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雷一直想着他没碰过的一个女人。这时候他已激活自动导航系统,让七四七客机飞越大西洋上空,预计清晨六时飞机将到达伦敦希斯路机场。此时他己将家人拋诸脑后。
他打算与妻子和十二岁的儿子一起度春节。上大学的女儿也会回家。但是此时此此刻,趁身边的副机长在打瞌睡,史雷可以尽情回味杜虹虹的笑容,并想象与她下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杜虹虹是机上的高级空姐。现在他们已经有一个多小时没见面了。
从前史雷想望回家。已过四十的妻子爱莲仍旧漂亮而充满活力。但是她近日迷上了宗教,终日讲的都是那些东西,令史雷难以忍受。
史雷不介意人相信上帝,他甚至喜欢偶尔去去崇拜。可是自从爱莲参加了那间小教会的聚会后,每星期都上圣经班,每星期日都去崇拜,史雷开始感觉不耐烦了。
史雷尝试为自己解释:是妻子移情别恋致使他盯着另一个女人。但他知道真正的原因是自己的欲念。
杜虹虹绝对是美人胚子,没有人会否认这点。然而,他最享受的是她不经意的触摸--永远是那么得体,从不招摇,从不碍眼。她只会在拂过他身边的时候轻触他的肩膀,或是在驾驶座后面轻轻按着他的肩膀。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是史雷非常享受的。究竟还有没有其它感觉,他只能猜测和幻想,而他的确尽情去幻想——他们俩曾一起吃饭,聊上好几个小时;有时跟同事一起,有时单独见面。他从没有越轨的行为,但从他们四目交投中,他假设了对方已意会到自己的想法。
也许就是今天,也许就是这个早晨,如果身边的副机长没有被杜虹虹的敲门暗号惊醒,史雷会按住自己的肩膀,期望以这个友善的动作向她表示想与她发展进一步的关系。
这也确是史雷的第一次。尽管过往有许多这样的机会,他也并非呆子,然而他从没有对爱莲不忠。不过多年来,史雷为着一件事感到内疚--
十二年前的一个圣诞联欢会上,在一个无人的房间里,他让一位女事为自己按摩肩膀。那时候爱莲怀着他们意外而得的孩子阿伟,胎儿已经有九个月了,爱莲行动不便,所以呆在家里。
虽然已有些醉意,史雷却知道是时候回家了。爱莲看出他有醉意,却没想过别有内情,尤其是这位老实的机长。还记得那次,芝加哥奥哈尔机场因大雪关闭,史雷喝了两杯马汀尼,在天气转晴后他主动提出由另一位机长替他,费用由他支付。泛大陆航空公司因此非常欣赏他,并以他为自律与智能的榜样。
再过几个小时就天亮了,史雷会是飞机上第一个看见晨曦的人。天空将快出现调色皮般的线条,预示着黎明很快到临。但现在窗外仍旧是漆黑一片,机舱成了睡梦乡,乘客们东倒西歪地沉睡着。漆黑的栈舱内,熟睡的鼾声中,有服务员和一两个早起的乘客在走动。
这一刻,史雷面对一个重一决定:他应该主动踏出这一步,进一步向杜虹虹暗示吗?他强忍住笑。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吗?那些跟他同样有身份的人,也会幻想与一个比自己年轻十五年的漂亮女子一起吗?他不再这么肯定了。假如爱莲最近不是这样迷上这个宗教……
爱莲对世界末日,对耶稣的爱,以及对灵魂得救的关注,会不会逐渐减褪?最近,她一直在看那些有关‘教会被提-的东西。“雷,你能想象到吗?”她曾兴奋地说:“在我们死之前,耶稣会回来带我们走。”
"哗!"史雷边看报纸边说:"那我死定了。"
爱莲却一本正经地说:"如果我不确实知道,我是不会信口胡说的。"
爱莲已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宗教狂热分子,这让史雷可以对杜虹虹遐想而毫不内疚。或许在降落希斯路后一起乘出租车时,他可以对她说些什么,暗示些什么;或许更早一点吧,就在此时吗?
一位记者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头等舱的窗旁。他暂时关上计算机,休息片刻,然后再完成他的日志。三十岁的黄金麟是著名杂志《环球周刊》最年轻的资深记者。他总是能抢先报道热点新闻或是获指派采访最重要的国际消息,所以杂志社的元老们都嫉妒他。公司里不论是崇拜他或是诋毁他的,都叫他-波哥-或-阿波-,认为他敢于挑战传统和权威。波哥有幸可目睹不少历史事件,他非常享受这种工作。
十四个月前,为了写一月一日的封面故事,他飞到以色列去访问罗钱,因此经历了有生以来最诡异的一件事。
在《环球周刊》的历史中,年事己高的罗钱是唯一没有竞争对手的年度新闻人物。周刊的编采人员通常会避免推举《时代周刊》所选的新闻人物。但罗钱例外。黄金麟在进入会议室时已准备为罗钱护航,排除任何人讨论其它人选。
"有谁想提名诺贝尔化学奖得主以外的任何傻瓜吗?"他对总编辑庞士的这个开场白感到惊喜。
那些资深编采人员交换眼色,摇摇头,假装要离开。"会议结束,请把椅子收好。"波哥说:"老庞,我可不是要争取什么,但你知道我认识罗钱,他也信任我。"
"慢着,小子。"一个对手说,然后转向庞士:"你开始让这小子自作主张了?"
"也许我会的。"庞士说:"如果是又怎样呢?"
"我认为这是有关科学的题材,该委派科学版记者。"波哥的反对者咕哝着。
"那读者肯定会兴趣索然。"庞士说:"写封面故事的都是科学版出身。就像阿波第一篇有关罗钱的文章,已超越科学的范围了。今次我们必须让读者了解这个人,并了解他对人类的贡献。"
"这还要你说?"
"我会在放工前决定。"总编辑说。"阿波,谢谢你自告奋勇,我相信其它人也愿意负责这次采访。"会议室内每个人都显出非常热心。但波哥却听到有人窃窃私语,预测金发小伙子会获指派。结果是真的。
上司的器重和同事的竞争使波哥决心把每项任务做到最好。来到以色列后,他住在军营里。一年前,他也是在同样一个位于海法外围的以色列人聚居地采访过罗钱。
罗钱本人当然很有魅力,但是他的发现或是发明(没有人知道怎样归类),才是真正的年度新闻-人物。这位谦逊的学者自称是位植物学家,但实际上他是化学工程师。他调制的一种合成化肥把以色列的沙漠变成了生机勃勃的绿洲。
"早在十几年前,灌溉已不成问题了。"这位老人说:"不过灌溉只能把沙土弄湿,若用我的办法,在灌溉的同时,还可以给沙土施肥。"
波哥不是专家,但他也懂得如此简单的解释无法令人信服。事实上,罗钱的发明使以色列迅速成为世界最富有的国家之一,远胜富庶的石油邻国。以色列的每一寸土地都种了鲜花和粮食,包括那些以前根本不能在以色列种植的品种。大量的出口和降至零的失业率,使圣城耶路撒冷成为全世界最令人羡慕的地方。
神奇的发明给以色列带来了繁荣,也改变了其历史进程。丰富的资金和物资令邻国愿意与以色列和平共处。人们在这儿可以自由贸易,出入境更畅通无阻,一切热爱这个国家的人都能接近它,不能接近的只是那项发明。
波哥甚至没有问老科学家可否透露那秘方,或是针对假想敌而设的复杂保安程序,他被安排住在军营已反映了他们对保安的重视。只有严密的保安才能确保以色列国强大和独立。以色列的局势从未这么平静过。耶路撤冷古城今天只是一个象征,欢迎所有爱好和平者来参观。国内的保守派相信上帝终于恩待他们,为他们多个世纪以来遭受**作出补偿。
罗钱获得了国际上的荣誉,也赢得了祖国人民的尊敬。各国领袖都想结识他,而为他采取的保安措施已跟保护国家元首的一样严密。尽管以色列突然变得富强而有些飘飘然,但国家领里绝不愚蠢。他们知道如果罗钱被绑架或被折磨,他就会泄露秘方,这样,任何一个国家都可能发生相以的巨变。
设想一下,如果在俄罗斯的广阔苔原上应用这项技术会怎样?这个终年冰封的地区会繁荣起来吗?苏联解体后,这个大国会不会因为项发明而兴盛起来?
俄罗斯已变成了一个沉睡的巨人--经济遭到严重破坏,科技极端落后,只保存了军事实力,国家把省下来的每一分钱都用来投资军备。对于这个挣扎求存的国家来说,由卢布过渡到马克并不顺利。把世界金融体系简化成三种主要货币--俄罗斯和所有欧洲国家使用马克;亚洲,非洲和中东国家使用日圆;北美,南美和澳洲则使用美元,预备工作己进行了多年,但当要落实时,大多数国家都很抗拒。货币单一化现再推进一步,但曾抗拒第一次变革的国家今次会更加抗拒。
由于从以色列的发明中得利的企图受挫,俄罗斯决定攻占圣地。俄军在什夜发动攻击,这次袭击称为-俄罗斯的珍珠港。当年,波哥因为采访罗钱,俄军偷袭以色列时他正在海法。俄军发射了洲际弹道导弹,并派出装有核武器的米格战机。数量庞大的战机和弹头无疑说明了俄军的目的--彻底歼灭以色列。
当以色列雷达发现俄罗斯战机时,它们已经在头顶上了。以色列慌忙请求邻国及美国支持,同时要求犯境者表明来意。当以色列军和盟军做好了较象样的防御准备时,俄方与以方的兵力已达一百比一的悬殊之势了。
生死存亡的战斗即将开始。这一次绝不会有谈判的余地,也不会有与这个北方游牧部落分享财富的提议。铺天盖地的导弹表明俄军此举决不是恐吓和威胁。战机可以掉头,装上弹头的导弹却不能,它们将直射目标,决不回头。
空袭警报大响。惊恐的人群听了电台,电视广播后往防空泂飞奔。以色列要与俄罗斯决一死战了,以军的第一批地对空导弹击中了目标,一个个火球把天空照亮成一片橘黄,但丝毫没有减弱俄方势不可挡的进攻。
知情者和望着雷达的官员深知形劫不妙。爆炸声响遍天空,每位以色列军官都知道在剎那间痛苦就会消失,他们将与国家一并消失。
在军营里所目睹的一切使波哥感到末日将临,逃生无门。但奇怪的是即使夜空如同白昼,剧烈的爆炸接连不断,地面上却无人伤亡;纵使营房被震得咯咯作响,却一直安然无恙。
战机所过之处,弹坑遍布,爆炸后燃烧着的碎片拋向空中,然而通讯线路依旧完好无损。没有指挥哨所被击中,没有伤亡报告,没有任何设施遭毁坏。
这是一个残酷的玩笑吗?以方的第一批导弹的确击中了俄机,但在高空爆炸的导弹没有造成地面损失,被击中的俄罗斯飞行员下落不明。以色列的雷达系统清楚地显示俄方战机尽出,没有在本土保留任何防兵。
波哥蜷缩在一个支架下面,没想到自己居然想哭。他曾经想象自己躲在安全的掩护下观察战争,用心记录所发生的一切,但他现在所听到所看到的跟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这时候,波哥感到想到外面走走。不是英雄气概,而是一点自我。他拖着沉重的双腿向门口走去,没有人理踩他,也没有人警告他,所有人好象已被判了死刑般呆着。
尽管外面像熊熊火炉,波哥还是挣扎着要开门。天空已经着了火,刺目的火焰使他不得不掩住眼晴。猛烈的炮火声震耳欲聋,导弹爆炸后更是火光冲天。数不清的炮弹从天而降,在这个城市爆炸起火。波哥呆站在那儿,只有恐惧和震惊。炸弹y有的落在建筑物之间或空空的大街和田野上,有的在高空中爆炸。波哥在被烧灼着的空气中,浑身冒着汗,脸也湿透了。这在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大块的冰和高尔夫球大小的冰雹从天而降,波哥不得不用外套护住头部。地剧烈地震动,发出巨响,波哥摔倒在地。地上满是冰冷的碎片,皮哥感到雨水在冲刷着他的身体。所有的声音忽地都没有了,空中的炮声也逐渐减弱直至消失。十分钟的轰鸣过后,炮火渐渐消散。火球散落在地上闪着光。火光的消失就像它的到来一样迅猛。大地平静下来了。
阵阵微风吹散烟雾,夜空恢复了原来的深蓝颜色。星星在闪烁,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好象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波哥拿着沾满泥土的外套回到营房里。门把手还是滚烫的,营房里面的官长哭着发抖。收音机正播放以色列飞行员的消息。据报道,攻击开始后,以方的飞行员还来不及起飞还击,便看到俄方空军在空中毁灭。
更不可思议的是整个以色列竟没有一人伤亡,波哥有理由相信有什么故障使俄罗斯的导弹击中自家的战机。但是据目击者说,是一阵烈火的风暴伴随着大雨,冰雹和地震,彻底毁灭了进犯的敌人。
是上帝的旨意降下冰雹雨吗?也许是。但是当成百成千燃烧着,扭曲着,熔化着的大块钢铁跌落海法,耶路撤冷,特拉维夫和耶利哥,甚至伯利恒时,古老的城墙被九平,却没有一个生灵受害,这又怎么解释呢?日光下满目疮痍。俄罗斯与中东国家--主要是埃塞俄比亚和利比亚--的秘密盟约亦因此曝光。
以色列人在战机的残骸中发现可作燃料使用的物料,足可消耗六年。特种部队忙着驱赶啃啮俄军尸体的秃鹫,他们要尽快把尸体掩埋,以免传染病病爆发。
对波哥来说,这件住事仍然历历在目,就像在昨天发生。如果不是耳闻目睹,他是不会相信的。他也好不容易才令《环球周刊》的读者相其所见所闻。
史雷对于是否采取行动还犹疑不定,但他快按捺不住要见杜虹虹的欲望。他解开安全带,在离开驾驶舱的时候拍了拍正在打瞌睡的助手。"阿薛,飞机还在自动导航中。"史雷说。年轻的副机长站起来扶正了耳机。"我出去走走。"
薛志杰瞥了他一眼,舔了舔嘴唇说:"快天亮吗,机长?"
"也许再过一两小时吧,我还是看看有没有人起来。"
"好吧。如果有人起来,代我问候他们好。"
史雷点了点头,打开了座舱门。他还没有踏出一步便险些被迎面跑过来的杜虹虹撞倒。
"不用敲门,我来了。"史雷惊喜地轻声对她说。
杜虹虹神秘兮兮地把他拉到酒水间里,但是这个动作毫无激情,抓着他手臂的双手没有了往日的温柔,身体也在黑暗中瑟瑟发抖。
"虹虹……"
杜虹虹把他推到隔间,他们的脸贴得很近。如果不是杜虹虹似乎受了惊吓,史雷会觉得这一切很刺激,并会还她一个拥抱。但现在杜虹虹弯曲着双膝,极力想解释什么事情,她的声音变得嘶哑而尖细。
"有人失踪了。"杜虹虹把头埋在史雷胸前,努力把声音压低。
史雷抓住她的肩膀想把她推开,但是杜虹虹还是紧贴着他。
"你是说……"
杜虹虹已经开始啜泣,身体失控,快要倒下去。"一大群人不见了。"
"虹虹,飞机这么大,他们或者在厕所,或者……"
杜虹虹把史雷的头按低,以便能对住他的耳朵说话。她虽然没有停止哭泣,但还能控制自己,尽力把话得明白:"我各处都找过。我现在告诉你,十多人不见了。"
"虹虹,天还没亮,我们可以找找……"
"我没有发疯!你自己看看!到处都有人消失了。"
"这是个恶作剧。他们可能是藏起来,想……"
"雷!他们的鞋,袜子,衣服,所有的东西都在,人却不见了!"
杜虹虹从他的臂弯里溜下来,跪在角落里抽泣。史雷想安慰她,想叫她一起去找人,又想去叫薛志杰跟他一起去机舱看看。他真的希望这个女人是疯了。可是他又想不出她为什么要骗他。她显然以为有人失踪了。
史雷怀疑刚才驾驶舱里的竹日梦还没睡醒,便使劲呅了一下嘴唇,觉得很疼。他再清醒不过了。史雷来到头等舱,看见一位老太太正呆呆地坐在黎明前的昏暗中,手里拿着史夫的毛衣和裤子。"发生了什么事?"她自言自语:"老公?"
史雷审视了一下其它座位。大多数乘客还在熟睡,包括靠窗坐的那位年轻人,他的手提电脑放在托盘里,另外几个座位却空了。当眼睛适应了那暗淡的光线后,史雷急速跑到楼梯。他正想往下层看看时,那个老太太叫住他。
"先生,我丈夫……"
史雷把手指放在嘴唇上,低声说:"我知道,我们会找到他,我马上回来。"
真是胡扯!史雷边想边下楼梯,感到杜虹虹就在身后。"我们会找到他?"
杜虹虹抓住史雷的肩膀问道:"要不要开灯灯看看?"
"不要。"史雷低声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史雷想装出坚强的样子,想找出答案,更想为机组人员和杜虹虹做个榜样。但是当他来到飞机下层时,感到一场混乱将无可避免。他和机上所有人一样感到恐惧。查看过座位后,史雷已禁不住慌张起来。他回到隔墙后面的小房间里,使劲打自己的脸。
不是开玩笑,不是恶作剧,也不是做梦。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即使史雷能叫自己镇定,其它人也会陷入恐慌之中。在毫无准备之下,他理所当然是众人求助的对象。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办?
机舱里开始有人哭泣,紧接着另一把哭喊声。他们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而衣服还在。他们哭,尖叫,从座位上跳起来。杜虹虹从后面一把抓住史雷,手臂紧紧住他的胸部,压得他喘不过气。"雷,怎么样了?"
史雷拉开她的手转向她,说:"听着,虹虹,我不比你知道更多。我们必须让这些人冷静下来,然后安全降落。我做广播,而你和同事设法使每个人回到座位上,可以吗?"
杜虹虹点了点头,不过她的脸色难看极了。史雷正要赶回驾驶舱的时候。听到了杜虹虹的尖叫声。这就是安慰乘客?史雷这么想着。一转身便看见杜虹虹跪在信道上。她拿起一件外套,衬衫和依然结着的领带。裤子滑落到她脚前。杜虹虹混乱地把外套凑到昏暗的灯光下,读出标签上的名子。"东尼!"她大哭起来。"东尼不见了!"
史雷从她的手中把衣服抓过来扔到隔墙后面,然后扶起杜虹虹,把她拉到一边。"虹虹,还有好几个小时,我们才降落,我们不能带回一群疯子。我打算广播一道消息,但你必须坚守你的岗位,可以吗?"
杜虹虹点了点头,目光依然茫然。史雷强令她看着他,问道:"做得到吗?"
杜虹虹又点了点头。"雷,我们要死了吗?"
"不会。"他说:"这个我敢保证。"
但事实上他什么也保证不了,他怎能保证任何事?他宁愿是吊擎着火,其至是飞机失控,哪怕是要坠海。可现在他怎样才能使乘客冷静下来?
现在开着机舱的灯会有帮助,史雷很高兴给杜虹虹找到了这个具体的任务。"我不知该说什么。"他说:"但开了所有灯,准确的纪录失踪的人和留下来的人。然后,准备入境申报表。"
"有什么作用?"
"别问了,去准备吧。"
史雷不知道让杜虹虹来做这些是不是明智。当他急步跑上楼梯时,又碰到另一位空姐尖叫着从酒水间跑出来。到现在只有可怜的薜志杰仍蒙在鼓里。更糟糕的是,史雷告诉杜虹虹,他对于事情的真相,并不比她知道得更多。
事实上,史雷知道是什么一回事。爱莲是对的。他和大多数乘客被遗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