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醫療宣教的先驅——伯駕
    魏外揚

    國父孫中山在獻身革命事業之前,曾有意行醫濟世。他的正式醫學教育是在香港「西醫書院」完成的,不過在這之前,他曾經先在廣州博濟醫院附設的醫校中就讀過一段時間,這可以算是他接觸醫學教育的開始。當國父在一八八六年秋天進入這所醫校時,博濟醫院的創辦人伯駕(PeterParker,1804-88)已是八二高齡的老人,住在美京華盛頓,一面忍受年老的體能衰退之苦,一面回味壯年時在中國那段忙于行醫、傳道的日子。

    【一、在耶魯的準備】

    伯駕于一八○四年(清嘉慶九牛)生在美國麻薩諸塞州的法明罕(Framingham),原來應該有兩個哥哥,不幸都在嬰兒期就夭折了,所以只剩下兩個姊姊和一個妹妹。童年的生活很單純,總是在農場、教室與禮拜堂三者之間打轉。一家人在父母親的以身作則下,過看敬虔、勤勞的生活。

    由于他是家中僅存的唯一兒子,必須幫忙農場上的操作,所以對學校的功課較為疏忽,升學的年齡也稍受耽誤。當他拖到二十三歲才升入阿美士德學院(AmherstCollege)時,竟是全校中最年長的一個學生。在這所宗教氣氛極為濃厚的學院中讀了三年以後,他轉入了學術水準較高的耶魯學院(Ya1eCollege)。由于耶魯承認了他在阿美士德的全部學分,所以他只要再花一年時間部可獲得學士學位。

    在耶魯的這一年里,伯駕最關心的不是學術的研究,而是追求聖潔的基督徒生活。「我願更加聖潔、更像耶穌」的句子,經常在他的日記中出現。

    也就是在這一年(一八三○年),他開始考慮到獻身于海外宣道的問題。第二年的四月間,有一位熱心推動海外宣道的人士安路福(RufusAnderson)來到耶魯主持一連串的聚會,終于促成了伯駕的最後決定。由于安路福隸屬于全美最早的一個海外宣道團體「美部會」(AmericanBoardOfCommissionersforForeignMissions),因此伯駕也將申請書送到那里去。

    美部會接納了他,同時建議他再回耶魯去深造,接受神學與醫學的訓練。最後為了趕上一艘願意免費帶他到中國來的船,伯駕將四年的醫學課程在三年裹加緊完成,于一八三四年三月通過考試,六月啟程,十月抵達廣州。

    【二、創辦「博濟醫院」】

    伯駕是第一個來華的醫療宣教士,他在一八三五年創辦的「博濟醫院」則是中國境內第一所現代化的醫院。這所醫院最初座落在廣州城外西南方的外商社區中,規模不小,候診室可以容納二百多人,病房可以容納四十多人。

    開院後不過十七天,病歷表就增加到二百四十多張,這里面還包括了幾位衙門的官員在內,可見伯駕的醫術很快就受到中國人民的信任。

    為了使日漸增多的病人能夠循序就醫、提高效率,伯駕在病人進門後,先發以竹片制成的長方形號牌,然後病人就按照號牌上的號碼,循序進入診療室。據說這種已為今日世界上各醫院普遍采用的「掛號制度」,還就是淵源自伯駕在博濟醫院的這套設計呢!

    伯駕的專長本為眼科,所以一開始只看眼科的病,後來應病人的再三要求,也開始為他們看其它的病,從麻瘋病、象皮病到疝氣、腫瘤,無所不看,終于成了一個「全科大夫」。

    其中尤其在外科方面,伯駕在中國近代醫學史上寫下了幾個重要的首創紀錄︰一、割除扁桃腺(一八三六年),二、割除結石(一八四四年),三、使用乙醚麻醉(一八四七年)與氯仿麻醉(一八四八年)。

    此外伯駕也以割除腫瘤而著名,例如他的第四四六號病人就是一個嚴重的腫瘤患者,從右太陽穴一直向下長到右頰,整個右眼幾乎都被遮住了,結果伯駕為這小女孩施行手術,割下了這顆重達一又四分之一磅重的腫瘤,挽回了她的性命。

    總計伯駕在華大約二十年的行醫時期中,他一共看過五萬三千多個病人。這里面從兩廣總督耆英到混身長瘡的乞丐,從當地人到外地慕名而來的人都有。

    在他所挽回的許多性命中包括了第一位華人牧師梁發在內,伯駕曾說︰「我一生之中即使未做過其它善工,只恢復了這個為上帝所愛的僕人的健康,我也已經不枉為一世的人了。」(引自梁發傳,輔僑出版社,第八八頁。)後來梁發常到博濟醫院來與病人談道,為伯駕分擔了許多辛勞。

    伯駕一直視醫療為布道的方式之一,因此他雖然在醫術上日益精進,但他信靠上帝之心並末稍減。在為病人進行手術之前,他除了詳細研究病情以外,更迫切的為病人禱告。在他的日記中,到處都是將某個病人「交在最大的醫生(耶穌)手中」,或為某個病人的痊愈而感謝上帝的記載。

    對于病人在手術前的心理狀況,他也一樣重視,往往先花上幾天時間,幫助病人對上帝也產生信心,然後才進行手術;其結果往往是使病人不但得到身體的痊愈,也經歷到心靈的更新。

    為了引進最新的醫學技術,伯駕利用每次回國的機會,到處參觀醫院、遍訪名醫。例如他在一八四一年初次返國時,便完成了婚事,但是在婚後不久就與妻子小別,花了將近半年的時間前往英、法兩國,向倫敦、巴黎的許多名醫請教,獲益匪淺。

    除了自己重視進修以外,伯駕也訓練了一批中國助手,前後大約共有十個人,其中以大弟子鄺某最有成就,好幾次在伯駕有事出門的期間能夠獨當一面,病人並不因此而減少。鄺某的叔父曾隨英人程耐里(Chinnery)學畫,因有感于伯駕免費為自己的同胞們治病,他也自願免費為伯駕將某些病人的病狀畫下來,成為一幅幅生動的病歷資料。

    這一百一十幅西式人像畫如今都還存在,其中八十六幅在耶魯醫學圖書館(YaleMedicalLibrary,二十三幅在倫敦蓋氏醫院的戈登博物館(GordonMuseumatGuy’sHospital),一幅在波士頓的康特威圖書館(CountwayLibrary)。其中有三十多幅是腫瘤患者的畫像,看了那些奇形怪狀、丑惡掙獰的腫瘤之後,更讓人敬佩伯駕的醫術與愛心。

    【三、發起「中國醫藥會」】

    為了使醫療宣教的價值更為人們所重視,伯賀在一八三八年會同了裨治文(ElijahC.Bridgman)與郭雷樞(ThomasR.Colledge)二人發起組織「中國醫藥會」(MedicalMissionarySocietyinChina)。參加成立大會的約有十多人,公推郭雷樞為主席、伯駕為副主席。不過郭雷樞不久就同英國去了,所以實際上是由伯駕來領導這個團體。

    「中國醫藥會」雖不如以後的「中國博醫會」(ChinaMedicalMissionaryAssociation)那樣在統一醫學譯名、推廣醫學教育等方面卓然有成,卻在聯系早期的醫療宣教士方面發揮了很大的功能。下面一連串在中國教會史與醫學史上都不可缺少的名字,都曾經是「中國醫藥會」的成員︰雒魏林(WilliamLockhart)、合信(BenjaminHobson)、麥嘉締(D、B.McCartee)。

    【四、只在中國行醫】

    一八四四年中國與美國在澳門的望廈締造了兩國間的第一個條約,伯駕擔任美國公使顧盛(CalebCushing)的譯員。這是他參與外交工作的開始。以後他還擔任過美國使館的代辦與公使(一八五五-五七),不過比較起他的醫療與宣教事業,這些經歷就黯然失色了。

    一八五七年伯駕夫婦回到華府定居,從此就沒有再到中國來。最奇怪的是這位在眼科、外科與麻醉等方面都可以列入世界第一流的醫生,回國後竟然沒有再為任何人看病,好象他根本不曾當過醫生一樣。也許,他當初習醫是為了到中國來,如今置身于名醫雲集的美國首都,又何必錦上添花呢?不過他對中國的關懷卻未中斷,繼續與留在中國的友人通信,當他得知博濟醫院在第二任院長嘉約翰(JohnKerr)的領導下,無論在醫療或布道方面,都在不斷進步時;心裹得到最大的安慰。

    注︰本文主要取材自Gulik,EdwardV.Peter"ParkerandtheOpeningofChina"HarvardUniversityPress,19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