了。
我出监后,给他母亲和两个妹妹分别打了电话,告诉她们∶“GYF信耶稣了。”
三个女人都哭了。
我也哭了。
都是感恩的眼泪。
“因为他说∶‘在悦纳的时候,我应允了你;在拯救的日子,我搭救了你’”(林后6:2)
“惟义人,因信得生!”(哈巴谷书2:4)
初识金云飞
这两天,就听王海龙不住地说∶“金云飞就要出来了。”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似乎有敬仰之情,并说,金云飞对他有恩,他要是从“小号”放出来,自己倒情愿把号长的职位让他作。使号长王海龙如此敬畏的人,也使我产生了几分想认识他是一个怎样的人的念头。
12月10日,早晨,刚起床祷告完,忽听见劳动号与小号之间的铁门响。众人知道,这是从重刑犯所关的铁门发出的响声,知道有人从“小号”被放出来了。听到一男性(朝鲜族口音)对各个号的人说∶“弟兄们,你们好!天国近了,你们应当悔改!当信主耶稣,他是真神!”
犯人们纷纷同他打著招呼。
王海龙一下子跳了起来,站在铁窗前对外喊∶“云飞,我是大龙,到8号来。”
只见一个个子不高,身材较为单薄,年龄30多岁的男青年,一手拿著本圣经,从走廊一端来到了8号窗前,同王海龙及满屋子的人打招呼。
金云飞原在L市朝阳川镇开练歌厅(组织人赌博、**的地方),赚了不少钱,养著几十名打手,名气较大,后因与其他势力争夺地盘,大打出手,他用刀捅死一人,打残一人,被判15年(花了许多钱),在狱中接受了耶稣,便开始传福音,领许多人归主。
几句寒喧问候之后,金云飞便向王海龙传福音。王海龙忙对他说∶“我们号的老高就是因为信耶稣进来的。”他又转身对我说∶“老高,来认识一下,你们是一伙的,金云飞。”
“你好,主内平安!”我与金云飞几乎同时说出了口,隔著铁窗,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为父受逼迫的有福了,因为天国是你们的,”金云飞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我在小号里,祷告求神让我从小号里出来时便遇见一个汉族基督徒,神真的听我的祷告,太好了!太好了!”说这话时,竟哭了起来,又说,“来,我俩一块儿为这号里的人祷告。”
我俩闭上眼睛,握著手祷告。
那是一次令人终生难忘的祷告!号里的犯人都在静静地听,号里出奇地静。
祷告结束后,我俩便交通了起来。
他问我说∶“高弟兄,有汉语圣经吗?”
我说∶“有,刚读完一遍。”
他说∶“太好了!太好了!”他竟手舞足蹈像个孩子,“是这样,里面有一个死刑犯,曾杀死过5个人,只等高院的核准批覆下来,就要执行了。十天以前他接受了耶稣,他有个要求,想在临死前看看圣经,我是朝鲜族,给他讲不明白,书也是朝文,他又看不懂,听说这几天就要执行了,我们就天天求神给他预备一名汉族基督徒,最好是讲道的,好给他讲清楚。今天巧了我出小号,正遇著你,能把书给他吗?再想办法给他写一份祷告吧。”
我说∶“可以,我这里正好有前几天给柳亮翔写的祷告词,还有一份,给他吧!”
金云飞高兴得直拍手,连声说∶“太好了!神真是个什么都给预备的神!我一会儿就想办法给他送去!”
“于是,他按心中的纯正牧养他们,用手中的巧妙引导他们。”(诗78:72)
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在十天前,他们在监里的祷告,蒙了神的垂听,神便差派我,叫我进到这里来。神让我们互为肢体,互为预备,因为我们是同一个身体!
“神为爱他的人所预备的是眼睛未曾看见,耳朵未曾听见,人心也未曾想到的。”(林前2:9)
两天以后,听说那个死刑犯的死刑批覆下来了。在他接到执行的前一天,接到了我送给他的中文圣经和祷告词,激动得手捧圣经放声大哭,说∶“神啊!我感谢你让我在死前能看到圣经。”令在场的人无不动容,哭泣。
“坐在天上的主啊,我向你举目。看哪!仆人的眼睛怎样望主人的手,使女的眼睛怎样望主母的手,我们的眼睛也照样望耶和华我们的神,直到他怜悯我们。”(诗篇123:1,2)
神啊,我们感谢你!
遇社会大哥金辉
12月12日,晚饭前,管教突然进来对我说∶“拿行李到6号去!”
一听说我去6号,全号的人都为我求情,都不希望我去,王海龙也替我求情。
但是管教说∶“没办法,这是姜大队的命令!”姜大队,即该监管大队的大队长,不知是什么原因,突然让我去6号。同室的犯人之所以不愿意让我去,一则与我有了感情,二则因为6号的号长金辉(朝鲜族),是个非常出名的社会大哥,近似于黑社会的性质,手下有100多号小弟兄给他卖命,打打杀杀。有市场,有企业,积累了不少钱。因为开枪打伤人被判刑,即使在号里,管教也敬他几分。8号的犯人们怕我去受皮肉之苦,但听说是姜大队下的命令,谁也不好再说。有几个小弟兄在为我暗暗祷告。
来到6号,号里擦得非常乾净。只见金辉独占炕的一半,正坐在桌前看书,其余6个犯人分坐在下铺的两侧,说话不敢大声,看来是非常害怕。
管教打开门,对金辉说∶“金辉,看什么书呢?”
金辉抬头看著管教,没有言语,一脸的严肃,似乎是不会笑。
管教又说∶“给你送来个干活的,好好教育教育他!”说完锁上门走了。
金辉问∶“从哪儿来的?”
我回答说∶“从8号过来的。”
他说∶“是你啊,上炕吧,坐上铺。”他个子不高话也不多,说完,便低头看起了书。
我坐在下铺拘留人员的位置。
开饭了,拘留人开始把饭菜恭恭敬敬地端上来摆在桌上之后便坐在一边,等金辉发话。
金辉对我说∶“嗳,老高,到上铺来。”
我坐在他的桌子边上,他不动筷,别人不敢吃。
他对我说∶“你做个祷告吧。”
噢,上帝啊,感谢你!你的恩典够我们用的,他专心看的书是一本朝文圣经。
我充满了感激之情,做了个祷告,求神祝福他!
原来在监里他接受了耶稣,并声称,有一天出去,要让L市的人都信耶稣。
饭后,他又聚精会神地看起了圣经,其他的人又分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我徵得了金辉的同意,向其他人讲耶稣,当场就有3个人信了主。
有时,金辉也加上两句,另外有三人马上表示也信耶稣。我怕他们是被吓的才接受耶稣,故此,在讲完福音后,认真地领他们做了祷告。
真想不到,我们的弟兄无处不在。
我们信的神,是在沙漠中开江河,在旷野中开道路的神!
结识周成功
12月13日,早晨,管教突然来到6号对我说∶“你,到7号去!”
我也没说什么,去就去吧。再怎么折腾就这三个劳动号,再说就剩下2天的时间了,我想,是神在快速调动他手中的棋子。
临出门时,我对金辉等人说了几句感谢与祝福的话。
金辉说∶“没事,只管去吧,7号的号长周成功是我们的小兄弟。”
这样我被带进了7号。
只见周成功坐在被窝里看书,其余的人在坐铺。看我进来后,周成功问我∶“从哪来?”
我说∶“6号。”
这时,走廊值班的犯人从窗外递进来一张纸条,说是金辉给周成功的。
周成功看完纸条后,对我说∶“快上来,你来的正好,**,金辉让我看圣经,我也看不懂,你快来,给我讲讲。”他又对其他人说∶“你们也一块听听。”他说话有点哑嗓子。
感谢神,原以为进拘留所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那想到却是如此幸福!这种幸福,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知道。
这种讲台,你站过吗?
我便从罪讲到耶稣基督钉十字架,讲到复活,到如何接受耶稣,讲了一遍,最后呼召。
有人劝我小声点。
周成功说道∶“怕什么?!你们都跟他信!我先看著圣经,等老高走了,你们也能给我讲。”
有几个人当场就接受了耶稣,有人提出回去也动员全家信。
我们交通了许多的问题,在7号住了两天。
他要作事,谁能阻止呢?
给主发个加急电报
12月15日,礼拜天。
是我被拘留的第15天,也是最后一天。
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不知为什么,我的心既渴望离开这里,但也有留恋的成分。主开了我的眼睛,让我对这些犯人有了怜悯的心,并非包容他们的犯罪,而是神让我从中看到了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洞,这个洞是用任何其它东西所不能填满的,唯有耶稣能够满足!
这一天,我又回到了8号。
当我再一次把每个号的工作回忆一遍之后,多少有一种欣慰。但有一件事实在没有完成好,在拘留的人当中,新进来一位17岁的朝鲜族少年。说来可怜,他的父亲因去讨债而被债主打伤,又被警察给关了一宿,并打了一顿。一怒之下,晚上,他用斧子砍死了债主一家5口人,被判了死刑,是本地第一例注射药物处死的人。他的姐姐因偷渡日本,被关在监里。他的妈妈一病不起。这个少年的心中充满了仇恨。一次,同朋友喝了许多酒后,把警察给打伤了,被拘留15天。我给他讲福音,他听不明白(从小到大一直上朝鲜族学校),明天我就要离开了,他还没有得救,怎么办?
十万火急,给主发了个急电。
电文如下∶
一是,就在今天,派一个朝鲜族有生命的基督徒,最好是个讲道的,到此号,给这个朝鲜族孩子传福音。二是,在我明天上午离开此地之前,再为这里拘留号的人讲篇道,巩固一下。但有劳动号的人在,他们非常受拘束,求主给清场,让劳动号的人离开一会儿,30分钟就可。
祷告完之后,便开始睡觉。刚躺下,铁门就打开,管教带进一位穿戴整齐的朝鲜族老人,60岁左右,不知为什么,我的心异常快乐。虽说我不认识他,直觉告诉我,他是个基督徒,还是个讲道的,是我祷告要的人。一问,果然如此!他叫朴××,原是L村“SZ”会的长老,后看清了“SZ”的真实面目,便带领一些弟兄姐妹离开了“SZ”会堂,建立了家庭教会,已经二三年的时间了。不知什么原因,今天礼拜时,朴长老正在台上讲道,警察闯了进去,以非法聚会,扰乱社会治安的罪名,将他和他妻子一并拘留7天。
感谢主!你从不误事,不但应允了第一件事,还超过所求(求一个人,关进来俩),女号里肯定也有需要!当我与他握手时,两人的眼里都含著泪花。
我说∶“阿爸依,汉族我都传完了,这个朝鲜族孩子听不懂汉语,现在就把他交给你了。”
他充满信心地说∶“你放心地走吧,这个孩子交给我了。”
这事,我放心。
可心中还在想著第二件事。
第2天,也就是12月16日,天还未亮,约4点左右,管教就来开了铁门,犯人们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都一齐爬了起来。
管教说∶“8号拘留号的留下,其他劳动号的都出去清雪!”一个月未飘过一片雪花,咋昨夜竟下了厚厚的一场大雪,得清扫,同时,他还安排我暂时负责管理拘留号的人。
噢,主啊,你作事常令我目瞪口呆,口服心服。你不但应允了第2件事,也超过我的所求,让我管理拘留的人,这样,我可以名正言顺地讲道了!
拘留号的人叠完被褥,洗刷完了后,分坐两侧开始坐铺,我便开始了讲道。由于没有劳动号的人在,拘留号的人也放开了胆量,自由地交通。
朴长老为朝鲜族少年当翻译。
头一次,我讲道,由别人用第2种语言翻译,太棒了!
这一堂讲道,足足讲了60分钟。
这是一堂终生难忘的讲道!
“若不是耶和华建造房屋,建造的人就枉然劳力;若不是耶和华看守城池,看守的人就枉然警醒。”(诗127:1)
临别的祝福
12月16日,这是我得释放的日子。
早晨,号里的人比平常起来得早。大家都默不作声,帮我收拾简单的衣物,行李留给了朴长老。
王海龙骂了句∶“别像死了爹似的哭丧著脸,高兴点,今天老高出去,看不见吗?上帝还为他下了场雪!高兴点!”
大家附和了几句。
他像作总结似地对我说∶“高大哥,15天来,我一直在观察你,我觉得你信的神是真的!不知为什么,从你进来后,我就没打过人,我自己也纳闷,不说这些了。小弟有一事相求,你能不能在外面给我弄进几本圣经来?”
我说∶“没问题,我一定办到!”
正在我们相互交流的时候,管教打开了铁门,对我说∶“你,出去吧!毕业了!。”
我穿上外衣,来到走廊,对管教说∶“给我几分钟的时间,我跟大家道个别。”
管教点了点头,号里的人一齐拥在了铁窗上。
我说∶“弟兄们,感谢上帝给我们安排了这15天的时间,愿神祝福你们每个人,同时也祝福你们的家人。以后,无论你们遇到什么困难,就可以呼求我们所信的神,他的名字叫耶稣,他一定会帮助你们!”
众人点头。
有一个年青的小孩子哭著说∶“高大哥,你什么时候还回来?”
结果遭到了别人的训斥。
管教说∶“走吧,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我向他们挥了挥手,哭了,走了。
再遇金云飞
在拘留所办公室办理手续的时候,忽然有人在我背后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狱中传道人金云飞。
我俩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心中有说不出来的激动。
他告诉我说,再过半年就要被释放了,出去后,打算到韩国去上神学院,还劝我最好到欧洲或美国去神学。
我说,求上帝给安排吧。在心中默默地为他祝福!
分手时,他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问我说∶“你想不到,让我从小号出来干什么?”
我不解地摇了摇头。
他说∶“从今天起,拘留号单独分出来,让我当拘留号的号长。”
我说∶“愿神祝福你和你的拘留号!”
他说∶“我准备把拘留号办成一个福音培训号,让凡进来的人统统信耶稣!要是不信,可就不好说了”
尽管这位传道者的形式有待于改进,求神怜悯我们吧。
当我和D姐妹出来的时候,大铁门“光当”一声把我们关在外面。
神的儿子若叫我们自由,我们就真自由了!
当我再回头,望了一眼铁门、高墙、电网并几个醒目的大字∶“L市德育教育基地”,不知为什么,竟想起了主耶稣所行的第一个神迹——水变美酒。
后记
一、15天的拘禁,每天都有说不完的恩典,不能用简单的篇幅诉说完全。能过这15天,既炼净了我,又成就他的旨意。B村教会经过此事后,不但没有被**,反而更加复兴,许多软弱的人站起来了,还有一些反对的人也信了耶稣,由原来的1个教会分成了3个,人数在不断增加。值得一提的是一惯反对耶稣,要**教会的村治保主任(这次事件的举报者)的儿子到韩国打工,打电话告诉其父母,他已接受了耶稣。
二、公然叫嚣自己就是B村上帝的村党支部书记,在此事件发生后不久,突然手臂不能下垂,天天举手,如同投降架式。弟兄姐妹去传福音给他,他断然拒绝,声称“就是自己的胳膊掉了,也不信耶稣!”
没过多久,骑摩托车摔在了路旁,撞在了大树上,昏迷不醒几个月,现在几乎成了一废人。“若有人毁坏神的殿,神必要毁坏那人”(林前3:17)。
B村的弟兄姐妹仍去向他及其家人传福音,并求神怜悯他。
三、以前信耶稣传道不敢公开,此事发生后的第3天,便在全州各大报纸、电台、电视上公开,神用这种方法使我显露出来,哈利路亚!
四、现在,神在外省及我们周边的县市为我们开了传道的大门,我们已派一家人到外地建起了几个教会;其他的县市也打电话要求我们派人前去。禾场越开越多,教会越发展越多,我们现正差派工人走向禾场,去宣教;只是由于缺少资金的支持,使得许多事工无法开展,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我们的异象是∶用膝盖,用眼泪,用一颗颗赤诚的心,用生命去传递耶稣活的生命,让中国的每一个灵魂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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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永恒中国大陆传道人。本文由临奇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