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分卷 21-30
    (廿一)

    ——希望来世有后活;这不但因圣经曾作此说明,更是为了事情必定如此。——

    1.事虽如此,恶的势力也不见得强盛至能凌越善的力量。加之,我们本性的愚鲁又岂能说是比上帝的智慧更有力,更永久?变异变迁的事物断不会比那固立于善之中而始终无变的事物更好,更永久。神意是始终不变绝对确实的。反之人性则千变万化,连在恶之中也不稳定。

    2.那总在运动中的物,要是向善的目的地走,便决不会停止其进行动作。原因是为那前头的路是无穷尽的,所以不可能把所追求的善已经抓到了而停顿起来。反之,某物要是趋着恶的方向走,那它走完坏事的路程而达到罪恶的尽头,则又将怎样呢?它既具有热力,天然不会停止动作,而非刻刻滚动不可,所以到了罪恶的穷途末路之时,只有被逼于改向善道,而继续滚动不已。恶并不是无限的,却受一种必然的限度所限制。如是恶到了强弩之末,则善便接踵而兴。上文说过,我们人这种永续不断地运动的性格,到时毕竟要走回头向善的路行进。在这种情况之下,人往往便想起昔日命途多舛的情形来,而既有前车之鉴,他便凡事持重,以免重蹈覆辙。

    3.由于恶的本性受着必然的极限所限制,当然我们只有重再回到善的路上走。天文学家说,整个宇宙是充满着光,而月蚀中的黑暗乃是地球的投影插入其间,而把日光拦隔了。在地球的圆体后面,有一种圆锥形将太阳的光线遮断,太阳原比地球大许多倍,乃将它的光线四围包住地球,而在凑合的光线之圆锥形尖顶联结起来。因此,假如(我们姑作如此假定)人有越过阴影范围之外的能力,当然他是站在绝无黑暗的光明中。我以为我们对自身亦应明了这一点,即我们作恶一旦越过黑暗的尽处,我们便要重踏入光明的路来。将善和恶相比,则善是累累不可胜数的呢。

    4.这样看来,我们将要复得乐园;我们将要复得那株树,即那株真正的生命树;我们将要复得那形像的美眷和那统治的尊严。其实我们所希望的,并不是上帝所给世人统治以供生活所需用的那些东西。我所想到的是另一种的国,是属于非言可喻的玄秘境界。

    (廿二)

    ——答覆所问:复活既是一中极美的事何以至今仍未实现,而惟寄希望于渺渺的未来?——

    1.现请注意我们所要讨论的第二点。或者有人对我们这种令人眷恋的希望,思之心切,愿翼附身,飞升而往,因以为这种高出人之官能与知识的美境,至今仍未能迅速的实现,未免是人类的一重累与损失。时间是拖延下去,而人类仍未得其所想求之目的,于是便怏怏不快起来。其实他活像小孩子般,因求一种快慰的事而未能得,便不禁怃然自失。须知万事万物皆受理性与智慧的支配,因此事物之所以要这样的发生,这样的做下去,自必有一个理由,自必有内在的智慧。

    2.那么,你会问道,我们这种烦闷的生活,何以不即一变而成为我们所渴慕的生活呢?何以这如重担而劳形的生活仍要继续地等候那万事万物终局的定时,才肯把人类从束缚中解放出来,无拘系而有自由,转回到那免于痛楚的幸福生活去呢?

    3.姑无论我们的答覆是近真理与否,总之“真理”本人自己了如指掌。不过我们心里所能察及的一切,愿为陈述如下。我现时又得重提首次所引的经文,即上帝说:“我们要照着我们的形像和样式造人。上帝就照着自己的形像造人”(创1:26,27)。这样看来,我们在一般人类中所看见的上帝的形像,至此便可算是告一结束。可是那时还没有亚当。懂得希伯来文字学的人说,“亚当”一语就字义上,是指称用泥土做成的东西。那使徒深明本国语(即以色列人的语言),故亦称那出于地的是“属土”的(林前15:47),宛如将亚当这个名字翻成了希腊文。

    4.人所依照而被创造的形像,是指人的普遍性,类似上帝者;这并不是指全体中之一部分,却是指那藉全能的上帝智慧而创造出来的整个人类。圣经告诉我们说,那个握有一切土地的上帝看见了如经上所说的“地的四极在祂的手中”(诗95:4)。那个“万物尚未成之前早已完全预知”(次经苏:42)的上帝,在祂的知识中当然包括了人类。祂看见他们的数目,各个人口的总计。不过祂想到人性有一种趋于恶的偏向,而在其自愿堕落,脱离天使般同等地位之后,人类势必要找一种较下等之物相与为伍。上帝于是在像祂自己的形像中参和了一种非理性的成分(因为上帝本身及全福性之中并无男女之别),使人具有非理性构造的特殊属性,俾人类得以繁殖。但这样子的繁殖,实与人类创造那种崇高性质有天渊之别。上帝依照自己的形像创造人时,祂并没有将**力与繁殖力加在人的身上。其后祂将人分为男女两性,然后对人说:“与生养众多,遍满地面”(创1:28)。这种**法,并不是属于神性的,而是属于非理性的成分,因为历史指明,上帝第一次说出这句话时,祂是对那些非理性动物说的。由此可见,假如上帝在未将人分为男女两性之前,就说出那样的话,使人有生养众多之力,则人类不一定要运用兽类的**方式而才能繁殖呢。

    5.上帝由一种先见之明的作用,而早知人类将要因此种兽类的**方式而繁殖起来。祂看见现在和看见未来一样,在将来的事未发生之前,祂早已看见了,也知道人类有向下的倾势,所以非给人类以那种兽类**方式不可。此外,这个施行一定顺序以管治天地万物的上帝,也预知时间与创造人二者,应该共同伸展,使那些一定数额的人进来人间,得与时间配合。如是,在不复需要时间来创造人时,则立即停止时间的流动。等到人类已充分繁殖时,那时间亦须因其充分繁殖而同时停顿起来。至此,则宇宙万物便复旧起来了,而在此世界补救中,人类亦将由必致朽坏的,属土质的人,一变而成为不受灾劫的,永恒的人了。

    6.那神圣的使徒在致哥林多人书中曾谈及过:时间将要突然停顿,而运动的事物将要在顷刻间成为坚定不移。我以为那使徒所指的即是上文的意义。他说:“我如今把一件奥秘的事告诉你们,我们不是都要睡觉,乃是都要改变,就是一霎时眨眼之间,号筒末次吹响的时候”(林前15:51,52)。在我看来,那使徒是教我们知都,在人类已充分繁殖至已定及足够的程度,无再增添人口之必要时,所有的万物将在刹那之间便来一个变化,使时间无所谓减缩与延长,亦无需乎用“在一霎时”或“眨眼之间”这种名称了。人到了时间的边际时(由人类之无所缺乏而居然能够达到这个极度,便可证实这就是最后的一个极点),无需乎再等死了以后才能有这一个定期的变化。复活的号筒一吹响,振醒那死者,而变化那仍活着留存于世人的人们,使他们也都像复活的人不能腐朽。人至此,便不复觉得肉体之为物极为笨重,而其沉重负担把他们压落至地。反之,他们意气扬扬地高升至空中,而像那使徒所说:“我们将被提到云里,在空中与主相遇。这样,我们就要和主永远同在”(帖前4:17)。

    7.所以,让人还是等候那时间的来临吧,这是理所当然,因为那时间是应与人类的繁殖共同伸展的。那使徒也说过,当亚伯拉罕先祖们想见这些应许的美物而拼命寻求天上家乡的时候,他们尚须等候而希望那恩典的来临。据保罗说:“因为上帝给我们预备了更美的事,叫我们若不与我们同得,就不能完全”(来11:40)。那么,他们若像那使徒所作见证的那样子,忍耐等候,存着信心,而从“远处”望见,“且欢喜欢迎”(来11:13)那应许的美物,抱着这种对将来所能享的美物的希望,因为他们认为那应许他们的是可信的(来11:11)。不过我们多数比先祖的行为不见得有更好的希望的理由,那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呢?有一位先知的心灵也因这种热望而昏晕起来,他在诗篇中,曾自认他对那应许的美物那种热烈的爱心。他说他的心灵“羡慕渴想主的院宇”(诗84:2),且说他在上帝的殿里,即被降至最卑微的位置,他也宁愿住在那儿,因为这样比今世恶人的帐棚里的最高位置更大更合意。他也宁愿耐心等候,承认在神殿中即使过短促的幸福生活,必胜似在别处住千代。他说:“在祢的院宇住一日,胜似在别处住千日”(诗84:10)。他绝不对现况这种必然的天道有何怨言,还以为单就人们这个应许的美物所抱的希望说,这已经是一种幸福了。因此他在诗篇该章之末段说:“万军之主上帝呀,倚赖主的人,便为有福”(诗84:12)。

    8.可见我们今日所抱的希望,暂时延搁,并不算是难堪。不过我们要常常切励,不要使自己放弃所希望的目的物。比方说,某人对一个幼稚不成熟的人说:“在夏季将有收获,到那丰收的时候,各店铺将要满载货物了,而各人的餐桌上也将满盛山珍海馐呢。”假如那人是呆头呆脑的话,那在他应慎重播种准备收获的时候,他偏只希望快结果,快收成,而催收获的时候快来。我们现时所处的,就是这么样的一种情形。须知这个时期,我们希望也罢,不希望也罢,它是一定在上帝所命这个时候临到的。不过若某人在收获时期之前,早已准备丰收,反而在丰收时期,却毫无准备,那人们真要为之瞠目结舌了,但上帝既向万民宣称,将来必有化成这个时候,那我以为人不必顾虑到那改变将于何时来临(因为祂说:“父所定的时候日期,不是你们可以知道的”——徒1:7)。我们也不必作这种计算,因为这个只会使复活的希望在我们的心灵中衰减。我们要对所期望的事物存信心,依靠着这个信心,并用佳善的行为来求得将来的恩典。

    (廿三)

    ——凡承认世界的存在既有其始,自必亦承认世界将有其终。——

    1.倘若有人看见世界目前的运行是标明时间的分隔,而其行程也有一定的规序,便说这一切转动不息的万物是不会突然停顿的,而如圣经所预言的那种停顿是不会实现的。这么样的一个人,不消说是不相信起初是上帝创造天地的。凡承认运动有其始者,他一定不疑惑这运动亦必有其终。反言之,凡不承认有其终者,自不会承认有其始。照着使徒所说的:“我们因着信,就知道世界是藉上帝圣道而造成的,这样,所看见的并不是从显然之物造出来的。”(来11:3),那末,我们对上帝所预告的话,说有的东西都将必定停止,亦应抱同样的信心。

    2.不过我们现时还是最好不要提起“何以”这个难题来。我们在上文曾因着信,承认所看见的物是从尚未显然之物造出来。至于我们智力所不能及的事,则实行略过而不加以研究。但即使如此,我们的理性也在好几点上显出难题来,使我们对所信之事,也不能不起一种怀疑。

    3.有些善辩的人,伶嘴俐舌,锋芒焕发,谈得头头是道,使我们的信仰动摇,以为对圣经所陈关于物质的创造,不应信以为真,圣经声称宇宙万物是由上帝而有开始。反对经文这个见解的人,则以为物质与上帝是永远相同的;而为拥护这种学说起见,他们便提出这样的论证。上帝在本性上是单纯的,非物质的,不能以数量或大小或组合来计算的,全无形体的界限的;反之,物质是扩延的,可可用尺寸来量度的,不能脱离我们官能的感觉的,是藉颜色,形状,大小重轻,软硬,和此外凡为物质所有而为上帝所无的一切属性,而使我们认识它。那么,从非物质的而产生物质的,又从不可分性而产生可分性之物,试问其间所用方法为何?假如我们相信这些物的来源出自上帝,那显然这些物是由一种不可了解的手续而得存在于上帝之中,然后出现于天地间,然而,倘若物质得存在于上帝之中,那祂怎可以有物质于其中,而仍保持自己的非物质性呢?其它物质性之一切区分界限,亦复如此。倘若上帝之内有可定量之物,那祂自己怎可以是不能定量呢?又若上帝里有组合的存在,那祂怎可以算是单纯的,是不可分的,是没有组合的呢?这种讨论果真使我们想到上帝既是物质生存之源,那祂必定是物质的了。不然(这是说,我们若避免前头所论的话),我们惟有假定,上帝是将物质自外输进来,以创造宇宙。

    4.倘若,除上帝之外另有物质存在,则显然与上帝同在者尚有他物,其永远性必是与那非受生而存在的上帝相同。这样看来,这项论据的假定是:有两种永远无始无终而非受生的主体,同样同等存在,其一为运用手术的上帝,另一则为容许这个好手术的物体。或有人因此而被迫去假定创造万物的主宰本身具有一种物质的基础;这对摩尼教(Manichaenism)的特殊理论恰好相反。因为摩尼**主张善性既非受生,就不具有一种物质的存在。可是我们却相信万物无不出自上帝,为了圣经这样宣布。至于万物究竟如何存在于上帝之中这一个问题,并不是我们理解力所能及的问题,而我们也无意去作深究。我们只相信,宇宙万物皆在上帝的权力范围之内。所谓上帝的权力者,实即指上帝使本来没有之物得以出生,而使已有之物得具上帝所喜欢栽植的品质。

    5.我们既假定上帝使本无之物成为现有之物,而以神意的权力为其充足理由,那我们信上帝将来亦必有权力改革整个宇宙,决不是出乎情理之外。此外,我们也许可以运用一些适当的言语,说服那些以浮议谈论物质的人们,使他们不要料想其对我们的反驳不致于被克复。

    (廿四)

    ——对倡说物质与上帝同为无始无终者驳辩——

    1.上文关于物质问题,主张物质是出自那睿智的,非物质性的上帝;其实这项意见并非有何不合乎理之处。我们会发见各样物体总是由数种质素组合而成,而若某物悉被褫除其所含质素,则该物绝非思想所能把捉的了。然而,在设想中,固可将每一种质素自基体拆开分离。但思想乃是一种心理上的事,而不是实物具体的觉知,例如我们看见动物,或树木,或其它物体,我们便认识许多关于实质的事情,而这些事情的每一种观念,分明与我们所直接把捉的原物不同。颜色的观念是一件事,而重量的观念又是另一件事。同样地,数量的观念是一件事,而触觉上的特殊质素譬如“软洋洋”,或“两尺长”,或是我们前所述的其他属性,固在观念上彼此没有关系,而与实体也毫无关。须知每一种属性,各依其存在而定其本身解释的定义,却和所说实体的任何品质绝无共通关系。

    2.这样,倘使颜色是可以设想的,坚硬也是可以设想的,数量及其他诸如此类的特征,都是可以设想的。但若将这些特征一个一个地从物体的实质除去之后,则该物的整个观念必然瓦解无存了。根据上述这个“该物若不具备这些特征便要瓦解”的原则,我们即可想到,若这些特征聚合起来,岂不是要产生该物的实体吗?因为实体若无颜色,无形状,无坚硬,无扩延,无重量,或无其他特征,便不能成为一件实体了。可见这些特征,在其各有正当存在时,只能算作实物以外之事,却不是那实体本身。反言之,这些特殊的属性一经会合,即便产生那个实体了。不过这些属性的察知,若可视为一种智性作用,而上帝的本性原是睿智的,那我们不妨建立一个假定,而假定这些智性的巧合有助于物体之产生,而它们是来自一种非物质性;这样,睿智性一方面促使智性作用体会一些属性,另一方面,则因这些属性相互会合而产生物体。大概我这种假定不能算为乖谬之论吧。

    3.不过这种比较论究只是次要的课题,我们还是重回到信条吧;即是:我们相信宇宙自无而有,我们也听圣经的教训,不怀疑宇宙将来要变成别种状态。

    (廿五)

    ——怎样可领外教人也会相信圣经中关于复活的话——

    1.或者有人鉴于物体的必致瓦解,以及凭自己的能力去衡量上帝,便以为复活的想头是断乎不可能的。他认当前所有运动不息的事物断不会停止,而僵固不动的东西也断不会再动起来。

    2.要是这样的人觉悟到复活宣告者之言为可靠,这一层做到了的话,便是复活非假定的第一个最大的证据。我们对复活之所以存着坚信,乃是由于其他预言所得的应验。圣经原有多种多样的预言,我们不妨将它们审究一番,辨别其真或伪,而后依其结果来考查复活的理论。假如我们发见别的预言没有说对,而虚伪不足信靠,那关于来世复活的理论当然也免不了谬妄而不可信。但假如别的预言,经验足证其为真诚可靠,我们即可因此而视来世复活之说为不诬。让我们现在追述一下一两个预言,将其所预言的应验加以比较,以便说明来世复活一项究竟有无可信之处。

    3.谁能知道以色列族在往古之世,如何兴盛,出兵攻伐天下一切强国。耶路撒冷城中的宫殿,城墙,城楼,与殿宇的崇宏光耀,真是堂哉皇哉!直至耶稣门徒仍认为是最值得惊奇的文物,就福音书所叙述,他们在叹赏之际,请耶稣也停立观看一下,说:“这是何等的建筑,何等的殿宇!”耶稣却对他们观赏目前美轮美奂的情形,指示将来这要变成荒芜之境,所有的美都要像隔年的王历,去而不复得见。其后,在耶稣将受难的时候,有好几个妇人跟着祂,她们对此事的执行也觉得束手无策,以为这次所定的罪太不公道,因为她们不明白上帝所安排的。不过耶稣请她们别因祂将要蒙受的事而嚎啕大哭,因为这种事并不值得伤心流泪。祂说,这个城将来要被敌人包围,城里的人叫苦连天,恨不得当日没有被生下来,避免此苦,以为大福。那个时候方是真正恸哭流涕的时候了。这时耶稣更把一个妇人吞食自己亲生的孩子的可怕的事告诉她们,说在那个时候,人们必说不生育的妇女是有福的(路23:27至29)。试问今日,那些宫殿何在?庙宇何在?城墙何在?矗起的楼城何在?以色列人的权势何在?他们可不是四散于全世界各地去了吗?以色列人既国破家亡,他们的宫殿自不免荒废糜烂了。

    4.在我看来,主并不是因为灾害的本身而把这些事与同样的事预言给旁人。这样预言将来要发生的事,究竟于听者有什么益处呢?即使事前没有晓得,事情一临头,他们自然也会由经验而晓得了。惟主之所以预言者,就是想利用此预言,而使人们对更重要的事存着信心。以前的事实若应验了,以后的事就凭这证据而为真。

    5.就如某老农陈述种籽的潜能;但一个绝无农事经验的人则置之不信。在这种情形之下,为证明其言之不虚起见,那位农人只要把斗里的一颗谷米的好处示范,使这一粒谷保证全斗。这我以为已足够了。实则一个人如或看见斗里的一颗大麦,或一颗小麦,或其他任何谷粒,种在田里,生长而成穗,他便可以断定全斗的谷粒是什么样子的了。如是,我以为其他预言,人既皆承认之为真,来世复活的奥秘当亦无何不足信之处了。

    6.而且我们所认识的实际复活,并不是从空言。却是从事实;这更足证来世复活是必有的。主知道复活的奇迹是一种伟大而超越信心的奇迹,因此,祂先行小奇迹显示给我们看,而渐至大奇迹,使我们的信心渐渐习惯起来,以便日后对更大的奇迹,也可以存着信心。

    7.譬如一个小心抚养婴儿的母亲,要有一些时把**放在那婴儿的嫩润的嘴巴里,使之饱食。婴儿大起来,生有牙齿,便给他面包。但这面包不要过硬,连嚼都嚼不动,因为小孩子的龈肉嫩,未曾熟练,很容易为粗的食物所擦伤。那为母者,于是用自己的牙齿,把面包弄软一点,使食之者也觉得方便恰好。这个惯吃柔软食物的孩子,一天一天大起来,能力也为之增加,那为母者,便慢慢教他吃较硬的营养品了。人心也像这个未长成的婴儿似的,柔弱不堪,不惯奇迹竟是怎么一回事,须得主渐加抚育培养。而对一个绝望的病症,则施以复活力量的序曲。这个序曲的成就虽大,但究竟仍属一种世人公认为无不可信的事。例如,西门的岳母害热病甚重,耶稣乃“斥责那热病”,旋而热便为之退,使那人人都以为必死的妇人竟站起身来,“服事”(路4:39)那些在场的人们。

    8.此事之后,耶稣便使祂的奇迹力稍为加大一点。有一个大臣的儿子病卧在床,朝不保夕,据史载:他快要死了,他的父亲便喊道:“求祢趁着我的孩子还没有死就下去”(约4:49),耶稣便使这个行将就木的人复活了。这回的奇迹,势力可更大,因为耶稣并没有亲到那病人所在的地方,却是自远处以命令使那人活起来。

    9.之后,耶稣便再行一次更大的奇迹。有一天他起程赴那会堂主管人的女儿那边去,行至中途,祂便故意站起来。于是祂在众人之前,把一个流血不止的妇人当场医好了。其时,那个女儿的灵魂离开她的身体,一些正在忧急的人不禁发出哀恸之声,凄厉震响,耶稣便发命令,使那女儿好像从睡梦中醒过来,回复了生命。这无非为了扶助软弱的人心,能跟从这一条路,循序达至更伟大的信仰。

    10.耶稣在做了这些事之后,还行了一件更奇更崇高的神迹,给人类对来世复活的信心开一条准备之路。据圣经说,犹太地方有一个城叫拿因城。城中有一寡妇,生有一个独子,这独子不再与小童辈为群,却如已颇长大,故事中称他为“少年人”。圣经只用了半句话,便把整个故事和盘托出,而已凄绝动人。据说,那死者的母亲是“一寡妇”。经文如此简略地把这个妇人的痛苦描绘出来,使我们明白那死者之母真是痛肠欲裂。这句话究竟包含着什么意思呢?身为寡妇,怎可以希望再生一个儿子,以代死者之缺,俾得弥补这个大损失呢?要希望再生一个儿子,既属不可能,那惟有全神贯注于那死者——即她的独生子身上。人非木石,谁能对这一件怆心怵目的事无感于中?她只生过他一个人;她的奶只喂过他一个人;她吃饭时只有他一个人能使她欣然下咽;只有看他游戏,工作,学习,娱乐,出会排队,运动竞技,参加少年会集,才是她扬眉快意的根由;总之,一家的光明全寄在他一人身上;在为母者之眼中,可爱可贵的只有他一人而已。加之,他已可成家时,他就是她家族的苗裔,她姓氏的后嗣,和她晚年期的支撑。至于故事中另一段关于他的生容细节,这可更令人触目痛心,据一个称他为“少年”的人说,他是一朵美色已褪了的花,面颊还未长出丰满的须,却只生着毫毛,而两颊依然现着红晕。情景如此,你以为他的母亲是忧伤到何种程度呢?她的心也许好像为火所焚似的。她也许情愿把她面前躺着的尸体拥抱起来,尽情痛哭,任由那哀恸之情拖延下去,好使那葬礼搁迟起来。故事并没有轻轻掠过这一点,因为圣经载着:“耶稣看见那寡妇,就怜悯她,于是进前按着杠,抬的人就站住了。耶稣便对那死者说:少年人,我吩咐你起来。”这时祂便这个活人交给他母亲(路7:13至15)。可见这个死人显然已死了不少时候了,不过还没有埋葬而已。这一回,主所发的命令虽和以前的相同,但所演成的神迹则更大。

    11.如此,耶稣所行的奇迹越来越高超不凡,实离人类所怀疑的复活的神迹不远了。主的一个同伴朋友害病(这个病人名拉撒路),祂虽驻在远方,却仍以不去访他为遗憾。在没有“生命”临到的时候,死自然可以利用病患占得势力,乘机成就它的工作,主在加利利对祂门徒说及拉撒路的祸事,并声明祂准备出发去把那已病危的拉撒路从床上霍然起身。当时犹太人忿恨耶稣,使徒们都以为耶稣之欲重向犹太前行,置身于有意杀戮祂的人的手中,未免是一项艰辛而危险的事,故使徒们都害怕得很。他们行步迟迟,拖延回宕,慢慢从加利利回去,不过他们到底听从了主的命,而终于回去了。耶稣于是领使徒们到伯大尼,开始把来世全部复活的第一步神秘情形显示给他们看。拉撒路已经死了四天了。为死者所应设的一切仪式也已举行过了。尸体已埋葬在坟墓里。大约那尸体也许已经发涨而开始分解腐烂起来,因为那在湿冷的泥土里发了霉的尸,自不免要朽坏。实则,这么样的一个尸体,为自然界所逼而成为一件臭腐不可向迩的东西,以情形论,原是应避之三舍的。来世的一般复活,至此可谓已有一种更明显的神奇证据了。须知这一回,耶稣并不是使患重病的人站起来,也不是使一个刚刚断气的人苏醒起来,也不是使一个刚死的孩子回复生命,更不是使一个被抬去坟墓的少年人从他的棺架走下来——却是使一个已过壮年的人之腐烂而发涨的尸体,一个分解而臭气薰天致使死者的家人也劝主不要走近坟墓的尸体,是的,是这么样的一个尸体,由耶稣的一呼而复活起来。这委实可以为将来复活的宣告作证。换言之,我们是从这个特殊的经验中,知道来世的一般复活是可期的。据使徒说,在宇宙更生之时,“主必亲自从天降临,以指挥的呼叫,如天使长的声音,”(帖前4:16)和号筒一吹响,使死了的人即进入于不朽坏的状态。拉撒路的情形也是一样的,他在坟墓里,主命令一声,他便摆脱开死,好像睡了一觉而醒过来似的。他身为尸体时那腐烂状态也一起抛掉,而鲜健完整地跳出坟墓来,而且跳出来时,并不觉得手脚为尸衣所羁绊。

    12.请问:这些奇事实是太渺小不足以使人对死者复活起一种信心吗?你们是不是以为应该有别的神异来证实,你们始愿对这一点有所断定呢?当主代人类论到在迦百农所行的奇事而向自己说:“你们必引这俗语向我说,‘医生,你医治自己吧。’”(路4:23)我以为主此言并非徒言。祂既在别人的身上行过许多奇迹,来表明复活的道理,祂也要在祂自己身上行行奇迹,以证实这道理。你们看见宣告了的那些实行在别人身上的事——例如,那些快要死的人,那个刚死的孩子,那个被抬去坟墓的少年人,那个臭气薰天的腐烂尸体。凡此,都由一道命令而复活起来。你们是不是要教那些受伤被杀而死的人也复活起来?试问那赐生命大能是不是到了这种尸体中反为变成微弱?你们看看这个人吧,祂的手是给钉子洞穿了的;祂的肋旁是为矛所刺穿了的。你们不妨用指头摸摸那钉痕,不妨把手探入那矛孔。实则只要你们看看外面的伤口多宽,便可以估计里头的伤口多大,而你们的手可以伸进多远。伤口若可以容得一只手的话,那么,那铁矛刺入之深可想而知。不过这个人已经复活了,那么我们得借用那使徒的话,说:“怎么在你们中间,有人说没有死人复活的事呢?”(林前14:12)。

    13.主每种预言都由事实证明它是真的。因此,我们并不是单凭祂的话而认其为真,却是从祂使那些人由死里复活的事实中得到那应许的事之证据。那么,那些不相信的人,还有什么口实来拒绝呢?我们还是和那些受“哲学和空疏的妄言”(西2:8)所欺而抛弃这个真诚的信仰的人分手握别吧。我们要坚持所承认的真纯之道,从先知的言语中简要地学习恩典的方式:“祢收回他们的气,他们就死亡归于尘土。祢发出祢的灵,他们便受造。祢使地面更换为新”(诗104:29,30)。其后先知继续说,主喜欢自己所创造的,因为罪人已从世上消灭了。事实上,罪恶既已不复存在时,那有谁还要被称为罪人呢?

    (廿六)

    ——复活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1.人的理智力既薄弱,而复好用一己的限度以料量神的大能,于是妄称:凡我们能力以外的事,即上帝亦不能为。他们指出古人的尸首早已无存,而火葬的人只剩下一些灰烬。此外,他们还举出关于食肉兽的噬咀事实,又说这么样的一条鱼曾吞食过一个遭难的水手,但这鱼后来又做人的食品了。人吃了它之后,经过一种消化,便成为他的血肉。他们还说了许多诸如此类的废话,蔑弃上帝的伟大力量与权威,以便**复活的教理。他们哓哓辩驳不休,好像上帝真不能使死人复得其被吞没的身体,用一样的法子回复他的生命来。

    2.不过我们可用几句话把他们这些长篇大论的莲花落节略起来。我们承认肉体确是可以分解而还元。非但土地是照上帝的断言(创3:18)而复归于土地,空气和水也如是复归其同性的元素。同样,人体虽四散在食肉之鸟的身中,或吞没他的野兽的躯体中,或经过鱼齿的咀嚼,或经过火焚而成烟雾与灰烬,或辩论者所假定的任何地方,但那个人不消说是依然居留于这个世界里的。受神感动的声音提醒我们说,这个世界原是完全在上帝的手中。假如你很清楚知道你手里所拿来的东西,那,难道上帝的知识比不上你的脑力,连上帝自己范围内的最微末的东西祂都没有发见到吗?

    (廿七)

    ——人体分解而归于宇宙的元素后,每一个人可接收自己的身体,这是从公共作料中复得的。——

    1.人呼吸器中的气,复归于气,热气与湿气,土质也同样地解散混在其同性的原素。那么,由宇宙的公共物料中,每个人在复归原状的时候,找回他自己的本体,这可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呢。

    2.你比方人类的样子,岂不推知这种事也仍不将超轶上帝的能力吗?你当然在乡下地方看见过一群自多家集得来的畜牲。这些畜牲分派给各物主之时,物主便在那畜牲的身上看出自己的记号,而且那畜牲也在它的主人家里习熟起来。各物便由是得以归于原主。只要你能够想出同样的办法来,那你们的办法不见得会是错的呢。须知灵魂是爱依附,爱眷恋那个和它同在一起的肉体的。灵魂与肉体是如此融洽,相依为命,因此,灵魂不知不觉生出一种密切关系与认识力来。元素的集团既有这种记号,不会混乱揉杂,自然归其主人。灵魂既有吸引它自己之物和那属于它之物,那么,当同性之物受自然界那种说不出的吸引力的催逼,全能的上帝使各个元素会合,试问有什么可以阻止祂这样做呢?实则在人体分解之后,我们结合性的记号也会在我们的灵魂里留下来。这可于那在地狱里的对话见到(路16:24至31)。拉撒路和某富翁的尸体都已被埋葬在坟墓里,但这二人的灵魂仍带有多少肉体的记号,一下子被认出来这是拉撒路,那是富翁。

    3.这样看来,人体复活时,他的各部分是从公共的物料中复归给他的。这绝不是一种似无或可疑的事,而是值得我们相信的;若有人肯恳切细心研究人性,他更将置信而毫不踌躇。须知我们的人性并不是像江中流水般,全然迁变无已,流转不息,因为凡无定性之物,是绝对不可能理会的。依照那较详确的载录,说人体中有某种要素是属固定的,其他成分则经受着一种变迁更替的历程。一方面,肉体生长老缩,使身材像衣服似的,因岁时而免不得要变换。另一方面,在肉体的变迁中,人的型格依然故我,为天然一度所印上的记号始终不会变动。姑无论肉体的变化为何,本人的印记则从未一变。

    4.不过此中亦不能全无例外。有如疾病的结果,可致影响于人的型格,好像带上了另一副怪面具似的。但在这种情形之下,只要上帝命令一声,这畸形怪态便可以除去。例如,那叙利亚人拿曼,或福音书中许多所记述的人们,一度为疾病所障蔽的原型,若得恢复健康,便重显出他们本有的记号。

    5.我们生命中,那富有上帝样式的精神成分并不是流转变迁的,它便和人身构造中固定不变的成分互相携手结盟。由各种不同的组合而生出各种不同的本型(这种组合,不外乎各成分之混合,而所谓成分者,即宇宙创造所必用以为基础之物,人体的构成亦即由此)。人的本型就像图章所打出来的印似的,非宿于人之精神成分中不可。所以凡给那图章打过印的,神魂一定认得出来。不过在“世界改革”的时候,神魂便要接受那些打上其本型的印的东西了。人的本型既自最初即在各物上打上了印,那一切东西当然要符合起来。这样,凡真正属于某人的东西,又何难从公共的原料中重归某人去呢?

    6.据说若将水银从瓶中倒出来,而使其流在一个满是尘埃的斜坡上,水银便会变作一个一个的小球,而四散于地面,不过凡与其所碰到的一切东西,它全不会受其沾染或与之混合,若再把这些四散的水银积聚于一处,它便要自动地流集相合为一,要是它的一点一滴中没有阻拦其作融合的话。我以为对于人类这个复合性亦应有同样的理解。只要上帝许可,所有正当部分便自自然然地,各不相阻,而和各各所属之物联合起来,因而凡已经受上帝改革过的人,一概起来复活了。

    7.我们不难举出一个从地下所长出来的植物以作例证。我们又何曾见过自然界辛劳苛厉,脉膊奔动,始能使麦,稻,或其他谷豆类的种子,变成茎,或叶,或穗呢?植物的营养物是毫无麻烦,自自然然地由那一般的根源通至每一粒种子的。假如自然界所供给一切植物的湿气是公共的,那,每一棵需要滋养物都会自行吸取,以供它自身生长之用。复活也好像这个种子的例子一样。要是复活的人,觉得他这一成分和那一成分是互相吸引着,那又何奇之足云?

    8.我们从各方面的研究,便知道复活的教义,所包含者实皆不外乎我们由亲验而得知的事实而已。

    9.不过我们仍没有谈到关于我们自身的最显着之点。我所指的,是我们人生的最初开始。谁不晓得自然界的奇事——母亲的**所接受的是什么?其所产生的又是什么?你岂不见**内那被栽培的东西原来就是人体形成的开始。这种开始诚然是一简单而纯一之物,但谁能以语言表达出所形成的复合体如此其繁复呢?又假如人不曾知道自然界里这一点是极寻常的事,那谁会相信人生这种开始是一种可能的事呢?谁会相信这种无足轻重的微物原来就是这么样一种伟大的成果之开始呢?我说伟大,而这伟大不独是指肉体之形成,却还指比这个更离奇的事就是灵魂,而且有我们在灵魂里所看到的特性。

    (廿八)

    ——纠正那些说先有灵魂,然后有肉体,或先造肉体,后造灵魂;以及有关灵魂轮回的谬说。——

    1.我们现在要检核各教会中所引起疑惑的灵魂与肉体之关系问题。我相信这不能算为我们题外的讨论吧。据从前那些研究“本原”问题的人说,缥缈的灵魂是有它前世的生存,以前也是活着,居于它们自己的社会之内,且有它们自己的善恶标准。灵魂之善者,可仍旧不发生与肉体结合的经验。但若灵魂背善而行,它便要堕落到我们这种生活,而居于人的肉体中。另一方面,又有人根据摩西论人之创造顺序,说,就时间论,灵魂是比肉体后出现的,他的理由是,上帝先用地上的尘土造人,后来将生气吹入这一个人体里,使其成为一个活人(创2:7),由这论据他们便证实肉体是比灵魂更高贵:因为先造的比后来吹入的更重要。他们还说灵魂是为肉体而造的,好使肉体得呼吸,得活动。凡为别的东西而造之物,其地位当次于那先创造之物。但是福音说:“生命胜于饮食,身体胜于衣裳”(太6:25)。须知后者是为前者而设的。这就是说,生命不是为饮食而造的,身体也不是为衣裳而造的;却是前者已经早有,而后者则为应前者之所需而设。

    2.上述的两种学说——即妄谓灵魂有某种非常的前生,而居住于一特殊状态之一说;和先创肉体,后创灵魂之一说——既皆不免受人批评,那我们自有将此二学说中所包含的一切加以探究的必要。但要从事研讨和应付这两种学说的各方面,而把其荒诞无稽之处暴露出来,则恐非费许多的唇舌和时间不可。我们现时只把上文所提过的两种见解,约略地审检一下之后,而回到我们的主题。

    3.主张前者的人,以为先有灵魂的社会,然后由灵魂与肉体合并为活人。我以为这种学说是受了外教之愚,妄论灵魂转回,于人体死亡后转入新身。我们只要细心研究一下,便会发见到他们的学说不外乎此。据他们说,他们当中的一个智者曾告诉他们,他初生本来是个男人,其后他有一个女人的形体,再而和雀鸟齐飞,继而像草木一般的生长起来,最后依诸神明的旨意而为水中动物;而这一切来来去去只不过是同一的个人而已。关于这个智者的经过这些话,固未尝不可信。这种学说原是要表明一个灵魂能够经历几种变化的,所以我以为这么样的一种学说,正配合或青蛙,或乌鸦的叫唱,鱼龟之笨拙,或树木之无感知。

    4.其所以如此之谬说,正因其假定灵魂系有前生。由这学说的第一个原则,自不免引人到讨论的第二个阶段来,而达于可惊怪的结论。假如灵魂因犯罪,而尝味肉体生活(他们是这样说的),以致脱离那较高超的境地,轮转成为世人,若以这么样的一个灵魂,而过一种有形体的物质生活,以之与永恒而非肉身的生活比,自不免为情欲所左右。可见灵魂被贬后,其犯罪的机会便更多,因为人间是一个罪恶更盈满的地方,是一个情欲更得以放肆的地方(人类灵魂中的情欲就是他和无理性动物相同之点)。这么样的一个灵魂,和这些起了一种密切的接近之后,自然要堕落而变为一种禽兽。它既在罪恶的路上滚滚向前,那即在一种无理性的状态中,它也得继续向罪恶的目标走去,从不停止。须知罪恶路上的一停,便是向善的最初的冲动,可惜无理性动物中不见有善存在。这样看来,这种灵魂越变便越坏,而只有继续的堕落下去,所以它往往感觉到一变不如一变。有感觉性的生活固比不上理智生活,而无感觉性之物更比不上有感觉性之物。

    5.到这一点为止,他们这种学说虽轶出真理的范围,而怪论顺序步步演来,亦未尝不合乎逻辑上的结果。不过由这一点起,他们的说辞便成了一套前后不相连贯的故事。因为照此而作严格的推论,必将到达灵魂完全灭亡。须知若由高超的境地而堕落,则此一堕便不可截住,越犯罪便越不能停止犯罪,于是因情欲恣肆,而由理性的人生一降而为无理性的兽类,由无理性的兽类再降至无感觉性的草木,而无感觉性已和无生差不多,更由无生物堕落为不存在。我们这样一步一步地推理下去,结果灵魂不化为无物了吗。这样看来,灵魂是无法复归到更善的状态了。不过他们既仍要使这个灵魂由草木再变成一个人,显然视草木的生命确比属灵的状态更可贵了。

    6.上文曾表出灵魂的堕落程序往往是越堕落便越向下沉。无感觉性之下必为无生,那么,他们这种学说的原理所给我们的结果,就是灵魂落至无生之境。不过他们又不承认这个结论,他们不是把灵魂排除在无感觉性之外,便是拿灵魂重再收回到人的生命去,这样,他们显然视树木的生命比灵魂所处的本来状态更可贵了(上文已说过)。这因为灵魂向恶下堕是从灵魂的本来状态而它向善上升,乃是由草木的生命。

    7.他们主张灵魂本来独居,度其灵魂固有的生活,却因犯罪而即被困在肉体之中,过着一种肉体的生活。这种学说可以说是既无渊源亦无归宿。至于另一等人所说,先创肉体,后创灵魂,其乖谬不通,上文已见。

    8.如是,这两种学说均有排斥之必要。不过我以为我们应该在这两学说之间,寻求一条真理的路,使我们自己的学说驶向这个方向去。我们的学说并没有如异**理论所犯的病,所以我们不相信灵魂是跟着宇宙作旋绕的动作,因犯罪而为罪恶的重负所累,其回旋遂远不如天体回旋之速,因此便堕落到地球上来。我们又不信用黏土陶制人像而说其中宿有灵魂,免得理性反不如陶像之可贵。

    (廿九、三十并从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