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分卷 第5章 胜利的荣誉
    埃里克·利德尔和英国奥运代表团其他成员抵达伦敦维多利亚车站的时候,受到了热烈的欢迎。而正在此时,远在苏格兰的爱丁堡,两位大学学监——其中一位是希腊文教授——却正忙着筹备另一种庆祝仪式。原来,7月17日上午,利德尔将从爱丁堡大学毕业,而且他将戴上奥运英雄的桂冠。为举行这一盛典,两位教授事前已得到皇家植物园管理人员的允许,届时提供一束沙枣树枝(野生橄榄树叶),用来编织荣誉花冠。而且希腊语教授还将用古希腊文字撰写颂文,赞扬利德尔的高尚品质。

    大学的麦克艾文大厅,圆形拱顶用片片金叶和一幅幅壁画装饰着,恰到好处地衬托出毕业典礼庄重肃穆的气氛。一大早,这里就聚集了一批杰出的人物,等待领取他们具有纪念意义的学位证书,其中有历史学家G.M.特里维廉和《笨拙》杂志编辑欧文·西门爵士。然而,《苏格兰人报》在第二天早晨却作了如下报道:“显然,人们聚集在此,耐心等待,为的是向奥运会的得胜者致敬。当利德尔先生趋步向前接受他那份普普通通的理学士学位证书时,众多的与会者起立向他大声欢呼。欢呼声持续了很长时间。为了能使大家听清阿尔弗雷德·伊文爵士(副校长)的发言,主持人不得不多次高喊,请大家安静下来。

    乔治·格雷厄姆—卡明斯依然记得利德尔接受学位的那一天情形。“大厅挤得满满的,埃里克和其他人一起按姓名字母顺序排列毫不显眼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总是宁愿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伙子。当叫到他的名字时,人群中爆发出一片欢呼!他向前走去,欢呼声经久不息。他站到副校长面前,欢呼声依然持续不断,最后,声浪逐渐停息,副校长开始说道:‘嗯,利德尔先生,你已用事实证明,主考老师通过你的考试,完全凭你的成绩,而不是其他……’他其余的话淹没在雷鸣般的欢呼声中。埃里克脸带微笑,接受这一切,这是一种温厚、稍稍有点忸怩的、然而又是幸福的微笑。”

    利德尔刚刚走出麦克艾文大厅,立·即被拦住了,人们把他塞进一座用椅子做成的轿子,抬上了同学们的肩头,就像抬着某位希腊神祗似地走过爱丁堡的大街,来到圣詹理士教堂。传统的大学毕业宗教仪式,历来在此举行。

    当利德尔踏上这座古老教堂门口的台阶时,在人们强烈的要求下,做了一个简短发言。他以宾夕法尼亚大学大门顶上的题词作为自己的发言主旨,他说:“一个人只要尽了最大的努力,那么在他失败的尘埃中,也能像在胜利的荣耀中一样,找到灿烂的光辉。”利德尔断言,那些虽没能赢得荣誉、但已尽了最大努力的人,和得到荣誉的人一样,同样值得人们尊敬。

    在毕业午餐会上,着名历史学家理查德·洛奇爵士提议,为“我们的奥运英雄”干杯,他说,在记忆中,他从没像那天那样把“古希腊精神”和爱丁堡联系得如此密切。利德尔的答词像往常一样,毫无渲染之意,但也不失幽默。他坦言,由于体质上的局限,他至多只能当一名短跑手。他气急异常,所以无法保持长时间的奔跑。他把自己不规范的跑姿,归咎于他的掠夺成性的祖先,他们常常袭击英格兰,然后被迫以更快的速度往回逃窜。双脚的敏捷似乎就这样被继承下来。然而,当他们逃避追击的英格兰人时,却谁也顾不上跑步的姿势了!

    然后,他以较为严肃的语调说出他的结论:人是由三部分组成的——躯体、头脑和灵魂——只有当这三者和谐相融时,“才能从大学造就最优秀、最忠诚的毕业生”。

    当午餐会接近尾声的时候,一群大学生驾着四轮马车停在门口。仍然戴着橄榄枝花冠的利德尔和大学校长应邀上了马车,后面跟着数百名学生,排成了长长的队伍,在城中**。他们所到之处,都受到了人们的热烈欢呼。

    第二天晚上,更多的奉承倾盆大雨似地落到稍感不安的利德尔身上,在场的人们连续不断地发表热情的赞扬。

    《苏格兰人报》报道了利德尔对这些溢美之词的反应。

    “喊叫声和欢呼声突然停了下来,于是他开始发言。他的话谦虚、简朴、直率,深深地打动了在场的人们。无论赞扬、名声、还是奉承,都无法影响这个脸部轮廓分明、双眼直视、讲话温柔的年轻人。他具有感化人的巨大天赋,具有幽默的天赋……他很快就让我们明白,赛跑并非其终身职业。他正在自我修炼,准备去中国当一名传教士。而在启程去远东之前,他将把全部业余时间用于在苏格兰青年中开展福音传播工作。”

    《大学生》杂志在说到利德尔时写道:

    “田径场上的巨大成功,足以令一般人晕头转向,然而对利德尔却不起作用。他始终保持着发自内心的谦逊,丝毫未受成功的影响。面对胜利,他似乎平静自若,不刻意渲染。他认为正确的事,他就去做,既不左顾右盼、犹豫彷徨,也决不屈从于那种为博取掌声抑或能平息批评的旁门左道。他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从不急躁冲动。他恪守原则,决不容些许伪善。对任何学生来说,最高的褒奖莫过于为学校带来的荣誉远远超过学校原来拥有的荣誉。而他的母校自豪地意识到,埃里克·亨利·利德尔,无疑比其他任何人更有理由享有这一褒奖。”

    奥运会获胜后才过了8天,利德尔再次证明,其400米成功夺冠绝非侥幸。在伦敦斯坦福特布里奇举行的大英帝国和强劲的美国队之间的对抗赛上,利德尔跑4X400米接力赛的最后一棒。在他接棒时,落后于他的老对手、奥运会400米跑银牌得主霍雷肖·菲奇整整7米。摆在他面前的任务十分艰巨,但他无所畏惧。他起步追赶,并在后半程以惊人的速度赶上了菲奇。菲奇也作出反应,在最后的弯道处竭力阻挡利德尔,但上了临近终点的直道后,仍无法与利德尔并驾齐驱。利德尔与之拉开了3.5米的距离,并以不到48秒的时间撞线,若不受阻挡,这一成绩本可低至46秒左右。

    接着而来的赛季,正值他启程赴华前夕,他参加了全苏格兰运动会,并于1925年6月在格拉斯哥举行的苏格兰业余田径联合会锦标赛上作了告别表演。12000名欣喜若狂的观众目睹他以极佳的竞技状态,跑出10秒整的成绩,平了他自己创造的100码跑的苏格兰纪录;接着,他又取得了220码(22.2秒)和440码(49.2秒)两项锦标赛的最佳成绩。后者是历届锦标赛中第一次突破50秒大关,这一纪录一直保持到1957年。

    利德尔在苏格兰度过的最后一年,是充满活力的一年。经伦敦传教士协会联系,位于中国华北天津的英华学院为他提供了一个临时教学岗位——之所以称为临时,是基于他还有待取得学位。如今工作岗位已经落实,他决定去爱丁堡的公理会学院进修神学课程,为自己未来从事学院宗教活动打下扎实的基础。

    利德尔在学习神学和继续参加田径比赛的同时,还满腔热情地投身学生福音宣传活动,这在20世纪20年代还是颇为罕见的现象。此前,他已多次参加过由D.P.汤普森和格拉斯哥学生福音宣讲联合会组织的奥运会前的系列福音宣讲会,而且此时他已是该联合会爱丁堡分会的主席。而汤普森正是倡导这场被称之为“争取**地位”运动的核心人物。

    处在我们这个厌世愤俗、玩世不恭的时代,人们很难正确评价当时学生基督改革运动的影响。学生们宣扬的教义,振聋发聩,生机勃勃,与传统宗教那停滞、僵化的保守主义形成鲜明的对比。

    1924年9月的一份苏格兰报纸写道:“本周,在安德洛森,几名格拉斯哥大学的学生开展了一次福音宣讲活动,让我们听到了一种使人耳目一新的声音——即使它还不能称之为新福音。无论庄重而令人尊敬的宗敬信徒们是否赞同学生们的所有做法,我们认为,时代需要这样的活动……

    “他们的议题,人们虽耳熟能详,但他们以自己的方式、从自己的角度来加以诠释,充满热情,鲜活生动。他们传播的是与当代问题息息相关的启示录,有理有据,说服力很强。他们认为,这种启示能从根本上纠错从善,重塑个人和社会生活。”

    这一运动的意义在于发扬具有坚强理念的基督精神,说明孱弱无能或令人厌恶之辈是不能成为**的,种种强身健体的活动蕴含着宗教信仰。因此,埃里克·利德尔这位皮肤白皙、双眼湛蓝的奥运冠军,理所当然地成了这一精神的完美体现。《格拉斯哥先驱报》把这称之为“以基督精神的勇敢方式搏击生命之游戏”。

    “埃里克·利德尔作为他们的领头人物,他在所有的演说中,都表达了上述精神。他是这些基督青年的代表,他总是给人一种清新感,他的胸膛里似乎充满从犹地阿山吹来的空气。这些青年,人人都与任何的因循守旧无缘,从他们身上嗅不到一丝传统的虔敬气息。他们充满情趣,生动可爱。我们祝愿他们诸事顺遂,祝愿他们的活动有始有终、圆满结束,以此作为对他们8天不懈努力的荣誉奖赏。”

    “我认为,这是一种非常简单明了的基督启示录。”艾莎·沃森夫人回忆道,她在14岁时就建立了埃里克·利德尔俱乐部。“他的宣讲,没有难懂的神学说教。就我记忆所及,我可以把他讲过的全部内容,统统写在一张明信片的背面。他讲话的内容,我都能听懂。他讲述明天可能会发生什么和今天他想些什么,在他讲述的整个过程中,诚实的光芒始终闪现在你眼前。

    “现在回过头来看,我想埃里克算不上出色的演说家。但他真诚,而且是如此地令人震惊……我的意思是说,他光芒照人,这种感受,不同于单纯听一个好的演说家演讲。”

    “在布道时,他从不大谈复杂的理论,”安妮·布奇恩回忆起在中国华北平原和利德尔一起工作的情况时说道,“他只是建议人们试试一种可能的‘生活方式’——用他最喜欢的话来说——就是在更高层次上过一种‘上帝安排的生活。’”

    福音宣讲活动的重要内容之一是抨击酗酒这一恶魔。利德尔亲自带头,在格拉斯哥作了一次有关酒精中毒带来危害的演讲。这次演讲,引起了争议。今天来看,他的意见完全合乎常情。他断言,饮酒会缩短人的预期寿命,毁掉人的个性和自尊心,并且能使人陷入贫困和失业。正如玛格内森所说:“虽然利德尔的措词原则上涉及的是道德问题,但其内涵则是社会性的。”

    然而,有人反对利德尔把酒等同于罪恶,谴责他犯了极端主义错误,其中包括一位自称是“74年的适度饮酒者”。他说:“我和许多人一样,对于作为田径选手和运动员的埃里克·利德尔先生十分钦佩。但是,我注意到他竟然和狭隘的、狂热的极端禁酒主义者结盟,我不得不对此表示十分遗憾……提倡对全民强制禁酒者,不可能获得人们的赞赏。利德尔先生居然会加入全面禁酒者的极端教派,居然会采用他们那种令人无法容忍的语言。上周,在格拉斯哥一次‘禁酒大会’上,他的发言就是证明。他说‘饮酒会使人性格异化,饮酒会使人名誉扫地’。

    “这种说法有违事实。指饮酒本身,这种说法是错误的;只有指过量饮酒,它才是正确的。国内有成千上万资深运动员——赛跑选手、足球队员、板球队员、高尔夫球员以及其他运动员——他们并非滴酒不沾,但至今活得很健康,而且事业有成;作为优秀公民,他们高尚的品格深受同胞们的钦佩和敬重。”

    有人把利德尔说成是以破坏别人享受为乐事的扫兴者,对于这种论调,艾莎·沃森据理力斥。“哦!埃里克根本不是那种人。我认为他发表长篇演说从来不是针对任何人的,这正是他演说效果良好的原因之一。他讲话态度谦逊,更多使用的是建议的口气,而不是别的什么口气。”

    1924年秋至19Z年春季,D.P.汤普森和利德尔一起,走遍了苏格兰和英格兰。他们在剧场、音乐厅、教堂、中小学和大专院校、各种类型的演讲厅,有一次星期日早晨甚至还在一家小酒店作布道演说。利德尔并非天生的雄辩家,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终于成了一名较为出色的演说家。

    “作为一个演说家,埃里克取得了长足的进步。”汤普森评价道,“你几乎难以认出,他就是6个月以前的同一个人。我们俩相处得非常愉快。在我整个复杂多变的经历中,我还从来没有遇见过比他更出色的人……在我们的友谊中,从来没有出现过隔阂和阴影,这几乎全得归功于他。他可以说完完全全是一个由纯金铸造的人。”

    数以千计的人们成群结队前来聆听利德尔的演说。利德尔在讲道中引用了大量从化学实验室、橄榄球场和田径场跑道上收集来的实例,深深打动了听众,其中许多人,特别是青少年,从此皈依基督教。一个又一个周末,常常还包括非周末的许多夜晚,利德尔在繁忙的学业和田径训练之余,腾出时间连续地四处讲道。埃里克·利德尔在布道时,地方不论大小,聚会场所不论优劣,听众人数不论多寡,他们的品质不论良莠,他都一视同仁。汤普森缅怀往事如此说,“越是不起眼的礼拜仪式,他越乐意为之提供服务。他愿意成为那些正在为主工作的人们的任何帮助。”

    在英格兰北部一所知名的学校里,人们把汤普森和利德尔引进校长书斋。当时那位校长正埋头工作,直至意识到有人在场,才突然抬起头来。“这位‘首要人物’长时间地、仔细地、从容不迫地打量我们俩,然后脸带微笑,迈着坚定的步伐向我走来;他伸出手表示欢迎,并说道:‘我相信这位是利德尔先生吧!’我调皮地向埃里克眨了眨眼,然后告诉校长,这次他把我俩的身分认错了,可是他似乎难以相信。他转身向书桌走去,重新在书桌后面站定。他扶正了眼镜,又一次目不转睛地打量我的朋友。‘噢,’他说,‘原来你才是利德尔先生,可你看上去实在不像运动员!’我压低嗓门,尽量轻声地跟利德尔耳语道,‘这位校长竟是如此人物!’”

    按照D.P.汤普森的说法,在伦敦基督教青年会中心举行的布道活动,是20年代中期开展的系列福音宣讲活动中最奇特的一次。那次,不仅允许人抽烟,而且还有一支爵士管乐队伴奏。学生们,包括利德尔在内,从一张桌子走到另一张桌子,和相聚在此的人们随便地交谈。

    “事先,我们为宣讲会的举行规定了某种氛围。人们可以无拘无束地在沙发上和扶手椅里落坐;他们可以自由抽烟,自由提问;不唱赞美诗,也不诵读《圣经》条文——只是在开始时诵读一段简短的祈祷词,而且活动结束后,不要求向外界透露结果。每天晚上由卡特为我们作开场白,埃里克先讲,然后我接着往下讲。当时我们觉得,从福音布道者的观点来看,这种做法似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汤普森和利德尔的宣讲深深打动了听讲者,给他们留下很深的印象。开讲后5分钟,所有燃着的香烟和烟斗全都被掐灭或弄熄了。在第二天的宣讲会上……“我(汤普森)大胆邀请志愿者在宣讲结束后和我们在小教堂内会面——目的仅仅是为了对我们共同议论的全部内容,作一番静静的思考,并就其对我们每人将意味什么,在上帝面前作一番自问。那一晚上来和我们会面的人数超过30,埃里克和我在一个个单间祷告室里几乎一直忙到午夜,我们一起讨论了他们生活中所关心的事情。”

    星期三晚上,汤普森和利德尔在布道,会议厅里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俩身上。“没有人划一根火柴,没有人点燃一支香烟。没有人懒洋洋地靠在座位上,没有人把凝视的目光从桌边移开,我们就站在桌后——那儿没有讲台。在祈祷开始时我说宣讲结束后我们将继续在小教堂聚会。那天晚上来了80多人——有年轻的生意人、大学生、还有已开始在城里崭露头角的专业人士。

    “或许还有例外,可是就我所知,这是一次最完美的仪式后聚会。我们跪下默祷了将近10分钟;接着,我努力讲清楚,真心皈依基督应该意味着什么。弗兰克·卡特向门口跨了一步,背朝门站定。整个过程他都和我们在一起——和我们一起思考、祷告、策划,并给我们以鼓励。他很了解这些人。他只想弄清楚,我们的做法会对这些人产生什么作用,会给伦敦的青年基督教会带来什么效果隔壁房间里我们已为他们安排了一张桌子,桌上放了几大张纸、几支钢笔和墨水。那些认真听讲的人、那些准备承担因信奉上帝而可能落在他们身上的责任的人,是否会走进隔壁房间,在纸上写下他们的姓名和地址呢?结果,43人如此做了,这使我深信,在这决定奉献的时刻,显示出我们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尽管许多工作并非轰轰烈烈。自然,也使我们对‘福音布道方法’的范围和样式有了一个新的观念。

    汤普森和利德尔在爱丁堡最后一次的共同布道,在利德尔动身去中国前几周举行。这次活动,起先并不顺利。星期一在城里一家免费教堂举行的公开宣讲会上,有1100人,济济一堂。可到了星期五,出席人数降至500。而汤普森为星期日的宣讲会却租了爱丁堡最大的教堂,因此受到了批评。

    可是,星期日夜晚,排队等着进入礼堂的人群长达45米。8点钟会议开始前,又在大教堂所在的这条马路稍前的另一所教堂设置了分会场,尽管如此,依然有数百人被挡驾。这蜂拥而至的人群令汤普森十分吃惊。原因简单,因为埃里克·利德尔将发言。他感叹道:“这充分证明,埃里克·利德尔对爱丁堡公众具有多大的吸引力——再瞧瞧这挤满了各民族学生的阿希尔大厅巨大的长廊,真是蔚为壮观!这也说明,我们两周来的工作,成果十分丰硕。”

    随着利德尔启程赴华日期的临近,公众为他举行了一系列的告别会——包括最后一个星期日的两次礼拜仪式——引来了众多的崇拜者。翌日(星期一),密集的人群再次聚在一起,目送利德尔乘坐由一群学生拉着的以缎带和彩带装饰的四轮马车,从他住宿的苏格兰公理学院前往火车站。

    火车徐徐驶离站台,科德尔一一紧握向车窗伸来的众多的手,谁都希望能和奥运英雄作最后的握别。数以千计挤来涌去的人们热情洋溢,高声欢呼,并开始唱起赞美诗。利德尔家里的一位友人后来写道:“在爱丁堡历史上,传教士出国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壮观的送别场面。我很高兴,能适逢其盛。”

    在他启程去中国不久,格拉斯哥一家报纸上出现过一幅幽默漫画。画中的利德尔带着教士项圈,穿着赛跑田径服,正在奋力向前,与后面的对手拉开很长一段距离。漫画下面是一首押韵的四行诗:

    此时此刻,身在中国,面临新的赛跑,摆在面前,无法回避,一如奥运赛跑;烟里雾里,难以明了,结果是坏是好,我们相信,他必取胜,只因技艺高超。确实,一场新的赛跑正在等着埃里克·利德尔,这场赛跑的残酷可怕,绝不逊于巴黎那个酷热的下午他所面对的那场比赛。这是一场挑战,最终它将耗尽他未来的全部生命。

    ①古罗马统治下的位于巴勒斯坦南部的地区。——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