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哥躲进了泛大陆候机楼的洗手间仔细清点自己的物品。他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张价值几千美元的旅行支票,可兑换成马克和日元。皮箱里有两套换洗衣服、手提电脑、手提电话、录音机、洗漱用具和大件的御寒衣服。
在失踪事件发生的前三天,波哥准备离开纽约去英国十天。出国旅行时,他总是带三套衣服:洗一套,晾一整天;穿著一套,还有一套备用。这样,波哥可以从不为行李过多而发愁。
临行前,波哥特意赶到芝加哥和当地的《环球周刊》头头温柳儿修补关系。波哥跟这位五十开外的黑人女性有些少争执──波哥抢了她下属一则体育要闻。波哥得知一位上了年纪的灰熊队球星找到合作伙伴,有意买下一队职业足球队。他进行了追踪报道,并成功"控球入龙门"。
"我欣赏你,黄金麟。"温柳儿说。她总是拒绝叫"波哥"这个绰号。"虽然你为人讨厌,但我向来都欣赏你,而今次你至少应该让我知道你干什么。"
"难道让你来指派那些轻车熟路的人来干吗?"波哥反驳道。
"体育报道不合你的口味,黄金麟。报道了年度新闻人物和以色列打败俄罗斯之后,你怎么还对这种不起眼的小事感兴趣?你们这些长春滕学院的毕业生只是对榄球和长曲棍球有兴趣,对不对?"
"这不仅仅是一则体育新闻,小姐,这关系到"
"嗨!"
"对不起,温小姐。然而,榄球和长曲棍球,不是过分地把我定型吗?"
他俩大笑起来。
"我不是要你向我报告你来了芝加哥。但至少在文章发表之前,你得让我知道。我和我的手下经常被你──金牌记者黄金麟──弄得很尴尬。"
"所以你要向我唠唠叨叨抱怨个没完?"
温柳儿又笑了。"这就是为什么我告诉庞士,你必须跟我当面谈,我的怒火才会止住。"
"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来呢?"
"因为你喜欢我,你会情不自禁。"温说。"但是,黄金麟,如果你再想越俎代庖的话,一定得告诉我,不然可得打屁股!"波哥笑了。
"好吧,温小姐,我现在就送你一则江湖传闻,由你来续写。我听说那笔球队的买卖不获批准。因为买方的资金来源不可靠,足协已拒绝了还价,你的足球明星难下台了。"
温柳儿疾笔狂书。"你不是闹着玩的,是不是?"她边问边拿起电话。
"是呀,我爱看你忙着的样子。"
"你这个讨厌鬼,换了别人,我早把他扔出去了。"
我星期一要去伦敦了,从朋友得到一些内幕消息。"
"噢,是什么消息?"
"无可奉告。我想我们的关系还不够密切呢。"
温柳儿笑了起来,他们分手的时候还友好地拥抱对方。这是三天前的事。
波哥在这次倒霉的伦敦之旅起行前做了充分的准备。他一直从他在普林斯顿大学的同学毕结楚那里获得内幕消息。结楚是威尔斯人,毕业后一直在伦敦的金融区工作。他是个可靠的消息来源,经常把国际金融巨头秘密会晤的细节,向波哥透露。几年来波哥都对结楚的阴谋论感到好笑,有一次波哥问他:"你认为这些人才是世界的幕后主宰?"
结楚说:"我倒不会这么夸张,我只知道这些人富可敌国,行踪诡秘。他们每次会晤后,就会有重大的事件发生。"
"所以你认为是他们决定哪人当选总统、哪人做大独裁者,干诸如此类的事?"
"我可不是阴谋论小说拥护者。"
"那么你是怎样得到这些消息的?快告诉我吧,结楚。你这个世故的家伙,是幕后黑手,还是金融大亨?"
"我只知道伦敦、东京和纽约股票交易所,在这些大人物开会之前都是无聊地上落,会后事情就发生。"
"你是说纽约的股票交易所表面上受总统选举和国会表决影响,但其实由这些人在背后操纵?"
"不是,不过你倒举了一个很好的例子。如果仅仅总统的健康问题就能影响股票市场,那么你可以想象一下这些金融巨头聚在一起会对世界金融市场产生怎样的影响。"
"大众怎么知道他们的秘密会议呢?我想这事只有你知道。"
"金麟兄,别挖苦我了。好,许多人不相信我的话,我也就很少跟别人说。他们的会议结束后,事情并不昃立即发生。但是几天之后,市场就有变化了。"
"例如?"
"你会以为我疯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有一个朋友认识一位女孩,她正是其中一个巨头的秘书"
"唉!慢着,你说什么朋友,什么秘书?"
"关系远是远了点,但你也知道她不会透露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位仁兄非常热衷于建立世界统一的货币。现在我们要花许多时间计算汇率,每天计算机要不停运算,跟着市场走。"
"全世界用一种货币?不可能。"波哥始终存疑。
"你怎么敢断定这是不可能的?"
"太荒唐、太不切实际了。美国想引进公制,结果如何?"
"你们应该改变了。你们这些美国人总是老套子。"
"公制只是在国际贸易中才派得上用场。如果用公制计算印第安纳玻利斯和亚特兰大的距离,就没有必要了。"
"我知道,金麟兄。你们美国人认为如果改用公制,共产党就很容易看明白地图和距离的标志,这可能会给你们造成威胁。但今天的共产党还算什么?"
波哥通常会忘掉结楚的话,直到几年后的一天深夜结楚打电话来:"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世界单一货币的事吗?"
"是的,记得,但是我到现在仍十分怀疑。"
"好吧,我告诉你,有人在上次的金融巨头会议上强力推动这件事,事情正在酝酿。"
"酝酿什么?"
"联合国要召开一个货币大会,会议的主题就是精简货币。"
"果真如此?"
"千真万确。我们首相的建议已经被否决了,因为他提倡把世界的货币统一为英镑。"
"这可能吗?看看你们的经济。"
"据最新消息,他们要把全世界的货币精简成三种,并计划在十年内再精简为一种。"
"开玩笑,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金麟兄,如果我的消息确切,联合国的会议只是循例通过,因为大局已定。"
"那么幕后黑手已经决定了。"
"我说的是真事啊。你大可查证一下我所讲的东西。"
"怎样查证?"
"我预测在两周之内联合国会有所公布。如果我的预测正确,那你就得对我刮目相看了。"
波哥记起他和结楚在普林斯顿求学时,曾因宿舍内的周末啤酒狂欢会争论起来。
"结楚,听我说,你讲的很有意思,我在洗耳恭听。但是你得明白,即使你今次弄错了,我也不会轻看你。"
"谢谢你,金麟兄。说真的,你这样说对我很重要。就因为你这样说,我再送你一道消息。联合国会在五年内把世界货币精简为美元、马克和日元,而在这背后操纵一切的是一个美国人。"
"此人操纵整个秘密集团?"
"是这个人否决英镑作为主要货币,也是这个人想把美元推上霸主地位。"
"他是谁?"
"冼约翰。"
波哥不得不承认,众多人名中没有一个比"冼约翰"这三个字更合适了。冼约翰是美国响当当的股市幕后人,也是全球首富之一。不论世界哪一处,只要有人商讨国际金融问题,必定有他的席位。尽管八十岁高龄的冼约翰在新闻照中已老态龙钟,但是他依旧拥有全美国最大的银行和金融机构,在世界各地都有钜大的投资。
尽管是老朋友,波哥还是觉得有必要表示对毕结楚所说的感兴趣,以使他继续透露下去。"结楚,我要睡觉了。谢谢你给你的消息,我很感兴趣。我会注意联合国的情况,也会追踪冼约翰的行踪。如果事情像你预测的那样发展,你会是我最好的情报员了。还有,你能否调查一下这个秘密组织有多少个成员,以及他们在哪儿会面。"
"容易极了!"结楚说。"他们至少有十名成员,有时候参加会议的人数会更多,其中包括一些国家元首。"
"美国总统?"
"偶尔地,信不信由你。"
"又是阴谋论。"
"这不等于消息是假的。他们通常在法国会面,我不清楚原因。他们见面的地点是在私人古堡,那些地方可以给他们安全感。"
"但逃不了我们朋友的朋友的亲戚的秘书的上司的什么什么。"
"随便你怎么笑。我们在那里的自己人郭祖年,不像其它人般一味惟命是从。"
"郭祖年?伦敦交易所主席?"
"正是他。"
"不惟命是从?伦敦交易所主席可以不惟命是从?哪有英国人不惟命是从呢?"
"会有的。"
"晚安,结楚。"
一切都正如毕结楚预料的那样发生了,联合国通过了决议。波哥发现冼约翰在为期十天的会议期间下榻在纽约的广场饭店。来自伦敦的郭祖年非常热心,甚至自告奋勇说服首相,放弃英镑,接受马克。
许多第三世界国家反对货币改革,但是几年内,这三种货币横扫全球。波哥只告诉庞士有关联合国开会的内幕消息,却没有透露消息的来源。波哥和庞士都不认为这是一个有把握的题材。"做这篇文章太冒险了。"庞士曾经这样说过,但很快他们便后悔莫及。"阿波,假如我们有做这个题材,你可能已成为传媒师尊了。"
毕结楚和波哥的关系比从前更紧密了,波哥也成了伦敦机场的常客,而且他只要是数日前通知航空公司便能成行。如果结楚的消息够惊人,波哥就收拾行装出发。做这类采访,他经常要在亳无准备情况下往其它的国家去,环境的适应更是一项大挑战。所以,他每次都带备全天候的行装,以防万一。但是现在,一切都用不上了,人类历史上最希奇的事已经发生。他必须赶回纽约,却被困于芝加哥。
尽管波哥的手提电脑看上去无所不能,但也代替不了笔记本,波哥在出发之前在本子上草草地写下几件要做的事:
给出租飞机师何强打电话
给爸爸和杰夫打电话
给杜虹虹打电话,通知她家人的情况
给温柳儿打电话,请她介绍酒店
给结楚打电话
电话铃声吵醒了史雷。他已经睡了几小时,现在已是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下来。
"喂?"史雷的声音因刚刚睡醒显得有些沙哑。
"是史雷机长吗?"电话里传来了杜虹虹激动的声音。
"我是。虹虹,你没事吗?"
"我已经给你打了电话几小时!我的电话坏了好长时间,后来线路又太忙。我想我曾打到你家里来了,但是你又没接听。我还不知道母亲和姐妹的情况,你那儿怎样?"
史雷迷迷糊糊地直起身子,说:"阿雪在电话里给我留言。"
"这个我知道。你在机场已经告诉我了。妻子和儿子怎样?"
"不好了。"
"不好?"
史雷沉默了,他可以说什么呢?
"你能肯定吗?"虹虹问。
"恐怕是的,我发现他们的睡衣还在床上。"
"噢,雷哥,对不起,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不用了,谢谢。"
"需要人陪陪吗?"
"不用了,谢谢。"
"我很害怕呢。"
"我也是,虹虹。"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想跟阿雪联系,她回家或是我到她那儿去都行。"
"她在那儿?"
"在史丹福。"
"我的家人也在加州,他们那儿的情况比我们这儿更糟,什么样的麻烦都让他们赶上了。
"我想是因为时差的缘故,出事的时候,那儿有好多人还在街上。"
"我害怕家里会有人出事。"
"虹虹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你马上给我打电话好吗?"
"我也这样想,但应该是你先给我打电话,我的电话坏了。"
"我也希望我可以说我曾给你打电话,但是不行。"
"没关系,需要我的时候请给我打电话。不管怎么样,你得找个人谈谈。"
"我会的。如果你家里有什么消息,也请告诉我。"
史雷真希望没有说过最后的那句话。失去了妻子和儿子,使他感到跟一个二十七岁的女子发展那种关系是多么无聊。他对这个女人,并非认识得很深,对她家人的关心程度也不会比新闻报道的那些悲剧主角多。其实,虹虹这个人不坏,她性情温和,对人友善。不过,这并不是史雷对她感兴趣的原因,最令他着迷的是她具吸引力的身体。不知是由于他明智、走运,还是他天真,史雷始终没有做出越轨的事。每当心中有绮念,史雷都有一种罪疚感。现在,他已经完全沉浸在悲哀中,对杜虹虹的感情已经变成对同事的一种最淡然的关怀。
"我要接另一个电话,你能等我一会儿吗?"虹虹说。
"不用了,你先接电话吧,我一会儿再打电话给你。"
"我会打来,阿雷。"
"好。"
波哥再来到电话旁。这次,他需要打几个重要电话。他首先接通了何强的电话录音。
"这里是何强包机服务中心。以下是本中心在这次危机中提供服务的细则:本中心的飞机停泊在帕尔沃基和沃基根机场(但我们的副机师下落不明),这两个机场都局部开放,而所有大机场都已关闭,其中包括密尔沃基、奥哈拉、甘乃迪、杜勒斯、达拉斯和亚特兰大等机场。所以我们只能去一些较偏远的小机场。即使这样,业务依旧很繁忙。我们一哩收两美元,要现金。如果你下机的地方会有人上机,我会给你特别优惠。今天晚上我会查听电话录音,明天清早便出发。行程愈远愈优先。如果飞机正好途经你想要去的地方,我会设法为你安排座位。请留言,我一定回复你。"
但是何强怎样才能波哥联络上呢?目前不能使用流动电话,唯一的办法就是留下纽约的留言信箱号码。"何先生,我是黄金麟。我需要你把我带到离纽约最近的地方。我会用旅行支票支付费用,凭支票你可兑换任何货币。"私人承包者对旅行支票情有独钟,因为他们可以利用汇率的差额赚点小钱。
"我现在在奥哈拉机场,我会在郊区找地方住下。为了节省你的时间,我将在奥哈拉和沃基根之间的某个位置等你。如果我在这段时间换了新的号码,我会通知你。你也可以给我在纽约的电话留言。"
波哥还是未能与办公室取得直接联系,但是他能透过留言信箱获取信息。波哥取得的新信息,主要是同事们的问候和哀悼他们的朋友。还有一个玛姬留下的口信。"波哥,如果你收到这个信息,赶紧给你在杜森的父亲打电话,他和你弟弟杰夫在一起。虽然我不想告诉你,但是我还得说,杰夫的妻子和孩子下落不明。如果你现在给他们打电话,应该有新消息了。你父亲得知你平安很高兴。"
信箱里还有一个信息储存着,是结楚发出的,就是因为这个信息,他这次才到伦敦走一趟。不过,波哥现在得给玛姬回封信,请她在可能的情况下告诉结楚,那班飞机已经不能抵达希斯路了。当然,结楚也许已经预料到,不过还得告诉结楚,他并未在失踪者之列,而且还会在适当时候到伦敦。
波哥给父亲打电话,但因为线路忙,总是打不通。幸好不像线路毁坏,也不是恼人的电话录音。波哥还是耐心地一遍一遍地打电话。知道妻子和孩子已失踪,弟弟杰夫一定心乱如麻了。孩子尚未出生时,杰夫和妻子曾分开过,近几年关系已经有所改善。他的妻子莎伦懂得饶恕之道,原谅了做丈夫的,杰夫对此也感到意外。"我不配得她的原谅,我也很感激她。"他曾如此告诉波哥。他的一对子女长得像极自己,他自然是非常疼爱他们。
这时候,波哥拿出飞机上那位迷人的空中小姐的电话号码。他责怪自己为什么不早些给她打电话。
"是杜虹虹小姐吗?我是黄金麟呀。"
"是谁?"
"黄金麟,环球"
"哦,是你吗?有消息吗?"
"是的,有好消息。"
"谢天谢地!请快点说。"
"报社的同事告诉我,他们与你的母亲通过话,她和你的姐妹们都很好。"
"哦,谢谢,谢谢!我正纳闷她们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也许是线路太忙了。"
"加州的电话线路全部失灵,你要和家人通话恐怕还要等一会儿。"
"我也听说那边的情况。太感谢你了,你和家人联系上了吗?"
"我知道父亲和弟弟都很好,但弟媳和孩子们的情况还不清楚。"
"哦,孩子们几多岁?"
"我不记得了,大概都还不到十岁。"
"哎。"虹虹难过地叹了一口气,她已努力克制了。
"怎么了?"波哥问。
"你还记得我在飞机里上跟你讲的事吗?新闻报道说所有孩子都消失了,甚至还未出生的胎儿也不能幸免。"
"我记得。"
我不是说你的侄儿也"
"我明白。"
"对不起,我说得太直率了。"
"没关系,这事也太希奇了,是不是?"
"是啊,我刚刚和你乘坐那飞机的机长通过话,他失去了妻子和儿子,但是他的女儿还在。那个女孩也在加州。"
"她多大了?"
"大约二十多岁,是史丹福大学的学生。"
"哦。"
"黄先生,别人怎样称呼你?"
"阿波,我的别号。"
"好吧,波哥,我知道我刚才那样说你的侄儿不太好,我希望他们能平安。"虹虹开始哭起来了。
"没关系,杜小姐,此刻人人都心乱如麻。"
"你可以叫我虹虹。"
"我想我不应该占着你的电话线,"波哥说。"我只是想通知你一声,不过我想你已经知道了。"
"别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在方便的时候给我再打电话吗?你是个好人,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在这种无助、混乱的时候,可以跟朋友保持联系真是太好了。"
波哥实在不能拒绝她。有趣的是,这位漂亮的空中小姐的要求绝不像诱惑的暗示。听起来她很真诚,波哥也相信确实如此。在这个恐慌、无助的时候,这个善良的女子和其它人一样,她的世界翻了。
波哥放下电话的时候,那个女服务员招手示意他过去。"我刚才听说有人把他们的运输中心搬到曼汉姆高速公路的高架桥附近。"
"在哪儿?"
"就在机场外边。反正没有车能通到机场,交通完全瘫痪,你步行到高架桥处,就能看见拿着手提电话的家伙开着豪华轿车进进出出。"
波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他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服务员说的没错,波哥步行了一段路之后,就发现黑压压的一群人正围着调度员。这时候扩音器传来调度员的声音。
"我们会充分利用每一辆车子。往郊区,费用一百块,只收现金。但是不去芝加哥。"
"信用卡不行?"人群里有人喊道。
调度员说:"我再说一遍,只收现金。如果你的钱和支票放在家里,你试试说服司机先生吧。"接着,他公布时间表,说明每间公司开车的时间和行车的方向。前面的人争着挤上汽车,而后面的乘客已经在公路一旁排起长队来。
波哥给了负责往北部郊区的汽车调度员一百元的旅行支票,个半小时后,他终于挤上了一辆大轿车。他检查了一下手提电话,发现还是没有讯号,他只好掏五十块给司机,以借用他的电话。"我可不能保证一定接通。"司机提醒道。
波哥在计算机里找到温柳儿家的电话号码。
"温宅。"传来一个少年人的声音。
"我是《环球周报》的黄金麟,温柳儿在吗?"
"我妈妈不在。"少年人说。
"她在办公室吗?我想问问她有关沃基根的旅馆的情况。"
"我妈妈不见了。"少年人说。"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妈妈、爸爸,所有人都不见了,他们消失了。"
"你肯定吗?"
"他们的衣服还在,就在他们坐的地方。爸爸的隐形眼镜还在他的浴衣上。"
"哦,天哪!对不起。"
"没有什么,我知道他们在哪儿,我也绝不惊奇啊。"
"你真的知道他们在哪儿?"
"如果你认识我的妈妈,你也会知道她在哪。她在天堂。"
"对,你说的不错。你现在如何?有人照顾你吗?"
"我叔叔在这儿,还有我们教会的一个,他可能是那里唯一没有失踪的人。"
波哥挂上了电话,把它交回司机。"如果我明早要离开沃基根,今天晚上应该住在哪儿?"
"连锁式宾馆大概已经客满。在通往华盛顿的路上有几家廉价的旅店,离机场很近,你可以试试挤进去。那么,你会最后下车了。"
"好的。那里有电话吗?"
"除了水之外,什么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