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分卷 七、佛教與伊斯蘭教
    七、佛教與伊斯蘭教

    有信仰的人,信仰是他生命的底線;沒有信仰的人,在生命的盡頭會轉向尋求信仰。父母死後,我又病又窮,掙扎在失業的邊緣,壓力實在太大了,這時我開始尋求信仰的拯救。那時,我曾經去一座很大的寺廟中去找一些“高僧”,然而他們看不起我。我買了佛教的《了凡四訓》,這本書的基本理念就是行善的會有好報。這種理念讓我看到了人改變自己命運的一種可能,它讓正在無邊苦海中掙扎的我看到了一種希望,于是我很是興奮了一陣子,並買了很多《了凡四訓》送給人。

    但是人本的善如何能回答關于生命的永恆的問題呢?我對佛學沒有深入的研究,不過在這座佛教的寺廟里,我沒有看見基本的謙卑的品格,也沒有給予我愛。有一天黃昏,我面對廈門南普陀寺宏偉的殿宇長久“入靜”,睜開眼楮時我看見了頭頂的藍天,我有一個明確的意識,那就是這里不是我精神的寄托,我轉身出門,從此永遠地離開了佛教。

    回族作家張承志出色的作品《心靈史》,使我轉向對伊斯蘭教的尋求。“知識的終點是對主的認知”、“伊斯蘭的終點的無計無力”,這兩句話一下打動了一直活在人本理性傳統中的我,以至後來我慕道時還在教會中很是狂妄地引用這兩句話。可以毫不擴張地說是《心靈史》培養了我的宗教我情懷。那時我非常羨慕回民那一種有經文有儀式的宗教生活,我饑渴的心靈試圖以伊蘭教為我的歸宿,渴望有一天能到被張承志描寫得神聖無比的西北大山里尋找那些回族信仰者。《心靈史》描寫的哲合忍耶屬于伊斯蘭教的甦菲派,在中國西北回民中有很大影響。我對這個教派是這樣向往,在擁擠的公交車上受到情欲的誘惑時,甚至模仿張承志呼喚過哲合忍耶一個已故的領袖“四月八太爺馬以德”的名字。

    苦難激起心靈的饑渴,在苦難中人渴望救援的手。我的弟弟,那時由于迷戀佛教,陷入精神的迷亂中,時常看到人爬滿了樹梢,城市就要毀滅等幻像。在我勞累一天之後他就會來,逼我離開這座城市。有一次他突然給我留言︰“我已經離開這座城市,請問你什麼時候離開?”就出走了。那是一天黃昏,我在一天的勞累之後,心髒劇烈地跳動著,突然遭到這種變故,不知如何是好。當我打著“的士”滿城尋找,最後找到弟弟時,很想哭。我拉著弟弟二話沒說就到了一座新修的寺廟中,對著那個滿身流光溢彩的佛像,我一手拉著弟弟,一手按在自己的左胸口,對著偶像表達了自己最大的虔誠。那時我心中有一個乞願,就是︰天哪,神明啊,你不要讓我遭這樣的一災重一災!

    在我的心靈的最深處,信仰的饑渴越來越強烈。有一天我忽然想起來,我為什麼要去尋找佛教和回教呢?我為什麼不去尋找我祖先的神呢?我在城里,沒有辦法回到我爺爺的道觀中,但是我可在心中祈禱,于是在繁華的街道上,在公交車里,我都閉上眼里向數千公里外的神仙祈禱。

    我發瘋地去市圖書館查找道教的有關書,去圖書館特藏部查找我祖先所敬拜的“馬氏大德真仙”的資料,然而最全的道教典籍或資料中,也只能查到關于“馬氏大德真仙”只鱗半爪的資料。這里沒有關于生與死的答案,沒有心靈的安慰。只言片語的記載無論如何也滿足不了我這顆信仰的饑渴被召喚起來的心。

    從個人的經歷中,我想,人都有一種尋求信仰,尋求拯救的本能,但是人出自于自己的尋找並不能找到真的神。人可能在一些傳統和儀式當中使自己的信仰饑渴得到一些潛層次的滿足,甚至可能為了這些假神百倍地發熱心,然而假神終究是假神。因為我在信仰的饑渴中看到自己原來有這樣一個廣闊的心靈,它是這樣充滿了對無限者的饑渴。但是靈的饑渴只有靈能夠滿足,任何的儀式或假神都無法真正滿足人的心靈。它們只能成為滿足信仰饑渴的替代品,但是替代品終究是假貨。

    道教現有的東西滿足不了我,下一步我打算自己來發展道教,模仿哲合忍耶將道教發展成具有高級宗教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