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真正混沌未開,而自以為清醒時,人所擁有的實質是可憐與悲哀的。這不僅取決于人的自然屬性,更取決與上帝對你所有生命過程的關注和作為,只是這種關注和作為會被人自己的無知和悖逆而視而不見,甚至被人的自我感覺和意識而替代、否定或抹殺,所以決定了人可憐與悲哀的實質,而人會不自覺這種實質的存在。
對于紫瑞來說,當時她不明白身邊的一切經過和發生,在她生命中的必然,對于她生命的改變和生命實質的發現,是在所當然的。
紫瑞被送回到病房後,大概有半小時左右,曹主任手里端了一個帶蓋的白色搪瓷盤子,他來到紫瑞的病床前,把手里的盤子放得很低,打開蓋子,給她說︰“這就是取出來的東西,你看一下,我們要拿它去做病理分析”。
一塊比鵝蛋還要大的青紫色的肉。入院時可以摸得到,還只有蠶豆那麼大小,7天,短短的7天它竟瘋長了這麼大。
她知道,醫院受技術條件的制約和影響,做手術是要排隊等候的,有時候是要找關系或采取其他手段的。
紫瑞怎麼會明白呢。直到多年以後,她和曹主任成為朋友和弟兄時,她才知道事情的經過,才真正明白事物的偶然發生與必然存在的意義與產生的關系,不是她和所有的先哲們以人的理性思考的那些結論。
阿坤每天來給紫瑞送飯,單位知道紫瑞做手術的消息後,就派阿坤照顧紫瑞。
“阿坤,你做了什麼?”紫瑞向正在給她盛飯的阿坤問道。
“什麼我做了什麼,你要說什麼?”阿坤不明白紫瑞在說什麼。邊說著,把盛好的飯遞給了紫瑞。
紫瑞︰“那我問你,听小麗說,那天是曹主任把給別人安排的手術撤了,換成了我。”
阿坤急了︰“姐姐啊,我還想問你那。我還不知道你阿,我就是想怎麼著,我敢嗎?你知道了,還不得吃了我!”
是的,紫瑞在這方面是有點似乎不近人情。在一次論文鑒定過程中,阿坤給當評委的同學趙岩打招呼,想要他關照紫瑞,可當紫瑞知道後,不僅撤消了論文鑒定申請,還當著那麼多同事的面說︰“這種行為太惡心”,給阿坤一點情面都沒留。可也正因為這些,阿坤也更加敬重她這個朋友和姐姐。可更多的人不理解她,認為她是傻子或瘋子。
阿坤邊給紫瑞碗里夾菜,一邊嘟囔著︰“都什麼時候了,還死較真”。
紫瑞等把嘴里的飯咽下去後,對阿坤說︰“你以為我會死呀?我還沒活夠呢,告訴你,我不會死的。”
是宣告嗎?對誰的?對這世界,對自己?
送來的病理分析報告︰
乳腺腺病,
結論︰乳腺癌
阿坤拿著這個報告,眼楮盯著紫瑞,她不想給紫瑞看,可又不能不給她看,站在那里遲疑著。紫瑞早已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她對阿坤說︰
“你給我看不看都一樣,不就是癌嘛,何況已經做了手術呢,沒什麼事的了”。她反而安慰著阿坤。
由于大面積的肌肉被刮去,紫瑞傷口的縫線雖然還沒拆,但已經基本愈合了,可是里面有什麼東西,會隨著她的動作,發出唧咕唧咕的聲音。
曹主任一行查病房時,紫瑞對他講了這些癥狀,曹主任對助手說︰“這是最擔心的狀況,大面積的肌肉,如果不及時和表皮生長、粘合,會產生淤血,如果淤血不及時被吸收,就會引起感染。”
他吩咐助手取來一些器械,對已經基本長好的傷口,每間隔一個縫線處把縫線剪拆掉,然後拿起好多敷料,墊在傷口外圍,把里面的淤血,從外圍向傷口處擠壓。發紫的淤血從傷口處向外涌。
“太瘦了”擠完淤血曹主任邊說著,邊叫人去拿來許多消毒毛巾,壓墊在紫瑞的傷口上,然後用繃帶緊緊纏裹住紫瑞的胸,紫瑞覺得有點喘不過氣。
就這麼著,紫瑞從死神的懷抱里,一步一步掙脫了出來。
我自出母胎就被交在你手里。從我母親生我,你就是我的神。
我在母腹中,你早已看見,我在母腹中,你早已揀選。上帝啊,你的奇妙,誰人能明白,誰人能知曉”?紫瑞想起這些時間深處的生命,和她一起在與死神擁抱時的那些生命,都一個個離開這世界,她感恩于上帝的揀選與救恩臨到她。
想起小楠楠的眼楮,想起趙根梅的歌聲,紫瑞想對她們說,你們的靈魂在哪里,你們要找的不死的生命我已經摸著了,我好想帶你們一起去那應許之地。她在心底里呼喚她們的名字。
她明白了世界間一切的必然,明白了自己硬是在與死神的擁抱中,能夠得救的必然和奇妙。她要把這必然告知天下,好使所有的人都來把自己的生命,交與生命的主宰與生命的創造者。雖然,每個生命的肉體都會死去。
她所尋求和探知的理想光景,似乎在她面前開始明朗起來,她感覺到她才真正要開始上路。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