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將基督位格的真實教義,更清楚地存記在心,簡短考察在教會歷史時期中所出現有關此教義的謬解,頗為有益。每個基督徒所應解決的問題就是︰“論到基督你們的意見如何?”(馬太22︰42)當人回答這問題的時候,就可以知道他的基督教是真的或是假的。有關基督的位格,只能在強烈的抗爭之後,總能有全備的說明,在此時期之內,每一個解釋的聖經題材,都必須經過試驗,而予以揚棄——合乎真理的成分,被提出而加以傳揚,屬乎錯謬的成分,被暴露而予以摒棄。
一、愛賓派
有關基督位格最早的異端見解就是“愛賓主義”(Ebinism)。為了美其名的純一神主義,愛賓派否認基督的神性,並主張他僅僅是個人,有神的靈充滿地住在他里面,他們總是認為神在人外面,人在神外面,愛賓派否認神與人性聯合的可能性,因此把道成肉身的道理拒之于千里之外,有些愛賓派承認基督超自然的死,但有些人拒絕,並且主張當耶穌受洗時,才特別地領受了聖靈,他們都同意在耶穌死後,他被高舉為主,但這意思是說,他們只承認他為一個大先知,或當他在世上的時候為教師,所以明顯是屬于受造者的一部分,按照他們這種解釋,教會所給予耶穌的崇拜,就等于拜偶像,此派人主張古老的猶太律法,仍然約束著主的百姓,所以他們的信仰,簡直是基督教會中的猶太教。
二、幻影派
在年代上來說,關于基督位格的次一謬說,就是幻影派(Docetism)。此一名詞系由希臘字“dokeo”(似乎)或(出現)得來。愛賓派相信基督只有人性,而幻影派主張一個恰恰相反的謬說,說基督僅有神性,而他來到今世只是一個幻覺,或是PatripassianSabellian(撒比連的聖父受苦說)更正確一點來說,是顯現(Theophany)。根據此說,基督並沒有一個真正的身體,因此並不能有一真正屬人的生活,更進一步說,他並沒有受真正的痛苦,並非死于真正的死。
此一特別信仰系根據物質原為惡的哲學假定,他們說既然承認基督全然聖潔,他決不能與肉身聯合,所以幻影派只是在教會中的異邦哲學。此說出現甚早,約于主後七十年,後來大約延續一百年之久,後來發生的聖父受苦說(Patripassian)(此說主張神在耶穌基督的受苦中受苦。)與撒比連派(Sabellian)(此說主張父、子、靈並非是分明的三位格,乃是神三個不同的表現(形態)的異端,都可以說是幻影派異端的旁系,因為他們都否認基督真有人性。
聖經反駁幻影派的記載,是在約翰的聲明中“道成了肉身,充充滿滿的有恩典,有真理,我們也見過他的榮光,正是父獨生子的榮光”(1︰14);又在希伯來書2︰14那清晰的記述中說︰“兒女既同有血肉之體,他也照樣成了血肉之體。”我們可以順便說,幻影說的最早出現,是非常著重基督的神性,是一善辯的見證,表明凡看見並听見他而得到印象的人,都說他是超自然的一位。
三、亞流派(Arianism)
在古代教會中興起的第三個異端,就是亞流派,它是比前二者更加厲害的異端,此說否認基督的真神性,主張他佔有神人之間的立場,說他是第一個受造者,並為其他一切受造之物的造物主。基督並不是被承認為佔有絕對神性,乃僅為受造者中的至高者。因為他所作的宣稱,所具有的權柄,所行的神跡,特別在他復活中所彰顯的榮耀,大多數古代教會的基督徒,都承認他為真神,但亞流派謬解了某些有關基督降卑地位的聖經記載,以為他暫時從屬于父,意思是原初的,永久的不平等。古代教會最出名的教父奧利金(Origen),論到他的子永遠為父所生的教義,曾教導過因有的從屬(說基督從起初就在父之下)。阿利烏即亞流派的創始人將此思想發揚光大,並且宣稱子到了時候生下來,如此使他成為受造之物。
此爭辯于四世紀初葉,由阿利烏的教訓達于頂點,阿氏乃埃及亞利山大教會的監督。由于有關基督位格的歧見的擴展,首代的基督教皇帝,君士坦丁下令召開一個大公會議,目的在制訂一項共通的教義,可為全教會所接納。該會于主後325年,在小亞細亞的奈西亞召開,予會者有由羅馬帝國各處而來的主教和監督。爭論的中心著重于基督是真神,抑或僅是最初而最大的受造者這項問題。亞流派主張基督不是永遠的,他是為父從無中所造出來,因此在一切受造之物中他是最初的,最大的,他以後又造了世界,又因為所賜給他的權能,他被尊為神而敬拜之。因此,他被稱為神只不過是客氣而已,正如我們稱副總統而以總統的頭餃稱之一樣,他的特殊尊榮是由于他直接為神所造的事實,又將超自然的權能賜給他,而其他一切的受造之物,又為他所造,大多數的亞流派,也主張聖靈是基督用他的權能所造,一切受造之物中最初與最大者,當然,這一切的意思是神有始,也有終;因為一個受造之物不拘有多高,也一定是有限的,因此,亞流派說是崇拜基督,事實上,是說到異邦主義與偶像崇拜的中心原則,所拜的是受造之物。
亞流派說基督不是與父同質(希臘字是homo-ousia),乃是似質(homoi-ousia)。或許我們今天會希奇,為何整個基督教世界,都為拒絕一個小小的字母而震動;事實上,有這個小字母(希臘文為iota)與沒有這個小字母,關系至為重大,可謂差之毫厘,謬之千里。這個小字母表明了救主為真神,或他為受造之物的區分——也可以說是拯救人靈魂的基督教與不能救人的基督教之間的區分,吾人相信在奈西亞總會中,教會面臨了整個教義史上的最大危機。此同一問題,在形式上雖稍有不同,也面臨著廿世紀福音派信仰與新神學派之間的爭論。
純正信仰派有名的健將就是阿他那修(Athanasius),後來他作了亞利山大教會的監督,在他的影響之下,總會宣告基督完滿、永遠的神性,他被宣布為“神之神,光之光,惟神之神,與父同質。”在總會作了此項宣布之後,反對者仍擁有勢力,延續了一個時期,但在阿他那修熱烈的,巧妙的領導之下,此教義逐漸贏得了全教會的正式接納,人們都明白被造的基督並非新約中的基督,被造的基督也不能藉著他的死與復活,成為我們永遠救恩源頭的基督。
四、阿波林派
論到基督位格,教會所面臨的次一異端,就是阿波林派(Apollinarianism),此派反對基督有完全人性,它承認基督有真正的神性,也承認基督有一個真正的身體與靈魂,而這身體與靈魂在死後要存續;但否認他有一真正人的理性,即由心理的步驟而達到某項結論,正如我們一樣,換句話說,基督就是神以人的肉身作偽裝,所以無知、軟弱、順服、崇拜、受苦等乃是被臆斷為道的屬性,也就是屬于神性的,用比較的方法來說,假如我們能想象把人的心移植在一頭獅子的身體中,那末今後獅子的身體就不被獅子或動物心理所控制,乃被人的心理所控制,阿波林派的主張,所闡述論及基督的道成肉身就與此相似,阿波林是一個人性三分論者,他的思想是根據人性有三個元素的假設︰一屬物質的身體,一不朽的靈魂與一有理性的頭腦。但吾人相信人只有兩部分,身體與靈魂,人在生活中用以理論的頭腦是與靈魂相同的,這靈魂在死後仍要活著,阿波林派承認基督有人的身體,但並沒有一個完全人的靈魂,如果基督真是道成了肉身,他就一定在他的神性上不但加上僅僅人的身體,也有人的靈魂(心智);因為人性不僅包括一個身體,乃是身體和靈魂,阿波林派對于基督位格的解釋簡直是矛盾的,于主後381年為君士坦丁大會判定為異端。
五、涅斯多流派
影響古代教會最甚的另一異端,就是涅斯多流派(Nestorianism)。此派在重要性並使大部分的教會與主流教會**的結果上僅次于亞流派,涅斯多流的錯誤,就是他把基督的二性論的太遠了。這使基督成為雙層人性,成了兩性與兩位,而非一位兩性,基督如此被認為一個與神有密切關聯的人,涅斯多流解釋基督位格最得意的比方,就是信徒與基督的聯屬。可是,所提供給我們的不是道成肉身的神,只是一個成神的人——一個從下面來的,而非從上面來的,絕非真正的道成肉身,此派所提供的只是神人的聯合,當然我們屢次堅持基督是一超凡的位格,在他里面有真正的神性與真正的人性,聯合形成一個位格,而他是真神,正如父神一樣,他又是真人,正如我們一樣,但是我們已經指出,在聖經中並未記載他覺知有雙層的位格,基督所采取與自己聯合是人性,而非人。他既然有二性,他也有兩個意志,但是屬人的意志總是完全從屬于屬神的意志。以上所說有關他的位格,在他的祈禱中有最好的說明,“不要照我的旨意,乃要照你的旨意成就。”如此我們能區分出來基督的兩性,而非分割。涅斯多流派的主要錯謬,乃是由于把基督的神人二性分開,所以剝奪了他人性屬于價值與效果的痛苦,如果要救人類,這些都必須有的。正如我們以前所指出的,只有當他的神人二性在機體上,不可分解地聯合于一個位格時,每一性情的行動才都有價值,因此,我們向來主張他的真神性,他的真人性,並他位格的一致性。
六、猶提乾派(Eutychianism)
論到基督論異端中最奇特的,或許就是猶提乾派,此派教訓否認神人二性的區分,並且主張此二性熔和而成為第三性,此第三性既非神性,亦非人性,所以他們以為基督也不是神,也不是人,乃是有一神人二性之間的性情。但因為神性較大,所以凡為了一切實際的目的,人性即被神性吸收,結果神性也多少改變了,猶提乾主張二性暗示著兩個位格。因此他承認在基督里只有一個生命、一個理智、一個意志。既因猶提乾派否認在基督里有人性的成分,他們就一定否認神與人的真正聯合,所以也就否認藉人性而成功的救贖,當然,這種兩性的熔和與涅斯多流派異端正相反,奈派主張兩性分開,成了兩個位格。猶提乾派的立場非常不穩,未能得到多數人的擁護,遂于主後451年于迦克墩大會中被定罪為異端。
結論吾人要指出,論到基督位格的純正教義,向來就是主後451年在迦克墩大會中所訂的,這是教會的共同遺產,我們應當保守,這種教義並不是輕易就達成結論的,乃是經過長久忍耐的聖經研究,並在教會會議中以熱烈辯論之後而達到的結論。許多其他的解決辦法也都嘗試過,但均歸無效,但在這一次會議中,教會得到了安息,並且繼續直到今日,我們可以保險地說,在這次的會議中,基督為神又為人的聖經陳述得到了和協的調整。
上述關于基督位格的謬說,似乎指出歷史已經窮盡了異端的可能性,在本質上說,未來的否認此教義,也只不過是以前各異端的變形而已。正如史特朗博士說︰“關于基督位格的各項異端系于以下三點︰第一、兩性的實際性;第二、兩性的尊嚴性;第三、兩性在一個位格內的聯合。論到這幾點,愛賓派與幻影派否認兩性的實際性;亞流派與阿波林派有否認兩性的尊嚴性;而涅斯多流派與猶提乾派否認其適當的聯合。為了反對這一切的錯謬,純正信仰派的教義主張其根基,並持守之以迄于今日。”(系統神學,第672頁)
另一位神學家皮寶戴博士(Dr.A.P.Peabody)關及此題的詳述,頗有道理,他說︰“聖經的正典一結束,異端的各項主張也就隨之結果了。”——現代不信派所成就的無幾,只不過是把前世紀的異端再搬出來,而加以改頭換面而已。教會從起初就相信基督的神人二性,只有在無甚顯赫的愛賓派與幻影派中,吾人發現一個基督單一性的信仰。後來在十六世紀有索西尼派興起,教會才發現一脫離教會要道的最重背叛;而那在本質上就是古代否認基督神性之愛賓派異端之復起。今日的獨一神論與新神學派,就是在本質上反對宗教中的超自然,若是追根就又回到此反基督神性的同一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