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將『重生』作為基督信仰全部的人來說,凱西的轉變也許她唯一的故事。可是作為她的母親,我清楚地知道事實並非如此。毫無疑問地,退修會的那一刻是她生命的轉折點。她甚至將一九九七年三月八日視為第二個生日︰她在那天獲得『重生』。然而,我相信凱西自己也會同意,宜思堤斯公園那個周末之後的一切同那天的經歷一樣重要。正像一位朋友跟我說的,嬰孩的出生是奇妙的,但那只是一首序曲,最美妙的樂章乃是看他長大成人。對凱西來說,三月八日不僅標志著惱怒、空虛、疑惑和絕望的結束,而且也是新的一章的開始。現在,生活的目的不再是還擊。現在,生活有了希望。在凱西徹底改變之前,她已經開始參加被孩子們稱之WBCC的西波利教會的青年團契了。雖然她在那里所接觸的夥伴同任何一所高中里的孩子表面上沒有什麼不同,但他們作為一群人對她的影響是極其可觀的。以前,我們試圖在家里向她灌輸的價值觀總是被她的朋友情誼所取代。如今在西波利,這些觀念卻得以再次建立。或許是因著那些一起出去吃飯的晚上,或許是因著那些一起出去滑雪的旅行,或許是因著那些星期六下午的飛盤游戲。或許是因著每周的查經,或許是因著一起讀過的書,或許是因著一起參加『居住尊嚴』的綠化和建造勞動,或許僅僅就因著一起的討論。不管怎樣,凱西慢慢地被吸引、被挽回了。講到緩慢,教會青年團契的負責人韶娜仍然記得凱西第一次出現的那個晚上︰「她真冷默,不願意任何人靠近她,也不願意任何人跟她講任何事情。有些人你一遇見就知道缺少安全感,凱西就是這樣。她實在是我所見過的最沒有安全感的一個。但是我能理解她,因為我剛到青年團契時也是一樣。是我父母為我做的決定。
我還記得過後我曾跟別人這樣評論凱西,“這女孩可夠棘手的,是不是?”我心里面還存著凱西的樣子︰她站在那兒,穿著肥大的褲子,帶著麻繩項練,一付偽裝剛硬的外表。她臉上這付剛硬的表情正告訴你她過去所經歷的使她跌倒。她使身邊的男孩子也感到緊張。我自己卻被她吸引,她正是我要找的那種人,因為我以前也是那樣。下星期她又來了,再下個星期,再下個星期,可是每次都一樣︰她仍舊不與我們講話。」凱西的好友卡珊卓也有同感︰「凱西掛著珠子項練,穿著發光的上衣,我真挺怕她。她的神態怪可怕的,一副誰也不要打擾我的樣子。後來我看清了她外表之下真實的人,和她成了好朋友。我覺得我之所以對她有這種看法是因著先入為主的緣故,其實她踫巧是那個樣子。我知道這樣很愚蠢,可是有時候當你看到一個人與你的固有模式吻合時,你就完全被偏見左右了。這在學校是個大問題。想想看,如果你面對的是艾瑞克和迪藍這樣的人,你有沒有勇氣跨出你的“安全地帶”,去結識與你不同、或使你害怕的人?」韶娜對凱西的過去知之甚少,但她注意到凱西渴望能夠融入並且按著本像被接受︰「她漸漸地放松了。我想不是我們向她做了什麼工作,而是她對我們有了足夠的認識,與我們在一起渡過的美好時光使她不必再擔心她的形象。有一次我們一起到Funplex溜旱冰;還有一次我們一起出去買飯;我們多次一起去餐館吃飯。我們也有一次想要一起去滑冰。凱西喜愛這些活動。人們總是教育孩子們要注意自我形象,不要像小孩子。他們一進高中就要盡量地表現得成熟。然而在我看來,孩子們希望活得真實,也希望與真實的人,就是那些是他們自己而不在乎別人任何評價的人相處。
凱西來這里大約一年後,有一次我問她青年團契對她有什麼幫助。她說她雖然實在不知道,而且她討厭來,但是她來這里發現的第一件事就是每個人都向她微笑。“每個人都快樂,每個人都享受著美好時光。”她看到了這個喜樂,她希望能夠得著。然而我想開始時這使她很痛苦,覺得她缺少這些男孩女孩們所有的。只是到了後來她才放棄憤恨,開始尋求。然後便是她去參加了能夠周末的退修會。之後她就真的改變了。並不是說她突然變成了一個宗教中人,也不是說她講話用詞改變了,乃是她的整個品格起了變化。你知道別人會問她關于重生啦、得救啦這些事情,我甚至不能確定她是否明白這些屬靈的詞匯。但是她知道她得到一種東西,使她得著以前從未有過的滿足。我看到的最明顯的就是她有了微笑。她開始笑了。」*********************************************************
一九九七年暑假末,凱西從高一升至高二期間,布萊德和我準許她從CFS轉學至科倫拜。凱西有一位好朋友前些時候先轉了過去,不久她便開始向我們訴苦,說她多麼不喜歡CFS,她又多麼想去科倫拜。要是以前的話,布萊德和我絕對沒有二話就會拒絕她。可是現在,她已經連續幾個月表現良好了,所以我們可以考慮她的請求。我們去學校做了調查,與其他家長交談,觀察那里的孩子。與此同時,凱西和她的朋友同時一起做我們的工作。最後我們妥協了。但我們警告她︰只要我們感覺到如何事情稍有不對,比如她的成績下降,缺課,開始與不好的人在外閑逛,那她就沒戲了︰立即回到私立學校。有一次凱西曾這樣聲稱︰"媽媽,我對基督教學校的孩子不可能有什麼見證。如果去公立學校,我就可以接觸更多的人。"我從不懷疑她是真心盼望為其他人"見證",但CFS使她厭倦也是不爭的事實,這使得與好友一起上科倫拜對她更具有吸引力。
無論凱西的動機如何,她在科倫拜的同學認為盡管她對新找到的信仰十分嚴肅,可是她不以高談闊論來引人注目。凱西去世時的同學、高三的伊麗扎這樣說︰「听到四月二十日發生在凱西身上的事,我並不感到驚訝。那就是凱西。我認為她的行為令人贊賞,即無論發生什麼事,持守你所相信的。我從來不知道她信仰方面的事,她不向任何人強迫推銷。不錯,有一次她曾在課上讀這本小小的聖經。我問她在干嗎,她說“讀聖經”。但那不屬于我們交往的範圍。」凱西的另一位同學凱拉也不知道她“宗教”方面的事,但是她說凱西有種東西使她與別的朋友不同︰「我無法解釋凱西是怎麼回事,她就是不一樣。她對學校里每個講過話的人都那麼友善,她也從不以穿著或外貌論斷人。只是在她被殺害之後,我才發現有關她信仰方面的一切。我們在一起時談論別的,比如滑雪橇。我跟她說我會滑雪橇,但轉不好彎。她對我說︰“噢,我幫你好了。下星期我會去滑雪橇,如果你願意,給我打個電話。”這樣,我們就一起籌劃滑雪橇。她向我伸出援手,盡管她對我並不熟悉。」新舊凱西之間的另一個大差別是她們愛好的改變。從前她沉迷于死亡搖滾、吸血鬼和自我傷害,現在她喜愛攝影(她最喜歡的攝影師是DorotheaLange)、詩歌和大自然。在凱西生命中最後一個星期六與她共赴晚宴的阿曼達說她也喜歡莎世比亞︰「她拼命地咀嚼。為了英文課,她可以一直呆在圖書館里鑽研文字,直到搞懂為止。
她並非喜歡每一部作品。我們曾一起研究《麥克白斯》(那個星期二她在圖書館里就在讀它,因為她落後了。)凱西就是不喜歡它,說它太黑暗、太凶惡、太靠近死亡了。幾乎全是邪惡。不然的話,她會喜歡那篇東西的。另一部她不喜歡但我們必須閱讀的作品是《贛第德》。她說她能接受其中的一半,另一半她能懂,但卻不喜歡,因為太丑陋了。我猜這是她性情使然︰她不喜歡那種諷刺,她完全是相反的一種人。她寧願多讀一些查爾斯•狄更斯或艾茉莉•狄更斯。我們在英文課學過她的一部分詩,凱西喜歡極了。」如果說改變包含著成長,那麼它也帶著掙扎。令人欣慰的是,凱西在後來這兩年沒有什麼大起大落,所以也沒有什麼值得大書特書的。她有時會為體重和長像而心煩,有時會為如何與教會和學校的孩子相處而擔憂,也不時與弟弟克里斯、她爸爸及我發生沖突。據捷米卡說,至少開始的一段時間里,她仍舊懷念過去的朋友︰「雖然她不想過那種生活,她依然惦念她的朋友們。每次當麥克和她以前其他的朋友從她家經過,跟她打個招呼,都會令她難過萬分。他們又常常這樣做,至少直到她剛到科倫拜時還是如此。我不知道他們是否故意這樣折磨她,但凱西認為是。他們因她不再與他們為伍而嘲弄她,他們糾纏了她很久。凱西講到這件事時說,她既不希望這樣、又希望這樣,因為她渴望朋友。她說想要搬家,以便擺脫壓力。可是後來再談到他們時,她口氣就不一樣了。以前她會說,“噢,我們過去做這做那時真是有趣。”諸如此類的話,後來則變成,“我巴不得他們能找到我所找到的,我希望他們也能改變。”她有了全新的態度。顯然她還關心過去的朋友,但那是另外一種關心。」捷米卡說除了過去的同學和朋友帶給凱西的痛苦外,與我們、她的父母相處最最令她頭痛︰「她說她有時覺得他們只注意她做什麼,而不把她當成一個人來關心。我不知道她講得對不對,但不知為什麼,她就是感到爸爸媽媽只在意她在別人眼里的形象,只在意她在多大程度上效仿了父母,而對真實的凱西倒不放在心上。看清父母對她的關心是千真萬確的對她是件十分困難的事情。」後來我們不太聯系了,暑假我又去了奧勒岡。不過我們有時還會聊聊。在我們最後的某次談話里,她說盡管她覺得自己已經長成,可是仍在眾多試探中掙扎。她這樣說︰“我經歷了信仰的沖擊,我參加每一次查經,青年團契的每個人都以為我沒事了。然而,在我內心,我有時實在覺得離神好遠而與他隔絕。”
跟有的朋友在一起時,你必須把自己隱藏起來,不然,你的名聲就毀了。凱西太誠實,她對自己的掙扎毫不隱瞞。我們可以在一起談論令人煩惱的事情,我們不需在對方面前裝做沒事。」凱西的其他朋友和同學也像捷米卡一樣,跟我們講了許多本來我也許永遠不會知道的關于我女兒的事。在你的孩子走了之後你才知道她生活中最深入的一些方面是一種奇怪的感覺,這使我有時忍不住哭泣,希望自己能夠早一點知道這些事。但是,最終它們使我更愛凱西。西波利教會的卡珊卓是凱西生命整個最後一年里最親近的朋友,她說︰「凱西和我有時談到自我形象,談到我們怎樣看待自己。她時常在這方面有很大的掙扎。有時她擔心自己不夠漂亮,有時又說她需要減輕體重,她也說她需要改變性格。可是我知道,她雖然想這些事情,但她沒有被它們所控制。她總是仰望神來幫助她擺脫這些纏累,使她就是她自己。現在回想起來,凱西一個突出特點就是不輕佻,我想這是她可以與眾多女孩子成為朋友的原因。想想看,你怎麼可能與學校里那些輕佻、面帶笑容又極其外向的明星女孩有真正的友誼?你會感到壓力,會感到你處于競爭之中。
你要一直努力贏得別人的歡心。你要使別人喜愛你,因此你必須帶上某種面具,不再是你自己。凱西不要虛假。沒有女孩子與她爭風,至少無論在我們學校還是在青年團契沒有,這實在不可思議。每次想到凱西,我就想起聖佛朗西斯的那段話︰讓我少求愛,但求多愛人。這話好像刻在她身上。我相信凱西認識到只有神才能使她完全滿足,所以她可以不為自己的形象和追逐男孩子諸如此類的事而發狂。她立定心志,堅持不懈,要勝過並克服身上的毛病。」凱西寫給卡珊卓的下面這段信證實了捷米卡的觀點︰「卡絲,你好︰我因神為我和其他人所做的一切而充滿感謝。縱然發生了壞事,因他在我旁邊,我的情緒就不至于失去控制…,你知道我多麼迫切地想知道神要在我生命中做什麼事,比如對我的計劃。有的人成了宣教士,我會怎樣呢?神的倉庫里我的那一份是什麼呢?我會得著什麼天賦和恩賜呢?現今我是一天天地過著,但我確信有一天我會知道。以後當我回首看我一生時,也許會想,“噢,原來如此!”如此安排,我們也在其中,豈不妙哉?…一九九八年六月二十八日」凱西在一九九八年給卡珊卓的另一封信里寫到︰「親愛的卡絲︰…我知道我需要將一切交托給基督,但是這又談何容易。正在我以為我能夠放下自己時,卻發現我又在試圖掌管自己的生活。我始終在兜圈子,兜了一圈又一圈,沒辦法抓牢如何一個東西…要是我可以放下驕傲,也許就可以去掉我在神里成長的障礙,最終得著那份平安。我必須對自己和神絕對誠實,放棄以為我可以欺騙他的念頭︰他是神啊,我要大聲呼喊!我不能妥協,如果我始終不冷不熱,他就要把我從口中吐出去。我不能腳踏兩條船,前一天還裝模作樣地像個“正常人”,使自己相信這樣就可以“吸引”別人,過一天又試圖成為一個奉獻的基督徒。我不要任何人覺得我是WBCC的偽君子。我還可以繼續寫下去,但是我要做功課和其它的事。再說,我也不想讓你的小腦袋里塞滿凱西的自白。」盡管她們之間有這樣的通信,卡珊卓堅持認為她們之間的友情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份量”︰「這絕非說我們總會有這樣深入的交談。她就是喜歡與他人為友。記得有一次同撒拉和凱西一起進城。撒拉和我講話,凱西則一言不發,只是听。她是那種傾听的人,不要成為引人注目的中心,並要別人都听她的。
還有一次她和我一切外出到鹿溪谷去完成我攝影課的作業。那里到處冰冷荒涼、險象叢生,最後我們卻拍到一些活潑的鹿在高爾夫球道上的照片。我們度過了美好的時光。」講到過去兩年與凱西的閑談,戴維說多數時候凱西與其他的女孩子沒有什麼不同︰「我們一起讀《門徒》這本書,她一下便翻到婚姻那一章。她很正常,但有時我發現她試圖跳出那種模式,尋找什麼別的東西。依我來說,凱西乃是“先求他的國和他的義,這些東西都會加給你”這句經文的寫照。我相信她真的那樣生活,把神放在首位,不像許多其他的孩子,整天為自己的問題所纏累。」凱西令戴維最為印象深刻的是她選擇自願留在青年團契︰「我們青年團契的一些孩子從不敢離開我們,因為他們太害羞、缺乏安全感。他們能到哪里去呢?照我看,凱西任何時候都可以走出教會,到別的地方、比如高中,結識另一批朋友,而留在我們這兒則完全是她自己的選擇。我不能替凱西解釋她的動機。而爭得公平的對待,她可以抱怨沒有被廣泛的注意,她也可以一走了之。但她最後似乎對自己說︰“我已不再那樣了。我到這里來不是為自己得著什麼。我來是為了付出和奉獻。”四月二十日之前不久,我們曾在青年小組里討論這件事。如果你不開始為別人而活,那麼最終你將葬送在你自己手里。反之,你一旦開始付出,你情緒里的一切需求都會自己得到滿足。當然,知道這些道理比真正體驗到它們要來得容易。我知道這對凱西是件困難的事,她曾經掙扎過。就在她去世前的星期一,我與青年同工還談起如何讓她更多地參與。
我們想給她更多機會,使她對團契有更多貢獻,籍此幫助她不再憂慮如何融入這個團體。青年團契里的部份成員有著理想的性格,既健談、又善舞,派對是他們的拿手好戲。凱西雖然不是這樣,但她仍舊出現。這是她成為我們心目中的英雄的原因。我每天看著她,年復一年。許多人都退卻了。凱西迫切地盼望有所貢獻,有些創造性的貢獻。對一個像凱西一樣孤獨並有一點壓力的孩子來說(我們這里有許多這種孩子),一旦你使他們開始關注他人,他們自己便得以生存。為他人服務不是件舒服的事,可卻使你活得有意義,迫使你不再只考慮自己。」然而,下面這封信表明,凱西的生活其實比她所表現的眾所周知的勇氣更加困難。
那是凱西去世後不久,布萊德在她的衣櫃里發現的,夾在螺旋結的筆記本里,日期是一九九年一月二日,沒有收信人的地址︰「…我已變成我從來沒有想要變成的那種人。我很消沉…。我從來不想做個消極的人,或一個只會哭鬧的小孩子。我不乞求,也不選擇成為一個引人注意的人。媽媽告訴我要自信和微笑,這樣別人才會注意你,被你所吸引。我希望我能那樣,因為我羨慕風趣和充滿活力,使眾人圍繞在你周圍。可是我不是那種人。我沒有閃光的個性,驚人的機智,幽默感和人們尋求的與樂觀態度相伴的活力。…有時候,好像正是那些給我最多贊揚和鼓勵,說最愛我的人使我跌倒…。教會里的男孩子們甚至不知道我是活人,但學校里的卻很注意我。我知道他們中的一部分人是出于情欲。跟他們去尋找我所渴望的愛具有極大的誘惑力。我不是說願意出去跟他們尋求性一類的事情,我只是在教會和學校里找不著朋友。至今我還堅強得足以抵制這樣的誘惑,但是有時我擔心我所受的傷害會使我軟弱,放棄忍耐。請告訴我你是怎麼想的。」像她遺留的這些信一樣,凱西在青年團契每周讀書會上所讀的書也表明她怎樣尋求生命的意義,特別是為神而活的含義。布萊德和我直到她去世後才意識到這些書籍對她的影響,因為她在家從來不談她所讀的書。(也許在學校也是一樣,她認為活出信仰比談論信仰更要緊。)然而,這些她劃下標記、下劃線和認真地寫下心得的書對她的影響卻是顯而易見的。在她那本亨利•諾文的《旅途之食》的默想集中,凱西將如何與家人和朋友相處的幾個段落劃起來。其中一段的標題是〈做你自己〉︰「我們時常希望改變我們今天所處的境地,甚至變成另外一個人。我們傾向于拿自己和別人比較,思忖我們為什麼不如人家富裕、聰明、單純、大度或聖潔。這種比較使我們感到罪惡、羞愧、愧疚…我們都是獨特的,每個人生命里都有著別人不能替代的使命,需要此刻、此地實實在在地去完成。如果我們試圖知道我們是比別人強,還是不如別人,則我們永遠找不著幸福。我們的本身足以勝任我們的使命。做你自己吧!」在另一頁,她在這段下面劃了線︰「如果沒有父母、姐妹、兄弟、配偶、情人和朋友的愛,我們就活不下去,無愛則亡。然而,許多人得到的愛是殘缺和有限的。愛會被權勢、嫉妒、怨恨、懲罰所**,甚至所濫用。人的愛都不是我們所期望的完美的愛。有時候它是那麼不完全,以至我們很難以認出那是愛。」凱西在這段旁邊的空白處加上︰「不要從人尋求愛以得安慰,應當尋求神的愛。」她著重標注的另一本書是亨瑞士•阿諾德的《門徒︰天天為基督而活》。書中幾處標著下劃線的地方表明一件事,那是凱西去世後我們才知道的︰她默默地,然而顯然又是激烈地爭戰著,以求從掙脫以往的束縛中得著自由。下面便是幾個例子︰「現代人的思想太物質化了,以至看不到他里面有善與惡兩種力量。他的一生取決于哪種力量打開他的心殼…我們一次又一次地遭遇到超自然的事,在大學和高中時尤其如此。現今神秘主義常常被當作另一類學科而被加以研究…諸如用手指轉桌子、與死人交談之類的靈界行為起初是無意識的,但它們卻可以將一個人不知不覺地與撒但捆綁在一起。這些東西與對基督童孩式的信仰毫不相干。
基督要那些最受壓制和最孤獨的人歸向他的光中…他接納的正是作惡的、稅吏、**和被人厭棄的。他不是責備那些被攫取的,他釋放了他們。然而,釋放是借著審判帶下的,黑暗被揭開、被除去。我們是只想要一個好的教會呢,還是要十字架的道路?這是一個重要的選擇。有一點我們必須非常清楚︰耶穌的道路是十字架的道路…」凱西在某一章一個單獨的句子下面劃了一條線︰「我們都應該這樣活著以至任何時刻我們都可以面對永恆。」*********************************************************
相對許多母女間激烈的感情沖突,(我們的當然也不例外),凱西的轉變是再戲劇性不過的了。她以最勇敢、最真誠的方式向我伸出橄攬枝︰我改變了。但是,父母與孩子間的爭執總是不可避免的。臥室地板上的衣物、淋浴的時間、汽車的使用、以及金錢使我們多次爭吵。把凱西塑造成一個聖人非常容易,特別是現在,她已經不再犯任何錯誤了。人們談論她的微笑、她能夠傾听、她無私和關心他人的品格。這些特性都是她具有的。然而,有一個重要的補充︰我所知道的女兒也有自私和頑固的一面,有時她簡直像被寵壞的兩歲的孩子。毫無疑問地,她早已脫離了極端叛逆的青少年時期,但是我仍在等候每個母親都在企盼的那最終一刻︰女兒長大成人,成為一個伴侶和朋友。自從我們搬離皇後街,凱西便常常哀嘆她多麼懷念以前的臥室,進而又說多麼喜歡以前的房子。說實話,我們找到的這棟新房子根本不是我的首選︰廚房小了許多,到處需要油漆,我們搬入之前還要換新地毯。然而,我之所以願意作出如此大的變動是有其緣由的,凱西那付都是因我們善變才有今日的樣子使我大為光火。
難道不都是因為你嗎?我一面遏制著抓住她肩膀、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她的錯的沖動,一面想問問她︰為什麼我們從老房子搬出來?為什麼我們離開所熱愛的環境?為什麼我四個月不上班?為什麼放棄心我心中理想的房子而換這麼個不甚完美的?不都是她的錯造成的嗎?她期望我們為她做多少犧牲呢?最後我總是忍住了,可是既然她已經走了,想著她就在我們以為對她最安全的學校面對槍手,足以使我以往的情感達到迸發點。雖然你可以為著沒有換一種做法而萬分懊惱,可是你仍然不知道怎樣做才是合宜的…另外一件事就是我們所擁有的那輛小“野馬”車。它是布萊德買的,凱西則是愛不釋手,總稱它為「我的野馬」,布萊德則笑著說,「不,是我的野馬。我讓你開的。還有,能開它可是一種特權噢。」我們和她約定,如果她的平均分維持在3.5,我們就讓她用車(但仍然要征得我們的許可),而且由我們付汽油和保險費。一旦她的成績下降而低于3.5(三角函數總是拖她後腿),她就要自己支付汽油和保險費。她常常覺得我們在向她施加壓力。既然我已經從我這方面把家里的秘密昭示出來,為公平起見,也要讓凱西從她那邊講講這些事。在一封沒有日期、給卡珊卓的信里,她如此說︰「你著手準備大學的事了嗎?我還沒有,真的。很可怕。大學已經不遠了。我非常、非常想去英格蘭上大學,盡管我痛恨離開這個地方。再說,我也不知道這是否是神在我身上的計劃。我全然不知他的旨意;我對每件事都知之甚少。我已經轉上正軌,開始有好的行為,可是現在卻又回到零點。我正經歷如此困難的時期!我不明白,當我像現在這樣最需要神的時候,他在哪里?家里的事,說好听一點,是矛盾重重。我媽媽一直跟我過不去。我這樣費力地討好她,她還是不悅。她除了指揮得我團團轉以外,什麼都不管。我厭倦了做她的私人奴隸…每個星期我要清潔半棟房子、洗衣服和做其它的活。除此之外,我還有自己的生活︰教會、學校、成堆的功課、定期的健身、照看小孩和別的事,每個星期都不一樣…我沒有什麼$,照看小孩賺得十分有限。然而我爸爸媽媽還要我自己付汽油和保險費。我干的活有些沒有報酬。可是除了這些活,他們還要我去找一份"真正"的工作。啊!!他們說他們理解,可是他們並不。如今和他們年輕時完全不同了。他們根本不明白我所面對的事情…謝謝你允許我發泄,我不常常這樣的。
愛你,卡絲附︰我仍試著保持剛強,我不願失去基督。」撇下酸葡萄不管,凱西有時候好像是天使。她的慷慨常常毫無戒心。事實上,在她去世前不到一個月時,她曾說要剪掉她的金發,做成假發送給接受化療的孩子。還有一次她決定拿出100元獻給我們教會所支持的在甦丹的一個**計劃。我跟她說,「凱西,奉獻100元可是個大數目。我知道那是你看小孩掙來的。你不是在存錢嗎?」最後她決定把錢留下來,用于青年團契將來的旅行。至今我仍然為沒有讓她按照自己的心意去行而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