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分卷 第4章 那是一生中唯一的事情嗎?
    1923年11月,奧運會各項賽事日程公布。當得知100米跑預賽被安排在星期日,埃里克•利德爾立即宣布退出該項目以及4×100米和4×400米兩項接力賽,因這兩個項目的預賽也定在星期日舉行。利德爾認為安息日是奉獻給上帝的休息日,不宜參加任何其他活動。他的決定震驚了英國田徑界,也震驚了英國公眾。那是一位世界短跑頂尖高手,最近在100碼比賽中剛剛跑出了比世界紀錄只差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成績。為了宗教原則,他竟然輕率地放棄在奧運會上榮譽最高的100米賽跑中奪取金牌的機會。

    “田徑隊里對此緘默無言,”田徑隊隊友尼爾•坎貝爾現今回憶道,“唯有利德爾就此事說了些不著邊際的話。他說道︰‘星期日我將不參賽。’——情況就是如此!當時要是在隊里惹出些麻煩的話,他也許會不安的。可我們都認為,他作出這一決定合情合理,許多運動員甚至內心對他頗為欽佩。他們認為這是一位隨時準備維護真理的人,只要他認為正確。他的決定既沒妨礙任何人,也不是恣意胡來、不合情理。”

    “他並沒有令我們吃驚,因為我們理解他星期日不參賽的心情,”在愛丁堡喬治廣場和利德爾同住一幢學生宿舍的學生格利維爾•揚回憶道,“可這引起了許多人,特別是新聞界的激憤。我還能記起他們來到我們在喬治廣場的學生宿舍,砰砰砰地大聲捶著大門,要求見他的情景。在一定程度上,下樓去竭力勸說他們走開的任務就落在我的肩上。人們高喊著‘他是祖國的叛徒!’樣子十分可怕。”

    喬治•格雷厄姆•卡明斯博士——他是當時和利德爾同住在喬治廣場學生宿舍,還跟利德爾一起賽跑,一起角逐過的另一位同學——至今清楚地記得,利德爾身體健壯,胸脯厚實,精力旺盛。喬治說道︰“在校園里和我們賽跑,對他來說無疑是跟我們鬧著玩。在學校里,我自認跑得挺快,可他在100碼短跑起跑時讓我5碼,等我全速出發後,他在後面跟著,和我並肩齊跑,直到75碼標志線處,他才一溜煙似地跑得沒影了。他很容易獲得人們的愛戴,但無疑他不喜歡別人對他過分恭維。

    “奧運會前不久,在一次摔角中,我踢腿時用力太大了,差一點讓他走路一瘸一拐。這件事使我懂得了不受英國公眾歡迎將是什麼滋味。然而,不久以後就發生了埃里克星期日拒跑事件,一下子他便成了英國最不受歡迎的人物。”

    現在,200米跑成了利德爾唯一能報名參賽的項目;但在奧運會前他還有時間練一練400米,而且他在一個月後的12月份正式參加了這項比賽。在英格蘭、甦格蘭和愛爾蘭三方運動會上,利德爾取得了輝煌的勝利,顯示了他在400米跑上的潛力,但此前他從沒認為自己適合跑這一距離。弗蘿倫絲回憶道︰“埃里克常常說,當他堅持原則拒絕跑100米時,他居然看清了400米才是他真正的比賽項目,這對那時的他來說十分重要。他說要不是發生了那件事,他也許永遠也不會知道這點。以前,他可從來沒想到要在奧運會上試一試400米跑。”

    1924年的田徑賽季開始了,利德爾于4月去了美國,他將參加在賓夕法尼亞大學舉行的系列田徑短跑。在100碼跑中他跑了第4名,冠軍為美國短跑頂尖高手切斯特•鮑曼所得,前4名之間相差僅76厘米(30英寸)。在220碼跑中,他以微弱之差輸給了另一個美國人L.A.克拉克,後者以21.6秒獲勝。

    亞瑟•馬歇爾爵士當時是劍橋大學田徑隊的一員,他也應邀去賓夕法尼亞大學運動會參加賽跑。在歸程的10天中,在“共和”號輪船上他跟利德爾建立了友誼,他們還一起玩牌打發時間。在船上他們結識了兩位美國姑娘弗蕾迪和伊迪絲,她們正打算親眼看一看歐洲。“她們說她倆將去巴黎看奧運會,如果埃里克跟我能入選奧運代表團的話,也許我們能再相見。”馬歇爾回憶道,“後來,埃里克當然被選中了,所以我們再次相逢——我們還帶她們參加了香榭麗舍的一次茶舞會。現在我知道,能親眼目睹這位偉大的奧運英雄、同時也是上帝的忠實信徒跳查爾頓舞,簡直令人難以相信。可是當時他跳了,而且跳得很起勁。他是真正的舞迷,絲毫沒有道學先生的味道,而且他也根本不談宗教。”

    巴黎奧運會在1924年7月5日星期六開幕,酷暑灼人,氣溫高達45°C(113°F)。有人把哥倫布斯體育場稱為大火鍋,有人稱之為高爐,還有一家食品攤風趣的掛牌叫做LaBonneFrite(“新鮮油煎食物”)。

    來自44個國家(比1920年安特衛普奧運會多15個國家)的3000多名運動員報名參加這屆奧運會,英國參賽人員有400名,是最龐大的一支代表團。

    為了保證英國運動員準時到場參賽,菲力普•克里斯蒂森上尉肩負重任(後來晉升為將軍,並獲得爵士餃),他來自英國皇家甦格蘭高地卡梅倫第二步兵聯隊,而聯隊士兵則組成了英國奧運會樂隊。闊綽的美國代表團出高價,實際上壟斷了巴黎的出租車,從而使得克里斯蒂森的任務變得十分棘手。他不得不借助于揮動軍旗、攔下街上的私家車來保證把運動員送往體育場。

    憑著照料人員的身分,克里斯蒂森有很多機會和運動員也包括和利德爾聊天。利德爾當時仍受到英國田徑官員以及報界壓力,要他收回成命,參加100米預賽。克里斯蒂森回憶道︰“有次他對我說,‘我自己也鬧不明白,我做得是否正確。’但過了一會兒他就補充道,‘我肯定我沒錯’。”有一次克里斯蒂森本人也試圖說服利德爾改變主意,而得到的回答簡短明了︰“別對我施壓。我已下定決心,在安息日決不參賽,沒什麼可說的了。”

    英國出席奧運會的一位高級人士坎德肯勛爵,向一支集合在一起的包括利德爾在內的英國運動隊尖銳指出,“應該把參加奧運會任何項目的比賽看成是一生中唯一重要的事情。”這又一次使利德爾聯想起他的“背叛”行為。《甦格蘭人報》也以其民族主義的調門在一旁幫腔︰“英國運動隊應該參加這一項目,這樣才能維護大不列顛的榮譽和聲望。”最糟的是,盡管利德爾作出的可怕的犧牲發生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以後不久,但那時國王和國家的地位在人們心目中遠在上帝之上。

    利德爾目睹了哈羅德•亞伯拉罕斯以10.6秒的個人最好成績贏得了100米跑,成了獲此殊榮的第一個歐洲人。第二天,7月8日星期二,利德爾輕而易舉地通過了200米預賽。翌日舉行的決賽中,他面對的競爭對手有100米的亞軍杰克遜•肖爾茨、世界紀錄保持者查爾斯•帕德克和亞伯拉罕斯。肖爾茨以21.6秒的速度風馳電掣般地首先抵達終點,帕德克第2,利德爾第3。亞伯拉罕斯落在了後面,僅獲得第6名,也是最後一名。

    第3名的成績當然算不了什麼,盡管有人認為他本該跑得更好些,他們注意到,在結束階段他沒能像往常那樣跑出海格立斯的風格。《甦格蘭人報》以低調、寥寥數字報道了利德爾獲得銅牌的消息,根本不提這是甦格蘭人在200米賽跑中第一次贏得獎牌這一事實。“甦格蘭短跑手埃里克•利德爾在賽跑中獲得第3名,為英國隊贏得獎牌。人們一直看好他,要是他的興奮期能出現得早些,無疑他能在該項目獲勝。”

    用無足輕重的寥寥數語來報道獲獎賽事,可能表明報紙對他退出100米跑仍耿耿于懷,但更可能的原因在于,當時奧運會的地位不像今天那麼重要,至少不被認為重要得需要用大版面的報道。當然,如果英國運動員獲得金牌,則又當別論。

    利德爾有望奪冠的400米跑在7月10日開始了,在第一輪中,他就初露鋒芒,跑出了50.2秒。這天稍後,他以個人最好成績49秒在復賽中名列榜首。第二天,他在半決賽中又跑出了48.2秒。此時,他似乎已進入競技狀態的頂峰,然而,他的對手們的狀況也十分好。瑞士的約瑟夫•莫貝克和英國的蓋依•巴特勒雙雙在預賽中打破了世界紀錄,可他們的紀錄很快又被美國的霍雷肖•菲奇打破,他的成績是47.8秒,簡直炙手可熱。

    7月11日星期五決賽日的早晨,利德爾收到英國隊一位按摩師(並非影片《烈火戰車》中所說的杰克遜•肖爾茨)的小條子,上面寫道︰“古書雲︰‘誰給我榮譽,我將報之以榮譽。’衷心祝你登上成功的頂峰。”後來這位按摩師解釋了此事,他寫條子是因為他“非常喜歡利德爾”。那天比賽結束後利德爾躺在更衣室的長台上做放松活動時,向按摩師道了謝。按摩師回憶道︰“我為他按摩了左邊的身體,現在想起來埃里克•利德爾的心胸真廣大。他對人們有著特殊的影響。”

    又是一個窒熱的下午。當參加400米決賽的6名選手在跑道上排成一行時,人們普遍認為利德爾缺乏經驗,機會不多,特別是由于他排在第6道,即外道,前面沒有其他運動員可借鑒定速;此外,人們還想不到他在獲得優異成績後又能有新的突破。英國人仍把希望寄托在1920年安特衛普上屆奧運會400米銀牌得主蓋伊•巴特勒身上,盡管他那雙善跑的腿還纏著厚厚的繃帶,不得不站著起跑。

    像往常一樣,利德爾挨次和每位對手握手致意,就在此刻,空氣中突然充滿了風笛的嗚咽聲,卡梅倫高地步兵聯隊的戰士繞場一周,同時演奏起鼓舞人心的《勇士,甦格蘭!》“我們只是想給利德爾一點鼓勵,”克里斯蒂森笑著說道,“當時氣氛非常輕松,于是我就說︰‘來吧,咱們來演奏一曲。’——法國人不知所措,也不知怎樣來阻止我們。”

    當風笛的旋律逐漸隱去時,死一般的寂靜降落在體育場。

    “各就各位!”奧運會的裁判員高聲喊道。

    選手們繃緊肌肉,等待槍響。突然,發令槍砰然撕破靜寂。外道的埃里克•利德爾以100米的跑姿,從起跑坑彈射而出,並以22.2秒勁風般地越過200米標志線——比兩天前杰克遜•肖爾茨獲冠軍的200米成績僅慢0.6秒。看台上的觀眾紛紛議論︰“肯定他無法保持這一速度,到最後的直道,他一定會慢下來的。”

    從以往成績的紀錄來看,霍雷肖•菲奇是該賽項跑得最快的人。此刻他跑在利德爾的鄰道。菲奇後來回憶道︰“在第一階段他就跑得奇快,但我還跟得上。他只比我超前了2碼。我可以听出其他選手都落在我們的後面了。我清楚,決斗將在我倆之間展開。

    “繞過第一個彎道時,他速度依舊。我不信用這種速度起跑的人能把它保持到底。記者們預料比賽將在瑞士(莫貝克)和我之間進行,因為我倆都破了世界紀錄。可是利德爾竭盡全力地一往直前,頭往後仰起,充滿自信。

    “當我們進入最後的直道時,他依舊領先我2碼。我深信我能彌補這一差距,最後沖刺是我所長。

    “終點線在100米外隱約可見。我盡全力沖刺,但利德爾竭力保持著領先地位。突然,在我們身後,約瑟夫•莫貝克的鞋釘勾住了鞋帶,滑倒在跑道上。

    “此時,我記起了教練對我說的話︰‘當你覺得最疲倦時,讓兩臂揮動保持高位。’我還不十分疲倦,但就是無法加速。我每秒鐘都盼著前頭的甦格蘭人慢下來,出現停滯狀態。全程他都在全速飛奔,這種跑技十分罕見,當時大多數教練都認為,一名選手要想全速跑完400米是根本不可能的。

    “利德爾絲毫未現疲憊。我們正飛快地接近端線。我奮力縮短了差距,但他更竭盡全力,一直和我保持原來的距離。當距端線只剩20米時,我又一次沖刺,縮短距離,但利德爾把頭仰得更高,鼓足全力,風馳電掣般飛身向前。”他以領先5米全速撞線,獲勝的成績是47.6秒——一項新的世界紀錄,也是新的奧運會紀錄誕生了。”

    “我走上前去向利德爾祝賀,”菲奇回憶道,“他很開心,但十分克制。我想處在這種情況下的英國人大多都是如此。事實上,他對我根本沒有多談此事。”

    眾所周知,原來英國報紙對奧運會的報道,無論文字還是版面,都很節制,甚至吝嗇,現在卻一反常態,顯得熱情無比。顯然,過去的一切已經得到寬恕,埃里克•利德爾所得到的遠遠超過了挽回名譽所需要的。

    《甦格蘭人報》不惜篇幅,洋洋灑灑,抒情暢言︰

    “今天,唯一的決賽項目是400米跑,結果英國大獲全勝,英國國旗得以在哥倫布斯體育場上空莊嚴驕傲地飄揚。愛丁堡大學短跑名將E.H.利德爾跑出了輝煌成績,當之無地獲此殊榮。

    埃里克•利德爾是哥倫布斯體育場上最著名的選手之一,在半程時已經領先3碼之遙,看台上一片驚嘆。眼見終點在望,菲奇和巴特勒繃緊了神經和肌肉,鼓足全力,企圖超過他,但對這位有如神助的甦格蘭人絲毫不起作用。還剩下20碼時,菲奇似乎縮短了一點差距,但看來利德爾已經意識到這位美國人的迫近,于是他擺出了通常的跑姿,頭往後高昂,下巴突出,閃電般地飛越過終點線,從而取得了迄今為止該項目的最偉大的勝利。人們欣喜若狂。當擴音器宣布世界紀錄又一次被打破時,人們的狂歡達到了高潮。”

    《愛丁堡晚報》更是滿篇溢美之詞︰

    “當利德爾身撞端線,撲入等候他的英國人懷中時,一排排看台上的人們著魔似地起立歡呼,一面面英國國旗在如痴如醉的人群頭上舞動。一時間,歡呼聲此起彼伏,直到廣播聲響起‘請注意,請注意。400米的獲勝者是大不列顛的利德爾。成績為47.6秒,創下了世界新紀錄’,歡呼聲又一次似驚雷炸響,而且持續了足有好幾分鐘,直到播音員繼續宣布第2名是美國的菲奇,第3名是南非人巴特勒——他在上屆安特衛普奧運會上僅次于拉得獲得該項目第2名——獲得第4名的是加拿大的約翰遜。當國旗——中間是一面大的英國國旗,左邊是一面小的英國國旗,右邊是一面小的星條旗——冉冉升起時,人們心中充滿激情。接著,觀眾默立,銅管樂隊奏響了英國國歌。當利德爾穿過草坪,消失在通向更衣室的階梯上時,群眾一次又一次地向他歡呼致意。”事實上,利德爾正急著趕回旅館準備發言稿,因為他第二天還得為運動員主持禮拜式。

    現在,讓我們回到愛丁堡喬治廣場的學生宿舍。喬治•格雷厄姆-卡明斯從他自制的晶體管收音機中听到了利德爾打破400米世界紀錄的勝利消息。他後來回憶道︰“播音員激動得連話也說不連貫了!我自己也興奮得無法抑制,此前,我還從來沒有為一條電台廣播消息如此激動過。”

    利德爾在1924年奧運會上創造的400米紀錄,也是一項歐洲紀錄,一直保持到1936年,這年在柏林奧運會400米半決賽中,英國人戈達弗雷•布朗跑出了47.3秒的成績。然而,他的世界紀錄卻並未成為跑完這一距離的最快速度。1916年,美國人特德•梅瑞迪思的440碼的紀錄為47.4秒。奇怪的是這一紀錄並未折算成400米紀錄,雖然440碼比400米要長出2米,原來決定承認這一紀錄,但後來被取消了。梅瑞迪思當時也坐在看台上看比賽,他並未因自己的成績不包括400米而耿耿于懷。他認為利德爾跑得很有氣勢,表示十分贊賞。他說︰“考慮到他賽跑時所處的不利條件,”他指的是酷熱的氣候以及利德爾跑在外道,只能自我定速這一事實,“他跑得簡直棒極了。利德爾,”他肯定地說,“是迄今為止跑四分之一英里最偉大的運動員。”

    利德爾在400米跑取得的偉大勝利,具有深遠意義,它讓運動員們對這一項目有了新的認識。在1924年奧運會前,人們通常把400米和440碼看作更接近800米的中距離跑,而非短距離跑。像利德爾這樣的優秀短跑選手中,很少有人準備跑更長距離,這需要更大耐力。正如前甦格蘭運動員約翰•凱迪曾敏銳地意識到的,在這次比賽中,利德爾幾乎獨一無二地賦予四分之一英里跑以一種全新的觀念。但在場的人並未注意到,而且連他本人也未意識到。他的400米跑出乎人們預料的勝利表明,短跑運動員能有效地以全速跑完更長距離。

    關于自己取得重大勝利的結論性的話,當然得由利德爾本人來說,而他講的這些話看來有悖他的性格。400米決賽結束後,克里斯蒂森上尉趕回旅館向他祝賀。利德爾的回答清楚表達了他對民族榮譽的看法。“非常感謝你們演奏樂曲來鼓勵我。可我並不認為這能使我多跑一碼的距離。別忘了,我不是在為甦格蘭跑。奧運會不是為國爭光的地方。國與國之間的爭斗夠多的了。奧運會是項目的競賽,目的是看看誰是各個項目的最佳者,我是為我自己而跑,為了證實我是參賽項目的最出色者。”

    更奇怪的是,利德爾也根本沒提為上帝的榮譽而跑之類的話,這可是他一生中不斷重復的話。是因為他對被譴責背叛祖國,被罵為叛徒而耿耿于懷?還是他與世無爭、消極態度的流露?都不可能,因為當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時,利德爾回到了英國,在愛國精神的激勵下,他志願參加皇家空軍(RAF),此時他已37歲,是完全成熟的年齡。也許那只是一種競爭精神的表現,這種精神使他不願落在一輛公共汽車的後面,也使他15年後在中國還和他的傳教士伙伴進行非正式的慢跑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