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分卷 第五章 聖光學校在重慶山洞
    我們有意辦學,是受到內地會子弟學校佳績的啟發,認為很可借鑒。但是,一所外國差會的子弟學校,也有其特殊性。我們辦學,招收的對象是中國學生,學校應有哪些特點?我們對學生的培養目標如何?這些都是必須明確的重要問題。

    先知但以理是聖經中的一位杰出人物。他既有“美好的靈性(但6︰3)”,信仰虔誠,堅守真道,又“通達各樣的學問,知識聰明俱備(但1︰4)”。在眾多的青年人中脫穎而出,以其過人的濟世之才,備受異邦君主的青睞,成為數朝之重臣,治國安邦,造福社會;並引領了兩代君主——尼布甲尼撒和大利烏歸依真神,使神的名大得榮耀。聖光的諸位校董在籌劃創校時就一致認為,振興中華正需要但以理式的青年,應將靈性美好,學識淵博,德智體全面發展的英才,作為本校對學生的培養目標。

    學生在中學時期,由少年成為青年,性格和智力走向定型,理想與世界觀也在逐步形成,學習是為日後研究高深學問及從事各種職業做準備。這是人生中一個非常關鍵的時期,因此我們決定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中學教育上。

    在了解國內外中學教育的現狀時,英國的“公學”,引起我們濃厚的興趣。所謂公學(publicschool),其實是私立學校,並非“公”立,為英國的模範中學。學生十三四歲入學,十八九歲離校,與我國中學生的年齡相仿。此類學校規模不大,班級人數也少,每班僅20人左右。師資力量強,師生比例約為1︰10,高出一般學校甚多。學生一律住校,教學要求嚴格,重視學生道德品質的培養。課外活動豐富多彩,學生興趣廣泛,思路開闊。高低年級學生之間接觸的機會甚多,以便在步入社會之後,彼此關照,相互提攜。由于教學質量高,公學的畢業生,多數均能升入名牌大學深造。該國的上層人士,如首相、議員、將軍、主教、部長以及**官等,大部分均出自公學。工商界中有三分之一的高級職員,科技界中有三分之二的專家學者也出自公學。為了保證生員的質量,英國還有一批專為公學育材的私立小學,即所謂的“預備學校”(PreparatorySchool),是小學中的重點,規模不大,學生可住宿也可走讀。公學歷史悠久,長期的實踐證明,這確是一種能培養優秀人才的教育制度,值得借鑒。

    反觀當時中國的私立學校,學費是主要收入。為擴大財源,每班學生普遍達四五十人,同一年級中,還有多個平行班級。所以,一所六年制的中學,人數少則數百,多則兩千,師生比例大大超過1︰20。我們決定,參照英國“公學”的規模,將每班人數定在二十人左右,每一年級也只開設一班,盡量收住宿生。注重培養學生獨立生活的能力,加強集體觀念,養成按時作息的良好習慣。當初高中齊全時,全校六個班級,師生總數不超過兩百人。規模如此之小的中學,實為國內所罕見。難怪有的朋友擔心,按照當時的國情,我們既不可能像英國“公學”那樣收取昂貴的學費,招生人數又少,收入有限,菲薄的薪金怎能吸引高水平的師資?沒有高水平的師資,又怎能吸引優秀的學生前來報考?結果豈非事與願違嗎?。

    我們深信神既然能感動辦學經驗豐富,學識淵博的王省三弟兄舍高薪而來校,也必定會為我們預備更多合格的教師。實行“小班化教育”的方針不可動搖,只有班級小,人數少,教師才有充裕的時間和精力去教育每個學生,增強師生之間交流的密度,使學生從教師的言傳身教之中,接受薰陶與感化,成為我們所期望的有為青年。

    師資是學校的靈魂。聖光中學聘請教師的條件是︰有真才實學,具備大學畢業學歷,能對學生循循善誘者。教師中要以清楚蒙恩得救,為事奉神而來教育學子的弟兄姊妹為主;少數教學有方,品行端正的非信徒,只要對基督教不持反對態度,又自願來校服務的,我們也聘用。

    內地會子弟學校從三名孩童辦起,張伯苓先生創辦南開中學,從兩個傳授“新學”的家館開始。他們的經驗啟示我們,創辦一所高質量的學校,要穩步發展,循序漸進,所以我們決定中學部開始只設初一班,隨著學生的升級,每年自然增加一個高班,直至高三。也就是說,準備用六年時間,把中學部發展成初高中俱全的完全中學,並培養出在本校讀完全部中學課程的首屆高中畢業生。與此同時,開辦類似英國“預備學校”的小學部也非常必要。學生自小學畢業,不再考試,全班升入初一,以保證聖光的優良校風穩步形成。因此,在聖光開辦之初,全校只有七個班級,一百二十九人。小學從一年級至六年級,六班齊全,一百二十人;中學部僅一個初一班,九名學生。

    初中一年級的學生如此之少,有兩方面的原因。從客觀上說,我國的學年,都是從秋季始業的。寒假中轉校的學生本來不多,尤其是初一,有誰願意剛進中學又立刻改校呢?但更重要的原因,還在我們的主觀方面。想到在今後的五年半中,這將是全校的最高班,該班學生的質量,對聖光校風的形成和校紀的維護,都有著深遠的影響。因此我們招生寧缺毋濫。

    1942年歲末,盟軍在各個戰場上節節勝利,第二次世界大戰出現了根本轉機。人們懷著欣慰之情,步入前景光明的1943年。此時,我們比世人更覺快慰,因為校舍建成,立案批準。師資齊備,多年的辦學宿願,即將實現。撫今追昔,回顧神一步步的奇妙帶領,怎能不深深向他獻上感謝和贊美呢?

    新年一過,教師們就更加忙碌地為開學作準備了。中小學的寒假很短,僅兩周左右,二月五日又是春節,時間緊迫,招生只能放在春節之前進行。一月底,同時在重慶市內和本校舉行入學考試,小學一、二年級,只招收附近的走讀生;三、四年級可申請住讀;五、六年級和初一則以住讀為主。考後迅速評卷發榜,一切順利。

    1943年2月13日,是一個永遠難忘的日子,聖光學校誕生了!當日天氣晴好,開學典禮莊嚴隆重。學生在大門口分班集合,隨著悠揚的琴聲列隊步入禮堂。董事長張治中先生也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親臨訓話,勉勵全校師生。我和王副校長也先後講話,我簡述了學校創立之奇妙經過,歸榮耀給天上的父神。張先生還特地帶來攝影人員,將典禮的主要情景攝成十五分鐘左右的記錄影片,在當時抗戰最艱苦的歲月中,真是難能可貴。

    開學以後,師生關系融洽。因實行小班教學,課堂秩序良好,無論課內課外,教師都有充裕的時間來輔導每位學生,學生的進步較快。住校生雖是初次離家,年紀又小,但在教**母般的關懷照料下,很快適應了集體生活,深得家長的贊許。第一學期結束,暑期招生時,報考者十分踴躍。不算市區,僅山洞鎮來校投考的,就達一百七十余人。我們按照各班可以接收的名額,從中擇優錄取了六十九人。全校的最高班由初一升為初二,班級人數也由九人增至十七人。

    抗戰期間,中國大學畢業生的人數不多。聖光教師的待遇又比不上其他私立學校,但自1943年開辦到1946年遷離重慶,短短三年之中,具有大學或更高學歷的弟兄姊妹,為事奉主的緣故,甘願舍棄別處高薪來此執教初中或小學的,竟絡繹不絕。神為我們這所初創的、小小的學校,預備了眾多優秀師資,遠超過我們的所求所想。如王副校長畢業于之江大學化學系;姚如雲(Rev.GordonAldis)畢業于英國牛津大學;彭勵生(Rev.Benson)畢業于英國劍橋大學;沈葆德、陳玉箴和尹師母丁素筠均畢業于美國著名大學;陳觀烈畢業于中央大學經濟系;陳勉畢業于交通大學土木系;胡伯亮畢業于中央大學機械系;丁寶筠、郭兆和畢業于華西大學教育系,副修音樂;劉德馨肄(y )業于杭州美專(浙江美術學院前身),畢業前一年應征,為駐華盟軍擔任翻譯,服役期滿放棄回校,志願到聖光服務;朱嘉賓、黃端肄業于中央陸軍大學;在中央衛生實驗院任職的王岳博士和校董梅貽琳博士也曾短期在校兼課。此外,還聘請過畢業于中央大學農業機械系的曾德超先生;在中央大學生物系任教的趙汝祺先生和畢業于浙江大學化工系的林廷宏先生等。其中陳觀烈、陳勉,胡伯亮,曾德超,林廷宏諸位離校後,均赴美深造。聖光各學科師資力量之強,由此可知。英語概由以英語為母語的外籍教師講授,更是其他學校所難以比擬的。

    聖光對體育運動甚為重視。校園的範圍不大,地勢不平,山石嶙峋。我們因地制宜,修建了小型足球場、籃球場、排球場、板羽球場、五十公尺跑道、沙坑、秋千架及室內乒乓台等,經常開展各種比賽。1943年秋,規模空前的重慶市中學生運動會在青木關舉行。當時聖光開辦尚不滿一年,中學部也只有初一、初二兩班,合計不過三十余人,但也派出了四人參賽。在與數十所學校、數百名健兒的激烈競爭中,竟有一人榮獲初中組女子百米季軍,使聖光成為報上有名的少數學校之一。

    聖光的文娛活動也豐富多彩。經常舉行學生畫展、音樂會、演講或書法比賽,還有爬山、遠足、露營和野餐等活動。以增強體魄,陶冶(y )情操。

    在日常生活中,師生的宿舍彼此相鄰,在同一食堂中吃同樣的飯菜,各項課外活動也多由老師帶領進行。教師不僅授業,而且育人,與同學完全打成一片。學校猶如一個和諧的大家庭,充滿了基督之愛。

    姚牧師的臥室是同學課後愛去的地方。房間不大,但總是擠滿了人。他為低班同學準備了各種智力型的西洋玩具,件件引人入勝;高班同學,可以在那里下棋,听唱片,或听他講故事。真是各有所好、各有所得、熱鬧非凡。他一听見有人敲門,便立刻大聲地回應“Comein!”,笑臉相迎,從不拒絕。晚自修後,學生就寢,他便開始在樓下禮堂練琴,用優美的旋律,把一個個剛結束全天緊張學習的孩子,送入夢鄉。

    抗戰期間物資匱(ku )乏,物價飛漲,辦伙食總是令各校頭痛的事。為了回避矛盾,通常都把學生的伙食包給校外的人去辦,致使弊端叢生,反響強烈。我們有鑒于此,特選派一位主內的姊妹毛師母,專職負責食品采購及每日菜譜的安排。她工作盡職盡責,飯菜可口,富有營養,師生及家長均感滿意。

    我們辦學的主要宗旨是帶領學生明白基督的救恩,內地會子弟學校的畢業生有百分之九十以上清楚得救。他們的寶貴經驗,很值得借鑒。如該校每天有一次教職員禱告聚會,各人先念出自己代禱的那部分學生名單,然後同心禱告,求神不讓一名學生尚未得救便畢業離校。課余時間,教師多方與學生接近,作個別帶領的工作等。至于是否要開聖經課程,我們感到應視具體情況而定。內地會子弟學校的家長中,傳道人佔絕大多數,開聖經課自然符合他們的心意;但聖光是一所普通中學,不一定要效仿。何況當時國內一般所謂的“教會學校”,雖開設了聖經課,但效果並不理想。學生學習的動力不是對神話語的渴求,而只是為了分數,這無助于真正信仰的建立。

    “若不是耶和華建造房屋,建造的人就枉然勞力,若不是耶和華看守城池,看守的人就枉然儆醒(詩127︰1-2)”。像內地會子弟學校那樣,我們也把為學生靈魂的代禱,放在重要的位置上。清晨起床以後,信主的教職員一同聚集,每天為一個班級代禱。禱告之前,級任教師先念出全班學生的姓名,簡要介紹各人近況。早餐之後,全校學生齊聚禮堂舉行半小時的朝會。先唱一首詩歌,隨後由一位教師或來賓,深入淺出地給學生講解聖經基本要道。最後祈禱散會。飯前起立,師生同唱謝飯歌,“存著歡喜誠實的心用飯(徒2︰46)”。

    平時校中常有聚會。每周有兩次晚間聚會,星期天有主日崇拜。聚會一般由在聖光工作的內地會同工姚如雲牧師和彭勵生牧師負責,也時常從校外邀請著名的中外傳道人來證道。其中有趙君影、于力工、倪柝(tu )聲、江守道、計志文、王明道、賈玉銘、張懷德、陳崇桂、華北神學院院長何賡詩博士(Dr.W.W.Hopkins1945年1月28日),內地會華福蘭會督(BishopHoughton1945年6月6日),循理會戴永冕牧師(JamesHudsonTaylor1944年及1945年夏季),澳大利亞悉尼市的摩威爾大主教(Rev.H.W.K.Mowell,ArchbishopofSidney1945年11月15日),袖珍聖經會的魏格納牧師(GlennWagnerofThePocketNewTestamentLeagues1946年3月1日)等。各種聚會師生均自由參加,並向外界開放。“為要與人同得這福音的好處(林前9︰23)”。

    學校自開辦的1943年起,每年暑假期間,都舉辦夏季靈修會。聚會分為兩個階段︰開始幾天,以本校學生為對象,自由參加,教師主領。除屬靈造就外,尚有適合青少年的一些活動,如背誦經文,制作出典于聖經的手工藝品比賽等。隨後七至十天,以成人為對象,歡迎校內外各方人士參加。每天上午、下午及晚間聚會三次。感謝神,每年都及時預備他的忠僕前來領會。“耶和華以勒(意思就是耶和華必預備)(創22︰14)”。

    1943年首屆夏令會中證道的,有賈玉銘老牧師及江守道弟兄等。江弟兄每晚一題,傳揚福音,並佐以動人的見證和故事,深入淺出,收效甚著。最後一夜以“麥秋已過。夏令已完,我們還未得救(耶8︰20)”為題,一語雙關,猶如曠野的人聲,鏗鏘(k ngqi ng)有力,發人深省。學校董事長、政治部長張治中先生,校董、教育部次長朱經農先生等政要均與會,並合影留念(圖14)。

    1944年夏天來領會的,有陳崇桂牧師和戴永冕牧師等。陳牧師早已與我相識,1934年9月赴長沙公干期間,在湖南聖經學院作蒙恩見證,便是由他記錄並整理成文的(附錄一)。1941年新加坡教會請他去主領布道聚會,12月4日抵達,不料4天之後太平洋戰爭爆發,12月15日新加坡淪陷而被羈(j )留。在日寇的統治下,危機四伏,險象環生;然而蒙神保守與帶領,于1943年12月4日平安回國,歷時兩年整。1944年1月15日到重慶後不久,便在聖光學校的聚會中,詳述他在海外蒙難與脫險的見證,令人深受感動。後用英文寫出,並由內地會出版發行。

    戴牧師是我們在河南開封時的密友,1940年離開了淪陷的開封,舉家西行,在陝西省鳳翔縣主持與內地會合辦的西北聖經學院。他放棄暑期的休息,偕(xi )家人從西北輾轉來到重慶,主領校中的夏令會,實屬不易。當初他的一席話,引發出我們辦學之念,如今見已成真,自然令他倍感欣慰。他以“你們要完全,象你們的天父完全一樣(太5︰48)”為主題,逐日闡明信徒成聖的真理,並教唱三段經文︰(出15︰11),(詩1︰3)和(賽58︰11)。給與會者留下深刻難忘的印象。

    1945年7月,戴永冕牧師又偕西北聖經學院的同工馬可牧師和霍冠英牧師來渝,一同主領聖光學校的夏令會,更是難能可貴。

    1946年因準備遷校,提前放暑假,夏令會在4月底至5月初舉行。王明道弟兄應邀從北平千里迢迢(ti o)來到重慶主領聚會。他著重勉勵信徒在世人面前應有好的行為,作光作鹽。還講述了自己在古城淪陷期間,堅守主道,置生死于度外,不向日軍妥協的感人見證,身教與言教並舉。他為眾多聖光同學的題詞︰“處世莫作臨風草,愛主須同向日葵”,誠為至理名言。抗戰以前,王弟兄就曾來開封在我們家中主領聚會,如今久別重逢,互敘離衷,同數主恩,心中滿了喜樂與感謝。

    “義人祈禱所發的力量是大有功效的(雅5︰16)”,師長的代禱和各種聚會的感動呼召,使主的真道漸漸在學生幼小的心靈中開始生根發芽。來校就讀一段時期之後,接受耶穌作自己救主的學生與日俱增,這自然是我們高興的事。但對尚未信主的,也照樣關懷愛護,絕不歧視,並繼續為他們代禱。

    信主的同學成立了團契,每周定期聚會,彼此交通勉勵。有的同學在班級中自發地編寫牆報,為主作見證。以下是一份牆報的“緣起”︰

    “萬軍之耶和華說,不是倚靠勢力,不是倚靠才能,乃是倚靠我的靈方能成事(撒迦利亞書4︰6)”。

    我們就憑著這一節寶貴的教訓,而擔起一件自知不能勝任的工作來,在這里就是我們工作的表現——這份小小的壁報,

    文句是幼稚的,編排是雜亂的,內容當然也不充實;但我們並不企圖用錦繡的文句,縝密的說理,求勸同學們信主。

    我們知道少年人的心地比較單純潔白而富有熱情,所以在這里,我們敢于獻出我們赤熱的心,向同學們呼召,來一同歸向我們的救主——耶穌基督。

    雖然我們的呼聲渺小微弱,但我們把“它”當作是在高山深谷中的一聲呼叫,所以我們希望著,也深深地相信著,這一微弱的聲浪,將能換得更宏亮的山谷的回音。

    1945年11月6日下午,趙君影牧師以“奉獻”為題,在聖光主領學生團契。講道結束後,到會的八十人中竟有六十余人踴躍舉手,願將自己奉獻給主,學生中屬靈的光景可見一斑。

    多加,是使徒行傳中所記載的一位女信徒,“她廣行善事,多施周濟(徒9︰26)”,深受眾人的喜愛。她患病而死,後因使徒彼得的祈禱復活。為效法其懿行,歐美學校中,常有名為“多加社”的學生慈善組織。自願參加者將課余勞動所得的錢財,用于各項捐助。在姚牧師、施教士的倡導之下,從1943年學校初創時起,就成立了“聖光多加社”,社務全部由入社的同學自行管理,這是一項培育青少年樂善好施高尚品格的有益的活動。

    當年夏季,河南大旱,災民顛沛(p i)流離,處境悲慘。在得悉政府號召救災之後,多加社出面組織了一次賑災義賣活動。許多同學捐出自己心愛的玩物,並在劉德馨老師的指導之下,用石蠟制作了許多形態逼真的小手工藝品,義賣之日,同學紛紛將父母長輩請來,參加義購,展品被銷售一空。一筆數目雖小,卻包含著眾多聖光同學愛心的捐款,送往災區,帶給災民們一絲溫暖。

    校中傳揚福音的聖工,既使同學和附近的居民受益,也使家長和教師蒙恩。如曾任中央銀行副總裁的劉攻芸先生,信主以後熱心聖光工作,對學校幫助甚大。教師範爾銳先生雖曾就讀于“教會學校”,卻並未重生。他在聖光進一步明白了真道,離校不久便清楚得救,改名範保羅,立意效法保羅,為主做工。劉德馨先生在校期間,靈命進深,清楚神的呼召,去讀神學,從神學院畢業後,又重返聖光任教。

    神還為我們敞開了外出證道之門。1945年3月11日,尹師母應邀去廣播電台用英語證道;同年夏季,趙君影牧師等發起組織“全國各大學基督徒學生聯合會”(簡稱學聯會),同時召開首屆夏令靈修會,計有三十六所大專院校,二百零五人參加。7月17日,我和尹師母到會證道,光景甚好。後來聖光聘請教師,得到該會不少的幫助。

    1944年秋季,初中的三個年級均已齊備,但原有校舍的利用率業達到了極限,要辦高中需擴建校舍,否則一年之後,首屆初中畢業生便將離校。擴建的費用相當可觀,按當時物價估計,非五百萬元不可,我們為此事切切禱告,並得到內地會董普華牧師(Rev.RobertErnestThompson)的熱心幫助。自珍珠港事變後,中、美、英、甦結成同盟國,並肩作戰,英國成立了一個援華會,以加強對中國的支援。董牧師是英國人,與該會有往來,1944年11月初,他主動寫信給英國援華會,代我們申請二百萬元援款,用以擴建校舍。熟料此時湘桂戰線突然吃緊,為了領我們到“豐富之地”,神先讓我們“經過水火”(詩66︰12)。

    1944年11月11日傳來惡訊,在35萬侵華日軍猛攻之下,廣西省的兩座主要城市桂林、柳州同時失守。此後,日軍以平均每日十七、八公里的速度沿鐵路線西侵。11月27日,佔領南丹,離貴州邊境僅三十公里。12月1日,日軍第十三師團突破黔(qi n)桂邊境防線,侵入貴州,開始北犯。12月3日佔領獨山。同時第三師團攻陷荔波,都勻告急,如果得逞,敵軍離貴陽將不足一百五十公里。日益惡化的戰局震撼著整個大後方,重慶已經有人在準備逃難。就連盟軍中國戰區參謀長、兼任蔣介石先生軍事顧問的美國魏德邁中將,也提出遷都昆明的建議,但被蔣先生拒絕了。

    面對如此嚴峻的局勢,我們只有和校內的弟兄姊妹一同為國家祈禱,切切求神施恩拯救。姚牧師以敦克爾克撤退的事例勉勵大家要仰望主。1940年5月底,以英軍為主的數十萬盟國部隊,被德軍驅趕到比利時的濱海小鎮敦克爾克附近,眼看將被全殲,情況岌(j )岌可危。在此緊急關頭,對岸英倫三島信徒的懇切祈禱蒙神垂听,英吉利海峽上空竟連續數日出現濃霧,強大的德國空軍無法出動轟炸掃射,一向波濤洶涌的海面,也變得格外平靜,致使三十三萬盟軍得以在一周之內安全撤回英國本土,這是二戰中一次成功的大規模撤退。

    1895年中日甲午戰爭期間,內地會子弟學校類似的經歷,也使我們很得幫助。當年日軍在山東威海登陸以後,便向數十公里之外的煙台發動進攻,中國軍隊敗退,學校前景堪虞,英國領事通知校方“準備撤離,隨時待命”。但全校同工信靠主的應許,心中平安,認為不需逃難,照常上課。一天夜間,離校不遠的陣地上槍聲大作,持續近一小時,附近村民紛紛騎上驢騾奔逃,但學校蒙神保守看顧,安然無恙,直到戰爭結束。

    戰爭期間,該校的多思懷特醫生(Dr.Douthwaite)因有基督之愛,曾熱心救護中國傷兵數百人,各界人士感佩不已。戰後學校興建新樓,中國軍隊的司令官及時贈給石料一千六百擔作為回報;一家船運公司幫助學校將定購的大量木板由上海運抵煙台,又送到工地,使工程順利進行。在戰亂籠罩的陰影中,他們榮耀了神的名,也得到了神的賜福。

    以上的見證增強了我們的信心,“耶穌基督昨日今日一直到永遠是一樣的(來13︰8)”。往日主向信靠他的人如何施行拯救,今**也必行同樣的事。“信靠他的人必不至于羞愧(羅9︰33)”。日本的侵略是非正義的,無疑也為神所憎惡,此次進攻來勢雖猛,然而主不許可,我們“連一根頭發也必不損壞(路21︰18)”。所以當世人惶惶不安時,我們的心卻平靜安穩,校中一切工作均照常進行。果然,日軍在佔領獨山以後即被我軍遏止。12月8日,收復獨山,乘勝追擊,很快便把日軍逐出貴州,退至廣西河池,時局轉危為安。雨過天晴了,感謝贊美主!

    這時內地會華福蘭會督正在澳大利亞各地訪問教會。他從報上看到日軍攻入貴州,便迫切地為中國祈禱。他得到了主的話︰“你只可到這里,不可越過,你狂傲的浪要到此止住(伯38︰11)”。深信日軍再不能向前推進,事實果然如此。這是他在一年之後,1945年11月18日,來校講道時所作的見證。可見神是听了他眾兒女的禱告,經上記著說︰“義人祈禱所發的力量,是大有功效的(雅5︰16)”。

    1945年元旦給人們帶來了喜悅和希望。危難已經過去,勝利即將來臨。隨著局勢的逐步穩定,我們又將擴建校舍的問題提到日程上來。1月22日下午,內地會代理會督董守義牧師(Rev.JohnR.Sinton),衛理公會的理斯牧師(Rev.Rees)和莫滕森先生(Mr.Mortensen)由尹師母陪同參觀學校,給他們留下了良好的印象。董牧師願意代我們再向英國援華會申請贊助。次日我和尹師母又去內地會,請董牧師陪同有關人士正式來校視察。1月24日下午,英國大使館派卡賽爾先生(Mr.Cassels)先生,紅十字會派布朗特先生(Mr.Blant)先生與董牧師三人同來,初中女生在操場上表演集體舞劍以示歡迎,獲得好評。2月9日,董牧師在電話中轉告︰英國援華會已同意我們的申請,撥款二百萬元,資助擴建校舍,開設高中班。2月16日,重慶各報均報導了此事。另外三百萬元經費,神也及時地為我們備足。暑假來臨之前,一排嶄新的平房,在離主樓不遠的地方,順利竣工。這與當年內地會子弟學校未遭日軍騷擾,翌(y )年又建成新樓的經歷何其相似!全校師生為此向神獻上了感謝贊美。初中畢業班的同學更是歡欣鼓舞,因為他們可以在母校繼續升學了。6月29日,聖光舉行第一屆初中畢業典禮,共有畢業生十七人。9月8日開學,高一年級增至二十四人,其中有十五人是本校原初三班的同學。聖光朝著完全中學的方向,又邁出了重要的一步。

    開學之前,還有一件值得敘述的喜事︰師生們所久盼的校歌誕生了。詞作者是中國教會著名的老前輩賈玉銘牧師,曲作者是我國早期著名音樂家胡周淑安女士。歌詞靈意深遠,旋律優美激越,珠聯璧合,相得益彰,極富感染力。歌詞共分三節及副歌一段,全文如下︰

    聖光校歌

    一、美哉聖哉,萬世真光,旭然東升極輝煌;

    普照中華,文化發揚,首沾教澤遠且長;

    有教無類,天恩浩蕩,欣看桃李滿門牆。

    二、英才濟濟,惜陰如金,春風化雨氣象新;

    四育並進,業精于勤,日就月將培天真;

    誠樸無私,光明真純,無愧堂堂大國民。

    三、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愛中培栽化育深;

    真理灌溉,勵行敦品,富有愛國之精神;

    道學兼優,福利人群,不負萬眾希望心!

    副歌美哉聖光,榮哉聖光,旭日東升極輝煌;

    信心工作,愛心勞苦,忍耐盼望恩無量!

    高質量的教學水平,生動活潑的校園生活,特別是師生之間充滿的基督之愛,竟使創辦不久,規模很小的聖光學校聲譽鵲起,好評如潮。上層社會人士紛紛送子女前來入學。據今回憶,當時知名度較高的家長或親屬計有︰國府委員馮玉祥,立法院長于右任,司法院長居正,外交部長王世杰,軍政部長陳誠,政治部長張治中,行政院秘書長蔣廷黻(f ),兩位憲兵司令賀國光及張鎮,第九戰區副司令長官楊森,政治部副部長粱寒操,中央銀行副總裁劉攻芸,教育部次長朱經農,財政部稅務署長張靜愚,重慶市社會局長包華國,中央醫院院長梅貽琳,前南京市長劉紀文,前天津市長蕭振瀛(y ng),民生輪船公司總經理盧作孚,金城銀行總經理徐國懋(m o),中央航空公司總經理高大經,著名鄉村教育家晏陽初等。其中半數家庭有子女兩三人在校。此外還有不少家長是著名律師、工程師、醫生、學者、工商業家和高級職員。難怪有人把聖光喻為中國的“伊頓公學”(一所著名的英國貴族學校)。其實,聖光一貫以公開登報的方式,面向全社會招生,錄取與否全憑成績決定。如考試不及格卻執意入學,只能試讀,待考試合格後,方可轉為正式生。雖然與他校相比,上層社會子弟的比例較高;但大多數學生仍來自普通家庭。如果家境清寒而品學兼優,或為傳道人的子女,還能獲得減免費的照顧。孔子“有教無類”的教育思想,既寫進校歌,也付諸實施。

    學生入學以後,在教學、住宿和膳食等各方面,均一視同仁。期終的成績報告單上,不僅有單科的成績,而且還有按總成績排定的名次和品德評語。國文、英文和數學三門主科中,有一門不及格可補考,若兩門不及格,必定留級,決不通融。所以學生在校,均能孜孜不倦,勤奮好學,以在班級中名列前茅為榮,鮮有人自詡(x )門第。一些曾在家中養尊處優、過慣“小貴族”生活的學生,住校以後,生活學會自理,並崇尚儉樸,從服飾舉止上,很難看出學生不同的家庭背景。因此聖光非但不能算“貴族學校”,反倒真是一所平民化的學校,它全新的校風與學風,給前來參觀視察的中外人士,都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富家巨室的優秀子女,願來聖光就讀,我們是歡迎的,這不僅表明上層社會對我們辦學成績的肯定,並且很盼望神的福音能進入他們的家中,使一些對國家和社會較有影響的人士,歸向基督。

    1946年3月19日,重慶“大公報”等均刊出一則令人振奮的消息如下(圖15)︰

    “本市公私立中等學校六十五所,經教育部渝區中等教育視察團視察結果,成績優良者有南開、復興、廣益、樹人、巴蜀、青年會、恣(z )訓、聖光、復旦等九中學,教部特予嘉獎。”

    全校師生都為獲此殊榮而欣喜萬分。我憶起1940年11月26日夜晚,當我讀神的話“你們在他里面凡事富足,口才知識都全備……以致你們在恩賜上沒有一件不及人的(林前1︰5-7)”時,由于聯想到張伯苓先生原來習武,卻能辦好南開中學的事例,而明白了神要我親任校長之職。如今建校不過三年,中學部僅四個班級,百余名學生,果真與久負盛名的南開中學並駕齊驅,一同受到我國最高教育部門的明令嘉獎,神的話語是何等真實可信!感謝他的大恩,贊美他的大能!他使我們這一班無用的僕人,為他作了美好的見證,聖光學校名符其實地為主在世上發出了聖潔之光。“你們的光也當這樣照在人前,叫他們看見你們的好行為,便將榮耀歸給你們在天上的父(太5︰6)”。“義人的路好像黎明的光,越照越明,直到日午(箴4︰18)”。