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美国留学的七年(1920-1927)  (8) 进纽约协和神学院(1926-1927)
    当了半年助教,化学教授设法为我措得经费去德国专攻化学。北平协和医学院电聘我教授化学课。在一个犹疑不决的晚上,主耶稣的话,“人若赚得全世界,赔上自己的生命,有什么益处呢?人还能拿什么换生命呢?”(太16∶26)向我发出警告。

    次日早晨,一位叫WilkerFowler的牧师来探望我,开口第一句话:“你并不像一个科学家,确实像个传道人。”我的心立刻与他产生共鸣。把自己留美的初志和昨晚听到主的警告和盘托出。这位牧师急不可待地要我答应去纽约协和神学院研究神学,我笑着很痛快地答应了。原来我内心有自己的贪图。首先,纽约是美国的最大城市,附近还有驰名世界的哥伦比亚大学。在协和神学院可以得到一些宗教知识,学费全免,供给住所,每年还有五百美元津贴。其余时间可到哥伦比亚大学研究其他广博的学问,何不去纽约一行呢?

    此时,我给父母信中写道:“北平协和医学院电聘儿回国教授生理化学课,年俸一千八百元,但儿因遵循天父的旨意,故坚辞之。俄州大学要聘儿为化学实验员,每年薪俸二千美金,儿坚却之。儿得天父默示须赴纽约协和神学院专修神道一年。儿舍弃一切,决意就命,望双亲体天父之心,鼓励儿前进,望双亲献儿为生命祭与天父,常代儿切祷。求天父赐儿以救国之呼召与神力。”

    我在一九二六年九月十九日赴纽约,道经尼亚加拉(Niagara)大瀑布,看了高达百丈、一泻百里、声如雷鸣的大瀑布。我向神祷告求主使我内心涌有生命的活水,如瀑布一样滔滔不绝的倾泻着。

    九月二十日到达协和神学院,课程本应三年读完,我要求在一年内学完,这样每日要比任何同学多读七、八小时书。同学问我:“你已得了科学博士学位,为何还要来研究神学?”我想如果是普通基督徒问没什么稀奇,出自神学生的口,未免令我大失所望。不久我发现自己来到一个徒有神学招牌而没有属灵空气的神学院,头脑知识多了一点,而灵命是不会长进的。不过那里仍有少数信仰纯正的教授与学生。此神学院的宣道法和解经法是这样的:哲学解经不通,便用科学来证明,科学不能证明的,算是理论上的寓言,用心理学来做宣道法。任何学科不能证明的,便喊“不可信,不合理。”把真理抹杀了。

    院里常请来宾演讲。新派、旧派都允许来讲。师生对讲员抱着看戏的态度,听的好,拍拍手。听的不好,摇摇头。我的信仰早已熔解在社会福音的大熔炉里,时常攻击热心祷告的信徒,认为他们是情感作用、迷信派、糊涂热心。我觉得课堂里所得的不及图书馆给我的一半,我用更多时间在图书馆里埋头研究诸教。跑到纽约各教团体里去消遣,尤其注重佛学,此外,还译出一部道德经,甚至认为各教都是“殊途同归”。有时我关了门在自己的屋子里打拱**,默诵佛经,克身修心。

    入神学院后,给父母信中写道:“已收到家信及华的绣品,慰甚。儿在万国礼拜堂担任中国儿童教育工作,每星期工作八小时,每年薪金四百。儿回国欲在上海或北平作工,藉以练习国语,以备他日在全国布道。儿欲自食其力以作布道工夫,不愿摇尾乞怜于他人之鼻息。此乃天父之默示,非儿之心骄气傲也。真救国者须先备尝民间苦况,地位与薪水实所不顾也。然而想到家中财用不足,岂可坐视而不助乎!三思至此,每自叹息,儿欲赤心为国忍受艰苦,谁能与儿同生死乎?望双亲视锦华若自己女儿而教导之,此信令华读之,使她知儿之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