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母親生命的孕育
    我生長在一個拜佛的家族和家庭里。四十多年前,在台灣一般人的宗教信仰,差不多是拜佛教的較多,我的母親是我們家族,里親和外親中第一個信耶穌的。

    我父親是一位校長,我們住在一幢很大的校長宿舍里面,一年中很難得上街幾次,母親總是盡量把我們關在家里,怕我們到外面迷失了,或和那些野孩子們做朋友。記得在我幼年的時候,家里每逢初一和十五,都要祭祖和拜拜,祖父家是個大家庭,而父親是長子,兄弟姐妹共有十個,每逢祭祖拜拜的時候,伯叔姑姑們就都回來我們家,熱鬧得很。在我記憶里除了水龍頭和廁所以外,家中里里外外,好幾個地方都要擺上祭品,祭祀一番。

    我上小學三年級的那年,父親擔任校長的職務有了更動,由原來的學校,被調到另外一個學校去擔任校長。新上任的學校沒有供給校長宿舍,于是我們搬回自己的老家房子去住。當時我們都很不高興,因為我們原先所住的校長宿舍很大,而老家的房子比較小得很多,可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如果我們不從那個校長的宿舍里遷出來,就一直與外界隔絕,也不知道外面還有人是信耶穌的。

    我們由校長宿舍搬出來住到自己的老家之後,母親因為心靈有痛苦,一位茶葉行的老板娘帶我母親去信耶穌,那教會就是台南聖教會。我母親從那一次踏進教堂以後,她就緊緊抓住神不放。

    母親去禮拜堂,很興奮的學看聖經、唱聖歌。她很喜歡讀聖經,又喜歡唱聖歌,起初她最喜歡唱的那首歌是︰“來信耶穌,來信耶穌,來信耶穌現在”她不但自己唱,也教我們唱。但是,父親非常生氣,認為母親是家族的叛徒,父親開始燒聖經象燒冥紙一樣,將母親的聖經和聖歌,一頁頁地撕下來燒。但是母親再買一本,他又把它燒掉。這樣,母親就再也不敢把聖經帶回家來,聚會完就把聖經放在那位茶葉行老板娘的家,只要一有時間,母親就去她家看聖經。教會每周二、四有查經祈禱會、婦女會,主日晚上有布道會,還有主日早上的主日崇拜,母親總是風雨無阻的參加,殷勤的聚會。以後她還參加每星期一到星期六,早晨六點的早禱會,每逢主日,母親一定要帶我們這些孩子去參加教會的主日學,這是我跟基督教真正接觸的開始。這樣過了好幾年,母親在這樣的一個環境里,繼續地生活下去,每逢祭祖的日子,她都是很順服的把那些要用的祭品烹煮好了,她本分該做的事預備好了,自己卻不燒香,也不跪拜,並且只叫我們小孩子去行個禮,應付一下。

    我小時候上主日學,起初對主日學的一切覺得又新鮮又好玩。那些歌很特別,不同于學校所唱的。主日學老師講的故事很希奇,最吸引我的是老師教我們背聖經,如果會背,就有獎賞。獎品是一張很漂亮的卡片或聖誕卡片。三十五年前在台灣,很少見這樣的卡片,這些當作獎品的卡片,都是從美國,人家用過的聖誕卡片,收集起來,一箱箱的免費寄到台灣。我為了這張卡片就認真的背金句,從聖教會的早上主日學,下午又到我家附近市政府旁邊,有一家浸信會,有特別的小孩子主日學。因為那家浸信會的卡片比別家的都漂亮,為了這張卡片,我得勉強去坐在那兒一小時,卡片一到手,那句經節就忘記了,主日學听的故事,心不在焉,走路回家,跳過兩條水溝,就忘得干干淨淨。倒是浸信會那位主日學領唱歌的男老師,每次唱“基督精兵”動作滑稽又好笑,給我很深的印象,所以一直我都很會唱這首歌。一直到初中一年級,我去教會上主日學就為了三件事──拿卡片、聖誕節看熱鬧,還有復活節有彩色蛋。

    進入初中,母親叫我必須跟她一齊參加大人的崇拜,坐在那兒實在很無聊,歌不會唱,又听不懂講道講些什麼,所以牧師講道,我常常都是在那兒打瞌睡,從聚會開始就在等著聚會結束。到了初中二年級的時候,趙世光牧師來主領培靈布道會,我記得在台南市公園內搭起一座很大的帳棚。因為是放假期間,所以媽媽要我陪她去參加聚會,足足有一個星期,早上六點早禱會,中午聚會,晚上培靈布道會。經過這一星期的“密集訓練”,我開始對聖經的道理略略能夠領會一些,福音的種子撒在我心中,關乎上帝、耶穌的事開始有點認識。後來我又參加教會的青年團契,但這只是在緊張的學校功課之外去玩玩,散散心罷了。當我真正對主有所認識,就是我在台北上大學的時候,參加了聖教會的大專團契。那時候聖教會大專團契,設立在師範大學附近的龍泉街,有一個聚會的地方,每個周六和主日,都請了很好的講員來講道。那幾年我在那兒得到一些造就,也受了洗,同時參加了一點點事奉,幫忙寫周報、油印,也輪流在星期天的午餐作飯食。現在回想,那時我對主的認識,只不過是頭腦上的知識,靈里面卻是一點也不清楚。只是憑著興趣和一點點才干來為團契服務。平時自己在家里既沒有讀經,也不禱告,聖經有哪幾卷書,書名是什麼,除了四福音、詩篇、箴言、創世記和啟示錄之外,其他書卷都一概不知道,從來就沒有好好讀過,更談不上親近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