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當信仰與愛受試驗時 二十六、要選擇孩子還是神?
    當先生住院期間,我每個月在禮拜一會回家一次看看,因為我認為需要對正逢青春時期的孩子們的種種商量或話題作響應,是身為父母所應該負起最低限度的基本責任。當然,我不認為我只這樣做就夠了,因為他們的父親雖然是活著,其實與沒有活著差不多,因我深知他們是精神上缺乏母愛的孤兒,所以我向神這麼祈求︰

    「神啊!我們的生命、我們的人生、我們的一切全都是屬于創造主的,這些孩子是已經奉獻給主的孩子,所以請神自己負責來養育他們。對于已達適婚期的女兒們要結婚時,我是連一套衣服的嫁妝也沒辦法買給她們的,因為在山谷我有好幾百個生活在馬路上的被扶養人口正等待著我去扶養呢!」

    當我先生蒙召過世時,長女是二十五歲,麼兒已經是十五歲了。次女已結婚了,長女仍在航空公司工作,替我支付三個弟弟的學費、生活費、稅捐等。

    當我回家的那一天,孩子們拿著花束並排在玄關前的通道上,拍手歡迎分離了六年才回家的我。

    「媽媽!歡迎回家。」

    我不知道是有些不好意思還是場面太熱鬧,覺得很不自在地走入房間。我心里想好不容易終于告一段落,可以喘口氣時,哪知接著等待著我的竟是惠芝的這一番話︰「媽媽請坐在那里。」

    我突然覺得胸口好緊張。(這個女兒不知道要講些什麼)這種情形,真不知道到底誰是長輩?

    惠蓼個性體貼乖巧,可是惠芝從小就腦筋靈活得令人感到可怕。當時還是會說九國語言的惠芝,本身完美,所以對于別人的缺失是毫不留情的,我剛好是相反的,迷迷糊糊的全是缺點,常常做錯事,所以從來不太敢認為惠芝是白己的女兒。

    「媽媽,今天我要交出我們家的財政大臣、教育大臣、外交大臣等職位來還給你,媽媽,從今天起,請你辭去牧師的工作。請記住,當爸爸生病時,媽媽要去念神學校,去神學大學研究所上課等,我什麼都沒說,因為你身邊還有個植物人的爸爸,代替我們做那些我們無法做的辛勞看護,我自己本身其實也很想要念大學,也很想去念研究所,也想去國外走走,但是為了這個家,我什麼都犧牲了。現在,爸爸也已經蒙召回天國去了,抱歉,請相你辭去牧師的工作,當然我不是說禮拜天不準去教會主日崇拜,但是,今後請彌補你過去身為母親沒為我們做到的那些虧欠,媽媽,你想想看,過去六年來,你從來不曾為我們煮過一頓熱騰騰的飯啊!」

    當然,惠芝說的完全沒有錯,我沒有話可以響應,只好默不作聲,可是我這樣子反而激起她的反彈,她更提高音調地叫嚷著︰

    「媽媽!你到底是要選擇孩子還是要選擇神?哪一個?兩者選一個,快回答!」

    (怎麼辦?)我的胸膛開始怦怦跳得很厲害,不知什麼時候起,三個兒子都在惠芝旁邊圍膝而坐,正等待著我的回答。

    之前,我每個月在禮拜一回家一次看看時,每次惠芝都惡言相向的對我說︰「媽媽覺得山谷的人們比自己懷胎痛苦生出的孩子還可愛,這樣子還算是個母親嗎?媽媽身為母親的分數是零分,從來沒看過像媽媽這麼傻的人,你看看,從早到晚拚命了銷售化妝品,而山谷的人們,又不是只有一個或二個人,你做得再怎麼好出不過是杯水車薪,完全無濟于事的,真是的,第一次看到這樣子的大傻瓜。」

    無論被罵得怎麼樣我都沒辦法還口,因為的確,事實是正如她听說的。

    「嗯,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媽媽是一點也不知道我的煩惱是什麼?」

    我就一直讓她訴說她想說得話,最後我才說︰「不,其實我都知道。……惠芝呀!可是有人比我更傻的。」

    「不可能的,你說那是誰呢?」

    「是耶穌。耶穌為了愛我們罪人,愛到最後,甚至于把他自己最重要的生命也舍棄了,不僅如此,連他白己復活的靈命也賞賜給相信他的人,如果耶穌不當傻瓜是沒辦法使他們成為他的門徒的。我當然知道自己是傻瓜,若不是傻瓜就沒辦法當傳道的。」

    對母親來說,孩子的生命是此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但是如果逼迫我一定得選擇神或孩子的話,我現在就好像是一塊俎上肉,只能做最後的覺悟來下決定,所以我在孩子們面前,深深地低下頭這麼說著︰

    「很抱歉,我只能選擇神。我從五歲以來,一直走在不知該要自殺好幾十次的艱苦道路上過來的,當我處存絕望的深淵中時,誰來救我?是父母嗎?是兄弟嗎?除了耶穌以外沒有任何人,我完全是因著耶穌的特別照顧才能活到今天,因此非常抱歉,從今天起,你們不要再當我是母親好了,因為我要活在神的使命里。」

    惠芝說︰「好了,不要再說了,我們之間就此完全斷絕關系好了,不再是母親或子女,你滾出去!」

    從那一天起,每天惠芝一看到我就怒吼著趕我出去。我心里實在很想響應她說︰「這房子是我租的呀!」但是卻強忍著。

    回想起來,令人感到訝異的這竟是從神那里來的試驗,雖然後來我才知道,原來當遭遇到像這麼大的風浪時,正是神要試驗我們信仰的時候。先生生病時,我完全渾然忘我,盡心盡力的照顧他,身心都疲憊不堪到自己完全不自覺,等到葬禮結束後,我將山谷的聚會交代其它的傳道,而在家休息的那幾天,終于反應出疲勞過度,我好像成了沒百靈魂的軀殼一樣。

    有一次,我出門買東西,走到半路,突然才想起︰「我到底是要去哪里?」

    我不禁搖頭,自己竟已成了這個樣子。當我恍恍忽忽地走到家時,惠芝就命令我︰

    「媽媽,今天是垃圾車來收集垃圾的日子,你要記得喲,你這個媽媽從來不曾倒過垃圾,今天一定要記得倒垃圾,也要洗衣服喲!」

    令我如坐針氈般的坐立難安。

    晚上要睡覺時,惠芝父指使我︰「這個房間很擠,你到對面的房間去。」

    但是,對面兩坪大的房間是要睡三個兒子的,根本沒有空間可以容納我,剩下來只有廚房,所以一到晚上,我就在廚房把桌子推到角落,而在不到一坪大小的地板上墊個毯子,縮著身子睡覺。

    神為了要使用我,把我連當個母親的自尊什麼也都拿掉了。

    漸漸地,我開始慢慢的清楚感受到,我已經從六年的看護生活得到解脫了,我再度下定決心。從今以後我要把時間和體力為了榮耀神的緣故,全部奉獻出來。我記起了當我們夫婦似乎要一起倒下去,快要死時,我曾經忘我、拚命向神祈求而得到聖靈的能力,再次活過來時的情形,我曾經說過︰「主啊!倘若你願意再次給我新的生命,使我甦醒過來的話,我願意奉獻我的余生來榮耀你。」

    人只要還有未完成的使命,神為了要完成所給予的使命,甚至會使已經死了的人再次活過來。每當我想起神讓我先生一天又活過一天的那種特別奇跡與作為時,從內心自然就會燃起贊美的火焰來。我越來越確信,對于惠芝的**,我選擇了神這件事,絕對是選對的。因此對于每人怒罵我、對我說「滾出去!」的女兒,我惟有忍氣吞聲。

    可是,人忍到忍無可忍時,應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終于有一天我對惠芝說︰

    「這家到底是誰的家?」

    「……這個嘛!好像是以媽**名義向東京都租來的,所以是媽**。好!我出去好了。」

    惠芝就連日外出去找房子,找到腳都起泡長繭,一找到滿意的房子,馬上將年終獎金當作押金,帶了弟弟志天就搬出去了。

    次女惠蓼經由亡夫的朋友介紹,與台灣蔣介石總統隨扈武官,一個陸軍少將的兒子結婚,跟著貿易公司職員的丈夫,一起住在加拿大的蒙特羅,即將要生產時,打了國際電話來催促我︰

    「媽媽,我要生產了,快點來幫忙啊。」/////images/upload/2006511123717929.jpg

    可是往返的機票就需要五十萬圓,我怎可能有那筆錢呢?惠芝所服務的西北航空公司,對于自身員工及家屬,每年有八張限定搭乘自家公司航班的免費招待機票,可以飛往世界各地,惠芝明明知道我很想使用那機票去蒙特羅,卻故意漠視,甚至還說︰

    「我們並不是你的孩子,當然惠蓼也不是你的孩子,媽媽若認為自己可以去加拿大,可就大錯特錯了。」

    她因為我選擇神而不是選擇孩子的事,懷恨在心,才這麼說的。

    在這期間,有一天她就帶著志天嚇ど弟志聖說是要散散心,去香港旅行,當然是使用免費機票去的,只有次男志人留下來陪我。志人是個性特別單純的孩子,每次當他看著我時,都令我感覺到好像是被神看透內心一樣。

    當我先生還健康的時候,我若被孩子們惹得生氣時,他一定這麼說讓我消消氣︰「媽媽,耶穌說過我們要饒恕別人的過錯七十個七次喲!」

    然後微微一笑,所以常常令我感到很羞愧的說不出話來。

    志人在惠芝們去香港之後,很耽心地對我說︰「媽媽,要怎麼辦,加拿大的姊姊一直在翹首期待著你去她那里,我看你還是早一點去比較好。」

    我說︰「我也知道,但是媽媽沒有去加拿大的錢,可是,能不能讓我去的是在于神,所以一切都會照神的旨意行。」

    第二天,惠芝跟弟弟們從香港旅行回來,一打開玄關的門時就說︰「媽媽,機票已經準備好了,你明天就去加拿大。」

    我嚇一大跳,馬上贊美神的名︰「哈利路亞!」

    女兒就說︰「你又要說這是神的恩典了吧!」

    就這樣子,我如願的前往加拿大惠蓼的家。

    一九七八年,我在山谷的教會舉辦了《電影音樂晚會》,惠芝在教堂門口放了個奉獻箱,也幫我計算入場人數,當天從家里還派計程車來接送,在同家的車中她對我說︰

    「媽媽呀!你要活久一點喲!一直都很苦命的人,若突然閑下來就會驟然去世的,所以媽媽呀,你要多吃些有營養的東西。」

    「啊!我能夠活到如今,真令人高興!因為我從沒想到,在我有生之年可以听到你這番話。」

    我高興得胸腔一直跳躍著。之後,惠芝接受了在歐洲旅有中認識的男士的求婚而結了婚,他是一位在瑞士擁有第二大城堡貴族的子孫,經營著釀酒工廠。

    長男志天,明治大學畢業後成為商社職員,外派駐在亡夫的故鄉北京,工作之余,持續志願作針對中國、俄羅斯、非洲等貧困少數民族的建設學校、醫院等善工的義工。

    如果我說︰「有其母必有其子。」

    志天就說︰「是的,血統是不能爭取的。」。

    志人本來是上班族,突然接受神的呼召,在九五年進入神學校就學。九八年二月畢業後,被神引導獻身來到山谷傳道工作。這個孩子從小就有著「小牧師」的綽號,是個很熱心信仰的孩子。

    志聖到北京師範大學研究所留學,現在經營著一家貿易公司。

    我選擇把神放第一,將孩子們全奉獻給神時,神就以強又有力的手替我保守著他們,並且負責引導孩子們各自的人生,我在孩子們的身上,通過了神的考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