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日,池长老仍插喉呼吸,百分之50倚靠机器。肺气孔未复原(即肺有洞,漏气)。医生替他抽痰种菌,证实受其他细菌感染,须用抗生素。身体有肿胀情况,医生试用去水丸,情况危急。
我不明白
看来嫂嫂的情况不比池长老轻,也有肺气泡,双脚肿胀。池长老起码能接受免疫球蛋白疗法,身上已没有SARS病毒,又能接受抗生素。现在医生对嫂嫂已束手无策。我们只能「休息」,看上帝怎么做。(参诗篇四十六10,上帝说:「你们要休息,要知道我是上帝。」)
我不敢断言走到尽头便看见神迹。多少人走到尽头仍不见神迹。我们只能「休息」(英译Bestill,平静下来),等候,看上帝怎么做。也许上帝行大神迹,叫嫂嫂起死回生。但假如他不行神迹,让我们看到不愿意接受的结局呢?我们也无可奈何。人多么渺小,古往今来没有不死的人。集合全人类的智慧,仍不能叫一个人不死。死是定命,超越了人力范围。
我想起一部旧电影里的一幕:大约是一九一八年的大瘟疫中吧?家家户户的病人死人都被抬走,堆上马拉的木头车上,像死猪死羊,没有尊严,没有丧礼。家人莫名悲怆,却无语问苍天。那年的瘟疫杀死了二千多万人。多少家庭从人间烟灭!这是极残酷的事,也是铁一般的现实。人在大灾难前如虫如蚁,抬不起头来。苦难是一个奥秘,背后夹杂著千丝万缕,非人力能控制的因素。有人说,苦难没有解释,解释徒添痛苦。话不能说得这样绝对,有些苦难可以解释,我们现在就能明白。例如医学界穷究病因病源,对症下药,消灭了不少灾病,使人类平均寿命增长。此刻我们不能解释及防堵每一个灾祸,只因我们的智力、能力,以及对上帝的认识和信心都不足。不论有意无意,自知或不自知,人都不住犯错,触动灾祸的机掣,不住为自己和别人缔造痛苦。人类活在无知和纠缠不清的错误与痛苦中。我们需要上帝拯救——多么盼望上帝在此刻就为我们解除一切的痛苦!可是上帝总有他高深莫测的见解。「耶和华说:『我的意念非同你们的意念;我的道路非同你们的道路。天怎样高过地,照样,我的道路高过你们的道路;我的意念高过你们的意念』」(以赛亚书五十五8至9)。上帝伟大无比,我们渺小如虫,人不能彻底了解上帝,这我明白;可我不明白怎么我平日照他的教训竭力追求认识他,如今遇上患难,却发觉原来我不认识他。我对上帝零碎不全的知识一点不能减轻我的痛苦。那么我追求认识上帝有什么益处呢?与不信他、不愿意认识他的人有何分别?
我能明白
圣灵给我两个答案:
一是信心:正因为我们渺小、有限、无知,竭尽所能仍无法彻底明白上帝,所以上帝叫我们信任他。人和上帝的关系,不能建基在知识上,只能建筑在信心上。
其二,正因为我们有限、无知,而痛苦的根源又那么错综复杂,非我们一时半刻能条分缕析。所以若遇苦难,便纵身往「为什么」的漩涡里跳,期盼立时得著全盘的解答,那是自寻烦恼。要知道无论什么知识,包括对上帝的知识,都不能一蹴而就。上帝的规律是人必须穷一生之力学习,才逐渐累积知识。上帝知道人遇困难时首要知道的,是怎样面对苦难,是how(怎样做),不是why(为什么)。这些我们急须知道的事,上帝已藉圣经说得明明白白。我们只须依指示执行,便能掌握轻重缓急,找到出路。噢!我明白了,我可不能糊里糊涂浪费精力和时间在不知道的事上,却把已知及当行的事搁置一旁!现在我能做的是祷告、等候、预备「即或不然」——纵使上帝不允我们所求,仍然相信-如此方谓之信心。
路的尽头
今天是个多事的日子,**血压高升,夜里叫我带她看急诊。她也怪可怜的,风烛残年了,还须为儿子、媳妇担忧。其实她知道的消息不多,只知道哥快出院,但这已令她心急如焚。每逢与人谈起便流泪,然后感到晕眩。大家知老人不堪刺激,不敢和她谈及这事,她便无处倾诉。
嫂的脚肿已延伸至两腿,身上有血凝块,贫血。医生已通知哥,嫂恐怕不行了,嘱他要有心理准备,看开一点。哥为此心情沉重,求医生不要放弃,一面托小姨请外母替嫂煮三巴鱼汤,说病友介绍,功效如冬虫草。小姨请哥开声祷告,他默不吱声。
眼前已是绝路。记得弟弟弥留时,妈也忙于煲汤,然而一切已经太迟,世上没有不死的汤药。唯一的一线隐晦曙光是-这一回医生于收信后开会商议,同意与梁烈雄医生通电话。条件是请梁医生下午二时致电加护病房,提供维他命疗法的医学证据。妹妹恳求我致电梁医生。这时,我们加州已是晚上十时多,美国东岸是零晨一时多,即令我厚颜扰人清梦,梁医生如何就能在睡梦中伧促间提供医学证据呢?再说,难道凭他一通电话,嫂嫂便能起死回生吗?求人不如求上帝,我低头祷告。这时妈来催我去医院。
到了医院,巫秉驹、凌赛君夫妇深夜前来相伴,鼓励我致电梁医生。刚拿出手提电话,医务员便来催我进去为妈翻译。扰攘一番,已近零晨四时。见妈无大碍,救命要紧,我不顾一切把妈妈交给医护人员照顾,自己赶回家去。
仍须努力
5月2日,我赶回家发电邮给梁烈雄医生,告诉他这是嫂嫂的最后机会,恳请他致电嫂嫂的医生。
天父啊,求你留下嫂嫂的命,让她等得及拯救!
昨夜方知,香港的医生说他们没有维他命疗法这个机制,所以过去每天只给嫂一克维他命C,和一般标准维他命综合B,完全不照梁医生开的剂量。真没想过医学界的见解有如此深的分歧!我渐渐明白,神迹的发生并不是单线的,神迹中可能还须神迹。即令上帝使用维他命疗法治好嫂嫂,他还须另行一个神迹:让医学界打破门户之见。
梁烈雄医生真是古道热肠,一收电邮,即致电香港的医生。医生不在,他和护士谈了些要紧的事,探听得医生要索取医学证据,并于次日早上八时巡房。他答应再和医生通电话。至于医学证据,他答网站上多的是,他们可上网找,只靠一通电话,怕不能让他们打破成见。
只是如果他们不找,只等资料呢?不!我不能把命运寄托在没有把握的事上。倘若这里有一个破口,我就要站在破口上。于是又把厚厚的一册维他命书找来,带到医院读。见妈无大碍,又匆匆赶回家,把医学个案打字,电邮香港,再致电妹妹把资料与梁医生的电邮一同交给医生。办妥后,心情出奇轻省宁静,彷佛能承担任何结果。这真是上帝所赐出人意外的平安!(腓立比书四7)
给我一个神迹!
5月3日,医生读到文娜早上送去的电邮,回电话解释他们非常重视病人的安危。所以不接纳梁医生的建议给病人大剂量维他命,无非是维护病人的安全。他们仍等梁医生提供证据。至于嫂嫂的情况,没有神迹出现。情况比昨天更恶劣,营养奶已输不进去,插喉呼吸百分之90至100靠机器-幸护士见状忙替她翻身趴在床上,才回落至百分之80至95。唯一不同的地方是今天医生答应把维他命的剂量上调至每日三克;但这跟梁医生所说的五至十克仍差距很大。
美国西岸早晨,收梁烈雄医生的资料和医学网址,嘱转交医生。原来他竟是维他命疗法专家呢!真有眼不识泰山。只是香港的医生最快要明晨才能收到,不知嫂嫂能否活到天亮?
上午接妈出院。下午独在后院不停来回踱步,迫切祷告。天父,我们只能仰望你了!求你为我们行神迹!
上帝行神迹吗?上帝行过无数神迹。但他为我们行吗?我想起弟弟的死。想起教会内多少为人熟悉的人去世,换言之,全球有多少基督徒为他们祷告但是他们都死了。上帝存在吗?上帝存在的,我经历过他。他在我的人生中显为真实。如果没有上帝,其他对人生的一切答案,包括进化论、虚无主义、自由主义、纵欲主义、无神论、多神仰望、轮回再生,都更不合理性逻辑和实际情况-像不能拼成图画的碎片。即令把我的经历看作主观心理作用,又把神迹说作巧合吧,宇宙的秩序井然和一致性却是不容否认的客观事实。我抬头看辽阔的蓝天,看风中幌动的绿树。偶然、碰巧、多神,都无法产生这样秩序井然的宇宙。人间看似杂乱无章——好人不一定有好报,勤奋的不一定成功,然而从整体来看,却有一定道理。遵行(或稍接近)上帝教训的人蒙福;反上帝的道而行的人(如黑社会、无神论者、迷信者,以及活在仇恨、斗争、**里的人)招灾。当然,人生有个别不同的情况,枝、叶、节有所不同,但整体来说,却在在显示冥冥中的规律——有人就能从成功人士身上,整理出七个成功秘诀。倘若没有上帝,人类没有希望。虽然我不完全了解上帝,但每一种学问都有尚未知道的领域,何况创造浩瀚无际宇宙的伟大造物主宰?我放下理性的疑惑,专心祷告。
上帝啊,求你医治我的嫂嫂。我明白这是一件又大又难的事-让人觉得我们妄想,不明白我们怎么不放弃。若她能活过来,那将是二十一世纪的大神迹。上帝啊,我需要神迹!求你显彰大能,赐我这个廿一世纪的大神迹,是**后无法推诿的,是别人都能认同的。上帝啊,我对你的认识一向是理性的、是灵里的经历,我需要一个超越人的理性和主观经历的神迹来坚固我的信心!
完美的主
求上帝治病是否不恰当呢?基督徒不是信死后去天堂么?怎不能视死如归?我细细体味耶稣基督的生平,深为上帝的慈爱与完美感动。耶稣对求他治病的人从不唱高调。我们的主充满怜悯。他温柔谦卑,不论多软弱不济的人来求他,他都伸手援助。他与哀哭的人同哭,教门徒见人有难时勿作冷漠的理性讨论,而须把握时机帮助他人。宇宙至高无上的主宰为我们降卑成人,如罪犯一般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只有平凡的人才自命不凡,傲看同侪的软弱。也只有耶稣,才能说出这样一句充满怜爱的话来,他说:「康健的人用不著医生,有病的人才用得著。经上说:『我喜爱怜恤,不喜爱祭祀。』这句话的意思,你们且去揣摩。我来本不是召义人,乃是召罪人。」(参马太福音九10至13,十九17;马可福音一32至34;约翰福音九1至7,十一31至36)
慈爱的主啊,我感谢赞美你!是的,只有你是良善的。你体恤我们的软弱。你是不斥责人的上帝,所以我们才能坦然无惧的来到你的施恩宝座前,为要得怜恤,蒙恩惠,作随时的帮助。(雅各书一5;希伯来书四15至16)
上帝看重生命。他救人,赐人求生意志,又赐人不忍之心和挽留别人生命的意志和感情。所以才有医生努力抢救病人,才有家属为患绝症的亲人遍觅名医。倘若人生以人的高调为蓝图,人人自命洒脱,对己对人的死活不痛不痒,无动于衷,那将是个怎样冷漠残酷和病态的世界!
曙光初现
5月4日,阴雨。哥独自出院(以免把医院里的病毒带给亲友)。天父见可怜,差遣阳光相送。回到家中,窗明几净,小姨已事前安排食环署的人做好家居清洁,三餐有外父外母供应。感谢上帝赐温暖家庭!
奇妙的事发生了,嫂嫂的烧降了!肺气泡不见了!虽然仍属高危,百分之70至90倚赖机器呼吸,还有许多其他病征,但是我看见了一个指头般大的云彩!(借用以利亚先知求雨,看到巴掌大的云彩,知道快下雨了。)天父,我感谢赞美你!
5月5日,池师母出院。离院前,获安排见池长老一面。池长老的肺气孔仍然漏气,靠机器插喉呼吸,用麻醉药,在不清醒状态中,夫妻二人不能交谈。因为不能长期插喉,已在喉咙开一个洞。我电邮教会,嘱转告我们争取维他命的经过与成效。
求上帝怜悯我们,赐恩给我们,用脸光照我们,好叫世界知道你的光,万国知道你的路!
新的希望
5月6日,今天消息令人振奋,医生说嫂的病情大有进步,连续两天没发烧,脚肿稍消,可用胃管进食了!只是呼吸仍和昨天一样,百分之80靠机器。
哥出院后,带来新的消息、新的希望。原来医院里的护士像天使一般,当哥快康复时,小姨送汤给他,他与加护病房中的妻子分享。但昏迷的妻子如何分享?护士破例用胃管喂汤。哥出院谈到这事,又从梁医生过去的电邮中看到有把维他命B5压碎放在水里,用胃管给病人的建议,大家便灵机一动,决定从今天起送汤时,把维他命丸压碎,溶在汤里。
我见嫂嫂这样高危的人也能好转,大得鼓舞,便把她的情况大略写下,连同维他命处方一同分别电邮到多间中国和台湾报社-信不信是他们的事,有否把活命的路通知大家是我的责任。只是每一个决定都附带后果,但愿我们都做对的决定!
池师母已和池长老的医生通电话,主治医生认为维他命疗法没有根据,不予采信。
5月11日,自从家人将维他命溶进汤里后,嫂嫂的呼吸每天进步。今天百分之倚赖机器。医生尝试减少麻醉剂。在清醒的一刹那,满有爱心的护士在嫂耳边呼唤她的名字,她有反应,捉住护士的手。护士随即致电哥哥,请他对妻子说些鼓励的话。哥只听到听筒那边传来妻子急促的呼吸声。但感觉妻子听到他说话。最后哥以祷告结束近一个月来第一次和妻子的谈话。
谢婉雯医生
5月12日,收到5月9日谢婉雯医生危殆的消息。谢医生呼吸极其困难,只能趴睡。医生安排家属看她,并嘱做好心理准备,家人极其哀伤。感同身受,我把维他命资料电邮大埔医院,为谢医生迫切祷告。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黄昏听新闻报告,香港七人病逝,直觉谢婉雯医生也在其中,不禁恸哭。谢医生于香港时间5月13日凌晨去世。
活过来了
5月14日,嫂依赖机器呼吸的百分比已降至。抽痰种菌竟发现病毒、细菌都没有了!真奇妙!嫂嫂的免疫能力基本上已不起作用,所以才被病毒和细菌欺凌肆虐。医生给她免疫球蛋白、血清、抗生素,不但对她不起作用,反让她紊乱的免疫力疯狂地袭击自己的肺部,引致性命垂危。如今才从死亡边缘爬出来,哪是病毒的对手?能没有病毒和细菌,岂不是神迹吗
看到郑夏恩医生危殆的消息,启发我再把维他命资料电邮各医院。
5月15日,池长老肠部大量出血(没有吐血),情况非常危殆。经医生抢救后,肠部仍然出血。医生通知家人作最坏打算。
5月16日,池长老情况危殆。池师母与儿子忠道(上午出院)赶到医院。池长老的肠部仍在出血,血压下降。下午约五时半,池长老回到天父家里。
5月17日,嫂的情况继续好转。早上约八时半,哥接医院护士电话,称嫂已清醒,请护士给她纸笔,写著说好挂念家人及丈夫,不知丈夫现在情况如何。护士随即致电哥。下午,嫂自己打电话给哥。
后记:嫂嫂于5月20日换上氧气罩呼吸,于6月23日回家休养,共住医院71日。离开加护病房时,体重减轻三十多磅,身上肌肉几乎全部消失,无力起床,须从站立和步行开始学习;气管因插喉呼吸受伤而声音变得尖细。医生对她说:「你能好起来是神迹。」
至截稿期止(八月),嫂仍在家养病,仍有脚肿,脚有血块,须吃稀血丸。哥已于八月初上班。一切都是上帝的恩典。中信同事吕季霓的二哥在台湾马偕医院任胸腔科医生。她早为其兄长祷告,并将我嫂的情况一一转告。及至台湾爆发SARS疫情,她二哥加入维他命疗法救治病人。她在台湾任妇产科医生的长兄从此次疫情看到上帝的恩典,决定受浸归信基督。
我在此先感谢全能的永生天父上帝。谢谢梁烈雄医生与我们同渡惊涛骇浪。谢谢每一个为我们祷告、支持我们,又给妹妹预备大小瓶子送汤的弟兄姐妹。你们让我们学到怎样做一个好亲戚、好人、好弟兄姊妹、好基督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